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登图
在过去,印共毛相对于印度政府而言,已经相当重视部队的政治思想工作了,积累了不少的经验,但今时与以往不同。过去的印共毛主力大多是自己征兵,那些征收的兵员本就在根据地进行过各式各样的“革命教育”,基础是有的,而进入部队后,部队的政委、指导员也有充裕的时间一点点扭转他们的观念。但现在的情况是,党要求前线各部队要尽快做好被俘士兵的思想教育工作,进行思想改造,以便为前线部队补充“解放战士”来应对规模愈加扩大的全面战争。
第四百五十九章震撼印度的十天(六)
潮湿的空气中飘着铁锈的味道,塔塔钢铁厂间破碎的穹顶漏下铁灰色的天光。上千名政府军俘虏蜷缩在传送带与冷凝管组成的钢铁丛林间,那些曾经吞吐钢铁巨兽的机械此刻与这些被俘士兵一样沉默着,等待那位印共毛的政治干部开口,可他上台后,却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便邀请一位被俘的印度士兵登台分享自己的故事。
“我叫拉杰什·维尔马,来自北方邦班达县!"这个黝黑的汉子说道:
"七岁那年,地主夏尔马老爷的牛吃了我家稻田,我父亲去找警察要公道,结果被绑在树上,他们用牛粪糊住他的嘴,说'首陀罗不配谈法律'!十八岁那年,我拼命考上理工学院,想当工程师改变命运。可地主儿子冒名顶替我的学籍!我去找政府申诉,换来的还是警察的毒打。于是,我只能想办法参军某个出路,参军头天晚上,母亲把这张纸缝进我的内衬。她说'穿上军装就能当人上人',可现实呢?低种姓士兵永远负责掏厕所,我们的工资被长官贪污去嫖妓!我的母亲一直劝我忍耐,她到死都相信这样做,轮回转世可以投个好胎,可我要问,如果神灵真的存在,为什么军官的儿子开着车撞死人后,只需要拿出卢比就能在神庙里'赎罪',就可以被神仙保佑?"
第二个上台的是一个炊事兵。
"2005年大旱,我家欠下十八万卢比种子钱。放贷的巴布拉姆说,要么还钱,要么让我妹妹去妓院'打工'。我选择参军帮家里还贷,在军营厨房,我每天四点起床揉面,但在军队根本攒不下钱,我们的工资动不动就被克扣,三个月后,我听说妹妹要被放高利贷的转卖给阿联酋人贩子!我四处去借钱,我跪着求长官把那些克扣的钱暂时还给我让我能把妹妹赎回来,他却说'妓女也是为国家赚外汇'!"
第三个上台的是一个坦克装填手。
"我的罪行是生为达利特!在坦克部队,高种姓车长从不直呼我的名字,他们叫我'扫帚',因为达利特只配装填炮弹、清理垃圾。但这仍不是我最愤怒的,”说到这,他全身发抖起来,“你们知道坦克碾过贫民窟的感觉吗?我们的长官安排我们在塔塔公司和村民有土地争议的地方进行军事演习,让我们去撞村民的屋子,那些茅屋像火柴盒一样压扁,没来得及逃出来的人的血肉黏在履带上,军官们则比赛谁碾出的'贱民饼'更薄!如果我没有参加军队坐在坦克中的话,我可能就在那栋被碾烂的屋子里,这就是我们要保卫的国家?"
又一个士兵走到台上,讲述自己家乡的故事。"前年大旱,地主库马尔联合其他地主垄断水井,我母亲喝因此喝了沟渠里的泥水,得了霍乱,临死前瘦得像捆干柴。选举的时候,库马尔开着贴满国大党标志的卡车,给每家发5公斤掺沙面粉,要求我们按他填好的选票投票。当电视台记者来采访‘新农村建设成果’时,他让我们穿上借来的新衣服,举着‘感谢辛格总理’的牌子站在被他强占的土地上微笑。"
还有人在台上讲述自己被高利贷逼着被迫参军的故事:
"五年前,我的渔船受损,银行不同意发放贷款,我只能找别的方法贷款修补渔船,五年过去了,尽管我努力还贷,但我的欠债不减反增,因为‘复利滚雪球’。放贷人逼我签下‘父子联保协议’,如果我死了,债务由我那八岁的儿子继承,而这―切都‘合法’,因为印度的法律规定‘担保人有义务采取任何必要手段履行债务’。
台上的人一个接一个发言,台下也渐渐有了动静,第一声抽泣从角落里传来,运输连的一个士兵突然捂住脸,佝偻的背脊像被折断的芦苇般颤抖,这个沉默寡言的老兵油子发出的呜咽让气氛接着更多哽咽声在钢铁梁柱间碰撞,如同如无数玻璃弹珠在生锈的铁罐里滚动。
然后突然间,撕心裂肺的嚎哭爆发出来,嚎啕大哭之中,士兵们隐约感觉有团火在腹腔里燃烧,仿佛能听见自己牙齿摩擦的咯咯声,上千双充血的眼睛看向那些平日里目空一切的被俘军官,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口里翻涌的熔岩。那些被俘印军的军官也明显感到了这点,军官们被俘后可比士兵们要顽固的多,对印共毛的态度相当敌视,他们自认为自己是有这个资本的,因为士兵们平日里都听自己的,印共毛这几年不是开始搞统战工作了吗?如果要统战这些被俘军队,肯定绕不开自己这些军官,除非他们想把俘虏全都突突了。
但此刻,这帮被俘军官忽然意识到,情况发生了变化。
忽然,雨水从天上落了下来,在铁皮屋顶敲打出战鼓般的轰鸣。闪电划破穹顶的瞬间,所有伤疤、泪痕脖颈暴起的青筋,身上的鞭痕,手背上凸起的血管和攥紧的拳头,都被闪电染成惨白。然后,许多俘虏都看见了他们难忘的一幕,他们这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那名被俘的师长,此刻抖成了筛糠,裤裆居然还晕开了深色水渍,传来一股尿骚味。
“这些印度军官已经没有和我们谈条件的资本了!该审审、该判判,但这不是我们工作的全部目的,如果士兵们的愤怒仅停留在这些被俘军官或者仅仅是他们家乡的放贷人、地主身上就结束了,那简单的复仇后,就不能引导他们保持斗志继续战斗,也就没有达成我们的工作的全部目的。”
—想到这,政委快步走上台来,他已经看到了全场被俘士兵的愤怒,情绪已经调动起来了,这很不容易,那必须趁热打铁,引导一波愤怒的方向。
政委走上台来,喊话道:
“士兵们,把你们泡在苦水里的不是某个中尉的皮带扣,也不是某个地主的镀金烟斗。你们以为那些欺负你们的军官、地主、警察、官员天生是恶魔?如果你们从小喝着银杯盛的羊奶,上学有仆人帮着写作业,十六岁就能在奥迪车上强奸女仆,凭心而论,你们担保自己不会变成你们厌恶的魔鬼?”
又一声惊雷响起,在场的被俘士兵的怒火、躁动仿佛瞬间都被如惊雷—般的问题镇住了。
“士兵们,我们受苦的根本原因不在某个军官或者地主身上,而在于整个压迫制度,你们在军营遭受的殴打、在田梗承受的饥荒、在神庙遭遇的羞辱,本质上都是同一棵毒树结出的恶果――建立在种姓制度、封建土地所有制和买办官僚资本之上的压迫体系。
为什么军官能随便打士兵?因为军队的制度允许他们这么做。就算今天干掉了你们的顶头上司,明天还会有新军官用同样的方式欺负你们,因为制度需要他们当打手。
为什么地主能抢走六成收成?这不是因为地主比你们聪明勤劳,是因为整个国家机器――警察、法院、军队――都在保护这种抢劫。
为什么种姓压迫还在继续?因为这是维持剥削的工具。达利特干最脏的活却拿最低的工资,不是你们天生低贱,而是这个制度需要廉价劳动力。工厂主喜欢招低种姓工人,就像地主喜欢用贱民种地,因为可以少付工钱。
封建残余通过种姓制度维持农业剥削,买办资本依附国际垄断集团掠夺资源,官僚资产阶级充当两者代理人。这三座大山构成的压迫体系具有自我修复功能,个人道德在这个系统中是奢侈品,任何个体善意都会被系统改造成恶行,这就是为什么警察、地主、官员必然成为施暴者,这不是个人可以决定的,而是他的阶级地位决定他们必定维护现存分配制度。如果你们变成地主军官,也会欺负人。这不是因为人心坏,是制度逼的。这个制度把人都变成它的零件,要么当压迫者,要么当被压迫者。
因此,不要幻想通过个人复仇改变命运,处决某个军官只是更换压迫机器的零件,正如换个地主老爷不会影响农民继续遭到盘剥、受苦受饿。不改变这套制度,农民自杀只会更多,低种姓士兵只会继续挨打,杀成百上千个军官、警察和地主也改变不了这些。
我们要做的不是简单的向单独哪个人报仇,不是只摧毁某些肉体就此结束,是要摧毁这把人变成鬼的制度!是要向这个吃人的制度报仇,连根拔掉!为此,我们就不得不彻底打倒新德里的那个保护吃人制度的政权!”
第四百六十章震撼印度的十天(七)
广泛的诉苦运动开展后,被俘士兵中,有七成的人有亲属因债务失去土地,八成的低种姓士兵遭遇过军官羞辱,九成的士兵的工资、津贴被以各种理由克扣或延迟发放过。印度士兵开始意识到,自己参与军队维护所谓的国家秩序,与地主的打手维护的所谓“秩序”是一样的。而自己不仅是这种“秩序”的压迫工具,还是这种“秩序”中遭到压迫的受害者。
这样的认知一下子击垮了印度士兵们为政府而战的所有心气儿,被俘印度士兵发现,自己越是努力为政府打仗,这种压迫自己的“秩序”就越是牢固,反而是政府不断打败仗才会减轻自己身上的压迫。就例如比哈尔邦的印度士兵,他们听说印度毛的军队打进比哈尔邦后,要“分土地、烧欠债”,来自比哈尔邦的士兵无不露出了苦笑,不知道自己为政府军打仗是为了啥,为了地主老爷继续盘剥自己家人?还是为了让欠下的高利贷可以“传宗接贷”?
这样的效果正是印共毛的思想政治工作想要看到的,有效的意识形态动员通过"从具象到抽象、从个体到系统、从情感到理性"的这个过程,将理论教育嫁接在集体创伤记忆之上时,让被俘士兵不再是革命对象,而是转化为革命主体之一,他们的刺刀将调转方向,成为刺向旧世界的枪。
但很快,印共毛负责做思想政治工作的人,察觉到了一些现象.........
关押战俘的车间屋顶渗进第一缕青灰色晨光时,低沉的诵经声已经响起,诵经声渐次高涨。当晨光转为琥珀色时,一缕光线穿透破碎的玻璃天窗,恰好落在《毛选》这本书上。晨读进入了最后阶段,被俘士兵们全神贯注的继续诵经,也就没人注意到政委的军靴踩在地上的声音从梯子那边传来,没人注意到政委抽搐的嘴角。
“我们的工作到底出了什么偏差,他们怎么又开始念经了.......但他们把《毛选》当经书.......”
经过新一轮的聊天,这些政委、教导员和指导员们发现,这些被俘印度士兵身上出现了以前印共毛也遇到过的情况,那就是许多人认为:"过去信仰的神只保佑那些老爷们,所以老爷们才信那些神,并忽悠自己也去信他们的神。所以我们也要有我们自己的神,《毛选》就是这位神的经书,还有一些被俘的印度士兵们将革命战争视作真正的修行,要清算前世业障,建立人间天国,积攒革命功德......."
印度士兵心中的旧的宗教、种姓体系骤然间砸了个粉碎的时候,他们本能地路径依赖寻求新的终极解释体系,俗称就是一定要“信点什么”,这样才能既摆脱种姓枷锁,又不脱离熟悉的因果报应思维。
而政委们在讲话时手里拿着的《毛选》以及他们高强度宣扬的阶级斗争叙事恰好填补了这个空白,因为传统印度教的传统说法越来越无法解释为何勤勉劳作反而债台高筑,再加上士兵们平日里遭遇的种种苦难,在这种情况下,印共毛的理论似乎提供了一种新的救赎路径。
有些人想到了印度教中的“毗湿奴的十大化身对应不同劫难。”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便将土地革命、武装斗争视为"一种新的化身",为的是应对新时代的印度劫难,因此,现在印共毛领导的武装斗争等同于"正邪大战"。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勉强把政委宣传的内容与自己过去的世界观结合起来,形成可以“说得过去”的衔接。
当政委们还来不及细想这种思潮背后的好处和隐患到底有多少的时候,一个他们之前期待的现象终于出现了,第一批被俘的印度士兵主动报名要加入印共毛的队伍。
"萨米萨特·库马尔。"
"到!"
"为什么想加入我们?"
"我..."萨米特的喉结上下滚动,犹犹豫豫。
"看着我的眼睛说,年轻人,如果你是想要报复的,那你记住,我们队伍的子弹不为私仇上膛。"
"我想...想成为人。在军队他们叫我'扫帚',我只能擦洗中尉的马靴,做最苦最累最危险的工作,还要被他们鄙视...我听说你们的部队已经打倒了种姓。"
“我明白了,你说的是对的,在革命军队,没有种姓,只有战友和同志,希望你也有一天不仅能加入我们的队伍,还能加入党,那时候,我们便可以以同志相称。”
"下一位,拉朱·莫汉!
"下一位,阿米尔·侯赛因!""下一位,卡迈勒·雷迪!"
如果说诉苦运动让这些印度被俘士兵意识到替原来那个印度政府卖命有多么荒谬,那么带着这些被俘印度士兵去了解印共毛部队的内部情况,就是对他们形成了一种新的正向吸引。
种姓制度对人的异化早已渗透到印度社会的毛细血管层面,军队也不例外,日常性的羞辱司空见惯,低种姓士兵不配上桌,要为高种姓的军官当牛做马,甚至中弹后的急救顺序都按种姓高低排序。如达利特群体,就很大程度上被剥夺了“人”的身份,既不能参与轮回转世的正向积累,也无法通过苦行获得神灵眷顾。他们的名字往往带有"肮脏""低贱"的隐喻,身体必须包裹特定颜色的布料,甚至影子都不能与高种姓重叠。
而在印共毛的队伍里,达利特可以给刹帝利讲授战术,伤员后送顺序取决于伤势轻重而非出身贵贱。不同种姓的士兵、指战员皆以“同志”相称,这种心理冲击是巨大的。"革命战士"的身份和“同志”的称呼消解了所有种姓标记,旧有的污名化标签被撕下,“革命战士”的身份又赋予其超越一切世俗种姓的神圣性。
在印共毛控制区,参军不仅意味着某种“最高荣誉”,还能给予自己和家属的实打实的物质供给以及更好的土地再分配承诺,你根本不必等待轮回期待来世获得回报,土地分配直接让你实现"现世报应",这远比政府承诺的微薄的退役金更有吸引力,让普通人可以同时获得经济解放与人格解放。
第四百六十一章震撼印度的十天(八)
在印共毛地区,还有一群特殊的“俘虏”,那就是一群原本被塔塔公司邀请去采访报道的记者们。这些被俘的记者当中,有那么一批脑子活络的人意识到,2007年最震惊世界的新闻中,应当会有这场印共毛发起的战争,而自己恰好就在印共毛的内部,不趁此机会搜刮一波新闻素材更待何时呢?
走在红土路上,记者刘宇清调整镜头扫过土墙上的标语:"土地属于耕作者"。英国BBC的汤姆森则更关注那些正在排队的人,翻译指着那些排队的人手上拿的证件,解释道道:"这是配给证,凭此每周领取固定数量的米、盐以及其他生活物资,就像你们在二战时也需要实行配给制一样,现在是战争时期,物资要优先供应战争。"
这位英国BBC的记者汤姆森没有蠢到说这是:“侵犯自由”这类的话,而是拿起相机仔细拍摄证件上的表格:领取人姓名、照片、所属生产队及编号,这位英国记者意识到这本身是比排队领取食物更有价值的信息,这些信息证明印共毛不仅对“红色区域”的“底子”摸得清,还能对他们进行有效的管理,这背后不仅展现出印共毛的治理能力,更意味着印共毛隐藏的强大动员能力,它能通过配给制控制物资分发,就能通过这套制度把人力用于战争,甭管是在田地劳作、去造枪造子弹、还是去前方“填线”。
记者们还有幸参观了一天的印共毛部队生活,与部分印度媒体宣传的“印共毛之所以厉害,是因为他们用最残酷无情的手段磨练他们的士兵,一天训练十六个小时,除了吃饭睡觉拉屎就是练,新兵只有五分之四的人幸运的进入部队,因为有五分之一的倒霉蛋在残酷的新兵训练中暴毙”这类刻板印象不同,记者们注意到,这些士兵除了军事训练,还有上课,教授数学、文字书写和基础自然科学,一些军事有关的内容以及必不可少的政治教育,比如集体背诵印度版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而在自由活动时间,有人玩球,有人看漫画,倘若他们不是穿着军装,你大概会认为这就是一帮学生。
战俘营的情况又有一些不同,记者们在战俘营看到了用药记录,药品在战争期间绝对算是宝贵物资,尤其是对印共毛这样的工业生产能力较为落后的组织来说。在战俘营的食堂门口,菜单用粉笔写在铁板上:早餐是木薯粥,晚餐有豆汤,病号额外供应奶和鸡蛋,这样的待遇让记者们有些惊讶,不是惊讶于这伙食有多好,而是在于一支国际上普遍认为的“恐怖组织”居然严守“日内瓦公约”并且做的还不错。
当然,战俘也是要劳动的,这样的劳动被称为改造,所以,那些自恃高贵的印度军官也不得不与那些在他们眼里低贱的士兵一起劳动,用劳动来换取副食或者香烟这类物资。直到政府与印共毛开展第一批俘虏交换前,这些军官每天都得干活儿。
但在印共毛的地盘儿采访的时间终有结束的那天,随着战况更加复杂,以及印度政府在国内压力下,决定于印共毛开展第一批俘虏交换,把那些军官们换回去,那些被“俘虏”的记者也将在这次交换中回到印度政府那边去。
临行前,印共毛的人对这些记者们喊道:
“诸位可以检查随身设备了,临别前我仅占用占五分钟,不是想向你们灌输什么,而是以平等对话者身份说些事实。你们有自由选择报道角度,但作为在这片土地共同生活了一周的人,希望你们至少做到最低限度的客观。
在你们报道所谓"毛派恐怖统治"前,不要忘记这一周你们看到的几个基本事实。在我们控制区,跨种姓婚姻得到承认,寡妇可以改嫁,债务奴隶制也被彻底废除,这些政策有完整的会议纪要和你们实地采访调查的一手素材可以作证。再给记者朋友们一条建议:当你们主编要求添加"共产主义威胁论"的标签时,请提醒他们,印度有75%的人口每天收入不足40美分,民众选择跟随我们,与我们的共产主义意识形态的关系其实并不大,只与追求生存与最基本的人权密切相关。
车引擎发动前,请摇下车窗再听我说最后一句吧,在你们拍摄的那些镜头中,那些握枪的手,往往几年前还握着锄头和粉笔,他们成为印度政府宣传的"恐怖分子"的原因,或许更值得整个印度社会关注和探究。好了,你们该走了,希望与你们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一个崭新的印度相见。”
“一个崭新的印度........”
那些护送俘虏们前去交换的年轻的印共毛战士念叨着这句话,他们当中有许多人还是读书的年纪,却已经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这些“老兵”对于生离死别已经见得多了,太多和自己一样年轻的人倒在战场上,,埋葬在丛林中,但这仍不能阻止他们憧憬崭新的印度会是怎样。
对面的政府军士兵的迷彩服与自己一样沾满露水,政府军和印共毛的两股人马在溪流两侧站定,腐叶堆积的河滩上,人质被推向前方。最前排的年轻战士的手突然僵住了,因为他看见对方阵营里走出个高大的身影,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深褐色皮肤在军绿色制服领口上方格外分明,那道从耳垂延伸到锁骨的刀疤,和七年前在芒果树下帮他摘果时留下的伤口一模一样。
交换的过程像被拉长的树影般缓慢,弟弟与哥哥都注视到了彼此,在今天之前,他们从未想过会在前线遭遇,也没有做过这样的心理准备,而今天交换完人质后,双方明天就可能爆发战斗,对战的双方也只会是哥哥和弟弟各自所属的部队。他们今日确实不需要把子弹射入对方的身体,不用拔出刺刀以命相搏,可明天呢?
那些记者走到了政府军那边,一些记者长吁短叹,似乎是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们的交流也更加热切起来,许多人兴奋和周围的同行交流自己挖到的素材、见到的奇闻,他们都恨不得车速再快一些,尽快回到大城市里,找到有网络的地方,把自己的素材打包整理成新闻发回去,搞个大新闻。
“嘿,刘,我知道你!”一个美国记者跑到刘宇清身边打招呼。
“你是?”
“噢,你可能没印象了,我,在几年前跟着加州州长安德伍德一起去中国,你当时写了一篇关于毒咸鱼的报道,让我们的州长在吃早饭时,吓得把咸鱼扔出窗外,那时候我就记住你了!刘,你不是做中国的食品安全方面的报道吗?怎么跑到印度来了?”
“这事啊,这事说来话长,我在国内因为报道毒奶粉(感觉可以放番外),被安排到驻外分社当领导来了,但这何尝不是一种运气,让我又碰到了大新闻,我准备结合我在印共毛地区的所见所闻和在印度政府控制区的见闻,写一篇《震撼印度的十天》,我的这篇报道肯定是要冲击普利策新闻奖的..…....”
话语间,运送记者们的车突然停下来了,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印度军官走了过来,对在场的每个记者微笑着说:“根据印度政府新出台的新闻管制条例,我需要审查各位手上的所有新闻素材。”
“不,你不能这么做,我是外国记者,你们这样是违反新闻自由.......”
“任何人都不能违背政府管制条例,外国人也不例外!如果您不配合,那我们只能采取强制手段,士兵!”
“见鬼...”
一众渴望搞出大新闻的记者无不慌了神,唯有刘宇清神态自若,印度士兵要拿就拿去吧,反正那些拍下来的劲爆素材早就有了备份,备份则放在了异次元口袋中,稳当的很,随便印度兵搜身。
第四百六十二章边境那边要换人了?
山间的晨雾还没散尽,风裹着雪水味儿从山脊上滚下来。在中印边境线上,巡逻的战士们把领口的扣子又紧了紧,踩着碎石路上湿滑的青苔往前走。巡逻队排成纵队,靴子踩在碎石上的声响惊起了几只鸟。
"老张,你家儿子升学考试咋样了?"
走在队伍中间的刘志刚打破了沉默,肩上的步枪随着步伐轻轻晃悠。
"别提了,可能没机会上高中。我媳妇儿在电话里哭得跟什么似的,说娃天天抱着课本睡,课本上的内容就是不进脑子。"
"要我说就送去当兵,来部队好好练一练,以后还有机会能提干不是?"
转过山嘴,雾气忽然淡了,排长转身对身后的战士们喊道:"那边快靠近印度了,大家都给我精神点!”
队伍安静下来,只剩下山风刮过林子的沙沙声,刘志刚忍不住小声跟身边的战友聊道:"听说南边闹得很凶?什么纳萨尔武装把印度搅得稀烂。"
“听说是这样,但咱们又没去军区通报会开会,哪里知道具体是咋样,不过,一看对面的印度兵最近老实安分了许多,我就猜他们那边肯定在打仗这事儿上吃了亏。”
"那他们跟政府军干仗,不会摸到咱们地界吧?““谁知道呢,保不齐有溃兵流窜。所以上级才让咱们加强戒备.......…”
一个小战士随口接话道:"要我说就该趁此机会,把界碑往前推他二十里,再给纳萨尔武装送点56冲、81杠啥的,反正咱们库存多。"
"这种话能乱说?上级命令写得明白:不干涉、不越界,尊重领土完整。你们笑个屁!我再次强调啊,这话也就咱们内部聊―聊没事,千万不能在外面发表这种言论!都听清楚了没!"
那个随口接话的小战士挠了挠冻红的耳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又说道:"排长,我之前和炊事班的同志去亚东县办事的时候,找了个有网的电脑查了查,我发现,那些纳萨尔武装,好像打的是共产党的旗帜,挂的是咱们毛主席的画像,我不理解.........."
突然,有人指着印度那边喊道:"快看!那边冒烟! "
排长立刻拿起望远镜,调了调焦距,然后说道:"别慌!是印度兵的哨所在烧文件,他们在......在往卡车搬箱子,估计要撤防。"
"这帮轰种要撤了?看来纳萨尔武装确实推得快。"
在众人一片哄笑中,排长通过望远镜看到几辆吉普停在了远处,十几个人影从车里冒出来,急匆匆的向中国这一方前进,排长果断下令道:
"印度兵要过来,赵志刚带小李占制高点,大勇左翼,准备实弹,但无论如何不能打第一枪,其他人跟我站正面,先喊话警告。"
赵志刚眯起眼睛,95式步枪的准星稳稳套住印度印那边领头那人的眉心,但赵志刚也只是在脑海里想—想一枪打死对面印度军官的样子,今天大概率还是不会开枪,最多...最多就是冷兵器群架了,但印度兵最近一直很老实,别说冷兵器干仗,恐怕连嘴炮都打不起来。而站在界碑旁的排长,开口厉声喝斥道:
"站住!这里是中国边境! "
对面的人僵在原地,领头的军官张开双臂示意自己没有武器,然后就站在国境线边边上,用带着浓重“印式”口语的汉语对中国军人喊话道:“中国朋友,请让我们过去躲避恐怖分子的炮火........"
仿佛是为了配合印度军官说话的内容一样,印度那边传来闷响,遥远的天际线腾起橘红色火光。
“乖乖。"排长调整望远镜望了望远处,小声嘀咕道,"起码是122毫米榴弹炮齐射的动静。"
但这不意味着边境就会放行,虽然不打第一枪要牢记,但国门不敞开同样是铁律,排长毫不客气的说道:"退后!越界一步就是侵略! "
印度军官踉跄着往前挪了半步,靴子尖几乎蹭到界碑:"我们不是来打仗的!我们不会携带武器,我们身后还有伤员.....…."
"最后警告!"排长把刺刀装上步枪吼道,"退回你们领土!"
"我们的上级已经在想办法与你们的上级联系了,但现在情况非常紧急,我是第三山地旅的上尉!我以湿婆神起誓....."
"你他妈给我闭嘴! "
紧张的对峙忽然就在中印边境线之间爆发了,排长不理解那边印度军官为什么失了智的想要跑到中国这边来避难?中国怎么可能收留这些不稳定因素进来?退一万步说,如果这种事真的在走流程,那压根不是前线边防部队、军区领导能决定的,那得让新德里和北京通话,其中要考虑的东西、花费的时间多了去了,印度军官怎么如此冒失的在上面还没沟通完的情况下就跑过来了?
但甭管印度人是不是失了智,边境线上的印度人确实是越来越多,排长这边也早早通知了上级,请求更多的人来增援,接下来无论是冷兵器的干架,还是万不得已的热兵器交火,都得要更多人增援才行。
目前的局面无疑与西里古里走廊的战事密切相关,印共毛的军队不仅仅从西边来,他们还出乎意料的从东边来,有部分印度部队自认为聪明,向着孟加拉方向转移,但现实是印共毛早已预料到了这点,用雷区和火力封锁了向孟加拉撤退的方向,对西里古里走廊地区的印军而言,最安全的路就是通往中国的路。急切中,印军便向着中印边境挺进,完全不等新德里那边到底有没有取得北京的同意就这样做。
所以,印军面对中国军队的堵截就是在正常不过的情况了,中国边防部队严格执行"三不原则",即不允许越境、不接受投降、不提供补给。印度军队的前面是无论如何不会让他们通过的中国军队,后面则是穷追猛打的印共毛的部队,如此境地,可谓绝境了。
想要绝境逢生,那是不可能的,比如空军支援?那不好意思,印度空军要支援其他更重要的战区,实在无力顾及到你这儿,有限的飞上几轮给点火力支援和空投就不错了,更多的飞机和弹药已经在全世界下订单了,但在军火没来之前,实在有心无力。至于说盼着北京同意开放边境,让印军进入,这就无限趋近于异想天开了,原因嘛,自然是中国坚守“不干涉原则”,而任何收容印度政府军的行为都会被视为干涉内政。
面对印度的权力格局变迁,中国最有可能的态度就是“谨慎,不仓促选边站”,维护中国在次大陆的长远利益,因为过早选边将压缩外交回旋空间。你必须要考虑—种可能,即万一若干年后,最终执政印度的是印共毛怎么办?历史上有无数的先例表明,接收战败方武装易被新政权视为敌对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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