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尘4195
“我……”
鲍里斯按着满是赘肉的胸口，用尽全力让自己稍稍地冷静了下来。
然后摆出了略显勉强的笑容，吞吞吐吐地答道：
“怎么会是真的呢?艾泽大人真会开玩笑……这都是诽谤，赤裸裸的诽谤，不知艾泽大人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从你们送来的文件中自己调查出来的。”
艾泽面无表情地说了实话。
可惜，鲍里斯根本不信。
调查?从那堆纸山里?
骗鬼呢。
就算那里面真的遗留了部分要命的内容，他也不可能仅仅一个晚上就找出来。
这根本不是人类，包括勇者，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果然是出了叛徒！
有人要借机整自己！
鲍里斯再度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咚！！！
也是在这时候，书房的门突然被撞开。
灰发断一只角的混血种——赫卡特，走进了房间中。
还一边一个，拖着俩被揍到面目全非的人类，把他们扔到了艾泽的书桌旁。
“按你的吩咐，已经抓来了。”
混血种面无表情地如是说道。
而在看到那两人惨不忍睹的脸时，鲍里斯跳过了冷汗的阶段，直接进入了汗如雨下的状态之中。
第71章 信息差
艾泽瞥了眼像狗一样被拖进来的两人，皱起眉头，摆出了一副很不爽的表情，用带着责问的语气说道：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赫卡特耸了耸肩：
“谁让他们要下手抵抗呢，我下手就稍微粗暴了一点。别担心，也就是断了几根骨头而已，不影响问话。”
“真是的，搞成这样，你让我跟鲍里斯先生要怎么交代?”
说着，艾泽瞥了眼旁边的已经石化的鲍里斯，摆出一副装模作样的微笑，指着两人说道：
“未经通知就擅自抓捕了冒险者公会的成员，真是非常抱歉啊，鲍里斯先生。”
“啊……呃——”
鲍里斯都有些磕巴了，用手帕不断地擦拭着脸上流下的汗珠。
“这个，他们两个确实是公会的高级冒险者，但是呢……不，不知艾泽大人为什么要下令逮捕他们?”
艾泽站起身，踱步到了瘫软在地、已然失去意识的两人身边，蹲下身子，面无表情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下对方的状况。
然后才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回答道：
“这两个人跟去年发生的一起贵族遇刺案有关系，事关一名侯爵继承人的死亡，非同小可，当然要好好地调查。”
说着，他靠到了鲍里斯那肥头大耳的身子旁，凑过去，轻轻按住对方的肩膀，然后压低声音说道：
“怎么了？鲍里斯先生的反应怎么会如此激烈呢?难道是知道些什么吗？据我所知，这两位冒险者跟您的关系，好像还挺亲近的吧？”
“不不不，怎么会呢?”
事到如今鲍里斯也顾不得什么情谊了，几乎是下意识地赶紧撇清关系。
“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我是第一次知道，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呢……呵呵……”
开脱归开脱，对于艾泽所提出的指控，他内里当然是知道的。
知道地不要太清楚。
以前提到过，冒险者公会公开承接诸如接基本的魔物讨伐、人员护卫、资材收集等各种各样的基本委托。
而私下里，由于聚集了一批相当能打，而且个人能力出众的亡命徒，帮大人物干脏活自然也是不少的。
低级点的，像塔菲亚冒险者支部那样，养一群亡命之徒对非重要目标搞绑票。
高级点的，那就涉及到贵族内部的事务纠纷，甚至是仇杀之上了。
这些委托，自然不可能通过公会的正常体系来进行，而是更多的基于私人关系。
即，公会的高层，指派自己亲信的冒险者，去为有合作关系的贵族干活。
所以每次提起这事，公会也只会推说是个人行为，是个例，与公会本身无关。
因此哪怕事情偶有败露，也只是杀几个人了事，公会本体始终坚挺。
而艾泽口中说的那起事件，委托人是受害者的弟弟，为的是让自己这个替补能够即位。
经办人就是鲍里斯。
实际的执行者，则是躺在地上的这两个高阶冒险者。
当然，这是绝密中的绝密。
全程没有留下任何的文字形式的书面记录，委托金的交付也以物品的形式，伪装成商品的交割来进行。
就算是公会内部，也几乎没有其他人知道。
这家伙是怎么得到如此确切的消息?
甚至连执行的人都已经抓到了?
——只能是内鬼。
公会内部有人要坑害……不对，这都不是坑害了，是要彻底致自己于死地。
不然，公会干的脏活的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挑自己和自己的亲信来下手?
摆明了就是在针对。
慌张之下的一番瞎寻思后，鲍里斯再度验证、甚至进一步加强了之前的猜测。
所以才会如此紧张。
公会内部的贪污，在公会内部的处理上无非是罚酒三杯的事，无关紧要。
而涉嫌谋杀贵族，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就算大家都在干，这种事情也没有人敢认，包括雇佣自己的贵族本人。
所以，一旦事情捅出去，自己必然会被当成替罪羊，承担下谋杀贵族的所有责任。
到时候，自己别说小命了，连带着尸体估计都会变得有些细碎。
怎么办？
鲍里斯看向了满脸笑容的艾泽，瞬间明白了什么，也恨到牙根痒痒。
为什么要当着自己的面把人拖过来?
甚至还打成这个样子?
不就是在给自己压力，逼着自己别无选择，只能当污点证人交待一切吗？
艾泽确实是这么想的。
艾泽也知道鲍里斯知道自己是这么想的。
而到这里，艾泽才终于是图穷匕见。
首先，因为公会的异常行为和之前的奇怪的血族刺客，他怀疑对方与这次事件有关。
所以，通过已有的模棱两可的证据，给对方施压，逼着他们交出大量文件自证清白。
这时候，对方的注意力必然全部在此次王都事件相关的证据上，匆匆忙忙将之剔除后，剩下的就一窝蜂扔给了艾泽。
艾泽再利用超强的情报分析能力，从中筛选出自己本不可能知道的信。
接着，以鲍里斯这个公会高层的边缘人为突破口，进行高强滴施压。
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最大限度地制造嫌隙，让他怀疑艾泽信息的来源，继而坚定地相信是内部有人要害他。
在嫌隙生成后，再下这最后一剂猛药。
贵族刺杀事件，艾泽是通过自己的情报网所获取的，早在这次事件发生前就知道了。
只不过，当时的他没空去管这些破事，就暂且放在一边。
没想到居然现在利用了起来。
整个计划的关键，在于让公会自以为掌握着局势，自以为掐断了艾泽的情报来源。
然后最大化地利用信息差，诱导对方自己得出艾泽想要的结论。
就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即，鲍里斯坚定地相信，公会内部有人要趁这次的机会害他。
而有意思的是，除去最关键的信息来源，其他的部分其实艾泽和鲍里斯都处在你知我知的状态。
也就是所谓的明牌博弈，意味着他几乎没什么可以操作的空间。
但是，鲍里斯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屈服。
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当然还得要再挣扎一下。
“艾泽大人，这……”
“哦，对了。”
没有给他发言的机会，艾泽直接打断，然后抬起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
“时间快到了，还有几名公会的干部要交谈，一会儿还要去一趟王女大人那边，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
说着，直起身子，微笑着坐了一个请的手势。
鲍里斯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到此为止，您是说……我能走了?”
“对啊，不然呢?今天只是个谈话而已，又不是审问和逮捕，您有什么不能走的?”
艾泽笑了笑。
“不过呢，有些事情，我还是希望您能在下次见面前考虑清楚，好了，再见吧。”
不知道艾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鲍里斯缓缓起身，一边向着门口走去的同时，还不忘死死的盯着艾泽。
好像生怕自己一回头，对方就会像个什么猛兽似的，扑上来把自己扯碎。
当然，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
他很顺利地走出了书房，并且关上了门。
演戏结束。
赫卡特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轻轻叹口气，抱起了自己的手臂。
问道：
“为什么要让他离开啊？”
“嗯?”
“都已经到了刚刚那种地步了，借机逼着他把一切都说出来，不就行了吗？”
艾泽摇了摇头。
“不，不行，这次的策略，核心是利用信息差最大限度地制造压力和矛盾，后面这两者现在都没有到位。所以，还不到摊牌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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