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在战锤 第231章

　　因为南方世界，尤其是提利尔盛行的佣兵文化，很多城邦、家族所拥有的军事力量，主要组成大多都是佣兵，这在外人看来并不可靠，但对提利尔人来说，佣兵是战争的主要组成之一，他们非常信赖并善于运用这些战争之犬。

　　而维斯孔蒂则有所不同，三代人的积累，那些为公国服役的著名佣兵团，长久下来，也和宫廷的常备军、私军无异，也因此米拉格连诺内部，几乎不存在用武力掀翻维斯孔蒂世袭统治的土壤，最大最强的武力都被这个八爪蜘蛛家族掌握在了手里，代代契约代代履行。

　　亲王没有答话。

　　他才信心满满的和妻子炫耀自己的宏大蓝图，这才过去多久就被堵门打脸。

　　这让胜负欲极强的亲王有些羞怒。

　　而伊莎贝拉自然知道自己的小丈夫在为什么发火，除了城外那支军团制造的情况还有什么能让一国之主如此失态呢？

　　这个时候她反而要表现得比丈夫更加平稳，对本国的军事实力更有自信，她宽慰道：

　　“对你的战士还有人民有信心，敌人来到此地，就已经离失败不远。”

　　“你不是一直就渴望来一场这样的胜利吗？我的陛下。”女人在“陛下”这个词上额外加重了一番，作为亲密无间的夫妻，她自然知道丈夫以及维斯孔蒂家族所追求的东西。

　　那就是成为提利尔，真正的，统一的，有名有实的“king”。

　　过去提利尔的制度，一个公国的最高统治者，最多只称“城市亲王”，名义上都是不能世袭的，可能被政敌、兵变、民变或是其他什么原因赶下台，除了雷玛斯和韦雷佐两个公国是“共和制”，如今施行精英民主以外，其他的公国和大的独立城邦，都有一位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

　　但哪怕强大如围城者波吉奥，他的显赫威势也在其本人死后立刻烟消云散，并且其鼎盛时期也只是居米拉格连诺威压提利尔列邦，离统一提利尔，成就真正的王者之业差的远。

　　维斯孔蒂花了三代人的时间在前人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了米拉格连诺，并且确保了这个国度在维斯孔蒂的血脉手中流传，而到了罗德里戈·维斯孔蒂这代，绿皮战争和艾尔的崛起被野心勃勃的亲王视为天赐良机———邻国被打残，并且国家易主，王位落到了一个血脉存疑，和野兽人勾勾搭搭的“人”身上！

　　于是他果断鼓动民意，连同其他公国一并向联合王国施压，咄咄逼人的态度，就是为了能够通过这一契机，不管是通过战争也好还是其他的手段，从邻居身上夺取利益，借此提升自己在国内的威望。

　　为米拉格连诺（维斯孔蒂）正式确立，并巩固自己在提利尔的霸主地位做准备。

　　第六十八章：攻入城区

　　这是维斯孔蒂家三代人以来的野望，在罗德里戈看来，正该在他这一代发扬光大走向新的辉煌。

　　此前一路都是顺风顺水，这一次本来信心满满要确立南国霸主的地位，结果正式出道就遇到如此危机，实在让罗德里戈胸中积火。

　　作为妻子的如何不理解自己这个“小丈夫”心里的想法，波吉奥家族已经凋零，在世的血脉寥寥无几不说，其中有能力更没几个，还不如伊莎贝拉一名女子。

　　在嫁入黑堡之后，她已经将自己视为丈夫家族的一员，和罗德里戈密不可分，他的野心，他的渴望，自然也是她的追求。

　　如果能够实现维斯孔蒂家族的野望，那么她带着波吉奥的血脉登临王国之巅，也可以摘某种程度上，完成这条伟大血脉的复兴。

　　伊莎贝拉宽慰了丈夫一阵，总算安抚下了这位少年亲王心中的愤愤不平。

　　“你说得对，没必要因为一时的失算耿耿于怀。”

　　罗德里戈打开窗户，眺望城墙的方向。

　　这座拥有着整个提利尔最多火炮，最精锐的士兵，最坚固防御，有着四十余万人口的城市还在他的手中，他的仓库充实，装备精良，从士兵到平民无不斗志激昂。

　　在东部为抵御兽潮和南来进攻者设立的东方兵团八千人正在火速回援，派去支援托巴罗前线的数支精锐部队也在加速回防；

　　特兰提奥、托巴罗、雷玛斯等数个公国已急讯来报，满载援兵的战船不日起航；

　　他手里现在有一万二千六百名正规军，都是平均服役年龄在三年以上的常备兵，接近两万人的米拉格连诺市民已经拿起武器，走上城墙，如果战事吃紧，还可以动员出两倍于这个数字的民兵走上前线！

　　粮草、军械无不充足，这都是数代承平未有大战的积累；宫廷和教会绝对的支持他的事业，东方（提利尔）大教首甚至在战争爆发一初，就想要亲登城墙鼓舞士气，被亲王带着妻子以族中晚辈的身份好说歹说劝下来了，还没有到那个时候。

　　守城战，虽然中古不似地球，有各种妖魔鬼怪超凡力量的左右下，守城方相比于攻城方有时候并没有那么大的优势，但光是纸面上的实力，至少自保应是足以。

　　夫妻互动一阵过后，亲王重新冷静下来，决心打起十万分的专注和尽最大的尊重，和那位不容小觑的对手——艾尔，好好较量一番。

　　一个晴天霹雳般的坏消息忽然降临。

　　一如亲王那日从小憩中被惊醒，得知敌人的主力翻越伊娜拉山奇袭，北方军团覆灭那样。

　　......

　　“你说什么？！”

　　看着浑身带血跑来报信的传令兵，军官拍案而起，又僵硬的跌坐回椅子上去。

　　“汇报.....”他仿佛整张脸皮都在发抖，嘴唇嗫嚅着，艰难地吐出了一段完整的句子。

　　“立即汇报亲王！”

　　......

　　“敌人已经夺取了金枪鱼码头？”

　　被几名副官簇拥着的将领停下了脚步，怒视着报信的士兵。

　　“野兽人从哪钻出来的！”

　　“轰！”

　　一发投石砸在他们不远，砸入一处战地医棚，顿时一阵哀嚎惨叫之声。

　　在场的众人都是久经沙场，在投石砸落的时候立即就四散开来，寻找隐蔽点，等到确认这只是一次偶然才重新聚了起来。

　　城墙上的火炮一刻不停的在开火，轰鸣的声音让不管在城市的哪个位置，都能感受到从最前线传来的震荡。

　　报信的士兵不得不扯着嗓子吼：

　　“别管这些了阁下！港口需要增援！”

　　“前线不能抽人！敌人会趁机攻击城墙！”指挥扭头对着副官咆哮式命令道：“让伍尔夫！和艾萨克去！艾萨克！让他们带第四和第五民兵大队！”

　　“去伤兵营！把还能跑，还能握剑的都给他们！全部带过去！”

　　等到副官和传令兵匆匆离去之后，作为前线指挥的中年男人才摘下自己的帽子，怔怔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女神啊，保佑我们......”

　　......

　　“我们所有的族人在一起都凑不出这样一支军队来。”码头处，一名娜迦似蛇的眸子闪烁着，望着在她们身前这支凶猛无匹的陆地大军，言语中颇有些羡慕的意味。

　　“如果我们能拥有哪怕这支军队的一半，也可以征服整个‘母亲地’。”

　　娜迦把破碎后的露丝契亚世界称为“母亲地”，因为最早的娜迦就是在那诞生的。

　　她们如今正在一条提利尔人的泊港战船“荣耀号”之上，脚下就是已被军团突袭夺取的码头，并且战线还在不断朝着市区内推进。

　　整个米拉格连诺港口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娜迦在艾尔的授命下，配合内鬼，袭击了已被抽调了一次防卫力量的港口，因为提利尔人自信没有舰队的敌人不可能从海上来，因此对码头的防守有所放松———而这，归功于某位并不十分耀眼但所有人都对其有“能力出色”评价的将领在某次军事会议上，“不经意”间提出的意见。

　　而在这一时间，艾尔已经通过娜迦和某些不好放在台面上来讲的“盟友”，或者说“佣兵”，在米拉格连诺附近的海峡处藏匿了一批船只，做好了登陆港口的准备。

　　同时，河巨魔兵团也通过潜水、伪装成漂浮物的方式登上港口，这些力大无穷，恢复能力惊人的怪兽配合着怒角兽的近战绞杀能力，是无与伦比的破阵机器。

　　娜迦配合混沌信徒制造混乱，同时制造一起小范围的浪潮，使得登陆船在脱离隐蔽之后直接冲入港口，避开炮台的火力打击，从甲板上跃下的披甲怒角兽在守军的

　　惊愕中掀起了一场血淋淋的高效杀戮。

　　艾尔可没打算按部就班的去死磕米拉格连诺的城防，敌人的麻痹大意，和曾经的埃斯塔利亚人一样，因为久不经战而对军备的松弛，可不会只暴露出来一个可被攻击的弱点。

　　“让族人们准备，为陛下夺取这场战争的胜利。”

　　娜迦首领命令下去，同时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柔和。

　　赶来的提利尔援军已经和突破港区的军团战士交手，惨烈的巷战让双方都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但因为袭击来的突然，以及有神恩加持的野兽人部队对常规人类士兵的压制，只有那些训练充沛，有过光辉历史的精锐部队才能与之抗衡。

　　敌人的士兵已经进入了城市，这对黑色城堡来说无疑是一个非常糟糕的坏消息。

　　第六十九章：斯卡文之秘，黑暗下的交易

　　把时间回拨一段距离。

　　在米拉格连诺攻城战开始之前，提利尔人，严格来说是米拉格连诺公国的“繁荣湿地”，原枯萎沼泽的地方，有那么一处，额，其实已经不需要哪怕一点关注，因为毫无意义，这里没有任何可疑，可以被值得注意的废墟！

　　这里没有任何秘密！没有任何价值！完全，完完全全就是一处破败不堪的，虫子进去都会嫌弃贫瘠，环境恶劣的遗！至少在它的“美名”重新流传四海八荒之前，它不需要任何关注，不值得任何多余的目光浪费在其上，这里是一处荒原，一处废墟。

　　破败的洞窟，贫瘠的地面，永远不知道具体数量，也不知道其中藏着多少具枯骨的地穴.....

　　大概在一百五十年前，有，有一群低劣的种族，下贱的奴隶，打着他们跪舔的伪神，yes，yes，伪神的旗号！来到了这里，把腐烂的，邪恶的，亵渎的伟大之城，所有，所有长角圣神恩赐族群的神圣家园给付之一炬！

　　群山崩塌，城邦陨落！

　　万鼠哀嚎！恸哭家园之陷落！

　　诗有云：

　　千百年来家原，三万里地山河......一旦化做焦土，毛落牙朽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指魔都）日，航船犹奏鸣钟声，垂泪对故国！

　　该死，该死！人类，人类玩意，die！die！

　　精灵玩意！die！die！

　　矮子，矮子玩意！die！die！

　　族群被屠杀，地下城被焚烧，连斯卡文魔都都被圣战大军化作焦土，无数宝贵的次元石科技，无数亵渎的混沌知识，都在那场混沌方差一点就能赢了的大战中失去。

　　残存的鼠辈登上航船，遁往新大陆，一路上它们不断经历着风暴、海怪，甚至莫名其妙出现的大漩涡袭击，逃出旧世界的船只十不存一，最终侥幸登上破碎露丝契亚的鼠辈们面对的也不是一片可以肆意生长的处女地，而是瘟疫———是的，鼠人在经过漫长拥挤的航行后，也许是种族遭到天弃，也许是秩序诸神对这些世界之脓的诅咒，本来玩弄瘟疫，操弄瘟疫的它们被数种奇怪的疫病所纠缠，族群一度到了濒临灭亡的危机时刻。

　　而且除了瘟疫这样的“天灾”外，它们在新世界最早面对的对手也无比的强悍。

　　魔蟾先知们尽数陨落，以及露丝契亚被邪月———一个无比巨大的次元石上落下的碎片击碎后，残存的冷血种们身上发生了某种难以言说的蜕变，它们遗忘了大多过去的知识，遗忘了坚守万年的大计划，开始退化，变得野蛮，没有史兰的指引，整个露丝契亚破碎后的新大陆，彻底化作了野蛮丛林。

　　冷血种们的身体在次元石的作用下发生了变异，它们比过去更加强悍，更加的凶残，更加的凶暴成性！

　　一些可怕的生物，甚至光是其存在留下的痕迹，就能让技艺最精湛，心思最缜密的猎人感到恐惧；它们光是外表就超越了凡人理智的边缘，所有目睹过它们存在的人，要么已经悄无声息的消失于天地，要么就因极度的恐惧从此活在疯癫的囚笼里。

　　但这些可以说是“新生蜥蜴人”，也可以说是“真·疯狂侏罗纪”的冷血种们，虽然已经彻底退化为到了“野兽”这一层级，但其血脉之中依然保留了一些源自古老的本能。

　　比如：

　　憎恨斯卡文。

　　如果不是“新生”的冷血种从来没出现过大规模的统一领导，那些可怕的未知生物，被精灵探索者畏惧的称之为“世界灾厄”的存在，就连其他的冷血种都会诞生“惧怕”的情绪，畏惧它们的恐怖。

　　恐怕鼠人在登上新世界的热土后不久，就会彻底消失在暴动的丛林之中。

　　它们艰难，它们前进，它们披荆斩棘，它们在新世界，一座岛屿一座岛屿的扩张，一片丛林一片丛林的前进，取得了不小的开拓成果———但！

　　很快，来自旧大陆、奥苏恩的舰队又来了，载来了满船的殖民者，他们有战

　　舰有火器有魔法有牧师，执政的鼠辈们在权衡利弊之后，做出了一个关键的决定：

　　转进！

　　于是斯卡文的第二次迁移就开始了，虽然不如逃离旧大陆那么轰轰烈烈，显得有些寂静无声———以至于很多探险者在偶然发现鼠人留下的地下城、遗址之后，还会惊叹的以为这是蜥蜴人或是某些本地土著的杰作。

　　谁也不知道迁入新世界更深处，那些被迷雾、风暴，凶猛的海怪群所包围，被残暴的冷血野兽，甚至恐怖存在所占据的土地之后，鼠人们发展的如何了，它们的势力有多大，它们的族群是否依然存续于世？

　　这一切都是个秘密，也许要等到再一次的命定之时到来，末日大钟敲响的时候，隐藏于阴影之后的秘密才会大白天下！

　　而在绿皮战争中，那些刺杀城市亲王，毁灭无敌舰队，协助绿皮攻城略地的斯卡文鼠辈，似乎表明了：

　　那些肮脏的恶臭鼠辈，世界污秽中诞生的蛆虫，世界之脓，一切卑劣情绪的自然显化......并没有沉寂，至少它们在对“南方故地”，一定做了什么手笔。

　　艾尔一直很警惕这些鼠辈，原本的仓促灭世固然有高维邪神强行开挂拉偏架的原因，但鼠辈们的搞事能力也确实一流。

　　那支大战之中悄然出现又迅速退去的鼠人援兵一直在艾尔心里耿耿于怀，为了防止斯卡文作祟，他在每个城市都组建了专门的“捕鼠队”，对下水道、地下通道，废弃城市之类的地方清查永远都在进行着，甚至不惜请求慈母、全知娘、万物牧神的点拨，追查鼠辈的藏匿，它们蜷于何处的阴影，正在谋划何等邪恶的诡计？

　　“我与邪恶不共戴天！”

　　......

　　至少，在明面上如此。

　　......

　　今天，就在枯萎沼泽，就在原斯卡文魔都———提利尔口中“荒芜地废墟”的遗址之上。

　　两支队伍正在进行笼罩在黑幕之下的接触。

　　“yes！yes！交易，大角鼠的旨意！”

　　“东西，东西给你们，不准背叛，背叛！”

　　披着黑色长袍，看起来就像一个佝偻的人类的身影握着一根散发着不洁绿光的法杖，那肮脏的四指，不时甩动着的尾巴，一股污秽，亵渎的气味自然就在其身边蔓延，哪怕是不得命令，沉默如石，身披百创也能拼死杀敌的近卫怒角，也对这种亵渎的气息感到厌恶，并且直接表现在了情绪之上。

　　“你们不是一直将成功的背叛视做功绩吗？”

　　凯尔萨斯冷笑着，将图纸收入囊中。

　　“圣神，圣神的旨意！必须达成，yes！yes！必须达成！”

　　黑袍底下的，是一名斯卡文鼠人的灰先知。

　　这些能够聆听大角鼠的圣训，传播毁灭福音的祭司被视为长角圣神的使徒，它们出现在何地，往往就意味着鼠辈们在此有一个卑劣邪恶的计划。

　　“只要你们遵守契约，我们自会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