领主什么的无所谓啦 第368章

　　他并不求善良有所回应，但落得这样的结局，真当他们云海好欺负不成？

　　不过白凤最终没有对天成动兵，因为化龙老人劝住了他。天成现在摆明了是个泥潭，云海的军队一旦陷进去，再想抽身出来就难了。别忘了就在不久之前，云阳刚刚才对云海发动过一场闪电战，如果云海的大军远征天成，说不定利德脑子一热就决定故技重施。

　　局面一度僵持下来，这时候，淮王领主站出来说话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坐下来谈一谈。时至今日，已经没有哪一家领地能够独吞天成……或者说，天成对于任何一家领地来说都是难以承担的负累。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不能抛下那数百名饥肠辘辘的百姓不管，有什么办法可以破解这个局面呢？”

　　寄给各个领主的信件里，淮王领主的语气轻描淡写：

　　“答案其实很简单，我们几家暂且放下仇隙，坐下来好好谈谈。既然我们任何一家领地都没办法独吞天成，那不如我们把天成划分为几个区域，一家一块如何？风云变幻，天下纷争，不要把力量浪费在无用的地方。如若各位收到信件的领主有意，不如派人来聚风城共商大事。”

11.聚风城会议

　　各家领地的使者齐聚聚风城。

　　淮王的建议非常有吸引力，也十分的合情合理。既然一家领地吃不下天成，那就几家凑到一起去瓜分，虽说这种谈判历来是强者吃肉弱者喝汤，但有口汤喝总比干看着好不是吗？

　　照心与盛和两个领地的使者先到，候在城主府外等候。聚风城是淮王四公子凯瑟的领地，不过前几年凯瑟意外离世之后，这里就暂时归到了淮王世子凯亚的麾下。通常来说世子是不会被分封出去的，但这一次的情况比较特殊，凯亚很喜欢这座城市，淮王领主也没有再将这座城分给别人。

　　照心的使者主动跟盛和的使者打了个招呼，想要探听一下对方在这次谈判中的筹码。盛和领地的排名也不高，仅仅比照心高出两名，排在第十七名。不过双方的领主却存在着相当大的差距：在天成这块沼泽地里，照心领主刚刚因为好大喜功刚刚损失了两万名士兵，而盛和领主却因为小心谨保全了自己的主力部队。

　　因此照心的使者开局先矮半个头，拱手道：

　　“也不知道这回能谈成个什么样……以天成现在的情况，打肯定是不合适的。如果真能用谈判来解决问题，那对苍生来说可真是功在千秋。”

　　盛和领地的使者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感慨道：

　　“是啊，天成领地的排名很久之前就倒数。民间有云，众生苦，最苦不过天成。希望这次谈判能有个好的结果，让天成的百姓脱离苦海。”

　　嘴上虽然这么说，盛和的使者心里却暗暗发笑。照心刚刚在天成吃了亏，立刻寄希望于谈判，可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在谈判桌上得到？就算最后天成的事情谈成了，照心领地最多也就分几座破破烂烂的城池，真正的好东西一件都轮不到他们。

　　其实盛和领地比照心领地好不到哪去，但有的时候鄙视链往往就是这么奇特。强者鄙视弱者是一种常态，但弱者之间往往也会相互鄙视，明明大家都是半斤八两的货色，却还争着在那细微的差距中分出个三六九等。

　　两个人的闲聊很快因为另一个人的到来而终止。

　　云海的使者连召到了。

　　说起云海的使者连召，在【凤翼】中也算小有名气。与化龙老人完全相反，是一位看上去过于年轻的少年。不过他身上有着与年纪完全不符的成熟和稳重，虽然也一直在笑，但那双眼睛却永远冷静地打量着周围的人。

　　连召一到，盛和和照心的使者立刻往两侧让开，留出一条通路。

　　连召走到门口，敲了敲门环。照心领地的使者立刻想上去提醒他一句，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了一点，不如一起在门口等会儿。

　　按照他的想法，这一个“好心的提醒”能够让他与云海的使者说上几句话，说不定就可以顺便打听一下云海的态度。却没想到连召只是敲了两下门，门立刻就开了，云海世子凯亚一边用折扇敲着手心一边从院子里走出来，眯着眼睛笑道：

　　“小先生来的真及时，正好我这边准备完毕，特来欢迎诸位到来。”

　　凯亚一伸手，没有弯腰，只干巴巴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三家领地的使者进到城主府中，脸上的神色却各有不同：云海使者依旧是皮笑肉不笑，盛和使者面无表情，照心使者暗自里捏紧了拳头。

　　照心领地的使者这才想起来，云海在永天三十六领地中排名第七，比淮王领地还要高出五名。很明显凯亚早就准备好了，但有预谋地把他们晾在外面，直到云海使者到来才亲自出门迎接。

　　只是他见到云海使者的态度也说不上恭敬，这里面恐怕还是有很多猫腻。

　　屋子里摆放着一张桌子，凯亚坐在头把交椅，连召就坐在他的对面。两侧分别坐着盛和与照心两个领地的使者。凯亚喝着茶，显然不急着开始谈判，只是随口询问着照心使者一些问题：

　　“照心领地现在只剩下大概二十万军队了吧。排除掉镇守在关隘的常备军，能够用来争夺天成的也就六七万左右，一下子死了三分之一，真是令人心痛……不知道使者是否了解内情，天成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照心领地的使者压下心中的不甘与怒火，摆出一副笑脸，将幸存士兵带回来的消息说了说。

　　凯亚似乎也没有那么在意，心不在焉地听完之后，微笑着说道：

　　“弱肉强食本乃天道，但人有同理心，不能弃同类于不顾。照心领主在自己不富裕的情况下，还有心匡扶天成，令人钦佩。但使者回去之后，可务必要好好劝一劝他——帮人讲究的是力所能及，不能因为帮助别人，把自己也拖下水了啊。”

　　照心领地的使者愣了一下，随后生硬地点了一下头，忿忿不平地移开了视线。

　　他自然能听得清楚凯亚这段话的弦外之音——照心实力不够，贪多嚼不烂，别想拿什么好东西。话虽然说的委婉，但意思已经传达得很清楚了。

　　凯亚吹了吹杯子里的茶，又看向盛和领地的使者，语气温和了一些：

　　“上次聚会的时候，见过一次盛和世子，也听他说过盛和领主的事迹。盛和一家代有英才，让人羡慕。我听说在历史上，盛和领地曾取天成十八座城池，却因王族的压力不得不拱手奉还。我想盛和领地应该还对此事耿耿于怀，这一次，让我们了结这段不愉快的往事如何？”

　　盛和领地的使者同样点了点头，看上去却比照心领地的使者从容很多。

　　天成最北边的十八座城当初被盛和洗劫过一次，如今显得格外破败，已经荒无人烟。但能把这些城池完整地收回去，对盛和来说是意义重大的。凯亚送给他们这个人情，多半是看在盛和领地如今尚有一战之力的面子上，盛和的使者也不会要求过高。

　　最后，凯亚的视线落在了云海使者连召的身上。

　　连召挑了挑眉，笑着说道：

　　“世子大人既然是东道主，不如说说看。我云海富庶天下皆知，世子大人又打算分配多少贫困百姓交由我云海照拂呢？”

12.要变天了

　　凯亚看着云海使者连召，将折扇放在桌上，十指交叉开口道：

　　“云海既然有心、也有能力帮扶天成的百姓，我们自然不能辜负了你们的一片美意。我听闻云海正在寻求向外突破的道路，天成南部的那些城池本也是交通要道，如今却荒废许久。若是云海能够帮忙打理，自然是再好不过。”

　　连召开口道：

　　“这没问题啊，我们云海本来就是靠商业起家，做起生意来也是轻车熟路。只不过，这生意要有本钱，我们也不能白出力。”

　　凯亚眼中掠过一抹不悦之色，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依旧笑着说：

　　“天成贵族搜刮民财数百年，特别是天成领主一家到现在还是家大业大，这里面可都是民脂民膏。我把其中三分之一送给云海，不知道能不能称得上本钱？”

　　连召装模作样地沉思了一会儿，回答道：

　　“路面要修缮，城池要重建，民众要安抚，贼寇要围剿……这笔投入可不小。我听闻淮王世子素来仁义，肯定不忍心看到百姓风餐露宿无家可归。”

　　凯亚重新从桌上拿起扇子，一下一下地轻敲自己的手心。

　　照心的使者和盛和的使者都提起一口气，目光在凯亚与连召之间来回移动，一副看戏吃瓜的样子。

　　凯亚浅笑着说道：

　　“云海不缺这点钱吧，小先生。而且你们既然擅长做生意，就应该知道付出和回报都是对等的。”

　　连召回答道：

　　“做生意讲究的可不是等价交换，讲究的是一本万利。我们也不想空手套白狼，该做的事会做，但该拿到的东西也要尽可能地拿到才行。”

　　平心而论，照心领地的使者巴不得这俩人赶紧掐起来，因为一旦云海获得了天成南部的战略要道，之后遭重的可能就是他们。虽然目前照心并不属于王族公示的那十五个领地之一，但已经在危险的边缘试探了，因此照心的使者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就打算开口搅局。

　　但凯亚只是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他，便对连召说道：

　　“好。小先生不妨说说，你们都想要些什么？”

　　连召回答道：

　　“交通要道嘛，自然需要城池去拱卫。不然光秃秃地露在外面，不是等着别人来打。我们希望帮忙照看天成南部三十座城的百姓，外加领主府百分之四十的财富作为补贴。”

　　凯亚的扇子敲了一下桌子：

　　“二十五座。云海还有很多事要忙吧，我们也不能把救民于水火的任务压在你们一个领地头上，这对你们来说太不公平了。”

　　连召回忆了一下自己来之前看到的天成地图，立刻就明白了凯亚的意图。别看只是少了五座城，那五座城里面有不少矿藏还在开采，算下来是少了一大笔财富。不过他也清楚，这就是淮王领地的底线了，他们既然组织了这个局，自然是想吃大头，而云海现在的主要对手不是淮王领地，只要能保下那条交通要道，其他的都是白赚。

　　连召便拱了拱手，对凯亚说道：

　　“世子大人高义。既然淮王领地也有心帮助天成走上正轨，那我们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就按世子大人说的做吧，也恭喜世子大人在新春之前做成一件大事，淮王领地有世子大人这样的英才，实属淮王百姓之幸。”

　　凯亚眯着眼睛，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哪里。我只不过是看不惯世道艰难，想做一点事情而已。也是响应王族的号召，尽可能多帮扶一下穷苦的大多数人。”

　　照心与盛和两个领地的使者赶忙起身，对凯亚拱手，齐声道：

　　“世子大人高义！”

　　说完，照心领地的使者又补了一句：

　　“那我们……签协议？”

　　凯亚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已经冷了的茶，先是对一旁站着的侍女说道：

　　“去换一壶热的来。”

　　随后才对照心的使者说道：

　　“不急，还有人没来呢。”

　　照心的使者环视一圈，这才反应过来：

　　“对啊，云阳的使者呢？”

　　盛和的使者开口道：

　　“估计在路上。我听说那云阳领主年轻气盛，估计是打算让我们等他家的使者，而不是让他家的使者等我们。”

　　侍女进来给凯亚倒了杯茶，顺便拿来了几份拟定好的文件，分发给在场的每个人。凯亚好整以暇地喝着茶，其他人则把目光投向手里的文件，每个人都愣了一下。这份文件上除了给各家的分配外，还预留了云阳的那一份。当然，云阳那份少得可怜，只有天成西边的五座城。

　　并且，他们的那份都比刚才商量的要多一些。就连照心领地都分到了十二座城，远超照心使者的预期，这位年轻的使臣不由地喜上眉梢。盛和的使者则多看了凯亚两眼，心里默默地感到佩服：凯亚大概是早就猜到了云阳的使臣会晚到——甚至说不定他通知云阳的时间就比会议开始的时间要晚，然后在云阳的使臣来之前先把利益分配好，这样照心、盛和与云海就等于都跟淮王领地站在了同一战线，吃亏的只有云阳。

　　云海使者连召则看向那空座上摆放着的文件，思考着如果自己遇到这种情况，要怎么破局。

　　凯亚从容不迫地喝着茶。

　　一杯接一杯。

　　屋子里的众人从各怀心思，到等得不耐烦，再到内心只有一个想法：不是，云阳的人呢？？

　　小半个上午过去，凯亚皱着眉把茶杯放下，就看见一个门卫走了进来，低声说道：

　　“世子大人，云阳的使者……”

　　凯亚眯着眼睛，问道：

　　“云阳的使者到了？”

　　门卫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回答道：

　　“不是。刚刚有个云阳的商人，说奉他们领主的命令，顺路过来带个话。云阳的使者不打算来了。”

　　照心的使者瞬间站了起来，失声道：

　　“怎么可能？”

　　凯亚抬手制止他，对门卫说道：

　　“他还说了什么？不打算来，总得有个理由吧。”

　　门卫看了一眼在场的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声说道：

　　“理由，是，有的……云阳领主说，他们没有与别人分享猎物的习惯。”

　　凯亚重重地把手里的折扇拍在桌子上，吓得门卫赶忙说道：

　　“世子大人别生气，小的这就去把那个商人抓回来……”

　　但其实根本没人理会门卫在说什么。照心领地的使者愤怒地喊道：

　　“他好大的口气！”

　　盛和领地的使者也皱眉道：

　　“没有我们帮忙，他们能拿下来天成？这不是胡闹吗。”

　　云海使者不说话，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凯亚，又看着桌上那份留给云阳的文件。

　　凯亚睁开了一直眯着的眼睛，看着自己手边的文件，许久之后才缓过这口气，对在场的其他人说道：

　　“那利德简直是自取灭亡……也罢，他不签，我们签就是了。天成的局面各位也都见过了，区区云阳，翻不出什么水花。”

　　照心与盛和的使者拿起笔，却不知为何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心情。刚才那些打着正义的旗号相互试探的操作仿佛一瞬间成了笑柄，有人为了八字没一撇的东西患得患失，有人却连来都不屑来。

　　云海使者连召笑了笑，在文件上签了自己的名字，随后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说道：

　　“既然有人没来，看来这次要提早散会了。我昨晚水土不服，没休息好，就不久留了。”

　　凯亚起身，说道：

　　“我送小先生回客栈。”

　　连召走到门口，抬头望了望，对凯亚说道：

　　“不必，世子大人留步就好。看样子是要变天了……世子大人，记得做好准备啊。”

13.攻城

　　云阳-天成边境线。

　　利德亲切地搂着一名士兵的脖颈，指了指远处的城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