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式逸闻机关
“嗯？怎么啦？”
“这个地方……确实是太大了点。”
“或许可以有目的性的探索。”露尼西亚大概明白艾拉为什么会发愁，“比如说，这种秘密仪式相比起过于显眼和暴露的主厅，更多会选择地下室作为场所之类的。”
虽然是纸上谈兵，不过也算是前辈们的经验之说，并非毫无道理。
“确实，嗯，露娜大人说的没错。只是地下空间说不定也和地面上一样广阔复杂……”
“那倒是挺麻烦的……”
如果地下有着蜿蜒复杂的通道网络，面积也不比地上建筑要差的话，对于露尼西亚一行而言不仅更容易被发现，要具体分辨哪里才是仪式场所也是个大问题。
“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部了吧。”
“嗯。一切都听露娜的安排。”
“我也没什么能安排的啦——”
进入有门卫站岗的前门之后，便算是踏入了亚历山大大圣堂的区域内。这里并没有在大门前做出花园或是草坪，恰恰相反，这里只有石构的长廊，林立着无数如同直通天极般的灰白廊柱。倘若忽略廊柱上那些代表时间神与其神使的浮雕，忽略掉灰白地砖上烙印着的天秤纹章，这些巨大的走廊堪称缺乏装饰，单调，但又不会让人觉得乏味，扑面而来的肃穆和庄严冲散了名为乏味的情感，似乎只是走在这些长廊间，便像是走在亚历山大神的天秤之上，走在审判的道途当中。
似乎亚历山大大圣堂与缪兰德的主体结构并非直接相连，这座圣堂看起来就像是一座独立于这山巅之城的孤岛，一座最为醒目的山峰，仅有这些长廊连接着彼此，倘若从长廊的边缘，越过那些黑铁的护栏向下望去，能看到的只有无底深渊，以及那平滑如镜面的崖壁。到底是怎样的勇气，怎样的力量，怎样的技术，才能让缪兰德的创造者在群山中雕刻出如此奇观，仅仅是看到那些垂直而光滑的山壁，那些曾经属于坎瑟勒群峰的一角，便会让人产生如此感想。
这种庄严和肃穆似乎也影响了露尼西亚的心灵，不知不觉间，她似乎暂时放下了打探些什么的念头，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这座圣堂本身上，就像是要弥补“上一次”未能好好参观这座神灵眷顾之地一样。
一百二十级的白色石阶自上而下铺开，等候来访者的攀登，十二根正门前的廊柱沉默不语，它们已经见证了数百年的光阴，来往于其身前的几乎所有人都无疑是它们的“后辈”，今天并非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最为巨大宏伟、镶嵌有亚历山大金制圣徽的那扇正门并未敞开，只有供游人和信徒进出的小门开放。
适逢假日，即使今天没有组织圣事礼仪，信徒们依旧会纷纷前来，坐在长椅上，做出为期半天或是一天的漫长祈祷。游人更不用说，不管是谁，只要来到这座城市，这名为亚历山大大圣堂的奇观古迹都是他们绝对不可能错过的观光地点，他们的游览并不会消解这座大圣堂的庄严，甚至恰恰相反，只要进入此间，谁都会被这里弥漫着的肃穆气氛所感染，不由得沉浸其间，为光阴与审判的大神献上发自内心的敬仰与赞美。
是啊，谁不会在进入那扇并不算起眼的门扉之后，为自己所见之物发出源于内心深处的惊叹呢？那些排列整齐的古老红木长椅，那些足以容纳数万人一同祈祷的宽敞主厅，那过于高大以至于只能仰望的白石祭坛，哪一样不足以让人动容呢？
“真是怀念。”
“怀念，是吗？”
“是啊，大概也只能说怀念了吧……好像已经很久没看到过这么庄重的圣所了。”
这巨大的空间里明明容纳了诸多游客与信徒，却完全不会让人感到嘈杂，这不仅是因为圣堂本身的设计优秀，能够用自身结构吸收和消解人们纷乱的话语，同时也是因为，不管是谁，在那扑面而来的庄重氛围中，都会不由自主的压低声音，以免破坏了那属于审判神的肃静。就像是被容纳在某种肉眼所不可见的气场里，被神明所注视着一般。
露尼西亚反倒显得十分自在。这样的圣所，这样的气息，对于她来说简直就像是回到家中一般熟悉，到底有多久没体会到这种感觉了呢，或许也并没有太久，不过是几个月的时光，但又因为那连续不断的战斗，那些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的敌人，这数个月的时光便显得格外漫长。
“先调查一下这里的大概结构吧，说不定就能顺便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露娜大人不需要再休息一下吗？对光阴神做一下祈祷之类的。”
“已经祈祷过了哦。在心里。”
只是想要了解这方面的情报的话，并不需要费什么心思，亚历山大大圣堂这座建筑实在是太过于宏伟宽广了，以至于稍不留神很容易就会迷路，为了保证游客的安全，这里到处都能看到大圣堂内部结构的示意图。
大致上来说，亚历山大大圣堂内可以分为这样几个区域：
首先，自然是作为圣堂的那一部分，包括露尼西亚一行人所在的大厅在内，正式名称为“亚历山大圣事厅”。这里是举行各种圣事礼仪的场所，同时也是信徒日常前往次数最多的场所。亚历山大神一般不立人格化的雕像，人们便对着他的圣徽、那时钟与天秤的结合体做出祈祷，如果要说一般人最容易在哪里看见传奇强者、大牧首西尔维斯特，毫无疑问就是这里。
其次，是作为缪兰德司法机关的那一部分，包括缪兰德最高神立法院、缪兰德最高神立检察院在内，一般统称为“亚历山大大法庭”，缪兰德的诸多案件会在这里接受审理，在神明的注视下进行宣判，同时这里也是缪兰德诸多法官与检察官的办公场所。
接着，是开设于亚历山大大圣堂内，被称为“亚历山大博物馆”的场所。缪兰德内还有一个“缪兰德博物院”，那里主要收藏的是和缪兰德这个国家息息相关的艺术品和文物，在亚历山大博物馆内能看到的藏品当然与其有所不同，这里主要收藏的是关于光阴与审判之神亚历山大本身的事物。选择在这里了解亚历山大信仰的发展，不失为一个好主意，这里不仅能看到许多足以被称为圣物的藏品，而且这里的讲解员据说也比缪兰德博物院要更加专业。
然后，是在缪兰德内名声仅次于石窖大图书馆的“时溯史书局”，这里有着诸多亚历山大教会的藏书，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可以借阅——和石窖大图书馆不同，只有注册在案的亚历山大信徒才能在这里借书，否则就只能在馆内浏览，无法带出藏书室。亚历山大教会的司书们也在此工作，做些与光辉神庭经文局相似的工作，同时保管着那些属于教会的机密资料。
最后则是被称为“法王厅”的办公区，也即是亚历山大教会神职人员们的办公场所，虽然很多法官、检察官和律师同时兼任亚历山大教会的神职者，但为了防止这两方面过于混淆，作为神职人员的办公场所和作为司法机关工作人员的工作场所实际上是分开的，“界时剑”本人并不兼任法官或是检察官，他的办公室同样在法王厅内，再加上他本人是个工作狂，办公室比起宿舍更像他住的地方，或许这里才是最容易碰见这位传奇强者的场所。
除此之外，还有为神职人员和司法机关工作人员们开辟出的生活区，这里包括宿舍、公园和一个内部的购物广场，这里一般不对外开放，不过如果有谁想要体验侍奉亚历山大神的神职人员们的伙食，也可以自费在教会食堂用餐，这里倒是没有什么限制。
“这还真是很像呢。”
“和中央圣堂吗？”
“没错，不过中央圣堂的东西还要更多一些，毕竟那个真的是安布利斯堡的核心建筑。缪兰德的核心果然还是市政府吧？”
“大概……？”
在开放区域大致行走一圈，便已经用掉了整个上午的时间，中午艾拉和露尼西亚便在这里的神职人员食堂简单的吃了一顿，山雉肉夹粗面包、甜菜汤、土豆泥熏肉沙拉再加上凉拌菜丝，很有亚历山大信徒简洁庄严的意味。
根据实地考察结果和亚历山大大圣堂详细地图——这玩意是艾希瑟琳直接从字祷子局域网里下载下来的——进行比较，艾拉得出的结论是，这座建筑确实有着地下区域，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实际上只有确定地下区域的入口，以及仪式场所可能的位置。
这倒也算是意料之中，毕竟这座大圣堂似乎除了没有城墙以外，其他都是以要塞规格为标准建造的，谁也不知道当年的建筑师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或许是觉得这里能成为缪兰德的最后堡垒，又或许是单纯认为这样比较符合亚历山大神的威严，总之地下区域几乎不可能不存在，无非是现在的亚历山大教会是否启用这一区别。
实际上，露尼西亚也有直接向这里的神职人员询问过——以一个好奇游客的身份——最后得到的说法是，这里确实有地下区域，不过早就已经封闭起来，不做使用了。
问及原因，对方倒也完全没有隐瞒：地下区域确实面积不小，功能也很多，但现在的教会完全用不上。那里曾经是防御工事、地下仓库和地牢的所在地，之前还在使用的时候也只开放了地下仓库和地牢两部分，用于存放封印物以及关押囚犯。
到了后来，出于安全性上的考虑，教会在其他地方重新修建了封印物仓库，原先仓库里的东西都被转移过去了，至于地牢，后来也因为市郊新建了专门的监狱而被废弃、停止使用，所以现在的地下区域实际上是完全关闭的状态，只是定期会进行维护和修缮，防止出现安全隐患。
“真是问什么答什么啊，甚至连没问的东西都一起告诉了……”
“其实露娜大人也会这么做吧？”
“那是圣武士的坦诚啦，而且不想说的东西我也会拒绝回答的嘛。”
“实际上拒绝回答和默认给人的感觉差不多。”
“唉？是这样吗？”
不管怎么说，露尼西亚一行人姑且算是完成了之前做出的计划：艾拉圈定了几个可能的地下入口地点，只不过白天营业时间直接前往太过醒目，她们决定还是等到晚上，游客和信徒们离开以后，再正式探索地下区域。
到目前为止，阻止末日降临的行动，依然在稳定进行当中。
第四十六章 第二日：山的空腔
“‘东北区’？”
“没错，东北区。缪兰德的区域划分方式较为简单，直接以方位为名，换而言之，东北区就是在东北方向。”
艾希瑟琳指了指东北方的位置。
“那个方向是——”
露尼西亚总觉得很是熟悉，稍微思考了一下才想起来，那可不就是昨天晚上回酒店前碰上加莱佐一行的方向吗？
“没错，那些怪物就是从那个方向出现的，加莱佐他们也是。”艾希瑟琳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所以根据艾希的推测，‘城市警备队’的驻地应该也在东北区附近，他们的职能和警察并不重复，警察负责的是缪兰德这座城市的治安，而他们负责的是‘对东北区的监视和封锁’。”
一边说着，她一边将怀里的报纸递给露尼西亚和艾拉。
“这是报纸吗？《山城报》……？”
露尼西亚猛地将目光投向艾希瑟琳。
“等等，艾希带钱了吗？”
她这个时候才刚想起来，自己忘记给艾希瑟琳零花钱，就打发她去图书馆收集资料这件事。
“从饭点门口的等候区捡来的。”
“这样哦……”
“艾希想强调的是这个吧，《东北区再建设纪要》之《照明供给增加，进一步减少缪兰德无光区》。”
“是的。”艾希瑟琳的话语没有停顿，“说明东北区的存在对于缪兰德市民而言并不是什么秘密，同理，‘城市警备队’这一组织也一样，这些都是缪兰德内可以公开讨论的内容。云海可以淹没月光，但雾霭不能让月光消失，东北区这个概念存在于此，但所有人都说不清东北区的来源，缪兰德贵族们也从未对于这片带来治安问题的城区给出任何解释。”
“市民们一点意见都没有吗？”
露尼西亚看上去很是惊奇。
和只存在于历史书上的贵族共和制不同，缪兰德理所当然没有奴隶阶级，市民们的话语权和力量虽说无法和贵族对等，但只要作为统治者的“上议院”这一整体想要维护缪兰德的稳定和繁荣，就必定要对市民做出一定程度的妥协，而“东北区”这一长期存在的隐患不仅对市民是一种危害，对贵族们同样没有半点益处，他们却能放任这一东西出现、存在而不找人负责，这件事情本身听上去就很奇妙。
“东北区的存在并非是纳萨兰贵族迁入这里之后才有的，那里的建筑也并非缪兰德建国后新建的，或许缪兰德贵族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东北区这样一片区域，只能在之后对那片区域进行修复和封锁，减少对其他地方的影响。”
所谓的东北区，在缪兰德公开的资料中，指的是城市东北方的一块区域——这听起来像是废话——这片区域在地图上并不存在，新建的道路也基本会绕开那里，只有从地图上那些属于缪兰德建国以前的古老砖石路能看出其存在，不仅如此，高层建筑也往往会将朝向东北区的窗户封死、遮掩，这些行为不仅是为了避讳，同时更是为了减少东北区对其他地方的影响。
治安问题是一方面，和缪兰德所谓的“下层区”不同，“下层区”指的顶多是生活拮据穷困的市民聚集的地方，而东北区相比之下简直就是难民窟，这片复杂而古老的区域内聚集了完全过不下去的落魄户、寻死者、没有生存能力的刑满释放者、乞丐、难民、通缉犯、偷渡客和其他黑户，最重要的却并非这方面的问题，毕竟只是单纯的治安问题的话，这几百年里终究能得到解决——最大的问题是，这片区域是一片被“黑”的气息、被邪神力量污染的区域。
在这里，现实和噩梦的边界变得模糊，基于常识的认知不再可靠，就连灯光都无法将恐惧完全驱散——几乎每天都会发生某座建筑里的灯光突然熄灭，导致其中藏身者全数死亡的意外，这里不仅经常发生些不可思议的事情，看到现实中不可能存在的事物，而且时常会有邪祟和怪物出现，“城市警备队”的存在正是为了防止东北区内的污染蔓延至区域外，同时以巡逻来确保区域内一部分地方的治安。
缪兰德没有余力完全掌握这片地区，过去如此，现在同样如此。
“不过这和这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吗？好像隔得有点遥远……”
越是思考艾希瑟琳给出的这些资料，露尼西亚便越是觉得疑惑。
确实，如果缪兰德的资料所言为真，那东北区的存在已经是第五历时期的事情了，中间虽然一直困扰着缪兰德居民，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大事发声，昨天晚上遇见的对于东北区的情况而言只能算是日常，不然为何要给城市警备队那么多人手和装备呢。
“将这个地方的起因也作为谜团的一环纳入思考如何。”艾希瑟琳这样回答道，“毕竟这片区域本身并不一般，和黑暗诸王也有关系，说不定意外的会和这件事有什么联系。”
“说的也是。希望接下来的行动不会因为东北区的存在而遇上什么麻烦。”
太阳已然西斜，黑暗再一次悄然爬上天空，昼与夜的交替循环往复，随着路灯悉数亮起，不管是露尼西亚，艾希瑟琳还是艾拉都明白，机会降临了。
虽说亚历山大大圣堂理论上也是二十四小时开放，并且随时都有神职人员在大厅内值班，但毕竟并非真的二十四小时都会有那么多信徒前来——信徒和游客同样有着自己的日常生活，晚上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该睡觉睡觉，也只有露尼西亚一行这种隔天就赶着要离开的游客才会选择大半夜跑去参观。
至于留守的神职人员……反正本来就没打算走正门，留不留守又有什么区别呢？
“露娜大人没穿盔甲呢。”
“穿那个潜入动静太大了点吧……？所以就只穿单衣了。”
“不会冷吗？”
“倒是还好啦……”
“其实背着巨剑潜入也差不了多少。”
“这个，毕竟没有副武器嘛。”
一行人小小的交谈声并未被任何人听见，毕竟除了她们自己以外，谁还能透过呼啸的山风，去倾听那仿佛错觉般一纵而逝的小小话语呢？
她们的潜入方案显得颇为大胆：找一处人烟稀少的边缘位置，直接从护栏上翻下去，然后贴着崖壁攀爬至亚历山大大圣堂范围内，再翻身上去，以此避开大圣堂前门的警卫。缪兰德的公共场所没多少监控这样的东西，最多是在几处悬崖边上有防止市民失足坠落或是跳崖自杀的岗哨，想要绕开对于露尼西亚一行来说并不难，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考虑用催眠之类的办法对付门卫，无非是考虑到暴露的成本太高，能少做一件让自己被怀疑的事情就少做一件罢了。
徒手在呼啸的狂风中攀越崖壁，对于露尼西亚来说本来也不算非常困难的事——虽说她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不会这么做，毕竟只要失败，从这里掉下去大概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性——她只要将手指挖进山壁，保证身体不离开悬崖，就能在悬崖上攀爬，可是如果真的这么做的话，悬崖上一定会留下属于她的鲜明印记……这相当于是往自己脸上贴犯罪标签。
悬崖附近的安保因此而显得松散，毕竟危险系数太高，又会留下充足的证据，一个这种等级有头有脸的冒险者实在犯不着做这种事。只不过谁都不会想到还有露尼西亚这样的动机，以及艾希瑟琳这样的辅助者，对于她来说，想要让一行人安全攀越过去实在是太简单了。
亚历山大大圣堂外围的防御实际上也并没有多严密，至少一行人偷偷溜过去的时候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就算是正神教会也没有人手宽裕到能在每个角落都安排上卫兵，圣堂内部的防御力量自然是按照重要程度来安排的，以亚历山大大圣堂为例，金库、博物馆、档案室和封印物保管处的安保力量肯定要远强于大堂，不过也有例外，比如说宿舍区，毕竟谁会闲的没事跑去强袭一堆牧师群聚的宿舍区呢？
“如果说地下室也是这种情况的话，那这次行动应该会比较顺利。”
露尼西亚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艾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反过来说，如果地下室安保严密的话，也可以证明那里确实有些问题。”
艾拉并不觉得亚历山大教会和露尼西亚所说的危机有很大关联，至少外围教徒和基层神职人员并不知情，以她察言观色的能力来说，她完全看不出之前询问的当班牧师有说谎或是隐瞒的迹象，表述清晰流畅，没什么顾虑，似乎是真的只知道这些。
白天的时候，在大圣堂内跑过一圈的艾拉和露尼西亚便已经大致圈定了几个可能是地下区域入口的地点，现在她们要做的，便是将这几个地点依次排查，而后直接进入地下。
实际上，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艾拉很轻易的便找到了一处向下延伸的通道，那扇带锈的铁门上简单挂着几把锁，除此之外便再无什么安保或是戒备，就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
“这里……该不会是通往地下仓库之类的地方吧？储备食物之类的。”
“仓库好像因为在地下搬运不便，直接转移到宿舍区那里了，武器库大概也差不多再同样的地方。”艾拉隔着手套抚摸着门上的锈斑，皱着眉头，“艾希，能判断这里多久前有人来过吗？”
“如果艾拉愿意把手挪开的话，可能判断起来更容易一些。”
“……”
艾希瑟琳也将手搭在铁门和门锁上，四处抚摸着，没过一会，她便重新起身，回过头来说道：“最近的大约是两天前，有人打开过这上面的锁，具体人数不明。”
露尼西亚有些惊讶：“那还挺近的。”
“说明这里确实有什么，值得让人最近过来查看……”艾拉沉吟着走上前，像是要从腰包里掏出开锁工具，“这里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不用哦，个体艾希瑟琳已经把锁打开了。”
“……”
轻手轻脚的将锁头取下，再将那扇通往地下的铁门打开，整个过程里艾拉和露尼西亚都保持着专注，以免铁门与地面摩擦发出声响。在那扇带锈的铁门向外敞开的同时，露尼西亚和艾拉不约而同的闻到了一股十分鲜明的气味，那就像是尘土和些许霉味的混合，味道清晰但并不浓郁，位于地下的通风设备保证了空气了流通，却无法延缓衰老本身的存在，似乎最近几次的开启并没有让这一进程得以逆转，仿佛这里已经被彻底忘却。
门后并不像是预想中的那样狭窄而漆黑——正相反，门后的通道显得同样庄严且宽敞，被长明的灯盏所照耀，散发出柔和的光辉。这里和上方的大圣堂在同一时期被建造，不论将其雕刻而出的那位存在对亚历山大神的信仰是否虔诚，他都没有理由将这同样具有功能性的地下区域造的简陋而沉闷。哪怕现在被闲置不用，教会的信众们也不会选择让这里被黑暗所笼罩，成为危险之温床。
“没人……吗？”
少女不确定的声音，在无比寂静的通道里不由得被压至最低，低微到就像是耳畔吹过的清风，不留痕迹的耳语。
门扉被关闭，又用配合魔法的小伎俩重新挂上了锁，除非直接碰见这三位不速之客，否则谁也意识不到她们的存在，原本似乎这样便能万无一失，但这过于寂静的长廊又让露尼西亚的心里开始忐忑不安，在这里，心跳和脚步的声音同样明显，若是被发现了又该怎么办呢？
“还请安心，露娜大人。”
艾拉看起来倒是依旧那么镇定。
“既然您知晓真相，知晓将来会发生的事，那么公理和正义就在您这一边。”
虽然她的话语本意是说“既然如此无论露尼西亚做什么没关系”，但在露尼西亚的理解中却成了单纯的加油打气，不过终究是让她的紧张得到了些缓解。
“好消息是，地上没有积灰，不会留下脚印。”艾希瑟琳飘在半空，指了指地面，“坏消息是，这下只能慢慢排查这里，看看哪边才是可能出问题的地方了。”
从这里的宽敞程度，以及之前从神职人员那打探到的功能来说，这地下区域的规模也不会小，恐怕能够与中型地城相媲美——当然，仅仅指占地面积，这里毕竟不会有那些难缠的敌人和各种莫名其妙的陷阱，脚底下大概也不会突然塌陷，让人掉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
谁都没有再说些什么，却也没有以提高效率为目的分头行动，在这种随时可能发现些什么或是随时可能遇到意外的情况下，分头行动或许反而会导致被发现的可能性增加，况且，她们也没有把握能安静的联络上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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