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咸咸咸鱼
对于一语不发，始终维持同一姿势的小小挚友，赫菲斯托丝神情越发无奈。
已经两天一夜了。
这是赫斯缇雅向她低头持续的时间，而为的，是恳求赫菲斯托丝眷族能够为其眷族成员制作武器。
可不是她自夸，隶属于【赫菲斯托丝眷族】的上级铁匠作品，哪怕在同业者之间都享有最高品质的荣誉，其价格就算是一流冒险者或【眷族】也无法轻易出手。
现在还寄宿在旅馆中的赫斯缇雅眷族更是不可能有钱买得起自家眷族的商品。
对于身为【赫菲斯托丝眷族】领导者的赫菲斯托丝而言，随意倾销自家孩子倾注心血与汗水制作而成的武具是最大的禁忌。所以，她毫不留情地就拒绝了赫斯缇雅，可是……
被缠上了啊！
赶人怎么也赶不走，赫菲斯托丝一度决定不去理踩她，无视、放任她随意去闹，直到肚子饿了或是怎样应该就会知难而退了。
可已经整整过了两天一夜，她却还未败退。
对于连自己睡觉的时候都维持这个跪拜式的姿势，差点吓得她从床上滚下来的挚友，只有这一次，赫菲斯托丝完全无法理解她的心情。
虽然至今赫斯缇雅曾经拜托过她很多事，但这次情况好像的确有些不一样。
“你从昨天到现在究竟是在干什么？这姿势是什么意思？”
“……土下座。”
“土下座？”
“只要这样做，不管做什么都会被原谅，不论拜托什么都会得到答应的最终奥义……这是阿建说的。”
“阿建？建御雷？”
“嗯，嗯！”
得到确定，赫菲斯托丝想起了那个有些交情的神。
“那家伙……”
赫菲斯托丝深深叹了口气。无法专心工作的她最终把手上的羽毛笔放在桌子角落，把事务暂时抛到了一边。
“告诉我，赫斯缇雅，是什么让妳做到这个地步？”
“那个孩子，需要我的帮助！”
察觉到赫菲斯托丝的态度转变，赫斯缇雅继续保持土下座的姿势，激动地回答道：“他在前几天就已经抵达了第六层，现在或许已经在探索第七层，那孩子真的很努力，在拼命的变强，以至于总是在不断逼迫自己。
“他每次从地下城回来的都带着伤，几乎没有一天是完好的。他奔跑在一条很危险的道路上，这样下去，我很担心他有一天突然就会崩坏。”
“这样的话，你就算为他准备再好的武器也未必就是在帮助他。”
“我知道的，所以我求的并不仅仅只是一把武器。
“那个孩子呢，他其实并没有想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帮助，甚至在察觉到我会来这里寻求你帮助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地出声拒绝，想要阻止我这样做。”
说到这，赫斯缇雅的话音中带上了几分笑意，“但是我告诉他，我是不会让他如愿的。我必须要让他知道，他并不是一个人，他的生命也并不仅仅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我会尊重他一往无前的意志，但我绝对不能容许他轻视自己的生命。”
神向神请求的行为，那就是坦诚相见、毫无保留地展现自我的仪式。
“在他知道我会来这里的第二天早上，也就是我还没有来到这里的时候，你知道他都做了什么吗？”
“什么？”
“他向别人低头了！ ”
赫斯缇雅缓缓抬起头，真诚而坚定的眼神直直对上了赫菲斯托丝的视线。
“虽然他一直对我用敬称，但他的内心其实比谁都要骄傲，甚至有些傲慢。
“毕竟，他可是一个连神明的恩情都不愿多欠的孩子。然而，在知道无法阻止我之后，他就跑去见了一位只交谈了几句的精灵，在她面前弯下腰，低下头，只为请求她教导自己。
“赫菲斯托丝，我知道想要帮助那个孩子却跑来寻求你的帮助，这是一件厚脸皮的事情，也会让你很为难，可就算如此，我也还是想要帮助他。
“这么多天来，我都在单方面接受他的供养，能够帮到他的地方很少很少。我并不想成为那孩子的累赘，赫菲斯托丝，我可是那个孩子的主神啊！”
吐露出内心最为真挚的心意，赫斯缇雅重新低下头，就像是等待法官做出最后宣判一样等待着结果。
沉默良久，赫菲斯托丝缓缓站起身来。
她能够感受到赫斯缇雅的心意没有一丝虚伪，虽然就这样答应对方，会显得自己太过宠溺对方。但她的内心已经明确，她很乐意帮助现在的赫斯缇雅，比起从前只会好吃懒做地窝在房间里的她，现在的赫斯缇雅明显要可爱多了。
想到这，赫菲斯托丝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微笑，“我知道了。就替你的孩子做个武器吧！”
赫斯缇雅睁大眼睛，猛然抬起头来，愣了好一会儿才开怀的回道：“谢谢妳，赫菲斯托丝！”
看到挚友想要站起来，却因为长时间跪拜使得她立刻一个踉跄，又恢复了手脚着地的姿势，最后红着脸颊破颜而笑的模样，赫菲斯托丝口是心非地叹了口气。
“话说在前头，钱还要付的哦。不管要花上几十、几百年，你都一定要把这笔帐还清。”
公私还是要分明的，这是赫菲斯托丝底线。
天下闻名的【赫菲斯托丝眷族】不可能替人做白工，就算是身为挚友的赫斯缇雅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当然！我肯定不会赖账的。”
“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赫菲斯托丝看了抬头挺胸的赫斯缇雅一眼，脚步走向固定在壁面上的墙架。
架子上陈列着几把磨亮得像新品的小铁鎚， 赫菲斯托丝拿起一把绯红色的铁鎚，随后又走向透明的水晶材料箱，一边开锁，一边问道：“你那孩子使用的武器是？”
“是单手剑……赫、赫菲斯托丝，难道妳准备亲自打造武器？”
“是啊，这还用说嘛！”赫菲斯托丝那未戴眼罩的左眼狠狠瞪了赫斯缇雅一眼，道：“这完全是你我之间的私事，怎么可以把孩子们牵连进来。”
“嗯，嗯，嗯！”
赫斯缇雅一脸意外地不住点头，稚幼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第十三章 ‘小目标’
当一个人决意向前，并付之全力的时候，每天的时间仿佛永远都不够用。
每天早晨五点半时分准时前往‘丰饶的女主人’酒馆，八点前返回酒店吃早餐。然后，或是学习通用文字，或是消化指导战的收获，亦或是直接睡觉，休息三个小时左右，等到午间时分，早早用完午餐前往地下城。
两点一线的生活规律发生了改变，可身处在地下城，战斗就是不变的主题。
“嗤——”
一剑从口器直接贯穿大脑，将视野中最后一只怪物斩杀，苏墨却丝毫不敢松懈。
能够随时进入纯粹的理性状态和战斗技巧上的提升，让他在抵达第六层的第三天就来到了第七层。而在这一层，最多的怪物就是和影鬼并称为‘新人杀手’的杀人蚁。
磷光从天花板洒下，给昏暗的洞窟带来了几分光明，在这幽静的环境之中，泥土摩擦的滋滋声是那般清晰。
伴随着一个个土层被掀开，一只只全身通红，模样让人不禁联想到蚂蚁的杀人蚁破土而出。
四足，双臂，以细腰为起点，上半身像抬起头般挺立着。
手臂前端是四只发达的爪子，弯曲歪扭突起的姿态散发令人毛骨悚然的光泽。杀伤力无需多轮，而在防护上，杀人蚁覆盖身体表面的外壳简直像铠甲般坚硬，半吊子的攻击只会被弹开。
可让杀人蚁被冠以‘新人杀手’之名的能力却不止是这些，讨伐杀人蚁最大的威胁还是在于它们会呼唤同伴。
不是高声喊叫的那种，杀人蚁在陷入危机时，就会散发出常人无法察觉，类似费洛蒙的物质直接吸引同伴前来。
所以讨伐杀人蚁，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甲壳缝隙攻击壳内柔软的肉体，完成一击必杀。
“——吱——”
锁定目标，诞生的杀人蚁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吱吱’怪叫着超苏墨冲了过来。
执剑斜斜挡开爪子，猛地向前一步，剑尖就顺着甲壳缝隙没入了杀人蚁挺立的身躯。
接受琉的指导后，苏墨最大的收获就是改掉了很多不必要的战斗习惯，同时也开始能够真正把握住自身的优势。
他的最大优势在哪？是战斗技艺？是耐久？还是力量和速度？
不！哪怕在生死关头也能保持绝对冷静的他，最大的优势就是能够做出精确的反击。
百招全而不精，不如一招鲜！
他想在短时间内成为一位剑术大师根本不现实，高楼大厦都是从基础开始的。
闪避、防守，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完成反击，抛弃不必要的动作，纠正不利于战斗的习惯，能用最为精简的方式完成这三点，就是一种成功。
选择单手剑作为武器的那一刻，苏墨想成为的是一往无前，越斩越烈的疾风大师。
可现实总是骨感的，华丽与帅气并不使用于地下城，在这里，朴实无化的技巧才是最为实用，最为有效的手段。
边战边退，不多时，五只才诞生不久的杀人蚁就回归了‘母亲’的怀抱。
用最快的速度回收魔石和掉落的素材，苏墨迅速转换方位……
……——……
从第六层开始，怪物掉落的素材开始增多，很多素材比如影鬼的手指，杀人蚁的甲片，其价值都要比魔石要高上不少。
作为一个亚洲人，苏墨的运气不算好，也不算坏，每天都能收获一两个价值不错的素材。
也因素材掉落的增多，更多的魔石被苏墨用于吸收。为此，还诞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误会，因为换钱的时候素材和魔石完全不成比例，苏墨难得受到了顾问小姐——埃伊娜的夸赞。
单独攻略地下城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攻击魔石，钱可以慢慢赚，但生命只有一次，你做得没错……以上，就是埃伊娜的原话。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一次在顾问小姐这里受到夸赞，虽然来自于一场误会。
换钱，治疗，购买补给品……
这几天在地下城停留的时间有所减少，可狩猎效率却提升了不少。
特别是在治疗和药剂花费方面，在明确战斗方式之后，不断上升的趋势终于有所跌落，这让药店的看板娘最近看他的眼神都有点不对。
那既欣慰又可惜，仿佛即将失去一位重要客户，有心挽留却倍感无力的眼神……说实话，有点渗人。
九点时分回到旅店，时隔三天，苏墨在自己的房间里再次见到了赫斯缇雅。
她睡得很沉，哪怕苏墨打开房门、魔石灯发出了不少动静也没能影响到她。
——是因为这几天根本就没有休息好么？
缓步走近，小小的女神仿佛正沉醉在苏墨美梦之中，脸上笑意明显，但不得不说，睡相是真的差。
轻柔地为其盖好被子，苏墨的目光随即望向床头柜上的一个长长包裹。
轻手轻脚拿起包裹，小心将其拆开，映入苏墨眼帘的是一把剑柄与剑鞘皆为漆黑的单手剑，还有一个长方形的小木盒。
开启木盒，里面果然是一卷契约，或者说是一卷账单。
虽然已经在抽空学习通用文字，但果然还是有不少字不认识，不过数字苏墨还是能够认清的。
后面有七个零，前面还有两个数字，再细数一遍，是三亿二千万法利没错。换算成人民币，差不多就是一个‘小目标’了。
苏墨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家境还算殷实，一门瓷器手艺传了好几代，典型小富即安的家庭。
到了他父亲这一代，除了原本传承手艺的老作坊之外，还和叔父合资开了家自动化工厂，这样的家庭条件怎么也谈不上差。可就算把他家的全部资产加起来，最多也就一两千万，一个亿……好吧，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富足过。
从今天开始，多了一个‘小目标’。
收好账单，苏墨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武器上。
拿起武器的瞬间，苏墨第一感觉就是沉重，身心上都是。
缓缓拔出剑刃，剑身通体乌黑，刻满了复杂的印记。整体如同艺术品般的武器造形，显露着难以言喻的神圣感，只是一眼，便足以令人难忘。
参考两亿小黑刀，这些复杂的印记应该就是神圣文字没错。
“！”
背后的神圣文字仿佛开始发烫，鼓动相呼应似地，乌黑的剑刃也开始散发出淡蓝紫色的光泽。完全拔出剑身的瞬间，沉重感随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恰到好处，令人没有丝毫不适的份量。
这就是‘活着’的特性……武器跟随主人变化的感觉，让苏墨有些惊叹。
第十四章 纯粹的杀戮
白骨之刃被鲜血染红，凌厉的龙爪撕裂血肉，疯狂的咆哮夹杂着刺耳的音波，在第二级冒险者也不敢轻易涉足的「深层」，在深邃的洞窟巷道之中，一场纯粹的杀戮正在上演。
杀杀杀杀杀杀——！！！！！！！！！！！！！！
众多被冒险者视为大敌的怪物在疯狂逃窜，可它们大多都未能逃离被屠戮的命运。
昏暗的洞窟之中，魔石、素材掉落一地，组成了一条长长的路引，诉说的杀戮的开始与还在延续的进程。
不需要理由，没有任何需求，甚至不存在固定的目标，这只是为杀而杀，最为纯粹的杀戮！
身躯庞大的魔鬼蜘蛛发出仓惶的悲鸣，一只脚突然被抓住的它此刻完全担不起‘魔鬼’二字，真正的魔鬼在其身后举起屠刀，毫不犹豫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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