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错，螺旋双生 第3章

　　“是的！”

　　清晰感受到了那份逐渐坚定的意志，赫斯缇雅无声地笑了。

　　然而，这份笑意转瞬之间就被讶然所取代。

　　「神之恩惠」刻印完毕。

　　苏墨的背上被刻上圣火的图案，还有好几行漆黑的文字。

　　赫斯缇雅沿着文字，轻轻抚摸着他的背部，直至最后一行文字，思绪不禁有些混乱。

　　如同古代书册中神圣文字罗列的一页，这是名为【能力值】的一本「书」。

　　同时，也是一本领受恩惠者的史书。眷属人生所累积的经验值，终究都会透过【能力值】展现而出，他看过、听过、做过的事情都会由神来评价，并渐次记载于那人的背上。

　　苏墨走过的路程，他的故事，将由赫斯缇雅来走笔成章。

　　而她在最后写了什么？

　　【安塞尔（Ainsel）

　　·分身魔法

　　·最大分身数为‘二’，分身后能力值一分为二。

　　·分身没有主次之别，各自拥有独立的思考与人格。

　　·无法使用

　　·？？？】

　　自带稀有魔法的超级新人？

　　不！让赫斯缇雅感到惊讶和混乱的才不是这个。虽然这个魔法连她都难以完全表述，但她已经无比清晰的察觉到一个事实——那就是坐在这里的孩子其实只是‘半个’。

　　在还未领受‘恩惠’之前，他就已经将自身一分为二。

　　战胜自己……此刻的赫斯缇雅终于明白了这四个字的含义。

　　“你拥有一个魔法……”

　　赫斯缇雅将魔法效果诉说了一遍。

　　分身魔法……听完赫斯缇雅的叙述，苏墨眼中顿时露出几分恍然。

　　这个魔法让他终于明白自己的身体素质为什么会突然下降，为什么会有‘另一个自己’诞生。同时，他还想到了更多，另一个自己已经不可避免地开始怪物化，这个魔法是否就是阻止自身完全怪物化的产物？

　　如果是他自己，当无法阻止自身怪物化的时候，他会选择将人类和怪物彻底割裂开来，将自身一分为二吗？

　　答案是肯定的。

　　可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依靠系统——？

　　思维不断发散，苏墨逐渐察觉到自己的记忆很有可能缺少了一部分。

　　前因后果逐渐连贯，苏墨无意识握紧手心。

　　夺回自己失去的那部分？

　　与已经沦落为怪物的‘自己’合二为一？

　　苏墨直起后背，嗜血的杀意在他眼神中缓缓浮现。

　　“我要，杀了他！”

第四章 地下城

　　赫斯缇雅一步三回头，独自离开了公会总部。

　　注册成为冒险者苏墨还要在这里接受必要的课程。为了保证新人冒险者不会无意义的牺牲，公会自有一套方案。了解地下城的危险、了解怪物的特性，了解各种任务流程和明面上的冒险规章制度等等，这是每个新人都需要经历的一环。

　　可只要一想起那瞬间的杀意，赫斯缇雅的心就有点放不下。

　　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一个人想要杀掉另一个自己？

　　“我不值得信赖么？”

　　赫斯缇雅有点失落。她想要知道原因，想要帮上孩子的忙，可最后却反而被对方安慰了一顿。

　　“不行！我一定要让他知道，我是一个值得信任、可以依靠的天神。”

　　被赶出来不久就获得了第一个眷属，赫斯缇雅的信心大涨……也不要多，今天再找一两个眷属，顺便为眷族解决驻地问题就好了。

　　振奋地迈开脚步，然后……

　　直到太阳落山，赫斯缇雅也没有招收到新的眷属。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甚至是无视的行为让赫斯缇雅由衷感到挫败。

　　“下界，真是残酷啊！！！”

　　黄昏的剪影中，小小的女神发出了如此感慨。

　　想获得信仰…更正，是获得信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明天必须要更加努力才行……

　　“……什么？那孩子去了地下城？你不是说上完课程起码也需要一天的吗？”

　　面对赫斯缇雅的质问，埃伊娜·祖尔面露尴尬的解释道：“因为他不识字，所以我想着至少需要一天才行。可他不是不识字，只是不认识通用文字而已。他的学识基础恐怕比绝大部分冒险者都要丰富，学习效率也很高，前五层的相关资料他很快就都记住了。”

　　这不是明摆的事嘛，有着那般修养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文盲……赫斯缇雅咬了咬嘴唇，“他什么时候去的地下城？”

　　“已经快有一个小时了。”

　　“武器呢？装备呢？没有这些你们就让他去地下城。”

　　埃伊娜·祖尔连忙在桌面翻找了一下，迅速拿起一份文件递给了赫斯缇雅，“武器装备都已经配备完毕，这是他的贷款合约。”

　　赫斯缇雅拿过合约看了看，第一次觉得公会的服务未免也太过全面了。

　　……——……

　　一柄单手剑，护胸、护臂，外加一套合身的衣物与包裹，附赠两块干面包，总计15700法利。

　　按照物价换算，不算利息，大概就是4000人民币左右。

　　黑是黑了点，但苏墨还是得感谢这样的贷款服务。若没有这样的服务，他想凑齐这套新手装备恐怕都要花上好一段时间。而现在的他最缺的就是时间，因为能在地下城将近三十层区域随意虐杀其它怪物的‘他’，实力已经明显把他远远甩在身后。

　　感受着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声，苏墨拔出单手剑，缓步踏入了地下城。

　　身体的虚弱感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仿佛回到了二十岁活力满满的身躯。

　　沿着主干道前行，苏墨很快就在一条岔道上见到了一只手执粗糙石制小斧头的地灵。

　　地灵，据说地面上的哥布林就是他们的后代，单独危险性小，但会埋伏，会呼叫同伴，时常五六只成群出没，习惯攻击方式是抱臂束缚、撕咬和爪击，少数会使用简陋武器……脑中闪过地灵的资料，苏墨从地下捡起一块碎石用力朝远处地灵丢了过去。

　　听到响动，正在前进的地灵迅速转身。看到苏墨这个人类的刹那，便呼叫着冲了起来。

　　苏墨迅速扫过岔道四周，在地灵已经冲到身前几米开外依然没有发现其它地灵的踪迹，他顿时不退反进。

　　地灵的优势是灵活，力量不强，皮肤护甲也相当脆弱……

　　“砰——”

　　粗糙的小石斧和剑刃正面碰撞，力道顺着长剑冲击着苏墨的虎口，有些生疼，可也仅此而已。

　　在正面碰撞中后退的不是他，而是地灵。

　　虽然没有真正战斗过，但照本宣科苏墨还是会的。确定力量果然是他占优之后，苏墨没有任何犹豫，正面格挡之后，趁机用力直刺。

　　剑尖刺破咽喉，有点歪，只划破了地灵右侧的咽喉。

　　“给我死——”

　　腰部一扭，难以收回力道顿时由刺变斩击。斩击的力量其实不算强，但配合武器的锋利度，却足以决出胜负。

　　咽喉近半被切开，在地下翻滚了几下的地灵很快就不再动弹。

　　果然，只要领受神恩就能拥有讨伐最下级魔物的实力，这种说法并不是虚妄。

　　调整着急促的呼吸，战斗前后不过几秒钟，可干涸的喉咙，额间的汗水却让苏墨有种进行了百米冲刺的错觉。

　　花了将近半分钟调整好呼吸，苏墨这才缓步靠近地灵，借助单手剑的长度保持安全距离，剑尖从地灵后心刺入完成补刀后，他才真正放下心来。但这样的心理也只持续了一会，苏墨随即就硬着心肠无视残破的血肉躯体与飞散的血沫，从地灵的心脏中翻找出了散发着微弱蓝紫色光辉的小小碎片。

　　「魔石」

　　怪物身上的魔力结晶。

　　欧拉丽有着众多魔石制品，魔石的作用小到点火装置、魔石灯，大到战争武器都能用得上。比起金币、法利，魔石无疑是一种更具价值的硬通货。

　　不过这颗从地灵身上取得的魔石，正确来说应该只是魔石碎片，价值并不高。

　　可就是这么一颗魔石碎片，却让苏墨不禁愣住了。

　　他的左眼看到了微光。

　　已经完全无法视物的左眼，突然有种舒适的微凉感，并看到一点微弱的光亮，与之同时，手中的魔石碎片也在迅速缩小，两个呼吸间便只剩下了些许灰烬。

　　魔石碎片消失，左眼所能看到的微弱光亮和舒适的微凉感也如错觉般消失不见。

　　吞食魔石？

　　不！真正吞食魔石的感觉并不是这样的。

　　抬手拂过自己的左眼，苏墨脸上渐渐透露出无法掩饰的兴奋——或许，他并没有完全失去自己的外挂。

　　左眼不断汲取魔石的能量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苏墨对此只能表示期待，可如果系统真的还有一部分在他这里，那么‘他’的系统必然也是不完整的。地下城也许赋予了‘他’作为怪物的各种特权，但没有一个完整系统的‘他’，至少离‘挂逼’还是有些距离的。

　　对手的‘外挂’不完整，自身的左眼、系统有修复希望，对于苏墨来说，这无疑就是惊喜中的惊喜。

　　“呼……”

　　不过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乐极生悲。

　　身后劲风袭来，哪怕苏墨几乎下意识向前翻滚，可一根木棒还是重重砸中了他的后背。

　　疼痛感席卷身心，生死关头，后背铭刻着神圣文字的地方猛地升起一阵灼热感，苏墨握紧单手剑，翻滚中回身就是一剑。

　　瞬间，剑刃与再次落下的木棒撞了个正着，砸落的木棒被招架，可木棒也同样卡住了剑刃。

　　“啊——！！”

　　思考在这一刻没有任何意义，苏墨捡起地上的石斧，对着地灵腰部就是全力一击。

　　伴随着骨骼碎裂声响，沉闷的一击将地灵直接砸翻在地。

　　灼热感消退，苏墨丢掉石斧，连忙站起身。

　　看到还卡在剑上的木棒，他只感到一阵庆幸。如果这是一把剑，或许一把刀，此刻的他就算还没有死，也必然已经再战不能。这才只是第一层，面对的是几乎每个领受神之恩惠的冒险者都能对付的最下级魔物，这都能让他差点死去。

　　缺乏警惕是大忌……将这个教训牢牢记在心中，苏墨将单手剑从木棒中取出，朝地下还想爬起来的地灵心窝就是一击直刺。

第五章 疯狂的序章

　　格挡，顺势一击，洞穿地灵的咽喉。

　　背后隐隐作痛，可苏墨并没有放弃继续狩猎。

　　他需要‘经验值’，需要‘魔石’，需要足够支撑自己和赫斯缇雅生活用度的钱。

　　切开地灵的胸膛，取出魔石，这一动作在重复了十几遍之后，苏墨已经越发熟练。同时经过几次尝试后，他也已经确定，只要不是肌肤碰触，魔石就不会消失。只有皮肤零距离接触魔石，左眼才会开始汲取魔石之中的能量。

　　魔石被摘除，地灵身体迅速发生变化，先是急速失去色素，接着是脑袋粉碎，最后全身化为尘土，消失得无影无踪。对此，苏墨也从最初的新奇变得习以为常。

　　第一层的怪物并不算密集，可新人也明显不多，走了好一会儿，苏墨看到了不少往返的冒险者，但在第一层停留的却很少。这大概也和时间有很大关系，毕竟很快就要到‘下班’时间了。

　　所以总得来说，第一层其实不缺怪物，真正限制苏墨的是讨伐效率。

　　魔石碎片的价值并不高，苏墨边走边大致计算了一下，衣食住宿，装备修整，再加上还款，在还完贷款之前，他每天至少要赚足1200法利才能支撑每天的日常开销。

　　这点魔石碎片远远不够。

　　听到脚步声，苏墨连忙闪身隐藏在拐角处。

　　一，二，三，四……四只。

　　只找落单的地灵效率实在是太低，遇到成群的地精就跑只会更加浪费时间。同时面对两只地灵已经挑战成功，四只……偷袭，先发制人，直接击碎魔石杀掉其中一只，就和同时面对三只地灵没什么区别。

　　冒险者不能冒险，如果真的一点风险都不冒，他怎么可能追得上‘他’。

　　屏气凝神，在怪物靠近的瞬间，苏墨猛地一剑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