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在战锤 第270章

　　“还差很远。”它的声音给人一种很镇定，在讲道理的感觉———这在一头绿皮身上几乎不可能，但想到这位本身就是特立独行的“异种绿皮”，这样一副统帅，智者的气度倒也正常。

　　“打破了第二面墙，还有第三面，第四面，矮人会和我们死战到底的，他们会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用上———那样即便我们拿下了这座要塞，损失也过于惨重。”搞毛亮站起身，望着自己即将离远的宏伟城塞，叹了口气。

　　“它比玛格丽塔更繁荣，但和比巴利一样顽强。”搞毛亮感慨着，那座以“对死亡免疫！”，在卫国战争之中以全城将近半数人口在战场上战死或负伤，不分妇孺老幼抵抗到最后，等到某个在南方游而不击（迫真）的摄政大王北上救援的城市给大军阀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也让它意识到：

　　在如今这个时代，任何敌人一旦有了顽强的抵抗意志，只要有足够的物资供应，相对于平均的装备水平 ，想要抵抗缺乏攻坚力量的绿皮军队都是一件算不上多么困难的事。

　　曾经那个蛮勇的，绿皮可以通过庞大的数量和强壮的体格压倒一切的时代已经随着敌人的进步而迅速的离开了。

　　伟大之战打赢了，混沌的枷锁被打碎，文明在进步，但绿皮却从这场战斗中一无所获。

　　当然，严格来说绿皮打过的所有战斗都是这样，“打个爽”就是它们最大的收获，它们是古圣的战争兵器，也有说是它们载具上带来的孢子，为战争而生，但却是残缺不全的版本。

　　它们无法跟着敌人一起强大。

　　而绿皮松散的社会结构，以及没有外敌时刻都会内斗的天性，又限制了这个族群像是矮人不同氏族团结.....额，斯卡文鼠辈那样，最终有一个共同的最高统治结构裁决整个族群事务的机会。

　　大军阀一个绿的威望就算是如日中天，只要遭受一次失败，或是单纯的，小子们觉得无聊了，厌烦了，就都有可能离它而去，历史上不管是哥巴德·铁爪还是大肚王·咕噜的经历都印证了此事。

　　它们不像文明统治者那样，可以经得起失败，一个王国，一支军队，不管再如何节节败退，只要旗帜还在，共同的目标还在，凝聚力就不会轻易跌落，就依然能够团结起来。

　　而绿皮是个普遍没有这种耐性的种族。

　　像是哥巴德曾经毁灭了无数矮人要塞，打到永恒峰的时候，至高王索性把门一关暂时战略收缩起来，它也没办法和矮人死磕，于是便西征转向帝国，等到在阿尔道夫久攻不下，战帮士气低落之后立刻就散开了。

　　在艾尔的眼光中，绿皮这个种族除非是太空版本，否则实在威胁有限，或是世界一起退版本，回到那个骑马与砍杀的时代，否则只要帝国方“钢铁信仰火药”中的第一第三哪一条落实，收拾一群光有体格蛮勇的大只佬，充其量也就是欺负一些繁衍能力和适应能力强悍的野蛮人罢了。

　　没有凝聚力，没有“共识”“认同”，又没有俺寻思之力那样的开挂金手指。

　　其巅峰时刻也就是伟大之战以前了。

　　搞毛亮·飞龙大军阀的“野蛮之国”也许是这个族群转型转向的灵光一闪，但终究昙花一现，甚至没有获得实现的机会。

　　在希尔瓦尼亚，那对“真爱如血”的选帝侯夫妇麾下有着一支据说庞大到光是出行就足以让死亡之风侵蚀亡灵军团行进过土地的死人大军，但其组成却并不是单靠不断挖掘希尔瓦尼亚这片土地上的尸体骸骨。

　　根据艾尔的眼线（换个说法，四母的信徒）带来的情报，亡灵军团这些年来不断地获取一些“优质尸体”作为补充，转化来的骷髅兵、僵尸普遍要比正常的尸体高大一些。

　　很显然。

　　吸血鬼把绿皮当做了兵源补充。

　　群山矮人为了收复失地，使用了很多对过去的他们来说有些离经叛道的方法。

　　包括但不限于和死人做交易。

　　夜之国希尔瓦尼亚在矮人北上收复失地的时候帮助了他们不少次，都被矮人用各种手段掩饰下去了，有的则伪装成单纯的，死灵对绿皮发起的围剿、选帝侯夫妇对“帝国盟友”———他们可是救世者认定的选帝侯，对外同样也可以号称“帝国正统”，帮个忙怎么了？

　　而他们很重要的一个合作项目，就是矮人提供场地给夜之国：

　　圈养绿皮。

　　绿皮，无性生殖，通过孢子繁衍，死了之后尸体会散播孢子可能造成二次三次传播。

　　但剃干净了血肉，同样也是一具骨头。

　　对亡灵们来说就足够了。

　　血族选帝侯自伟大之战后表现的一直很安分，夜之国的军队几次踏出国门外，都是作为“响应皇帝征召”的帝国军队一部分参与对共同敌人的战事，并且那对夫妇一直在试图通过良好的

　　统治和清明的治理，证明“死人统治者并不比活人差，甚至更好；血族只是要吸血，而贵族教士还有富人确实要把穷人敲骨吸髓吃干抹净”，看起来是想用比较温和的方式彻底融入帝国，然后再一步步通过“正确的手段”宣称皇位，建立起血族的永夜帝国。

　　但同样，他们或许也并没有彻底放弃通过武力手段来夺权的打算，但帝国严苛的封锁和教会的强令限制了夜之国对尸体流入、本地死人遗骸的利用，所以他们必须要寻找其他的办法，而繁衍能力快速，如今又一直势衰的绿皮就成为了最好的目标。

　　放在以前，搞不定哪天就有一头凶悍的绿皮军阀、战将杀出，把吸血鬼们车翻，还要狠狠地蹂躏一番邓肯霍夫堡，一如当初铁皮推翻混沌矮人帝国那样，但如今现在概率微乎其微了。

　　绿皮以野草般的顽强生命力，在过去无数年间，几次发展成危及整个世界的天灾，它们至少两次以上险些摧毁了人类帝国，蹂躏了从寒铁长城到震旦长垣的广阔土地，但在今天，也终于落回到真正符合“野草”的形式了。

　　顽强，除之不尽，被掘根火焚的屠杀，清除。

　　......

　　“不能再等了，让小子们全速前进吧。”

　　在捏碎了一头因为战事不顺，对大军阀的权威地位有些跃跃欲试的绿皮战将后，搞毛亮意识到，它不做点什么的话，即使它的核心部落依然会追随于它麾下，但其他的，与其说是下属，更像是临时合作的盟友们可不会那么听话了。

　　它必须要做点什么，来提振士气，增强自己在战帮里的威望。

　　这样它才有机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告诉小子们！矮垛子胆小如屁精！俺们暂时放过他们一次！现在，去揍人类虾米！”

第一五二：绿皮换目标了

　　绿皮的退却就和它们的到来那样突然，来去如风，只给海门关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和对城市造成的损坏，以及满目疮痍。

　　作为绿皮进攻的主要方向，海门关在战后扩张修建的东城区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在攻入内城之后，搞毛亮为了防止像比尔巴利那样被无穷无尽的巷战拖住手脚，迟缓进军的步伐，和某人在米拉格连诺攻城战中下了一样的命令。

　　纵火焚城！

　　无差别攻击！

　　反正东西不是绿皮的，烧了毁了它们一点也不可惜，反而因为“很waaaagh的大火”感到满足。

　　搞毛亮的绿皮大军在攻城战中动用了一种神秘的武器，当然，也并不是多么神秘———漆黑的，流动的液体，极具可燃性，一旦附着就很难清除干净。

　　矮人并没有大量的使用这玩意，但也对其并不陌生。

　　石油。

　　他们那不被认可的极端远亲，混沌矮人倒是会频繁开采这玩意来供应他们的钢铁帝国，但矮人对其利用极少，一般是用来当做飞艇的燃料。

　　搞毛亮在恶地集结大军的时候发现了这种对绿皮来说“有趣”的物质，露天的矿脉，大片大片的石油沼泽，一些巨魔和地精部落在这里生活，那些巨魔外表或是漆黑、或是沥青，皮肤表面几乎完全被油质所覆盖，如果不是绿皮对巨魔这种经常被它们雇佣、诱骗来干架的物种非常熟悉，或许它们还会以为这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怪东西也不一定。

　　聪明（以绿皮为平均）的大军阀会利用一切有助于它计划的东西，于是他麾下的人类工程师们很快就发掘了这些东西的作用，他们收集这些“会流动的火”，为大军阀打造了一批秘密武器，在围攻海门关的过程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东城区的毁灭至少有一半的“贡献”要归功于这些东西上面。

　　但少数特殊的武器还是无法左右整场战局，绿皮在攻坚数次之后知事不可为，便在大军阀的威能之下果断退却，它们一路疾行，先向北，扫荡了数个城镇之后又浩荡向西，直直扑向东部边境亲王领的第二大城。

　　和海门关一样，靠着黑水湾的临港城市，马托卡。

　　这座城市的统治者是一个由大地主、佣兵军头、富商、左右逢源的八爪蜘蛛们组成的“众议院”。

　　实际上就是由一群大小寡头联手控制，垄断了统治权力的城邦。

　　海门关被围的时候，边境亲王领的大猫小猫还在看热闹，也有热心的人提议表示要不咱们和矮人做了这么多年邻居要不义务出个兵帮一帮呗？———反正矮人肯定不会亏待他们。

　　但阿肯多夫和马托卡之间交流了一下，觉得现在战局还不明朗，围城的绿皮光听数字就能吓死人———二十多万！

　　两个已经没有亲王的“亲王国”常备军力加起来也才刚刚过一万，还不如远道而来的帝国远征军。

　　之所以看起来如此“兵弱”，主要是原因是边境亲王领这边少有强权统治者，多是马托卡这样的，一群大小权贵们联合掌权，在军队方面彼此之间矛盾冲突利益纠纷不断，部队太多，养起来费力，只能打出去，打出去又没把握一定能扩张，不如少设少扩，反正如今海内升平也没什么危险。

　　多少年没有大规模的恶地绿皮来东部打秋风了？

　　矮人的舰队巡防着整个黑水湾，一分钱都不要边境人给。

　　而且对军队握在谁手里的事也是一个很大的分歧，在边境亲王领的历史上经常有过掌兵的人拉拢部队，伪造命令或者干脆以利诱之，带着士兵血洗城内敌对势力然后成为僭主的事。

　　他们可能没钱，士兵也穷。

　　但城里的权贵们有的是钱。

　　所以对这样一把，磨得太锋利可能会伤到自己，不磨也没事，反正也就图个心安的刀，东部边境领的人干脆就悬置高墙，偶尔看一看，但不用......

　　就他们这点子部队，赶过去凑这点热闹，别说二十万头如狼似虎的绿皮大只佬，就是二十多万头猪拱也能给他们拱死了。

　　当然，边境人不是没有能打的士兵，但那都是大小势力自募自养属的私兵，和提利尔人一样，各家各户都有养兵的传统.....其中不少甚至是由血亲子弟，忠诚家仆组成的，让权贵们把自己麾下的这些人拉去直面绿皮，门都没有，除非是帝国天兵天将十万开至群山，飞龙骑脸稳赢不输，大获全胜的局面他们才可能选择入场卖个好。

　　而且就算是出兵，总要有个统帅的吧？

　　自家的部曲，放心交给外人？

　　万一他们和敌对势力，或是意图夺权的势力勾结一下，故意把这些私人精锐拿去卖，故意送入死地，以削弱他们势力怎么办？

　　于是这个出兵的提议就一拖再拖，最后变成凑一笔物资赠给矮人，同时各城多多少少出点钱，去买一些拿命换钱的佣兵，打出个“诸地远征军”的旗号，就算出兵帮忙了。

　　但这些雇佣兵也不蠢，知道这份委托本身就是作秀给矮人看的，城邦统治者们才不管他们死活，死了或许更好，有牺牲，就能书写悲壮，就能给矮人一个“邻居我尽力了，你继续努力嗷”的情况。

　　所以他们拿钱，但拖着办事。

　　慢慢来，哪怕挨骂呢，哪怕被以违约做威胁呢？

　　脑子抽了才在绿皮第一波士气最盛的时候过去趟这摊浑水，多等等，说不定结果马上就出了。

　　要是海门关铜墙铁壁大发神威，大破绿皮于城墙之下，那他们在过去武装游行打个样也就算任务完成了......要是绿皮赢了，海门关被破......谁还管得了委托不委托啊！

　　我老早就不干佣兵了！

　　现在一心只想回到祖国帝国or基斯里夫or巴托尼亚or南方联盟去！

　　都别拦我！

　　回（跑）家（路）！

　　但结果却有些出乎所有人意料———海门关没有陷落，但绿皮却也没有没打胜仗就此完蛋。

　　反而放过了难啃的海门关直直朝边境领冲了过来，气势汹汹凶神恶煞，尤其是那漫山遍野的数量，这个消息从矮人那传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把马托卡人给震了个大颤！

　　不是你们就不打了？

　　怎么就冲我来了啊！！

　　队友呢！帝国呢！帮一下啊快！

第一五三：塞蕾斯汀的忧虑

　　气势汹汹杀奔东边境地的绿皮，把本来对海门关战事有一种，就邻居富豪家里遭贼，自己在旁边看戏，又想卖个好又怕强盗手中刀，只能在边缘徘徊，打算等着局势明了，治安（帝国援兵）官到了之后再跟在后面摇旗呐喊......这样心态的边境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们仓皇的集结起部队，征召男人们拿起武器，加入军事行列。

　　边境亲王领这块土地上大小势力盘踞，自由民是组成这个国家的重要群体，小到一个村子，一户家庭，可能就是一个独立的“单位”，所以民间普遍有着“拥兵甲”的传统，手里如果没握着有枪杆子，那么一切财富都是无根之萍是这片土地的共识。

　　所以在官方的层面，城邦、“公国”设立的常备军弱小，但民间武德充沛。

　　国弱民强。

　　就是边境地普遍的现象。

　　平常的时候，这样充沛的武德一般用来互相争斗，捍卫自己归属的利益，但遇到共同敌人的时候，他们还是能短暂的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为捍卫他们共同的利益而战。

　　于是很快，马托卡人的军力就一路上涨，从满打满算加起来才刚刚到五千人的“治安兵”———别觉得多，对一座城邦来说也许足够了，但马托卡是一座有着超过十万人口的东部边境地第二大城，并且在它的周围辐射了一大片领地，严格来说，可以称之为“马托卡公国”，一如提利尔的情况，只不过权力更加分散罢了。

　　它的辐射“领土”实际上还要大于大部分提利尔公国，在不算入海外殖民地的情况下，这是一片广袤的土地。

　　这五千人，甚至真的是把“治安兵”、平原游骑、岸防巡逻队等等全都算进去的情况下才够数的。

　　很快就一路扩充到了一万、一万两千、一万五......很快，马托卡的将军委员会（是的，边境人也这样搞，为了避免强权军阀的出现）手里的可用之兵就来到了两万大关。

　　还有许多自愿拿起武器捍卫家园的地方民团组织没来得及赶到，或是并没有选择前来马托卡汇入主力之中，而是驻防在了自己的家园周围，这些人或许面对绿皮大军以群山压顶之势攻来的时候只能化作一团团泡沫消融在阳光下，但他们保卫家园的意志确实也能对敌人造成一定的阻碍。

　　但他们没有料到的是，绿皮突进的速度比他们预想象的要快。

　　.......

　　当马托卡人匆忙集结部队以应对东来的绿皮大军威胁，握紧长枪，站在城墙之后，紧张不安地望着东方，警惕着每一次恍如万军奔腾的动静时，还有一群人的心情也有那么一些......

　　郁闷。

　　在海门关扑了个空的帝国、矮人联军。

　　他们抵达海门关的时候，连绿皮留下的攻城营地都已经被拆的干干净净了，海门人正在努力地修缮着被破坏的城市，并且已经有了一定的进展。

　　葛勒姆·白须带着他的卫队走入海门关的内墙，这里经过修修补补已经比绿皮退兵那会大为改善，但还是能从一些破损中看出经历过一场大战的痕迹。

　　他一路嘟囔着走到氏族议会的大殿，诅咒着绿皮，谩骂着它们的卑劣、胆怯，那名大军阀竟没被他亲自砸开脑壳，实在是太遗憾了。

　　“格朗尼的胡子在上！”他冲塞蕾斯汀嚷嚷道：“持锤者的冠军，我本来要和你竞争这次看谁能更快斩下那家伙的脑袋，但现看来暂时没有机会了。”

　　他又补充道：“但我发誓：如果搞毛亮胆敢向东折返，踏足矮人的土地，我一定会亲手，在所有人之前终结它的愚昧恶行！”

　　虽然没有帮上忙，但海门关人还是以非常隆重的待遇将这支千里迢迢赶来的援兵迎入了城内，刚好，遭到绿皮严重破坏的东城区有大量的空置房屋和白地，稍加收拾就能作为军营，于是联军很快就在海门关东城驻扎了下来。

　　帝国远征军内，虽然有人因为没能和几十万绿皮互相碰个你死我活而庆幸，但更多的人还是感到一种气力没处使的郁闷。

　　参加入恶远征军，还是作为先锋军团打头阵的，也许有个别人是心怀二意，以保全自己为先的，但更多的人都是斗志昂扬，战意高涨的来进行伟大的侠义远征，支援神皇时代就签订了钢铁同盟的的矮人盟友的。

　　为此，哪怕直面万般险恶，牺牲，也在所不惜。

　　曾经的南方王国被阿拉比巫师苏丹贾方入侵，几乎全境沦陷的时候，帝国的骑士们不远万里赶来支援这场发生在遥远异国他乡的战争，经过了长达上百年的流血奋战，中间有许多骑士团干脆被打到覆灭，又有许多骑士团成立，最终将阿拉比侵略者赶出了南方，恢复了这片土地的旧秩序。

　　那样的精神或许在今天有所缺失，但却并没有彻底埋没。

　　时代的改变纵然或许使得道学家们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