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尘4195
一是什么都不告诉他。
二是什么都告诉他。
公会选择的，就是第二种。
巨量的各类文书，用小车拉着，像倒垃圾一样的倒进了书房之中。
以至于桌子之类的都放不下了，直接在房间中央的地板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意思很明确：你艾泽不是要查我们吗？那就让你查个够。
一般人别说找出问题，光是把这些都过一遍，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而且可以预料的是，那些真正与事件有关的重要的内容，百分之百已经在送过来之前就先剔除掉了。
就算真的花上个把月的时间，把这些全部看过去，也不会有任何像样的收获。
这就是他们的算盘。
可惜艾泽不是一般人。
在给亚瑟施压的时候，对面可能的应对手段就已经全部被纳入了考虑之中。
他们现在这种自作聪明的玩法，反而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呼——”
艾泽合上面前的笔记本，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从昨晚到现在，十几个小时的时间，他已经从这堆书山中找到了所有必要的信息，并且记录了下来。
接下来，就等着去查公会的水表了。
这么想着，他略带疲惫地看向了窗外。
和之前的大晴天不同，今天的天色异常阴沉，浓厚的乌云彻底占据了天空的每一处，一副随时都会下雨的样子。
依然带点宅属性的艾泽，在平时还挺喜欢阴天的。
但现在则不然。
作为保护伞的阳光减弱，这意味着那些重感染区将彻底陷入永夜状态，而血奴们也会更加地活跃。
所以，哪怕是白天，也很难说防线就百分之百地安全。
想想自己来到王都已经好几天了，却一直专注在文件工作上，对于维系生命的王宫防线，并没有投入太大的精力。
当然，这是因为伊莱娜很优秀，康斯坦丁也值得信赖。
但毕竟事关者大，不容马虎。
还是稍微去巡视一下比较好，把能找到的漏洞和薄弱处趁早堵起来。
抱着这样的想法，艾泽将做好的笔记反锁进了抽屉中。
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便走出了书房，来到了外面。
所谓的王宫安全区，以王宫为中心，囊括了周围的几条街道，形成了一个近似于圆形，受防线保护的区域。
成功逃入这里的王都居民，大概占总人口的四分之一，约5万人左右。
如此之多的人，挤在这么小的一块区域内，哪怕王宫的大部分都已开放，空间依然极其地狭窄。
幸运的居民，还能挤在一座门户大开的建筑中遮风避雨。
而更多的人，只能挤在临时搭成的简易篷子之下，靠着每日派发的救济粮度日。
而王宫的食物储备虽然充足，但毕竟要供这么多张嘴吃喝，更不知道这灾难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所以配给的内容物非常普通，也就是稀薄的杂粥，保证人不被饿死而已。
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下，大部分的民众都浑浑噩噩的，往往找个地方一坐一整天。
像一尊尊枯瘦的雕像般，对除食物派发以外的一切，都没有反应。
这可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景象。
但情况就是这个情况，没有更好的选择。
“嗯?”
在这份黯淡的光景中，艾泽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情景。
“给，拿着。”
“谢谢大姐姐!”
一个骨瘦如柴、衣衫褴褛的混血种小男孩，接过了一块相当大的肉干，迫不及待地放入口中，没嚼两下，便咽了下去。
而递给她这块肉干的，正是跟着艾泽等人一起来到王都的赫卡特。
由于是临时入伙，她在艾泽的队伍中并没有正式的职位，所以没有像康斯坦丁那样直接并入指挥层。
在过去的几天，据说她一直独立行动，只身一人进入感染区清理血奴。
其他的战士们，哪怕是精锐的骑士团，都要组成队伍才敢这么做。
而因为今天是阴天，为了安全起见并没有进行讨伐，所以才能在这里见到她。
小男孩心满意足地离开，赫卡特才站起身，转向了艾泽。
“这不是艾泽大人嘛？怎么在百忙之中，抽空来这里了?”
“巡视而已，不要说得我好像很闲一样啊。”
艾泽挠了挠头发，走到了她的身边，也看向了混血种小男孩消失的方向。
“那个孩子是?”
“好像是城里流浪的混血种孤儿，他的食物配给被人给抢走，已经有两天没吃能吃上东西了。”
混血种的生存状况，哪怕在往日富庶的王都，也依然非常糟糕。
海蒂算是个不怎么歧视混血种的领袖，所以允许他们进入安全区避难。
但其他人可不一定会这么想。
在物资匮乏、人心浮动的情况下，原本的恶意理所当然地会被放大，而王宫方面也没有太多的力量去维持治安。
这种事情的发生就是在意料之中的了。
艾泽轻轻叹了口气，看向了赫卡特：
“那块肉干，是你的配额吧？”
“是啊。”
“给他了，你怎么办？”
“我有一半魅魔的血统嘛，在这种时候，也算是有点好处的。”
魅魔，以其他物种的精气和情感为食，因此不需要正常的食物也能存活。
一些人类的学者认为，这两种东西本质上，其实都是灵魂的碎片，而魅魔就是以灵魂为食的危险生物。
那些在对魅魔迷恋过度以至于失去了自我完全变成奴隶，甚至在“过度深入”的交流中丢了命的，也是因为灵魂的干涸所导致。
当然，这只是个猜测。
哪怕这个世界的标准来说，对于灵魂研究也依然属于玄学范畴。
再加上魅魔的特性，研究这玩意儿的学者都不怎么受待见，被认为另有所图。
而魅魔们那酷爱享乐的天性，也让她们并不在意自己的这些事情。
研究也就一直处在搁置状态。
但无论如何，从结果上来说，在大量人类聚集、散发着强烈情绪的场所，魅魔不进食也没太大的问题。
虽然这种环境下所散发的情绪，从味道上来说会比较难顶就是了。
艾泽耸了耸肩：
“看你那样子，我还以为魅魔的血统对你没有影响呢。”
因为对情绪和精气的索求，魅魔的性格往往都非常地……抽象。
由于任何感情对她们来说都是食物，所以魅魔们根本没有人类意义上的家庭、伦理、爱情和道德观念。
而且在某些方面特别地极端和积极，欲望更是强到离谱。
而赫卡特，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则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然而，赫卡特叉着腰，苦笑着叹了口气。
“要是真是这样，我平时也不用过得那么辛苦了。”
艾泽眨了眨眼。
辛苦?
哪方面?
怎么个辛苦法?
是指魅魔特有的强欲望无法发泄?
还是天生不同的感情观，需要花很大力气去校正?
出于纯粹且纯洁的，不带一丝个人欲望的好奇心，艾泽下意识地联想了一下。
……
……
感觉有点糟糕。
还是不要去多琢磨比较好
毕竟她本人都强调别把自己当普通魅魔了，深究这些未免太不礼貌。
反正她确实和艾泽见过的纯血魅魔不同，能很正常地进行沟通，那就行了。
而在艾泽一边假装扑克，一边想些很离谱事情的时候，不明白内里这些乱七八糟要素混血佣兵，又追问道：
“比起这些，你，倒是给我找点活干啊。”
“嗯?什么？”
赫卡特按着肩膀，活动了一下手臂，眯着眼满脸的无趣：
“好不容易我想趁这个机会证明一下自己，结果到现在，尽是些砍起来没什么手感的杂鱼怪物，你来王都，不只是为了对付这些玩意儿吧？”
对于佣兵来说，实力至上。
哪怕是在即将放弃这一身份改为长期给艾泽打工的现在，这种思维模式也没什么变化。
而哪怕抛开这不谈，对赫卡特来说，她也想报答艾泽把自己从奴隶窝里拖出来、避免了最坏结果的恩情。
不管是为了其中的哪一个目的，就现在的这点战果，那是远远不够的。
而从实力角度来说，作为传奇级雇佣兵的赫卡特，有着本世界人顶级的战斗力。
和康斯坦丁比，只看直接的近身战能力的话，赫卡特甚至还更强一些。
要让这样的战斗力发挥恰如其分的作用，在眼下这样的状况里……好吧，你别说，好像还真的有。
艾泽露出了莫名的笑容：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这里倒有个不错的对手能安排给你。”
赫卡特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就点了点头：
“没问题，尽管吩咐吧。”
“我先说好，这事可不好做，对方不仅实力很强，而且你还得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能引起骚动。”
这话，让赫卡特皱起了眉头：
“……应该没问题，但是为什么?还有目标到底是谁?”
“某个顶级冒险者，有把握吗？”
趁着这个机会，艾泽决定，为接下来敲打公会的工作，再额外地加上一点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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