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通吃
毕竟从东亚到东欧距离太远,没谁能认出这奇怪徽记,更不会知道这世上能用这个徽记的其实只有一人。
“维克多,你有啥想法?
“我能有啥想法?能去警局问问尸检结果吗?或者搞清楚所谓"外交文件'具体是什么?”
"按说这事不难,找警局停尸房的法医就行。但我在警局的朋友说,这案子似乎有点不寻常。市警局正在封锁消息,不让外界窥探隐秘。。
瓦西里否定了最简单的调查方法。周青峰只能拍拍栏杆,启用回溯”,看看这码头在过去二十四小时都发生了什么?
时间画面在飞快倒退,码头的景象随之发生变化。
杜克码头是个民用货运码头,每天有大量供应彼得格勒区的生活物资由此运输.上岸。尸体是在早上六点被码头工人发现并拖上岸。
但根据"回溯",尸体在凌晨大概两点左右从上游被冲下来,卷入码头边的漩涡并驻留。当时码头边有停靠的船只在卸货,浮浮沉沉的尸体很快被人发现并被捞上岸。
码头没有电灯,只有火把,光线很暗。
周青峰只能以旁观视角看到是发现尸体的有三五个人,他们是码头的搬运苦力。在打捞尸体搜捡财物后,他们又将尸体推入水中。
有线索,但不多。
为了让调查朝自己想要的方向进行,周青峰不得不给瓦西里编故事,"能知道最早发现尸体的是谁吗?”
“什么意思?”
"码头如此繁忙,真有尸体从上游冲下来很快会被发现的。也许码头的工人早就看到了尸体,只是等到天亮才报告警察。”
周青峰指了指码头另-边, 那里蹲着几名等待活计的黑瘦苦力。 他们穿的破破烂烂,总是东张西望, 码头上有任何动静绝对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瓦西里秒懂,答道:“这需要花点钱。
周青峰随即掏钱。
“不不....瓦西里按住周青峰的手,“别把你那些大票拿出来,太显眼了。知道吗?五卢布在这里可以买条人命。你悄悄的给我二十戈比就够了。
一卢布等于一百戈比,周青峰抽了两张十戈比的票子给瓦西里。后者迈步去找揽活的苦力,付钱后交谈几句。
等瓦西里再回来却发现周青峰正捏着个小孩的手。
那孩子十二三岁,拼命挣扎叫骂,见到瓦西里还大喊:“瓦西里大哥,快来帮帮我,这混蛋欺负人。”
瓦西里瞧了孩子一-眼,叹气道:“维克多,能放开这小家伙吗?
周青峰松了手。小孩趔趄的后退几步,看了看发红的手腕,气呼呼的喊道:“这混蛋弄疼我了。”
周青峰从口袋里摸出一卢布的纸币,递了过去。小孩反而惊讶的很,疑惑的问道:“给我的?”
“你要不要吧?”
“当然要。这算你的赔款。
小孩飞快的把纸币抽走,转身就跑。等跑出几步,他又回头:“瓦西里大哥,这家伙是你朋友?”
瓦西里点点头,"是我的新搭档。”
哈哈...小孩大笑,“我还以为来了个肥羊,没想到是个来送死的。希望你能多活几天。要知道跟瓦西里搭档的人统统活不过一年。
瓦西里尴尬的要死,一个劲的轰小孩滚蛋。他瞧瞧周青峰的脸色,问道:“维克多,你真不介意?”
“介意什么?”
“我的搭档都死了。
“没关系,我这人万邪不侵,从不在乎什么忌讳。”
“真的?”
“别废话了。快说你去这么半天都知道啥情况吧?”
“被你猜对了,尸体是凌晨从上游被冲下来的,当时就被码头工人发现了。尸体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扒走。
原本是为了捞点赏钱,工人才报警的。可警察-个子都不给,所以码头的人没把钱包交出去。”
说话间,有个黑黝黝的苦力走过来,来递给瓦西里一个泡水的钱包。瓦西里瞧着周青峰,低声道:“两卢布。”
周青峰掏了两卢布,苦力又从屁股兜里取出一叠证件,算是把钱包里的东西筹齐,交给了瓦西里。
“我要是不付两卢布,是不是只能得个空钱包?”
“这不废话嘛。码头的人都精的很,不给钱,什么都得不到。”
瓦西里把空钱包丢给周青峰,自己先翻那叠被河水泡到模糊不清的证件。他只看一眼便倒吸冷气, 惊讶莫名。
周青峰正缺个钱包,把兜里大票小票装进钱包,偏头看向那叠证件,问道:“怎么了?”
现在的证件没有塑料封壳,就是很普通的硬纸封面,里头是油印乃至手写的内容,加个带钢印的相片,就算是第一流的防伪技术。
由于泡了水,证件的纸质变得非常稀烂,油印和手写字迹也模糊不清,唯有那个钢印还能勉强识别。
这玩意周青峰看不懂。瓦西里却觉着烫手,低声道: "死的是个秘密警察,还是第三厅负责国内镇暴的专员。胖子,秃头,我知道死的是谁了?
"安东尼谢苗诺维奇,号称沙皇陛下的爪牙。这家伙权力极大,被他盯上的目标不是被流放到远东就是被处以极刑。没想到他居然被暗杀了。
麻烦大了,秘密警察会发疯的,绝不会善罢甘休。难怪市警局禁止对外泄露消息,他们只怕要酝酿一-场大搜捕。
瓦西里明显慌了神,在少年面前来回踱步,片刻后他低声道:“维克多, 给我点钱。我得尽快把这消息传出去,否则很多人会被抓的。”
周青峰把钱包掏出来。瓦西里抽走了其中几张大票,紧张的跑向码头附近- -间收费电话亭。
电话亭里有个看摊子的老嬷嬷,看瓦西里递来的十卢布大票,慢腾腾的表示自己只怕找不开零钱。
“有多少给我多少。“瓦西里手都在抖,“我必须尽快打几个电话。”
“孩子,发生什么事?你好像碰到什么可怕的情况。”
“今天早.上从这码头捞上来的尸体是秘密警察头子安东尼.谢苗科维奇。这事可不得了,我得通知有些朋友赶紧逃跑,迟一步只怕就来不及。”
因为紧张,瓦西里嘴皮子变得不太利索。
老嬷嬷不懂他说什么,收下大票,直接将抽屉里的一盒硬币全拿出来,"孩子,你先打电话,我慢慢给你算。
周青峰靠着电话亭,瓦西里哆哆嗦嗦的朝收费电话里投硬币。刚刚跑掉的小孩又出现了,歪着脸打招呼道:“嘿,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维克多。”
“你从哪来的?”
.呃....英国伦敦。”
"难怪,你看上去就像个有钱人。瞧瞧你绣金边的衣服,-定很贵。你怎么会跟瓦西里这样的倒霉蛋在-起?”
“因为我现在也是个倒霉蛋。”
“可我看你很大方,能再给我一卢布吗?我带你去些好玩的地方。喜欢漂亮妞吗?或者去赌场。
我打赌你没见过带高档餐厅的豪华赌场,那里有喝不尽的酒水和玩不够的女人。只要有足够的钱,你可以在里头住一年不出门。 ”
周青峰听的直乐,挥手道:“滚开,小家伙。我见识过的奢华超出你想象,别跟我这瞎碍瑟。”
小孩撇撇嘴,不服气的说道:“你也看上去也没比我大多少。”他又看向正拼命拨号的瓦西里,“瓦西里大哥怎么了?他这模样像是被吓的快要尿裤子。”
周青峰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有个叫安东尼谢苗诺维奇的秘密警察头子被暗杀了。”
“谁?”
“安东尼.谢苗诺维奇。我也不知道是谁。
正打电话的瓦西里瞧见外头的小孩,探了个脑袋出来,急切的喊道:“萨沙,快去通知你哥哥找个地方躲起来,否则他非被流放不可。”
小孩脸都白了,转身撒腿就跑,- 溜烟没影。
08章大胸毛妹
瓦西里打了一小时的电话,把十卢布的电话费全花光了。
打完之后他浑身汗湿,脸色惨白的走出电话亭,带着哭腔道:“只联系到三分之- -的人,其他的找不到。
我真该死,明知警察在遮掩就该警觉。
如果上午多找人问问,肯定能救更多的人。可现在秘密警察只怕开始行动,联系不到的人可能再也联系不上。
周青峰置身事外,毫无反应的问了句:“究竞发生了什么?”
“伊凡六世陛下老了,去年因为远东和中亚战事不利,他还大病一场。当时全俄都以为皇室继承人是尼古拉皇储,结果公布出来是陛下的弟弟尤苏波夫亲王。
上个月城里发生一-起暴乱, 死了不少人。官方说是无政府主义者在谋反,但私”下流传的消息是权力斗争。
不管怎么样,如今圣彼得堡内各家势力都高度紧张。这时候效忠于沙皇陛下的秘密警察头子被暗杀,鬼知道是谁动的手?但必然引发一连 串的报复。
神仙打架,鱼虾遭殃,是吧?
瓦西里就是社会最底层,不管上头谁赢,每次动荡都得割草般把他们清洗一遍。周青峰看他六神无主的模样,问了句:“你还继续查这案子吗?”
瓦西里眼神茫然,他确实如之前自我调侃时所说一. -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但不知道该如何做决策,陷入困境就抓瞎。
周青峰走进电话亭,将剩下的几个戈比硬币丢进电话机,抓起话筒等待话务员,“喂,帮我接《生意人报》报社。”
片刻后电话转到报社总管米哈伊尔的办公室。
"喂,总管先生,我是维克多。就是今天找你求职记者的人。对杜克码头的浮尸案,我们搞清死者是谁了,但不知道该不该查下去。
安东尼.谢苗诺维奇,秘密警察第三厅的专员,听说过这人吗?瓦西里表示,码头捞上来的那具尸体就是他。
不,不是我们害怕了。
我的意思是调查需要经费,查这样的大案子不仅仅需要胆量,更需要钱。您该不会是不想付钱吧?”
周青峰扯了几句,拉着瓦西里乘坐电车返回报社,交上了那本被水泡烂只剩个钢印尚算完整的证件。
这事搞得米哈伊尔都觉着烫手,坐在办公桌后一时不知该如何决断。他最终批了五卢布的奖励,让少年暂时停止调查,干点别的。
看看轻飘飘的五卢布,周青峰随手递给瓦西里。两人都有些生闷气,转身离开报社。一个阴郁,一个无所谓。
等两人走到报社门口,几辆轿车停在外头。- -批面色不善的家伙堵了门,任何进出人员都要接受他们的盘查。
“维克多,你应该有证件吧?”
“什么证件?”
“证明你身份的英国护照啊,你不会没有吧。”
“啊...掉。”
“真是好借口,但连我都不会信。你还是到报社后门躲一会, 否则警察会把你抓去审讯,什么时候释放就很难说了。”
大步前进的周青峰虽然不怕那帮找茬的秘密警察,却还是听劝的转个弯,前往报社后门。等他溜到大街上,发现街道满是肃杀之气。
电车停运,行人骤减,路遇拒马,军警遍地。
现代城市就这点不好,规模大,一旦离开公共服务就会有诸多不便,且很容易被封锁住,搞得人寸步难行。
没一会,瓦西里跟了过来,瞧着东张西望的周青峰,他笑话道:“维克多,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狼狈的英国人。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英国人。”
“够了,说点有用的。这帮军警什么时候走?
“消息确认了,死的正是沙皇爪牙,安东尼.谢苗诺维奇。秘密警察要对全城实行三天的大搜捕,三天内全城戒严,夜间还要宵禁。
“所以....”
“跟我走,我带你找个地方暂时避一-避。”
有地头蛇带路的好处体现出来了,瓦西里总能在军警遍布的城市里找到可以通行的道路。
好些看似无路可走的地方,他敲敲路边的房门,递上二三十戈比的买路钱,就能从别人家的正门进客厅,穿过厨房和后院,翻墙爬窗抵达另-条街巷。
周青峰看得目瞪口呆,瓦西里则得意道:“这就是我的生存哲学,想尽办法寻找一一切可能的道路,总能抵达安全的地方。
两人最终停在一个半露天的集市, 集市外已然是戒备森严,集市内却平稳有序。好些满脸横肉的持枪大汉负责维持集市秩序,进出都需要报暗号切口,接受盘查。
“这是维克多,我的新搭档。” 瓦西里如此介绍。
把守集市的持枪大汉打量少年一番 ,忽而咧嘴大笑。特别是看周青峰面色不快,他笑的更欢快,故意朝周围的人宣扬。
“快看哪,瓦西里又找了个倒霉蛋做搭档,还是个嫩雏。”
集市里味道不太好。杀鱼的,卖肉的,开诊所,贩私货,形形色色什么都有。听到大喊,不少人扭头瞧了几眼,随即各忙各的。
瓦西里拍拍周青峰肩膀,示意少年别在意,“日子太苦,这里的人都喜欢找乐子。大家被嘲讽了也不往心里去。走吧,我带你去看些好东西。
两人踩着满地污水,穿过人来人往的集市肉菜区,走到工匠区。七八家叮当作响的手工作坊挤在一起。
有的作坊是个露天棚子,里头烧着热气逼人的炼铁炉。有的作坊摆了台蒸汽动力的木工车床,做木材加工。
走到最里头是家磨镜铺,有个带老花镜的白发工匠在磨制镜片。铺子里摆着各式眼镜,还有单筒双筒的望远镜。
最吸引周青峰目光的是墙上挂着的一支带瞄准镜的步枪,瞄准镜又细又长,占据枪身近半长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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