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灾从千禧黎明开始 第123章

作者:林登图

“同学们,我们的士兵用鲜血染红了詹谢普尔的土地,不是为塔塔集团,是为保护印度那些躲在丛林里放冷枪的人,嘴里喊着"人民",干的却是伤害印度的事!那些侮辱这面旗的人,你们配不上脚下的土地!种姓问题当然要解决,但绝不是靠杀人!农民自杀是悲剧,但根源是毛派的活动让印度的农村农业陷入混乱!说什么"涓滴效应"是谎言?我们家门口五年前是泥巴路,现在通了水泥路,我奶奶的杂货店能收到孟买发来的货,这不是发展是什么?

同学们,放下外国传来的毒思想,看看真实的国家,发展路上总有坎坷,但这不是背叛祖国的理由!我们可以批评政府,但绝不能给敌人递刀子!我们可以争论发展速度,但不能质疑危害国家安全;可以要求公平分配,但不能勾结叛国武装;可以揭露腐败,但不能美化暴力!

食堂那边有人哭诉农民苦,可我知道有一个人更苦谁?是桑托什!我邻居家的独子,第17师的下士,他为了保卫印度,已经牺牲了生命!如果有人在享受着全印度最好的教育资源时,还要为暴徒辩护,请先回答,你愿不愿意放弃现在舒适的生活,去生活在枪林弹雨中?你敢不敢告诉桑托什的母的亲,她儿子死得活该?“

当然,双方一开始还是互相演讲、嘴炮互喷,但随着双方的火气越来越大,看戏吃瓜的人越来越多的进入到双方阵营中,一开始的相安无事状态自然是结束了。随着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双方的活动地区已不仅仅局限于体育馆和食堂,都不约而同的向着操场蔓延。

接下来的对峙和冲突升级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学生之间的冲突尚且还能呼叫警察,用防爆盾和催泪弹解决问题,那么军事和政治上的双重挑战就不是可以用简单方式解决的了。不出所料,印度人民党立刻开始组织弹劾、施压与游行示威,要把国大党赶下台,而国大党的绝大多数精力也暂时放在了与印度人民党的斗争中,并给军队出了一系列难题,要求军事上绝不能再出现任何有损印度国家威望的事件发生,并且最好是赶快搞出几个胜利来,保证国大党继续稳坐执政党的位置。

为此,国大党一口气推出了许多新命令。

例如允许空军对詹谢普尔或任何可能存在毛派武装的地方实施轰炸,攻击居民区、医院、学校等这类目标都得到了许可,以“彻底的清除毛派藏身据点”,并制造“毛派挟持平民”的舆论,将平民伤亡归咎于印共毛,转移对政府军覆灭的问责;

又例如军方称兵力不足以消灭多如牛毛的游击队,新德里就默许地方上的宗教、公司组织民兵“自行清剿毛派”,政府可以提供武器与资金支持;

再例如煽动印度教民族主义团体袭击信奉其他宗教的人,并宣称“毛派与少数宗教合谋分裂印度”,通过教派冲突转移社会对政府无能的愤怒。

第四百五十五章震撼印度的十天(二)

孟买证券交易中心的玻璃幕墙外,阿拉伯海的风裹挟着咸腥气在楼宇间横冲直撞,交易大厅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突然安静下来,所有西装革履的精英们转向悬挂在墙角的索尼电视;北方邦的某个茶摊的条凳上。店主把十四寸电视机的音量旋到最大,生锈的喇叭震得铁皮屋顶嗡嗡作响,数十个农民围在发烫的显像管前,汗水混合着粗麻布衫的酸嫂味;医院的大厅里值班室,医生把听诊器揣进白大褂口袋,佝偻的病人举着吊瓶,大家都聚在松下电视机前,大家都不说话,只是屏气凝神盯着电视,只有走廊尽头的婴儿还在啼哭。

詹谢普尔的陷落和第17师的全军覆没,这是印度政府在21世纪面临的前所未有的巨大震撼,总理必须立刻向全国民众发表讲话以安抚人心。辛格目视着镜头,仿佛像是透过电视机在目视全国民众,他语气沉重的说道:

“同胞们,今夜,我站在这里,,怀着沉重的心情与坚定的信念向你们讲话。在四十八小时前,我们的国家遭遇了独立六十年来最严峻的挑战,詹谢普尔,被一群践踏法律、背叛国家的武装暴徒暂时占领。这些自称"革命者"的罪犯,用枪炮撕裂了印度母亲的胸膛,但我要告诉每一个印度公民:他们永远无法摧毁我们民族的精神脊梁!

首先,我以最强烈的言辞谴责这种赤裸裸的恐怖主义行径。那些藏身丛林的叛乱分子,口口声声代表人民,却让塔塔钢铁厂工人的鲜血染红工厂的流水线;他们高喊解放的口号,却用火箭弹摧毁了数千个家庭的生计。我们英勇的第17步兵师官兵为保卫国家统—献出了生命,他们的牺牲不会被遗忘,他们的鲜血必将浇灌出正义的果实!

某些人试图用暴力否定印度的民主进程。但我要问:当我们的经济以每年9%的速度增长,当信息技术革命让数百万青年摆脱贫困时,这些恐怖分子给人民带来了什么?是裹着糖衣的谎言,是用枪杆子建立的所谓"解放区",那里没有学校只有兵营,没有医院只有刑场,没有选票只有子弹!

同胞们,这不是第一次有人妄图分裂我们的祖国。从克什米尔的雪山到东北部的雨林,从旁遮普的动荡到如今中部地区的危机,印度总是在挑战中变得更加强大。但今天的敌人不同,他们躲在妇女儿童身后开火,用社交媒体传播恐慌,用外国的武器屠杀自己的同胞。这种背叛行径,必须被每一个珍视《印度宪法》的公民所唾弃!

政府已经采取了果断措施来应对挑战!

我已授权国防部启动平叛行动,东部军区、中部军区和空军正在协同作战,那些占据了詹谢普尔的暴徒将很快明白,印度军队的怒火是他们无法承受的代价!

我已要求国家灾难应急基金拨款50亿卢比,用于补偿受害民众的损失,塔塔集团、信实工业等企业已承诺,在收复城市后立即重建工厂,保证所有工人岗位不受影响。

我已安排内政部在全国范围内展开反恐排查。任何与毛派武装勾结的个人或组织,都将面临《非法活动预防法》的最严厉制裁,我们绝不允许恐怖主义毒瘤侵蚀国家的肌体!

有人质疑:为什么我们的军队未能阻止这场袭击?对此我毫不回避责任。是的,情报系统需要改革,边境管控必须加强,但更重要的是,某些外国势力正在通过秘密渠道资助这场叛乱!在东帝汶的丛林里训练过的武装分子,从东南亚走私的武器,还有伪装成人道主义组织的颠覆团体....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企图削弱印度的邪恶联盟。但我要正告这些幕后黑手:印度人民不吃这一套!

在这里,我要对印度的年轻人说,亲爱的青年们,你们是国家的未来。不要被那些在校园里分发传单的蛊惑者蒙蔽,他们许诺的"新世界"不过是血腥的轮回,是要带我们退回到血腥落后的上个世纪;

我还要对农民们说,我知道土地问题让很多人痛苦。但暴力不是答案!《国家农业振兴计划》已向国会提交,将确保每个家庭拥有最低2英亩耕地;银行贷款利率下调2个百分点;政府将以市场价125%收购粮食。这些政策很快就会实施,但请你们给和平一个机会!

最后,我要对那些误入歧途的人说:放下武器,离开毛派武装!政府已批准《投降人员安置法案》,主动投降者将获得土地、工作和法律豁免。你们的母亲在呼唤儿子回家,你们的儿女需要父亲陪伴成长,别让野心家吞噬你们的人生!

同胞们,六十年前我们的先辈用非暴力赢得独立;今;天,我们要用团结捍卫自由!没有什么能分裂这个伟大的国家!无论语言、宗教、种姓如何不同,我们都是印度母亲的孩子。胜利属于印度!光荣属于人民!”

就在印度总理在单方面向全国民众喊话时,印度政府还立刻组织了新闻发布会,要调动这些媒体喉舌为政府讲话,统一口径,也是借答记者问的机会传达政府的态度、决心。

新闻发言人帕特尔一上来便定下基调:

“女士们先生们,我谨代表印度政府就近期詹谢普尔事件发表正式立场。首先必须明确,这是一场由印共毛恐怖分子发动的卑劣袭击,是对印度宪法、民主制度与国家主权的公然挑战。政府已采取一切必要措施恢复秩序,保障公民安全。现在接受提问。

“帕特尔先生,第17步兵师是东部军区精锐部队,却在24小时内被全歼。军方是否严重低估了敌人的战斗力?是否存在情报系统的系统性失灵?

帕特尔敲了敲讲台,说道:“首先纠正你的错误用词—―我们的军队没有被"全歼",而是在极端不利条件下英勇作战后暂时撤退。关于情报工作,内政部、国防部已成立由前最高法院法官领导的独立调查委员会,两个月内将公布结果。但可以透露的是,敌人使用了来自境外走私的先进武器,包括夜视仪和火箭炮,这显然不是丛林游击队能自己制造的。”

BBC驻印记者立刻举手追问:

“詹谢普尔的钢铁产量占到印度的12%,这是否意味着印度的钢铁行业及上下游产业陷入混乱?政府如何弥补由此引发的经济连锁反应?

“塔塔集团已启动应急预案,通过奥里萨邦和卡纳塔克邦的工厂填补产能缺口。财政部今日宣布三项措施:第一,对受影响企业减免18%的商品服务税;第二,设立200亿卢比紧急信贷额度;第三,加快与澳大利亚的焦煤长期采购谈判。印度经济的基本面依然稳固,本财年GDP增长率预计仍将保持在8%以上。“

“先生,社交媒体流传被俘军官和官员经所谓的‘人民法庭’公审后处决的视频,政府是否考虑暂停军事行动展开谈判以交换人质?”

“‘谈判’是对恐怖主义的绥靖,我在此严正声明:印度政府绝不与杀害军官、士兵和俘虏的罪犯对话!”

下一个被点到的是路透社的记者,他站起来提问:“尼泊尔共产党(毛主义)领袖昨日公开声援印共毛,称这是"被压迫者的正义反击"。印度是否考虑关闭尼印边境作为回应?”

“自今晨6时起,印度与尼泊尔接壤的15个口岸已实施全面军事管制,我们正通过外交渠道向加德满都提出严正交涉,并已暂停对尼泊尔的所有优惠补贴,他们必须明白,支持恐怖主义是要付出代价的!”

《经济时报》的记者则提问道:“卢比汇率今日暴跌至49.2兑1美元,外资单日流出达7.3亿美元。政府如何阻止资本外逃?”

“印度央行已动用38亿美元外汇储备进行干预,财政部即将出台《资本市场稳定法案》,包括对短期投机性外资征收托宾税(跨境流动的短期资金征税),此外,塔塔、信实等+大企业集团今日联合声明,承诺至少三个月内不减持印度资产。”

最后提问的还是印度国内自己的媒体记者,他问道:“印度人民党领袖要求国防部长辞职,调整内阁人选,政府是否考虑改组内阁?”

台上的帕特尔只是冷笑道:“现在不是玩政治游戏的时候!反对党要记住,现在是国大党政府扛起了保卫国家的重任。我奉劝某些人:要么加入爱国者的行列,要么准备好被人民审判! ”

第四百五十六章震撼印度的十天(三)

回到军事方面,詹谢普尔战役的震撼,无疑是彻底瓦解了印度政府和印度军队对"红色走廊"武装威胁的既有认知。此前,印度安全机构始终将印共毛定位为"散兵游勇",其威胁等级低于巴基斯坦、克什米尔或东北部分离势力。但一个正规步兵师的覆灭,将印度陆军引以为傲的"低烈度冲突管理"模式打回原形。

更致命的是,此战暴露印度军事情报系统的全面失灵,印共毛是如何在政府军毫无预警的情况下集结如此大规模的兵力?敌人如此快速的歼灭了一个完整的印度步兵师,这又说明敌人对印军的部署情况掌握的非常透彻,至少是其中一部分的印军情况。

直到此时,一份被压在如大山一般海量的报告中的,来自内政部反间谍处的详细报告,才被有心人发掘并推荐到国防部和总参谋部,甚至最后放到了印度总理辛格的桌面上。

(“根据对恰蒂斯加尔、贾坎德、奥里萨等邦的实地侦察及信号情报综合分析,‘红色走廊’地区的基层治理体系已濒临崩溃。地方政府在县乡层级的行政能力存在严重缺陷:基层公务员登记在册缺勤率达80%,实际到岗率可能低于10%。这种权力真空被印共毛系统性利用,其建立的"替代治理网络"已形成准国家形态的统治架构...

在经济层面,印共毛向中小矿企征收"革命税",并在控制区发行带有镰刀锤子标志的粮食配给券,在医疗和教育网络方面形成了独立于政府体系的服务生态;在司法领域,印共毛通过"人民法庭"处理土地纠纷、家庭矛盾及刑事案件。根据截获的202份审判记录显示,仅11%援引印度官方法律,其余均依据其自创的《革命司法条例》。此类法庭的"裁决"执行率高达92%,因其配备武装民兵强制实施...

地方警察系统同样陷入系统性瘫痪。贾坎德邦的警察日志显示,接近九成的乡村巡逻任务被虚报执行,实际出勤率不足5%。更严重的是双向渗透问题,例如在奥里萨邦科拉普特县,至少43名警察被证实定期向印共毛提供政府军动态,换取其家属免遭袭击....

军方部署还存在巨大缺陷,除内政部准军事部队和警察外,专为对付"红色走廊"而布防的印度军队仅有第14军,总兵力仅4.2万人,且部队龟缩于赖布尔、詹谢普尔等城市,未在农村地区设置任何据点...

官僚化信息处理机制还严重削弱了预警能力。以恰蒂斯加尔邦丹特瓦达事件为例,前线第121步兵营于今年年初报告"发现大量非制式军靴足迹",但报告经旅部、军部至东部军区情报处的流转耗时17天。分析部门以"缺乏影像证据"为由降级处理,错失拦截印共毛部队集结的窗口期.….”)

这份报告案例充分,数据也算详实,尽管它仍不能解释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例如战斗发起前,为什么印度侦听部门没有捕获到多少无线电信号?那帮印共毛是靠什么来协调各单位协同作战的?靠传令兵?飞鸽传书?心灵感应?但它也能回答不少疑问,例如印共毛如何悄无声息的为发起战斗集结物资,如何瞒过印度政府进行大量人员的调度,为什么深入基层的情报“毛细血管”没有发挥出什么作用。

其原因归根到底是印共毛在农村和小城市蛀空了印度政府的治理体系,那些地方上的警察、线人要么死了,要么就与印共毛合作了,形成了一大片政府不能看清实际情况的“战争迷雾”;印共毛建立的经济系统使他们可以从容的调度物资,印共毛建立的治理体系又让"红色走廊"地区的民众更依赖印共毛过日子而非政府。

但你要说这些印度政府官员和军人完全不知道这种情况吗?肯定是不可能的,他们当然知道极高的贫困率和政府提供的微薄的公共服务会逼着穷人与印共毛合作,印共毛能宣扬“用武器粉碎种姓枷锁”、开展“士地归还运动”、承诺“武装保卫家园”,印度政府难道能做同样的事?

他们想清查“影子政权”,可怎么判断那些疑似有印共毛武装出入的地区,那里的基层政府是不是被印共毛架空了?这些地方仍然坚持在工作岗位上的官员本就不容易,你要是先入为主把人家定为印共毛,那岂不是把依然效忠政府的官员逼到印共毛那边?你要是无条件信任对方,对方会不会早已投奔印共毛,转手就出卖你?你要是假装信任,背地里调查,且不说你能不能查出什么,万一真的查出些什么.........

那一定会是会好事吗?

如果不是印共毛突然选择了“大规模叛乱”,红色走廊地区和那里的官员,肯定会选择得过且过,一边被迫和印共毛合作,一边糊弄上级。

内政部的准军事单位和少数的印度国防军肯定是挡不住印共毛来势汹汹的这一击,就印度东部军区的情况来说,在战争爆发的头几天,他们除了做出死守加尔各答的决策外,就没给陆军下达过其他什么重要命令了,大量的陆军单位要从克什米尔、巴基斯坦边境撤出,中印边境的部队也要抽回一大半,在这些兵力重新进行部署前,印度陆军没什么可以作为的。

反倒是空军那边还有所作为,于是,,印度版的“骇人轰炸”来了!

清晨,战机的轰鸣撕开了原本的宁静,而早在飞机抵达前,当地的赤卫队员就挨家挨户砸开房门,拽着房子里懵逼的人狂奔。

“政府军要来轰炸了!所有人进防空洞!”

所有人只有几分钟的时间收拾要带的东西,一个中年妇女将要迈步进入防空洞时,忽然听到剧烈的爆炸声传来,那冲击波似乎眨眼间就席卷而来,女人踉跄中,膝盖重重磕在地上,怀里的包袱散开了,放着大儿子考入军校时拍的照片的玻璃相框裂开蛛网,大儿子的话仿佛也在此刻钻入母亲的脑海里:

"妈妈,等我军校毕业,成为军官,就接您去新德里。"

但包袱里散落出的另一件红五星徽章,却把母亲的思绪一下子拉了回来,那是叛逆的小儿子偷偷离家那晚留下的,他还留下来一段话,里面写着:"妈妈,有些事不是讲道理能解决,那需要战争! "

即便是在防空洞中,也能感受到外面的爆炸传来的冲击波,他们的家毁了,正如印度政府宣传的那样,“叛国者”将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防空洞中,许多人忍不住伤心的哭了出来,这个母亲也不例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还是强忍着没有哭出声,只是眼前似乎在交替浮现两个画面:大儿子指挥坦克越过训练场的铁丝网,小儿子在丛林里擦拭步枪,然后,她终于哭出声来。

第四百五十七章震撼印度的十天(四)

詹谢普尔陷落的消息过去了一天,两天,三天,人们仍然没有听到政府传来的好消息,反而是不利于政府的消息一条接一条传来。政府每出台一个重磅政策拉升回来的些许股票和市场信心,又立刻被一个新的地方“陷落”的消息击垮。

奥里萨邦、恰蒂斯加尔邦、贾坎德邦、安得拉邦、马哈拉施特拉邦都被战火点燃,这不奇怪,许多地方本就是处在毛派武装的暗中控制下,如今只是公开的打出旗帜,而这些邦邦内的大城市也处于四面楚歌的状态,被围困的城市都在向新德里求援,都在极力夸大自己遭遇的敌情,将自己目前处于的困境放大无数倍,甚至仅仅是看到毛派武装,听到枪声,就迫不及待向新德里求援,说什么自己被重兵合围,但实际上,他们遭遇的可能就是地方游击队的试探性进攻。

显然,他们吓坏了,判断不出来围困城市的到底是地方游击队,还是游击军、解放军,他们害怕自己所在的地方成为下一个詹谢普尔。詹谢普尔的陷落和第17师的迅速战败,使得这些被包围的城市没有一个敢拍胸脯保证自己是安全的。

海量的求援消息让新德里方面始终搞不清楚印共毛的真正战略动向,因为只看地图上的话,印共毛就是在四面出击,东部,中东部,甚至战火还烧到了印度的西海岸,从孟加拉湾到阿拉伯海,横贯600公里,纵贯1000公里的土地上到处都是战火硝烟,天知道印共毛为了这一天的军事行动准备了多久,准备了多少兵力。

当政府焦头烂额,无力牢牢控制局势恶化时,民间也陷入某种“恐慌”中。

"听说印度银行要暂停取现了。"

茶水间飘来的低语让写字楼里的打工人阿米特手指一颤,咖啡溅在衬衫上。他不动声色的向领导请了个假,然后匆匆忙忙离开公司冲向最近的银行,然后,他就看到保安正用棍子敲打试图涌入的人群:"取款机故障!去其他分行! "

阿米特连忙转身准备换一家银行取钱,他忽然发现,还有一些西装革履的白领也在朝同一个方向奔跑,里面就有自己的同事。一家又一家银行被告知无法取钱,或是系统升级,或是需要等待,直到有第一个人开始用灭火器砸ATM机,然后,便失控了。

常年坐在电脑前敲键盘的阿米特没那个胆量也没那个体格去抢,他又退而求其次,拿出信用卡想要去商店买点什么,却被店主告知,"只收现金,或者金饰。"

除了因为恐慌而引发出来的一系列行动,伴随着谣言一起的出现的激烈争吵也不可避免,而网络正是他们发表意见的绝佳阵地:

"刚收到猎头邮件,塔塔咨询服务公司暂停所有招聘,这就是毛派杂种摧毁詹谢普尔的后果!我们辛苦建立的经济,被一群举着镰刀的原始人毁了!政府必须派空军把那些丛林老鼠炸回石器时代! "

"昨晚超市挤满了囤货的人,连食盐都被抢光。丈夫说公司可能裁员,就因为一千公里外的疯子?希望政府尽快恢复秩序,否则我们连基本安全都得不到! "

"当农民陷入赤贫、工人的工资不足以养活家人的时候,你们称这是‘发展的代价’;当他们拿起武器反抗,你们又哭喊‘恐怖主义’。摸摸良心吧,是谁先点燃了战争的火种?"

"冷静分析一下,毛派能歼灭整编师,说明战争早已从游击与反游击变成了两个国家正规军级别的战斗,毛派证明了枪杆子里出政权!他们是比巴基斯坦更危险的对手! "

“德里老爷们,你们听过‘以眼还眼’吗?""每天出力气干活,累的要死做点小生意,还要交保护费给警察,毛派要是能打到这里,老子第一个带路!反正穷得只剩命一条。"

"政府说给农民低息贷款,结果钱全进了官员口袋!毛派却能把地主粮仓分了,把地主压在我们身上还不完的债烧了。贾坎德邦的兄弟干得好!比哈尔人支持你们!欢迎毛派来!"

"紧急消息!毛派在自来水下毒!德里、孟买的居民立刻囤积瓶装水!"

“见鬼,我刚我抢完盐,现在又要去抢矿泉水?”

年轻的装甲兵学校学员的军靴碾过破碎的眼镜片,耳边传来街头此起彼伏的汽车警报声。学员停下脚步,他看到几十米外防暴盾牌组成的防线正被人潮冲开缺口,冲进超市,抱紧奶粉罐的老妇人像保护弹药的士兵—样坚决,少年们踩着滑板车运输成箱的可乐,还有燃烧的轮胎释放出刺鼻的的浓烟。

回到学校,这里同样充满着紧张的氛围,有传言说毛派武装要打过来了,还有传言说军校的学生要提前毕业分配到军队中,用“对毛派武装的战斗”当作“毕业论文”。随着一份紧急集合的命令传来,要求全体高年级学生前往广场列队,让人意识到传言很可能就是真的。

装甲兵学校的校长慷慨陈词到:

“此刻站在我眼前的是印度最优秀的青年,是即将驾驶战车碾碎国家之敌的钢铁卫士!就在今天,我得到消息,总理办公室下达了第44号紧急命令扩充印度军队,根据国防部的要求,装甲兵学院所有四年级学员提前毕业,即刻开赴前线!

你们都知道,詹谢普尔沦陷了,这座拥有百年历史的工业心脏,这座诞生了印度第一炉特种钢的荣耀之城,此刻正被一群自诩“革命者”的暴徒践踏!他们在塔塔钢铁厂的旗帜上升起红色的破布炫耀胜利!我们的耳畔回响着詹谢普尔的爆炸声,我们看见了城市里市民抢夺食物的恐慌,我们的胸腔里燃烧着对分裂主义暴徒的怒火!

但这不是最可怕的,学员们!最危险的信号来自德里和孟买的街头。那些曾经为“印度崛起”欢呼的中产阶级,正在玻璃幕墙下瑟瑟发抖;那些本该在校园读书的孩子,正在社交媒体上传播着政府军溃败的谣言;而那些潜伏在议会大厦里的懦夫,已经在讨论“政治解决”的绥靖方案!如果我们不能在军事上取得胜利,那些暴徒的暴行就能得到原谅,甚至有人为那些暴徒著书立传,宣扬那些暴行的合理性!

这是一场决定印度生死存亡的总体战!那些高喊“土地改革”的暴徒,宣扬“阶级平等”的匪首,他们的背后是国际左翼势力的金钱和军事武装,是某些国家的战略野心,是要中断印度高速发展的滔天阴谋!

总理已签署《战时授勋条例》,所有参战学员自动获得“国家卫士”勋章。但我们的最高荣誉不在于这些勋章,而是当历史课本写下“装甲兵拯救了印度”时,那才是我们至高无上的勋章!学员们,让敌人见识钢铁洪流的力量!让世界听见印度战车的轰鸣!胜利属于印度!”

第四百五十八章震撼印度的十天(五)

黄昏时分,临时战俘营笼罩在铁锈色雾霭中,营指导员卡兰盘腿坐在茅草棚下,将陶碗里的姜茶推给被俘的印度士兵,他们中的不少人来自比哈尔邦、北方邦,倘若不是他们中的许多人身上缠着印共毛卫生员包扎的绷带,他们是决计不敢想象一个“毛派匪军”的大官儿能心平气和的与他们这些士兵聊天,在政府的宣传中,这些恐怖分子可是一群嗜血的恐怖分子,抓到俘虏要砍脑袋记功劳的。

"尝尝吧,茶叶是巴斯塔的老乡送的。"

卡兰用木棍拨弄炭火堆,火星溅到被俘士兵的军靴上,"你们的老家在比哈尔邦吗?我在那里教过书,教授的是数学。"

士兵摩裟着陶碗边缘的裂口,引了一口茶,再看看这个所谓的指导员还带着眼镜,一副斯文模样,不禁感叹:"您这样的读书人,怎么会拿起枪..."

“因为我在农村教书,而在农村,想要有一间宁静的教室好好上课,并不容易。有一天,我的课堂少来了一个学生,那天结束后我才知道,学生和他一家喝农药死了,因为家里欠了地主的地租,他一家人都是很好的人,虽然没钱去做吸引眼球的善事,但也坚持不做坏事......."

渐渐的,这些被俘的印度士兵开始卸下心防,愿意与指导员你来我往的聊下去了,但当指导员试图把士兵们说出来的内容归咎于一套由印度政府主导的“压迫体系”时,却发现大部分底层士兵早已为自己的苦难找到了“归因”,大多数人都认为"现世苦难是前世业报",反而认为"有些人能作威作福,那是前世修德的果报"。

比如问为什么不敢反抗地主,有人说:

“庙里说世间有八万四千种轮回,我们不过是在其中一圈。就像我祖父反抗英国佬,结果转生成瘸腿耕牛,这都是庙里的祭祀亲口说的。谁能当地主,全靠上辈子救人积的德...地主确实混蛋,可又能怎样?来世他会当首陀罗,我会做婆罗门,轮回总会扯平的。”

"长官,您说地主剥削我们,可祭司说这是神的安排。我爷爷是地主的佃农,父亲也是,轮到我还是,如果这不是前世造的孽,为什么生下来就是贱民?”士兵露出腰间被监工鞭打的疤痕,说道:"这都是业报该受的,为的是下一辈子不要成为贱民。"

还有士兵说:"我弟弟被高利贷逼得喝农药,但转世后他会过得更好,就像庙里壁画上的,这辈子受苦的人,下辈子能躺在恒河边吃芒果。"他还盯着指导员说,"你们打倒那些地主有什么用?他们下辈子还会投胎成老爷。"

提到军官的欺压时,有士兵说:

"我们营长是刹帝利,每天早上要我跪着给他穿靴子。每个月军饷都被找理由被克扣,上个月的理由说是要给军官俱乐部买空调。但我不能怪他,这些规矩都是德里的大官定的..."

"每月该领5800卢比,实际到手3200。‘战场风险金’扣800,剩下都是‘神庙供奉’。但管我们的中尉是好人,上次我妹妹生病,他私人借给我两千,中尉也受上面的人欺负啊!他儿子想进国立医学院,得给教务长塞五十万......"

"我们连长是个真正的恶魔!我们吃不饱偷吃罐头要挨皮带抽,平时还用皮带抽人取乐,低种姓士兵只能睡厕所边...“然后话锋一转,说道,“军官每次扣钱都说'要给新德里的大人物买雪茄',但我不信辛格总理会抽雪茄,辛格总理是好人!他给农民发贷款......他在电视上为农民哭过,流泪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还有提到那所谓的“民主投票”时,有参加过三次选举的士兵比划着说:

“我当然知道选票重要!第一次我用选票换了三袋尿素,第二次换到铁皮屋顶,第三次的时候,长老说'母亲的葬礼还得靠种姓协会',我就改投人民党了。”

“去年邦选举,长老说投国大党就发化肥,我爹的田每亩因此多收了两捆麦子,民主当然有用!”

"选举就像恒河沐浴,投完票罪孽就洗净了,祭司说'冒犯神灵的选票会带来灾祸',我只能按他指点的按钮投票,反正我也看不懂。"

“我们村两百张选票,全由地主统一填写。作为回报,免除了我家欠的欠一个月地租,这是买卖,不能算是压迫。”

还有人说:“我见过你们毛派的学校,他们确实在读书,但墙上挂着外国人(马、恩、列、毛)的画像。而我们的学校虽然破,至少挂着甘地,印度的民主再差,那也是印度自己的......."

那些似乎看开一切的士兵说:"就像雨季恒河总会泛滥,地主打人、军官克扣军饷、警察收保护费,这些都是自然规律。你们砍掉一个地主,会有新的地主从腐土里长出来,这是改变不了的。"

还有人说眼下的印度也没有那么烂,他说:"我父亲是小学教师,通过考试当上公务员。如果制度全烂透了,他这样的首陀罗怎么能晋升?"

"没有地主谁来组织耕种?没有军官谁来维持纪律?你们不能因为讨厌粪便就否定肠胃的功能。"

指导员何尝不知道做这些战俘的工作有多么困难,但聊完之后,指导员只感觉难度又上了一层,那种刻在印度人灵魂深处那套运行了几千年的“底层编码”需要同时撬动轮回信仰、等级制度与民主幻象的思想杠杆,需要长年累月的久久为公才能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