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式逸闻机关
加莱佐高举手中的弯刀,朝向天空。
“因为我们是‘缪兰德城市警备队’,我们的存在目的,就是从灾祸中保护缪兰德市民的安全,市民的期待令我们集结,市民的税金为我们带来刀剑,大议会的支持让我们获得了法理上的大义,我们将就此动身,出发,前去阻止四大家族的阴谋,这同样是我们作为城市警备队所应尽的义务!
大议会与我们同在,亚历山大神的祝福与我们同在,今夜,我们手中的剑将斩开缪兰德的黑暗,为了让缪兰德能够成为缪兰德!”
士兵们一同高呼着,将手中的兵器指向天空,就像是指向胜利一样。
……
“很厉害嘛!”
雷吉娅和加莱佐用力碰了碰拳头。
“干得不错,看来您还是有些长进。”
利奥波特和加莱佐击掌示意。
“油嘴滑舌的方面一直没变。”
玛格丽特用力锤了加莱佐的肩膀一拳。
“唔……今晚干一票大的。”
夏尔表情颇有些无奈,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庆祝活动的会场选好了吗?”
乔尔·乔内这样问道。
“在加莱佐家里喝酒,吃炸土豆丸子,还有……”
“还有玩桌游。”
米德莱娜和弗朗索瓦这样一唱一和。
看着那边热热闹闹的样子,露尼西亚只能把目光重新投向自己的二位旅伴:“怎么感觉好像没我们什么事了一样?”
“至少他们能帮忙分摊四大家族的大部分兵力……”
“也不至于让露娜太过紧张。”
“其实本来也应该这样,这毕竟是我们缪兰德内部的问题,把几位旅行者卷进来,对于我们来说也很过意不去。”利奥波特闻言,出声宽慰道,“如果各位希望的话,前锋依然可以由各位担任,只是务必要确保几位自身的安全。”
玛格丽特·德·丹德罗接着说道:“教会那边我大概确认过了。”
“怎么说?”夏尔从一旁凑了过来,“他们是不是发表声明,说坚决支持四大家族的决定?”
“怎么可能。四大家族买通了……也不一定是买通……总归是说服了教会上层的部分干事,除了‘界时剑’带去前线的那批,留在缪兰德的牧首们最终决定对四大家族的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圣堂今天晚上暂停开放也是这个原因,一部分基层牧师被打发去协助缪兰德防务工作——大概晚上就会看到牧师团增援东北区了——还有一部分收到了休假通知,教会那边做些什么的可能性不大。”
玛格丽特带来的这个消息不算好也不算坏,没法取得教会方面的援助,但也不至于和教会发展成对立的局面,至少没有临时多出个问题来。
这时,加莱佐也走了过来,说道:“各位都去休息一下,晚上作战准时开始,确保自己状态处于巅峰比较好……我也得小睡一会。”
露尼西亚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道:“不过,加莱佐阁下,您真的没问题吗?”
“哪方面的问题?”
“就是,做这种事……好像确实和叛乱差不多。”
加莱佐愣了愣,利奥波特倒是接过话茬,回答道:“倒也不至于。四大家族的事情一旦曝光,就会演变成前所未有的巨大丑闻,不管是原本的中立派还是和四大家族对立的派系,都绝对会选择借此猛攻四大家族,他们的支持者如果不想引火烧身,最好也保持沉默,我们这些同行者也并非完全没有势力,至少保住加莱佐本人难度不大。当然,做了这种事情,城市警备队司令官的职位是丢定了,被提防或是排挤的可能性也不低,只能说是性命无忧。”
“那又怎么样,上尉。”加莱佐轻笑了一声,“总比被人指着鼻子说:‘这是个要把无辜少女当作祭品来保自己一命的无能军官’,如此要来得好。”
第六十一章 第三日:开庭
东北区驻扎的士兵们,如同往常一般操练,巡逻,保持警戒,顺便击退那些最近在白天也会出现的怪物,看上去一切如常,似乎早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缪兰德青年军官俱乐部”的其他人都不知所踪,只有利奥波特和加莱佐留在东北区内,等待事情的进一步发展。时间还未到下午,近卫师团的援军和亚历山大教会方面的增援便已经赶到,宣布临时接受加莱佐的指挥——直到这时,露尼西亚才恍然大悟,原来“上一次”的第三天,自己看到的那批从大圣堂内匆匆出发的牧师们,实际上就是增援东北区的队伍。只是当时东北区的异动还不像现在这般严重,所以他们一直到晚上才收到消息,列队出发。
露尼西亚一行人同样在“不知所踪”的行列之内——这三位女游客对于这座城市来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人在意她们正做些什么,也没有人有能力去在意她们现在的状况,至少这一次,她们就是这座城市眼里的陌生人,在无人知晓的巷子内翩翩起舞。
近卫师团封锁了缪兰德出入境的道路,前一批旅客还能够进入缪兰德市区,后一批旅客就只能暂时滞留在缪兰德周边的村镇中,理由是“由于军事演习的缘故,对主干道进行为期一天的封锁”,考虑到明天到底还是能进城,也没有人会选择因为这种事去触近卫师团的霉头。“孤城”盖森伯格要塞的顶端,山德里亚元帅沉默不语,只是在沉默中俯瞰着脚下的一切。
弗朗契斯科·斯图亚特在空无一人的会议室内来回踱步,他像是想通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能想通,屡次试着张开嘴,对眼前不存在的某人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是维持着缄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成功或是失败都不取决于他,亦与他无关,他只是被风暴裹挟的一枚小小砂砾,没有表达自我的权力,最终的结果,或是结果之后的收益,都是他不需要关心之物。缪兰德的明天是个实际存在的概念,不过他触碰不到,仅此而已。
多米尼库·德·霍华德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红酒一遍又一遍于玻璃的杯壁上留下自己的浅痕,从高楼的顶端可以俯视缪兰德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街角,他却对那些东西都没有兴趣,只是一遍又一遍翻开自己面前的占卜卡牌——卡牌上的图案早已确定,不会改变,这是谁都知道的之情。不管翻开再多遍,命运依然是不变的命运。
无人的地下室中,鲁多维特·拜伦静坐在房间的一角,望向手中那把黄金为饰的精巧手枪,反复把玩,思考着谁也不知道的问题。
彼得罗·斯图亚特跟在他的叔叔身旁,二人一同漫步于缪兰德恢弘的地下贵族墓室。这里没有弥漫不散的尸臭味,相反,空气中满溢着油膏与熏香的味道,似乎这里不是墓地,而是某个老贵族的卧房。徘徊在这里不能决定什么,靠这种事情维护不了死者的尊严,也没法阻止这些墓穴日复一日的被新运来的骸骨填满。
利尼艾罗·德·斯托克呢?谁都不知道他在哪里,毕竟他已经很少在外人面前出现了。只有那些和他关系最密切的近卫才知道,他现在正立于亚历山大大圣堂地下的最深处,那距离仪式开始还为时尚早的祭坛上,俯视着现在空无一物的下方,昂起下巴,一言不发。
无人所知的某处,黑发少女将身体浸泡在洒满蔷薇的浴池中,似乎这样就能用温热的水流、用艳红的花瓣洗去一切烦恼。这自然是做不到的事,从天盖上垂挂下来的黑色纱幕,将浴室装点的如同坟茔。或许也确实如此,这里本来就不是为生者准备的场所,而是为将死者洗去苦恼的水涡,只是对于少女来说,这种东西什么用也没有,苦恼不会因此而消减,只会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变成从脑海里涌出的苦闷的涡流。
从这里,看不到红色的半龙的身影。
又或许这样就好,用一道永远也不会打开的门扉将二人隔开的话,就谁都不会感到痛苦了。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就当做是个醒来即忘的梦吧,在梦里能获得幸福什么的,不是再寻常不过了吗?就算是醒来就会破碎,破碎了就会被遗忘的短暂的一梦。
秒针缓缓滑动,带起分针,牵动时针,在或是寂静或是喧嚣,或是平和或是危险的氛围中,天色也逐渐由白转黑,时间从白昼转入黑夜,转入最后的一夜,圆舞曲之夜。
“开始吧。”
原本寂静无声的通讯频道里,响起了加莱佐·德·巴巴克罗的话语。
咻————
闪着耀眼红光的信号弹,从市民广场的正中直冲天际。
“发生了什么?刚刚是不是——”
望向那突兀升起的耀眼光芒,近卫师团的士兵还未来得及再问些什么,便被一旁的城市警备队士兵狠狠一枪托砸在脸上,眩晕感直冲脑门,对方甚至还没来得及出声喝问,甚至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便又被补了几下,彻底昏倒在地。他的同伴们也受到了基本相同的待遇,被打晕之后用绳索捆绑在一起,拴在路边的廊柱上。
动手的城市警备队士兵们没有多言,只是彼此点头确认,而后快步跑向作战计划中指定的位置。
不是每一个地方都像这一处般顺利,在那些近卫师团抵抗激烈的地方,枪声和刀剑破空的声音时不时就会响起,有人受伤,也有人在收不住手的情况下直接被一剑刺穿了心脏和咽喉,城市警备队士兵的血与近卫师团士兵的血混在一起,并不能区分出究竟哪些属于一方,哪些又属于另一方——它们看起来都不过是寻常的猩红。
“这里是米德莱娜。”原本充满悠闲感的女声,现在变得硬朗了几分,“城门部分已经镇压完毕,接下来将固守此处,直到作战结束。”
“这里是吉安。山德里亚随时可能对您那里发动进攻,还请小心。”
“不用担心,这里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现在大概正如那几位姑娘所说的,在亚历山大大圣堂地下做守备工作,没时间跑到这里来。”将长矛从一旁的近卫师团士兵脑袋上拔下,米德莱娜瞥了一眼正在加固城门封闭的下方,“加莱佐那边还没开始吗?”
“很快就会开始。作战进入最终阶段后,还请及时从城门撤离。”
“要炸掉吗?”
“提前进行爆破的预设置,在撤离之后起爆——要保证敌人的增援没法立刻冲上来。”
“明白。”
“这里是夏尔。西区步行街这里的敌人抵抗很激烈,别说镇压了,我们快要反过来被镇压了。”
“您的语气倒是还挺悠哉。”
“啊,被看穿了。姑且还能再撑一会,下一步该怎么做?”
“把他们引向东北区,如果做不到的话,至少让他们远离作战核心区域,之后会有增援赶过去。”
“那我就心怀期待吧。”
诸如此类的对话,从作战开始之后就没有停下,而无论其他地方的战况如何,都干扰不到这里,被称作“作战核心区域”的亚历山大大圣堂区。正如情报所显示的一般,这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门卫亭空无一人不说,圣堂内的宽敞前厅也同样如此,工作人员和牧师都失去了其踪迹,大约不是在家休息,就是已经牢牢关死了通往宿舍区的大门。多亏那些四大家族派神职人员的准备,现在这里几乎完全成为了缪兰德城市警备队的地盘,每个通往地下区域的入口都被团团围住。
“该讲的话,在早上我就已经说完了,现在的我无话可说。”
掂了掂手里的弯刀,加莱佐伸手拉下头盔上的面罩,在他的身边,除了城市警备队的士兵,青年军官俱乐部的挚友以外,同样还包括了一切的发起者,圣武士露尼西亚一行。他们每个人都全副武装,严阵以待,只等加莱佐一声令下。
“其他区域的战况不会很乐观,只是哪里都不可能与我们这边相比——地下只会是整座城市如今防守最严密的部分,四大家族调集的精锐全部都在那里。”他嘿了一声,接着说道:“战术是最为简单直白的正面突破,作战目的只有一个,破坏仪式,并且活着回来。”
谁都没有给出回答,周围人的眼神,表情,绷紧的身体,这些就是代替语言而存在的最好的回答。
“作战开始!”
……
爆炸声和枪械开火的声音,在地下区域内只会被成倍放大。
对于寻常的士兵来说,枪械与剑刃相比,自然还是前者更加能带来安全感,距离的优势,不需要太大力量和长期训练就能发挥出战斗力,很适合基础不行,没能成为职业者的那些普通人。不过这终究只是相对而言,在那些强大的职业者面前,寻常枪械的杀伤力不会比箭矢更加值得关注,恐怕只有钢铁利维坦最精锐的狙击步枪才有希望击穿职业者的防御,更何况,箭矢能够发挥出的杀伤力取决于开弓者自身,枪械的伟力一般来说只是归功于子弹内的装药量而已,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性。
所以,在有其他士兵帮忙牵制的情况下,露尼西亚便表现的更加灵活自如。
负责接近战的普通士兵会在火力压制下根本抬不起头来,手中持枪的士兵又完全无法瞄准那步伐灵巧的身影,明明是个一身重甲的白骑士,在辅助瞄准器中却只能留下一道道残影,就算侥幸通过扫射命中了对方,子弹打在那盾牌般厚重的白色巨剑上,效果至多不过是溅起几道艳丽的火花,火药带起的冲击力甚至没法让对方的手腕有所颤抖。
之后发生的事,便只有被快步近身,而后从几种死法里选择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露尼西亚也不希望动手杀人,对方或许也是为了保护缪兰德的安全才挺身而出,举起武器向自己发起攻击,但她还有更多需要顾虑的事情。仪式开始的时间,祭品本身的安危,以及自己身后那些提供援护的友军,双方现在是堪称不死不休的状态,这种状态只会因为仪式的失败而结束,不会因其他而改变,又或许仪式的失败都无法让这种敌对停止,所以就算尊重对方,手上挥下的剑刃也不能有所犹豫。
双方都是为了缪兰德的明日而战,双方都有属于自己的理由,谁也不可能说服谁。
“艾拉!”
“怎么了,露娜大人?”
艾拉·赫珀比露尼西亚更加游刃有余,她的身影就像是在敌阵中随意闪现的紫蝶,每一次振翅,都会有敌方士兵的身影随之倒下,让人搞不明白她究竟是个法师还是个刺客。
“还有艾希也是。”
“艾希在听着哦。”
至于艾希瑟琳——她似乎根本没打算踏足于和露尼西亚同样靠前的位置,一直在露尼西亚的侧后方,用无形的弩矢狙杀那些想要做小动作,比方说投掷爆炸物和施放法术的士兵,这样看来,压力几乎完全被露尼西亚自身所承受,艾希瑟琳反倒是整个队伍中最清闲的那个。
“接下来,我们很快就会进入萝丝的索敌范围,她肯定会先发制人一样的冲出来!”
就像上次发生的那样——毫无防备之下,敌人快到不可思议的一击瞬间便将露尼西亚打倒,并重创至不得不脱离战线的地步。考虑到那个强的匪夷所思的龙裔的存在,接下来的那一小段路程决不能像之前那样放松。
“需要帮助吗?”
将三枚箭矢同时搭上弓弦,而后同时射出,三位近卫师团士兵的身影便应声倒下,看上去还游刃有余的雷吉娅这样出声问道。
“嗯……不用吧。”
“那我继续去援护加莱佐了,你们加油。”
虽说这样一来,能够对抗萝丝的战斗力再一次减少到露尼西亚、艾拉和艾希瑟琳三人,但这也没什么不好——似乎是为了预防东北区异动可能造成的影响,除了派往东北区协助防御的那部分近卫师团部队之外,大圣堂地下也同样调集了比“上一次”多出不少的兵力。如果露尼西亚一行人没能得到城市警备队的援助,那么恐怕光是驻守在这里的士兵,就能硬生生拖住露尼西亚一行人的脚步。
就算是现在,他们也不断的从地下区域的其他部分赶来,似乎同伴被打倒也没有动摇他们的士气,反而让他们变得怒火中烧,如此一来,城市警备队反倒成了被两面压制的一方,纯粹是靠着青年军官俱乐部的几位强力职业者才没有溃败。
如果他们能完全拖住援军的脚步,对于露尼西亚一行来说倒也是件好事,至少这样一来,她们就能将精力完全放在一件事上。
也就是如何击败那条恶龙这件事。
第六十二章 第三日:审判
声音似乎在从四周远去,色彩也仿佛随之褪色。
交战依然在继续,城市警备队的精锐至多不过是占据了地下区域的主道,将四大家族方面的军队逼入支干当中,与将其完全镇压这一概念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这已经是非常厉害的战果了,至少暂时的,四大家族方面与城市警备队方面确实形成了相持的局面,谁都没能压过彼此,并且谁都没有余力去干涉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为廊柱所环绕的巨大圆厅内,反倒因为没有战斗而陷入了一种怪异的沉寂。不论爆炸声、喊杀声还是兵器相撞的声音,都来自于后方,来自于大门之外通向地表的那条道路,前方则是属于四大家族的最后的圣地,没有得到出击指令的近卫固守于那里,与卫戍元帅一同保证四大家族代表的安全。
无论是谁都不认为,在有卫戍元帅坐镇的情况下,对方能真的破坏仪式进程——之所以没有在一开始就让卫戍元帅动手,一方面是为了隐藏其存在,只要没有真的被人目击到卫戍元帅参与进此事内,近卫师团的声誉就很难因为那些捕风捉影的说辞而受到打击;另一方面,当然就是因为萝丝,萝丝·法·亚拉瑞尔的存在。
“——简单来说,就是因为我啦~”
没有回应。
同样的,也没有人会质疑这种判断。
或许是本能般的察觉到突袭无用,这一次,名为萝丝的少女就这样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行人面前,完全不打算隐藏自己的存在。从战术层面来说,这种行为只能被称为愚蠢和无谋,无法抢占战斗的先机,对接下来战斗的节奏也必然产生极大的影响。至少,她的身影就这样暴露在三人眼中,根本不可能从尚未露面便发起的第一击里获得优势。
但没人会因为这种事去指责她——很简单,她根本就不需要这样的“小聪明”。
她只是这样满脸笑容的站在那里,展现着一个与战斗毫无关联的姿态,整个地下都似乎在随之颤抖,无论空气、砖石、血、光、影子还是那些仅存的生灵。是出于畏惧吗?出于对力量、对暴力的畏惧,出于对受伤、对死亡的恐惧,还是说,出于别的什么?
比方说,作为下位者对上位者天然存在的臣服,一种烙印在血脉深处不为人知的古老传统?若是忽略现实,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谁会去叩拜一个龙裔,去亲吻她的手背,她的足尖?只因为她的腕上长着鳞片,头生犄角,有着狭长的竖瞳吗?
这种颤栗对于露尼西亚来说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上一次”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萝丝的面孔,便已经将近昏迷,更不用谈直接去感受来自于萝丝·法·亚拉瑞尔的那股威势,如果艾拉能够保留上一次的记忆,倒是会表现的印象深刻,毕竟除了那个对“气势”一类事物并不敏感的艾希瑟琳之外,她便是和萝丝交手最多的那个人。
“这个气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看上去可一脸轻松的样子……”
露尼西亚只能强打起精神,将巨剑端举于身前——将这把一百五十公斤左右的巨剑端平所需要的力量,与在那个萝丝面前站稳脚步所需要的力量相比,不过是其千百分之一罢了。这无关乎意志,各位可以尝试着想象潜入深海的感觉,就算不畏惧那仿佛坠入深渊的无助,肉体也依旧要承受海水本身所带来压力,现在的情况便类似于此,在那种近乎实质的压迫感面前,光是让双脚不发软,让双手不颤抖,就同时需要灌注心灵和肉体两方面的力量才行。
否则的话,“战斗”这种行为根本不可能成立。
“……”
本应该做些解说的艾希瑟琳,此时却一反常态的沉默着,以至于露尼西亚和艾拉都忍不住回头看向她。艾希瑟琳的脸上,如今介于有表情和无表情二者之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似乎没能完全想明白,因而露出了几分困惑,看起来她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一个似乎连职业者都不是的普通龙裔会散发出如此的压迫力。
她并非是作为职业者而登上传奇或近乎传奇之位,这种事从她的表现就能看出,她的身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受过职业者训练的痕迹,“休止符”终究是一把刺剑,而不是一把罕见且怪异的武器,基本上所有以近身战斗出众的职业都掌握着其相关的使用方法,但她握剑的手势看起来并不比抓着一根烧火棍更加高明。
关于她的一切似乎都显得那样怪异,那样与周围格格不入,她就像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潮起潮落能影响的只有她自身的存在,终究无法在其与世界之间做出一道浅浅的沙洲。
“今天心情不太好,所以就不给各位说遗言的时间咯——”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露尼西亚开口说道:“等一下,萝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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