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错，螺旋双生 第9章

　　“……！！！”

　　被黏液溅了一身，苏墨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回想起梦境中的片段，发现自身已是一身冷汗的苏墨忍不住扶额。

　　他曾以为，那个会因鲜血而欢愉，会因杀戮而愉悦，会觉得魔石是一种无上美的‘他’就已经是不折不扣的怪物，然而，他明显错了。

　　和那沉浸在纯粹杀戮欲望之中，只为杀戮而杀戮的‘他’比起来，会因自身需求和欲望而杀害怪物和人的‘他’明显还有人性的一面，根本算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怪物。

　　“异端儿……”

　　苏墨发出了低声呢喃。

　　让‘他’沦落为纯粹怪物的，是一只会说话的怪物。

　　只是遇见，只是一句问候，杀戮欲望便无可抑制的涌现，汹涌着吞没了一切。

　　会说话的怪物，‘他’所遇见的显然就是异端儿，而那无端升起的杀戮欲望却明显并非就是‘他’的杀意，那也是名为‘地下城’的母亲所折射的意志……

　　“……苏墨？”

　　昏暗中，小小的女神不知何时已经坐起身，眼瞳分外明亮。

　　“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竟然趴在床边睡着了，因为许久不曾‘梦游’就大意了啊……苏墨心中自反省，望了眼窗外的天色连忙站起身，取出衣物道：“我先去冲个澡。”

　　清水一浇，略显冰冷的凉意让苏墨的内心也渐渐静了下来。

　　毫无疑问，地下城不会平白无故救活一个人，被地下城复活的‘他’也已经深受地下城的影响。严重的时候，就连最后一丝人性也会被吞没殆尽，只会遵从地下城给予的使命，化为一只纯粹的杀戮怪物。

　　‘他’明显是被赋予了杀掉异端儿的使命，地下城这是想要除掉异端儿？

　　这好像也不对！

　　如果地下城真的想要除掉异端儿，又怎么会容许他们诞生，又容许他们生存到现在？

　　直到冲完澡，苏墨也还有很多地方想不通。

　　说到底，他对地下城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回到房间，魔石灯已经被点亮，小小的女神盘坐在床上正等着他归来。

　　“坐这边，更新能力值啦！”

　　苏墨光着上半身在赫斯缇雅面前坐下。

　　一滴神血滴落，以神圣文字显现的能力值随即开始发生变化。

　　“别把什么事都积压在心底，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对我说哦！”

　　赫斯缇雅温柔的话音，带着令人放松的强大包容力，苏墨想了一下，问道：“上神大人，地下城究竟是什么？”

　　“地下城就是地下城啊！”

　　飘忽的话音，简直就像是在直言不便透露一般。

　　“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苏墨组织了下语言，“我曾看到过这样一则神话：大地女神，众神之母，所有神灵中德高望重的显赫之神，盖亚与混沌同时诞生。她是大地的神格化，是第一位原始神明，也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创世神，是能创造生命的原始自然之力。

　　“她的出现标志着混沌开始由无序转为有序，也标志着万物开始产生。

　　“然而，这世间的所有冲突与混乱来也都自于万神之母盖亚，因为正是这位大母神生出了所有光明宇宙的天神，同时也孕育了黑暗。在她的身上，我们既看到了创造，又看到了毁灭，既看到了秩序，又看到了混乱，黑暗和混沌仿佛就是她的本质。

　　“上神大人，怪物也是一种生命吧？”

　　能够孕育怪物的地下城，真的只是一个涌现灾厄的大洞么？

　　赫斯缇雅动作顿时停滞，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你是在哪看到的这些？”

　　盖亚，关于她的神话典故和相关借鉴设定，网上随意一查就能翻出几十页……无法这样说，也无法对神明撒谎，苏墨最终只能保持静默。

　　见此，赫斯缇雅也没有逼迫，只是郑重的开口道：“你所听到、看到的这些究竟是真是假，是对是错，我无法告诉你，但如果你真的非要了解地下城不可，那就去攻略它吧！

　　“在地下城最底层，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苏墨默然地点了点头。

　　他对地下城的本质其实并不是非要了解不可，他只是想知道怪物死后，他们的灵魂会归于何方，是否还会复活？而‘他’，又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状况？

　　“好了——”

　　更新完毕，苏墨很快就看到了自己最先的能力值。

　　苏墨

　　LV.1

　　力量:G214→G269 耐久:G287→F361 灵巧:G206→G273 敏捷:G223→G287 魔力:IO

　　《技能》

　　【悲鸣的决意

　　·精神抗性提升。

　　·痛觉阻断，疲倦延迟，理性特质

　　·自我意志越是坚定，效果越强】

　　《魔法》

　　【安塞尔（Ainsel）

　　·分身魔法

　　·最大分身数为‘二’，分身后能力值一分为二。

　　·分身没有主次之别，各自拥有独立的思考与人格。

　　·无法使用

　　·？？？】

　　和自我感觉一样，最近几天的提升幅度不小。

　　琉的迅捷攻势和一次次挨揍的结果让‘耐久’和‘灵巧’的提升最为明显，除了‘魔力’，‘力量’反而成为了最弱的一项。

　　“还有点时间，再休息一会吧！”

　　颈脖被揽住，躺下身的瞬间，少女的柔软与香气第一时间充斥着苏墨的感官。再加上，小小女神那仿佛哄小孩一般的姿态，苏墨的脸颊不禁有点发热。

　　可不自觉地，内心却悄然舒缓了下来。

第十五章 费尔斯

　　地下城，第七层

　　被杀人蚁团团包围的苏墨不退反进，漆黑泛着淡蓝紫色光辉的剑刃陷入硬壳的感觉只持续了一瞬，剑刃没有受到多少抵抗破开了甲壳，没入了杀人蚁的身躯。

　　习以为然地甩动手臂，随着轻快声响，剑刃从魔物体内滑出，杀人蚁的首级随即飞上半空。

　　首级的断面滴着紫色液体，在上空旋转降落的魔物脑袋还流露着无法完全反应过来的错愕眼神，然而失去头部的身体，却已经先一步丧失力量，崩溃倒地。

　　赫斯缇雅之剑——

　　剑身不沾丝毫血迹，也没有任何损伤，威力更是无可挑剔。

　　竟然能把那杀人蚁的硬壳当奶油一样切开，锋利度完全超出了苏墨对于冷兵器的认知，无愧女神之名。

　　不仅如此，苏墨也真正体会到了这把剑‘活’的一面。整柄剑给予他的感觉就像与他相处已久一般，各方面都完美契合着他，简直就像是他的手臂延伸一样，无分彼此。

　　因为它，第七层的难度完全下降了一个层次。

　　哪怕被几十只杀人蚁团团包围，最终也没能真正伤到他就是最好的写照，第七层已经不是他的极限。

　　将视野范围内的最后一只怪物斩杀，苏墨回头望向身后一地的怪物尸体，迅速开始回收魔石和素材。

　　如果不是因为不想暴露自身汲取魔石能量这一举动，这样的杀怪效率其实已经可以配备一位支援者。

　　“……？！！”

　　魔石回收到一半，苏墨突然感受到了某种异样。

　　没有任何犹豫，他猛地一转身，剑尖直指洞窟过道，“谁在那边？”

　　“作为一个冒险者新人能够发现我，的确相当了不起。”

　　昏暗的过道中，就在距离苏墨几米开外，一道漆黑的身影如同影子一般从无到有，缓缓浮现。

　　那是一个全身穿着黑色长袍的谜样人物。

　　填满黑暗的连衣帽底下什么都看不见，双手戴着具有复杂纹路的手套看不到一点肌肤露出，整个人散发一种难以言喻的存在感。

　　可面对这样一个连性别都无法判断的黑衣人，苏墨却放下了心来。

　　贤者——费尔斯，这正是他想找的‘天使投资人’。

　　“你来得可有点晚。”

　　“你发布的找人委托，内容过于模糊和暧昧，我也是今天才注意到，甚至无法确定你是否就是在找我。”费尔斯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张公会的委托状，“不过用如此隐蔽的方式找寻我，你所追求的应该也不是效率。”

　　苏墨微微颌首，“能够见到你就足够了…这附近有人吗？”

　　“能听到我们谈话的恐怕只有怪物。”

　　“那就好！”

　　苏墨柱剑而立，进入了绝对理性状态，“直截了当的说吧，费尔斯，我需要一些高品质的魔石，一本魔导书，顺便再借一笔钱。”

　　忽悠（划掉）……拉投资的时候，面对投资人一定要自信。

　　一上来就要魔导书，要高品质魔石，还想借钱，哪怕作为一个活了八百多年的贤者，费尔斯此刻也不禁有点愣神，“说说你的理由？你凭什么认为，可以从我手中要走这些？”

　　“异端儿！”

　　哪怕全身都笼罩在黑衣之中，可费尔斯的情绪变化还是外露了些许，“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个称呼？”

　　苏墨冷静而自信的答道：“我不仅知道这个称呼，还知道你们在保护异端儿，更知道是谁在绑架他们，甚至连他们被送出地下城的路径我都知道…这些，足够了吗？”

　　哪怕身上早已经没有血肉，但这瞬间，费尔斯却突然有种‘呼吸急促’的错觉。

　　关于异端儿总是消失的事情他已经调查了很久，可以确定，的确有人在对异端儿下手。

　　可他始终无法锁定那伙人的踪迹，至于失踪异端儿的最终下落，他更是毫无线索。和他这个‘幽灵’比起来，对异端儿下手的人更像是一群来无影去无踪的幽灵。

　　“你想要的东西我会奉上，只要你所说的一切具备这样的价值。”

　　“伊刻洛斯眷族，他们是绑架异端儿的主力。

　　“至于他们为什么能够把怪物和异端儿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地下城，那么因为欧拉丽地下还有一座与地下城相连的人造迷宫。克诺索斯，他们是这么称呼的那座人造迷宫的。”

　　“人造迷宫——克诺索斯，有人开凿出了另一个地下城通道？”

　　“不仅仅是通道，是一座真正的迷宫。”说到这，苏墨指了指四周的墙壁，“你可以把它想象成是一座建立在地下城四周的迷宫。也许地下城的某处墙壁就直接连接着人造迷宫，它不再别的地方，就在这里。”

　　顺着苏墨的所指环顾四周，费尔斯沉吟了几息，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可不是一个小工程……”

　　“代达罗斯，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吧？”

　　“建造巴别塔的那位？”

　　代达罗斯，一位能够打造出任何工艺品或建筑物的伟大工匠。

　　他的技术甚至受到诸神的赞誉，那座由他亲手完成的优美而庄严，比任何建筑都更接近上天的白色高塔，至今依然被认为是配得上诸神的鬼斧神工。

　　作为乌拉诺斯的少数几名眷属之一，也是最早期领受神之恩惠的几人，他的名字至今仍在流传，甚至欧拉丽还有一条街道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没错！人造迷宫——克诺索斯就是由他开始建造的，而他的后代至今还在建造。”

　　“你能确定？”

　　如果是从代达罗斯就开始建造，那么人造迷宫存在的岁月恐怕与他相近。而一座存在于欧拉丽地下如此之久的人造迷宫，公会竟然没有任何察觉，这让费尔斯不禁有些难以置信。

　　“你觉得我是怎么出现在欧拉丽的？”

　　苏墨反问了一句，继续道：“我是否是从城门进的城，我想以公会的能力，你们应该能够轻松确认才对。”

　　如果是神，很容易就能看穿这是谎言，可惜，费尔斯并不是。

　　漫长的年岁和丰富的阅历给予了他充足的人生智慧，可有时候，拥有这种智慧反而会令人不由多想。

　　“赫斯提亚眷族——苏墨，最初是在第十二层被发现，因为处在昏迷中，被狄蜜特眷族成员带出了地下城……你是从人造迷宫直接进入的地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