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离瞳
于是她便猜测：
“所以驾驭圣剑需要满足什么特定的条件？”
“嗯，”夏尔给出肯定的回答，“埃尔维斯叔叔告诉我，想要如臂挥指地驾驭圣剑，需要拥有成为勇者的‘资质’。”
“成为勇者的‘资质’？”蕾茜儿皱起眉，“那是什么东西？”
夏尔则苦笑：“我也不知道。”
“那你就没跟埃尔维斯……埃尔维斯叔叔仔细打听过？”蕾茜儿顿了顿问。
“不，我问过，可埃尔维斯叔叔告诉我他也不清楚。”
“什么？他也不知道？怎么可能？要是他也不知道的话，那他是怎么成为勇者的？”
“……”
短暂的沉默后，夏尔用铁灰色的双眼凝视着蕾茜儿，回答道：
“和历代勇者一样，他是被圣剑选中的。”
“……”
蕾茜儿也沉默了。
夏尔的回答有点太……“正确”了，以至于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的确，在泛大陆，这无疑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实——
被圣剑选中的人，便会随之成为勇者。
就像普通人很难会对“天上会打雷下雨”、“地上会长出草木”这样的常识产生怀疑一样，蕾茜儿居然从来都没觉得这事实有什么不对。
可现在经夏尔提醒，仔细想想，圣剑又到底是怎样挑选合适的“执剑人”呢？
难道历代勇者死后，它都会随便找个地方刨个坑把自己埋起来，谁要是能把它挖出来就会自动获得认可？还是说它会成为什么石中剑，能把它给薅出来就能当场成为不列颠的王？
泛大陆哪儿来的不列颠呢？
虽说泛大陆倒确实有个维多利亚，可此维多利亚非彼维多利亚啊。
而且维多利亚如今的那位君王也不叫亚瑟啊，由蒸汽与钢铁所构建的国家也不会有湖中仙女和誓约胜利之剑这种充满奇幻感的东西。
于是蕾茜儿收起了她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好奇地问夏尔：
“那你知道圣剑是怎么选中下一代勇者的吗？”
夏尔闻言犹豫了下，回答：
“关于这个问题……我也询问过埃尔维斯叔叔……”
他仔细回忆了一番，斟酌着语句，尽量将前代勇者的话完完整整地复述出来：
“‘圣剑是‘活’着的，如果遇到合适的继任者，它会提醒我，催促我将勇者的职责交给那位继任者，然后，被圣剑选中的继任者就将成为新的勇者‘——埃尔维斯叔叔是这么回答我的。”
“惊了！”蕾茜儿小声嘟囔了一句，“圣剑居然还真是活的？”
之前离开伦蒂海姆时，她也有过类似的猜想，可那时候夏尔的回答语焉不详，再加上还可能涉及到历代勇者的密辛，她就很识趣地没继续打听下去。
而现在，既然有了合适的机会和理由，她便理直气壮地问：
“明明我之前就问过你吧，就，还在伦蒂海姆的时候，你还有印象吗？那时候我问你圣剑是不是活的，你还给我装聋作哑！”
清算时刻到！
蕾茜儿已经开始手痒难耐了：
“说话说话！快老实交代！那柄圣剑到底是不是活的！？”
夏尔闻言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旋即老老实实地重复了一遍上次他交代的答案：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蕾茜儿皱着眉毛问，“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因为在我手里的时候，圣剑它……一直都没呈现出活着的特征，它也从来都没提醒我，谁是合适的继任者，所以我才会带着它假冒勇者，因为有时候我也在想……”
夏尔表情复杂地伸出手，对着本应悬挂着圣剑的地方虚握了两下，接着说：
“如果我一直带着圣剑，说不定就跟埃尔维斯叔叔对我说的一样，某天，我会遇到真正的，有资格继承圣剑的人，这样，我就可以卸下肩上的重任，安心地将勇者的头衔和职责交出去了。”
“毕竟……”
他平静地说：
“——我只是虚假的勇者。”
蕾茜儿却仿佛能听到这句话里隐藏的一点点不甘心。
是错觉吗？她不知道，但如果是她的话，说不定确实会感觉有点不甘心。
明明不逊色于任何一位勇者，却被所谓的“资质”所否定……
蕾茜儿决定做点什么。
就当是对夏尔刚刚坦率表露心意的回应吧——她忽然抬起手，笼住了夏尔的脸，强迫他与她对视。
这之后，略微带着点羞涩，她盯着夏尔铁灰色的眸子，很认真很认真地告诉他：
“我不许你这么说！就算你再怎么认为自己是虚假的勇者，可我也要告诉你……”
她一字一顿地，也将自己的心意袒露给夏尔：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英雄！”
说完这话，她感觉有些难为情，但现在显然不是害羞的时候啊，现在她得支棱起来，她得给夏尔加油鼓劲。
于是她鼓起勇气，强迫自己跟夏尔继续对视。
被她紧紧盯着的夏尔闻言怔了怔，旋即不易察觉地勾起嘴角，露出很淡很淡的笑意。
“嗯，我知道了，”他笑着说，“还有……您真可爱。”
被夏尔夸奖了可爱的蕾茜儿下意识想嘴硬。
虽然她确实蛮可爱，但听到夏尔这么说出来还是感觉怪怪的。
大概是跟她猛男的人设不符吧？虽然昨晚才被夏尔透到脑袋晕乎乎的，还说了“以后我一定会乖乖当个雌性的”这种蠢话。但重新清醒过来之后，倔强的男性尊严便如同野草一般复活了。
魔女小姐一边努力隐藏起受到夸奖后产生的喜悦，一边绷紧了小脸，嘴里嘟囔了句“骂谁可爱呢”。
然后，她又问：
“也就是说，不管是在咱们俩认识之前还是在咱们认识俩之后的三年里，你始终都没遇到合适的，拥有‘资质’的，能够继承圣剑的人？”
“嗯，没错。”
“啧……”
魔女小姐发出了很是不爽的声音。
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了新的问题，随即问：
“说起来，什么才是所谓的‘资质’呢？”
［未完待续］
——
34.圣剑由来
资质这个词可以用很多方面来理解。
年龄、血统、身体指标、乃至于品质德行……
可圣剑毕竟只是一把剑而已，它真的能认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还是说，它只是看起来像是一把剑，实际上，在剑的外表下隐藏着别的“本质”？
蕾茜儿不懂啊。
她只是产生了个奇怪的想法，不由得狐疑起来，问身旁的夏尔：
“喂，你们勇者上岗……不会还要提前考什么上岗资格证吧？”
夏尔理所应当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上岗资格证？那是？”
“不懂就算了，”蕾茜儿摆摆手，“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小孩子不懂事说着玩的。”
既然勇者上岗不需要什么资格证，那所谓的“资质”又指的是什么呢？
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就要问一问历代勇者了。
偏偏勇者的传承在某种意义上已经算是中断了，历代的勇者大多已沉眠于地下，而当代的勇者夏尔顶多只能算是个冒牌货，就跟蕾茜儿这个半吊子魔女一样。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求助于历史。
蕾茜儿有了主意。
她抽出魔杖，却并未立刻使用法术，而是转头瞥了眼夏尔。
察觉到她动作的夏尔马上心照不宣地关闭了禁绝法术，然而此举却招来了蕾茜儿哭笑不得的抱怨：
“不是叫你关掉禁绝法术！我就是想问问你清不清楚在你之前的历代勇者的履历？”
夏尔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
“您想通过历代勇者的共同点来推测成为勇者所需要的资质是什么？”
“猜对咯！”蕾茜儿动作轻快地“啪”打了个响指，“可惜没奖励。”
随即她又在心里补充：
「当然也可以有，那就要看你这笨蛋够不够大胆，敢不敢来自助一下啦！」
不知道究竟是胆子不够大还是干脆就没察觉到她的潜台词，总之，夏尔迅速沉浸在了蕾茜儿提出的猜想中，皱着眉头就开始喃喃自语：
“在我之前，泛大陆一共出现过五位勇者。”
“其中，有四位男性勇者一位女性勇者，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和地区，甚至有着不同的信仰，而他们之间的共同点大概是——”
“他们都是人类，都有着几乎无可挑剔的崇高品格，同时又具备格外强悍的肉体……”
说到这儿夏尔顿住了。
他的表情迷茫起来，转头看向蕾茜儿，低声说：
“抱歉，我能想到的历代勇者的共同点，好像就只有这些了。”
“道什么歉，这又不是你的问题！”蕾茜儿先是安慰了他一句，然后又问，“可历代勇者的共同点真的就只有这三点？”
夏尔摇了摇头：
“我实在想不出更多了。”
“啧……”蕾茜儿咬了咬手指，“不应该啊……”
虽然只有五个人，样本数量有点少，可就是因为样本数量少，相同点才更应该多呀！
于是她试着提出建议：
“我听说历代勇者好像都孑然一身……你说这一点算不算？”
夏尔则给出否定的回答：
“不，事实上第二任勇者，涅瑞娅女士就拥有相当美满的婚姻。”
“啊这……”蕾茜儿咬手指的频率更高了，“那……年龄？圣剑选中历代勇者时，他们的年龄会不会相差不多？”
“也不对，传说中的第一位勇者，是在年近半百时才被圣剑选中了而成为勇者的，第二位勇者涅瑞娅女士则是还未成年便得到了圣剑的认可。”
“唔……血统？历代勇者是否都来自于某个家族？他们身上是否流淌着相似的血？”
“恐怕不是，”夏尔再度摇头，“历代勇者来自泛大陆的各个国家和地区，他们不可能出同一个家族……”
说到这儿他忽然顿了顿。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蕾茜儿也一样，她也想到了什么：
“可历代勇者的确流淌着相似的血——至少他们都是人类，而非精灵或是龙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