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式逸闻机关
“这里似乎完全不需要考虑能源问题，舰内的供能系统会源源不断的为我等占领的终端提供能量，至少在资源上，我等并不需要考虑补给问题，弹药和口粮，以及替换用的零件都可以直接生产，敌人似乎也没有要主动进攻的意思……当然，也可能只是它们的搜寻方式比较原始，或者无法像我等一样灵活使用舰内资源。”
“那也就是说，你们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可是你们的状态看起来……”
露尼西亚欲言又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些“钢铁利维坦”的机关傀儡们就算不能永远运行下去，至少也能够坚持很长一段时间，倘若只要她们不踏出这绝对安全的阵地就无需担忧，那么在露尼西亚一行闯进这里之前，她们都没有与“敌人”主动交战的理由。
但她们的状态告诉了露尼西亚，这些机关傀儡并不像她所理解的那样安分守己，她们必然与那些影子发生过冲突，并且不是一次两次。
“我们也有自己的理由。”
虽然看起来很不乐意，“歌剧院”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并且，根据‘侦察者’传回的报告，这里也并非完全能够令人安心——那些影子也在不停收缩包围圈，就算暂时没有出现问题，这里也不可能永远坚持下去。”
“这样啊……”
露尼西亚看起来有些苦恼。
“但，这和我们会出现在这里究竟有什么关系？”
“只是碰巧撞上了这艘飞空艇而已吗？缺乏说服力的解释。”
艾拉也跟着皱了皱眉。
露莎则半倚在身后的单向玻璃墙上，抱着自己的胳膊，接着说道：“碰巧？这‘希望之地’的面积有至少十亿平方公里，无论这艘飞空艇的规模有多么宏伟，漫无目的的翱翔在天盖之上，终究不过是砂砾与微尘——即使如此却接连与其相遇的我们，应该把这种事情称之为碰巧吗？”
露尼西亚的表情不太好看：“也就是说……？”
“除非这艘船并不是漫无目的漂浮的幽灵船——”
露莎·埃法叶瑞特的声音稍作停顿，而后眯起双眼。
“——而是在有意识的捕食飞空艇。”
一时间，无论是露尼西亚，艾拉还是艾希瑟琳，都没能够给出回应，四周鸦雀无声，只能听见玻璃另一侧传来的些许声响。
“这种事情……是有可能的吗……？”
“至少现阶段的结论就是如此。”
“飞空艇，捕食……什么的，实在是有些……”
露尼西亚很显然对这信息感到了消化不良。
艾希瑟琳则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冲击，接着问道：“有意识？是说这艘飞空艇也内置了类似于心智的……不，没有这样的可能性。”
她给出了自己的猜测，却在第一时间将其推翻，毕竟，这根本说不通。虽然艾希瑟琳就是所谓的“时代过于久远的机关傀儡”，有着“时代过于久远的心智”，但实际上，现代的“心智”技术是不久之前才刚刚发展至成熟的一项新兴技术，也正是因此，能够像人类一样思考，看上去和活人无疑的机关傀儡，在这个世界上也是一种相当新奇的事物。
正因为如此，排除掉艾希瑟琳这个特例的话，纳萨兰王国的时代，这艘飞空艇建造的时代绝不可能出现“心智”这一技术，更何况纳萨兰王国是魔法之国，在机关方面几乎没什么建树。
“活化物体？人造灵魂？……也不可能。”
艾拉也同样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活化物体往往只遵从制造者设定的命令而行动，不会呈现出“进食”这样生物化的行为，而若是被命令“无差别攻击飞空艇”的话，受灾范围又未免太小了些——至少现在的这艘飞空艇最多不过是都市传说一样的存在，而没有发展出引来讨伐的灾害。人造灵魂有被小规模应用于活体盔甲之类的事物，但更多时候还是被用于制造智能魔法武器，用在城寨、要塞、飞空艇这样大规模的事物上的案例，至少在南方地区闻所未闻。并且大部分情况下，魔法师——或者那些不配被称为魔法师的歪门邪道——也还是会选择直接用活人的灵魂来当素材，毕竟人造灵魂本身就是极其高深的技术。
这些都不符合眼下的情况。
“这艘飞空艇表现出了生命的特征吗？”
露莎看向露尼西亚回答道：“不如说是某个类似于生命的东西侵占了这艘飞空艇，与其融合，将其作为自身的躯体使用。”
“那么，捕食这种行为？”
“与其说是捕食飞空艇，不如说是捕食飞空艇内的乘客。”
“是这样吗……”
露尼西亚看上去有些头疼——虽说她最近经历的匪夷所思的事情已经很多了，但眼下这种情况还是有些出乎她的预料，甚至于艾拉和艾希瑟琳都随之陷入了沉思当中，只留下“歌剧院”继续讲解她所了解到的情况。
“‘格莱普尼尔’本身的体积和质量在随着捕食的过程而增加，不是被镶嵌在‘撞击’时的位置，而是确实被‘消化’之后与舰体本身融合在了一起，这也就是这艘飞空艇内部不同风格的区域随意堆积在一起，以及那些空间异常产生的原因。”
“空间异常也是因为这个吗？”
“……不，也不能就这样下达结论。”
露莎看上去有些懊恼的摇了摇头。
“也可能是因为那个核心动力部暴走，也可能是因为别的……先放下这个不谈。飞空艇被捕食后会变成这艘飞空艇的一部分，生命体，或者类似于生命体的东西，被捕食后则会变成……你们都见过的那种东西。”
“影子……吗？”
艾拉的眉头几乎拧在了一起，看起来她对于这些重创过露尼西亚的东西完全没有好感。
“嗯……就是这样……那些影子，就是被捕食之后留下的残渣。”
“歌剧院”死死攥着自己胸口的布料，表情也随之带上了几分扭曲。
“那些只不过是……为了迷惑猎物的影子……”
她死死咬着牙关，就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一样。
她很可悲吗？
或许确实是这样吧——但露尼西亚却并不打算对她报以怜悯。
不仅仅是因为她不喜欢带着怜悯的目光和话语。
“不是哦，露莎。或许不是这样的。”
“你说什么……？”
那双眼睛，充满了痛苦与倦怠，被折磨的暗淡无光的眼睛，如今正死死瞪着眼前的圣武士。
如果被那气势所震慑，如果被那冷彻所击溃——如果被那份绝望所压倒的话，便认可她的想法吧。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这样想又有什么坏处呢？只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卸下负担，全身心的投入到憎恨与痛苦之中的话，一切也会变得轻松起来。
这也就是所谓的怜悯。
若是要对其施以怜悯的话——让她沉入梦乡就好。
“即使变成了那样，‘它们’依然有着名为意识的东西。”
若是拒绝施以怜悯的话——
便顺应内心的想法，以善意和温柔将其拥抱吧。
第二十六章 少女们的安乐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一次，“歌剧院”的表现要比之前冷静的多。
该说是冷静呢，还是因为气昏了头，反倒表现的让人感觉很冷静呢——她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气势汹汹的扑上来，而是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双手端平，将枪口指向露尼西亚的脑门。枪械对于受过训练的职业者来说，并不算很难应对的东西，而对于露尼西亚这种级别的冒险者，小口径的火器在近距离下甚至不一定能击穿她的肉体防御。即使如此，就算是露尼西亚，也不应该如此托大，认为对方就一定使不出什么花样，又或者对方手中的大口径手枪无法对她造成伤害。
但她还是什么都没做。
没有摆出防御架势，没有拔剑，甚至没有调度自身所拥有的神圣能量。
“你这……！”
“好啦好啦。”
露尼西亚摆了摆手，示意艾拉不要紧张。
艾拉·赫珀自然不可能拿露尼西亚的人身安全开玩笑，即使收敛了敌意，双手也依然按在“罪与罚”的剑柄上，她有自信，凭借着她的机动性，完全能够在露莎·埃法叶瑞特开枪之前制止她。
至于艾希瑟琳，她还是那样一脸毫无波澜的表情，就像是早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也知道最后什么意外都不会发生一样。
“嗯，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是吗？然后你还能露出这样一幅蠢脸？”
“别骂人啊……”
露尼西亚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听好了哦？虽然你想要欺骗自己，告诉自己那些只是毫无意识与自我可言的残渣，这样就可以遮眼捂耳，装作无事发生了——这样做真的好吗？”
“你究竟想说什么？”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你就没法对自己曾经的部下和自己的妹妹动手，对吧？”
“……！！！”
“歌剧院”并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平静——她是为杀人而生的兵器，饶是如此，她持枪的双手却在微微发颤，尽管她全力维持着那镇定自若的表情，其面部的细微之处，却因她心智中的惊涛骇浪而逐渐崩解。
“你的部下，因为权限的原因而不会劝解你，没错吧？”
艾希瑟琳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不仅是因为权限，她们都太懂事了，所以很能体谅你的心情，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轻松一些。不过真不巧，露娜也好，本机也好，艾拉也好，因为和露莎没什么交情，所以想说什么就会说什么。”
“……”
“露莎，告诉我。”
“什么？”
“你，听到过‘它们’的话语吗？”
“听到过啊，怎么可能没有——”
“不，我说的并不是‘莉亚’的声音。”
露尼西亚重新坐回沙发上，即使枪口随着她的移动而跟着转向，她也完全没有要在意的意思，只是接着说道：“‘莉亚’的声音完全可以被理解为诱饵，不是吗？这样的话就有简单而好用的借口了。所以，露莎，除了‘莉亚’对你的呼唤之外，你还听到过‘它们’之中其他那些的声音吗？”
“……没有。”
露莎老老实实的承认了。
不仅仅是她，艾拉和艾希瑟琳也同样没有听到过任何来自于“影子”的声音，唯一的例外就是在那舞台上的时候，属于“仲裁者”那温柔而孤独的呼唤声。其他的影子，无论其有着怎样的外形，怎样的力量，在生前有着什么样的身份，如今给人的印象就只有“空虚”，没有温度，没有质量，没有形体，没有气息，甚至没有存在的感觉，只是印在视野中的黑色剪影，更谈不上从它们口中听到“话语”。
“在昏过去之前，我听到了它们的声音。”露尼西亚顿了顿，接着说道：“嘈杂的声音，缭乱的声音，抓不到重点分不清彼此的声音，像海浪一样，一波接着一波，不愿停顿，也不愿止息。它们在说话，露莎，那些影子从来没有停止过言语。”
“……”
“明白了吗，露莎？诱饵该有诱饵的样子，蠕动挣扎，散发出富有魅力的香气，只有这样猎物才会上钩，明明有着气味却不愿意发散的，那并不是诱饵，至少是绝不合格的诱饵。”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所说的话呢？”
“因为我是光辉神庭的圣女。”
露尼西亚歪着脑袋，微笑着。
“而且，还是个圣武士。愿神与你同在。”
“……是啊，我都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露莎将手枪重新插回枪套之中，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真是蠢透了。”
“哎？”
“那种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是、是吗？”
“是啊，所以现在居然还要让你这个后来者提醒我，显得更蠢了。”露莎摊了摊手，“本来被这艘船捕食之后，死亡率就是百分之百，这里不存在我们之外任何‘活着’的东西，啊，应该说只有你们算是活着的。那些影子不会对我们之外的任何东西产生反应，攻击和敌意行为只是作为‘那个东西’肢体一部分的本能罢了，不管原本有着怎样强大的意志，鲜明的自我，在漫长的消化之后都会溶解。”
“……即使如此，它们还是在喃喃自语。”
“因为出了什么差错吧。”艾拉说道，“其他人的自我不应该保存的如此清晰，现在这样的状态完全称不上‘被完全消化’了，简直就像是只消化了一半一样。”
“所以才会那样，即使认识不到外界的存在，也还是在自说自话？”
“就像是灵魂的碎片一样，在月光之下熠熠生辉。”
艾希瑟琳瞥了露莎一眼。
“莉亚小姐的自我，要比其他‘钢铁利维坦’的量产型号鲜明的多，再加上被吞噬的时间不长，所以能够如此清楚的表现出来。”
“就是这样。”露莎死死捏着自己的胳膊，“她还在那里挣扎，我这个做姐姐的居然还如此消沉，真是不像话……”
“抱歉。不过，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知道这件事好像对我们没有太大帮助……”
“你想和同伴一起逃出去吗，露尼西亚·阿格丽斯？”
露莎猛地抬起了头，死死凝视着露尼西亚的面孔。
“哎？”
“不要用‘哎’这种声音来敷衍，说出来，大声的，纵情的，豪迈的，不带半点掩饰的告诉我，你是否想要离开这比冥河千回百转的冰之底更让人烦躁难耐的地狱，你是否想要切开那蝙蝠的云，斩碎那血脓之壁？告诉我！”
“啊、嗯……”
上一篇：斗罗：看我日记，她们疯狂开挂
下一篇：孤独摇滚，凉是我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