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我要看到血流成河!(通吃) 第48章

作者:通吃

“枥木县的跑来做什么?等我们茨城县的地租降下来,再把维新党的人给你们你,不就行了嘛。”

“茨城县的能抢,我们枥木县的凭什么不能抢?大家各凭本事,谁抢了就是谁的。

“诸位,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我们琦玉县?这维新党头目如果不给琦玉县,我宁愿将他一拳打死,也不会让给你们的。

“你们琦玉县在东京西边,凭什么来东边抢人?你们去群马县抢不行么?听说群马县也有很多维新党。”

“群马县的维新党太强,我们抢不过。”

欧阳君的粥都添了两碗,可一帮草莽还没吵出个结果。他懒得说话,就破碗朝地上一搁,拉了拉避寒的破僧袍,找了半块砖头当枕头,就在火堆中间躺下。

-群人吵的热火朝天,瞧见争吵焦点如此摆烂,无不怒火中烧。

茨城县的阿部就骂道:“欧阳先生,你不说几句吗?这可事关你的生死。”

欧阳君头都不抬,“我能决定什么? 又没谁会听我的。你们先打一场好了,谁赢了就把我带走。

哎哳...你以为自己是金枝玉叶的黄花大闺女啊?想着一群糙老爷们为你打生打死。做梦嘞!

几家队伍头领沉默下来,凶狠的彼此对视,互不相容。他们也知道欧阳君说的没错一-猎物有啥资格讨论自 己的命运?煎炒油炸还不是胜利者说了算。

但几家队伍是来占便宜的,并不愿意为此拼杀。

躺着的欧阳君又懒懒道:“维新党在千叶县花了五百万日元,才换来日本政府被迫承认分田和减租。可现在我手头一-分钱没有,你们抢了我又有什么用。”

一提钱, 各家都来劲。

琦玉县头领红了眼,问道:“维新党为什么会在千叶县花五百万8元?这笔钱是谁出的?又用在谁身上?

“科阳财团的周青峰阁下出的,他不但在千叶县花了五百万,还在其他县花了更多的资金。大多是给穷人购买粮食。”

枥木县头领一捶地砖,恨恨道:“千叶县的穷鬼真好命,青峰阁下怎么不来枥木县花五百万日元?我们县里也天天有人饿死啊。”

“为什么?为什么青峰阁下要白给穷人钱?为什么他不来我们茨城县? "茨城县的阿部头领又愤怒又委屈,“欧阳先生,请-定告诉我们要怎么才能获得这笔钱?”

欧阳君翻了个身,“没为什么,当初青峰阁下随便点的。他就是要花钱而已,恰好没花在你们头上。”

吐血....三个县的人差点抱头痛哭,一直以为自家穷是被老爷们欺负了,现在才知道还有个原因是运气不好。

“另外,并不是你们把我请去就能分田减租,没有青峰阁下点头,没有维新党的党员,你们能闹出什么声势来?别盯着我看,我其实啥也不懂。

大实话,把在场众人说沉默了。

精炼一句话--没有党的领导,穷人只能叫无产者,或者叫流氓、土匪、乞丐,绝不是无产阶级。

“那我们该怎么办? "几家头领抑郁了,原来自己闹半天根本走错路,维新党的大旗不是随便抓个人就能举起来的。

“最好能跟青峰阁下联系上,把维新党的干部请来呗。不过最近田中森一在千叶县搞新政,对党组织造成极大打击,我也不知道本党党魁在哪里?

况且,就算真把维新党请来分田减租,事后田中森一再来收买, 你们是不是又要再出卖维新党一-次? ”

摆烂的欧阳君用心灰意冷的语气长吁短叹,“我在 千叶县虽然没做什么特别贡献,但也没害过谁。

可千叶县的民众得了好处就把我绑了打算送给政府换赏金。我怎么知道你们其他几个县会不会干同样的事?青峰阁下又将如何信任你们?”

这话又把众人说沉默了,因为他们真就是如此打算的。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兔死狗烹,这戏码才是乡村常态。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欧阳君瞧见寺庙里只有火苗跳动,众人安静,没奈何般伸手从破衣烂衫的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脏兮兮的破纸。

“求人不如求己。如果真希望活下去,活得好,先得自己做好。我是维新党千叶县书记,也可以兼任你们几个县的书记。”

不起眼的破纸在火光下尤为显眼,几个县的头领和随从无不伸长脖子,觉着欧阳君郑重其事取出的肯定绝非凡品。

“欧阳先生,你这是什么东西?

“党章,维新党的党章。本党党魁周青峰阁下写的党章。

欧阳君将纸页轻轻铺平,用平淡语气问道:“本党的目标是为了建立-个没有压迫, 没有剥削,人人平等,和谐共进的社会。

你们是否愿意承认党的章程,参加党的组织并积极工作、执行党的决议和按期交纳党费?”

众人全都傻眼,探头探脑的看。可他们不认字, 听欧阳君说的玄乎,只觉着纸页犹如记载终极奥义的创世秘典,拥有无可匹敌的力量。

欧阳君继续念道:“你们是否愿意为人民服务,不惜牺牲个人的一切,为实现本党创立的目标而奋斗终身?

你们是否愿意永远是劳动人民的普通一员。 除了党章规定的个人利益和工作职权以外,不谋求任何私利和特权?

如果有人愿意,我可以介绍他入党。正所谓’自救者天救,自弃者天弃', 你们根本不需要去哪里寻找维新党来拯救自己,你们自己就可以拯救自己。”

平凡言语让荒村破庙内瞬间充满肃杀气息,神圣的使命感灌入在场每个人的头脑。有-条从未设想的荆棘道路正缓缓铺开,等待有志之士踏足其上。

“我欧阳君并非合格领导人,诸位也并非天生愚钝。我们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如果我们愿意自救,我可以付出自己微薄之力,给大家当个领路人。”

懒散的欧阳君从地上站了起来,环视周围。他的身影在篝火中显得光辉高大,无人敢与之对视,反而心生畏惧,或想顶礼膜拜。

欧阳君等了半天,没谁说话,只有冷场。他苦笑摇头,弹了弹衣服上的脏东西,把乱入杂草的头发捋一捋, 迈步朝寺庙外走去。

无人敢阻拦,只纷纷让开。

等欧阳君走出寺庙大门,后头有脚步声响起。茨城县的头领阿部追了上来,“欧阳先生,请等一下。”

“怎么了?“欧阳君垮了脸,暗想:“糟糕,肯定是宏大叙事的糊弄把戏被这帮土包子看穿了。他们没想放我走。

阿部走近几步,深深鞠躬道:“在下阿部宽,还请欧阳先生做我的入党介绍人。”

....不是想抓我去领赏金?

欧阳君震惊,暗想: "卧槽,真有人被我忽悠傻了。我只不过是看这帮土包子吵来吵去有机可乘,故意说点高深莫测的话语把他们绕晕。

我手里的根本不是党章啊,是我平日藏在身上用来擦屁股的厕纸。我就是欺负你们不识字,背了几段党章内容而已,你们怎么就信了?”

欧阳君正色道:“阿部先生,你要想清楚,- 旦加入维新党,你就不再是个普通人,世间凡俗将逐渐离你而去,你将成为一名为理想奉献终身的战士。”

阿部宽躬身不起,诚恳道:“在下浑浑噩噩活了四十几年,也曾经想找寻人活世间的道理。

少年时,我对禅宗极为信服,一度想出家为僧。 奈何没有那家寺庙收留,只能作罢。年轻时,我外出求学,发现天地之大,凡夫俗子在其中过于渺小,倍感惶然。

如今我已中年,只是农家脚夫,日夜为生计发愁,困顿于皮囊之中,无休无止。今晚听先生一番话,恍然顿悟,方明白人生意义所在,愿意追随。”

阿部宽说完,干脆跪下,叩首。

欧阳君头冒冷汗,急得想跳脚,暗想: "我是不是要赶紧逃?现在转身就跑能不能窜出百米外?这家伙说什么顿悟,顿悟了啥,我自己都不知道啊。

放过我呀,穷苦人何必为难穷苦人。我就是‘三国听多了,喜欢学古人说话,并不是什么至圣先师。

我本无才,庸人而已,好不容易逃得性命,这就想找个地方隐居不出,一辈子平安喜乐,岂不美哉?

何必要再把我拖进浑水?”

欧阳君在暗暗叫苦,对跪地的阿部宽就差大骂一场。可不等他做出反应,寺庙内又跑出几人。瞧见阿部宽跪地,他们也口呼请先生当个介绍人,跟着跪下。

其中一人竟然还是这寺庙内的主持,大呼欧阳先生的话暗藏佛理,契合天道,有禅宗之妙,乃入世修行之正途。

那主持已然老迈,眉毛胡子花白。他一跪可不得了,寺庙内几个僧人顿时咋呼,“天机乍现, 不动明王菩萨降世啦。还不快快跪拜。”

这嗓子又尖又脆,如同炸裂。寺庙内两三百号文盲农民,谈什么理想和主义都没用,但谈菩萨还是挺有用的。

他们本就被欧阳君的废话唬住,又看阿部宽和寺庙主持接连跪下,顿时从众心理发作,从寺内一涌而出,犹如冲进超市买打折肉菜的大爷大妈,快把庙门门都挤破了。

欧阳君原本想逃,-看寺庙内乌压压出来百把号人头,心中大叫道: "卧槽, 别过来,别靠近我。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不想跟你们混,别害我啊!‘

等人群将欧阳君团团围住,他心中哭嚎道:“完蛋,我好倒霉,又进贼窝了。”

此刻,周青峰正在千叶县另-座古寺内睡大觉,半夜里突然被预见'技能给出的提示.... ."星 火燎原?这他娘的是什么征兆?这破技能就不能准一-次么? ”

68章翻脸

千叶县,长南町,稻荷神社。

这是个乡村常见的祈福神社,修在稻田边的树林里。

神社面积很小,前后不过四五间屋子。附近的农民习惯在社前的空地定期举行集市,买卖些日常用品。

社后有条布满青苔的石板路,延伸到稀疏的灌木林中。若有人走近,日常打扫的僧人会加以阻拦,只说林中是清修之地,不接待外人。

‘包打听'的西敏先生沿着石板路走到灌木林前,向拦路的僧侣说了声:“麻烦向冲田阁下通报,浪人西敏前来拜访。

僧侣进去,不一会将西敏领到一间木屋前。

木屋房檐下挂着叮当作响的铜铃,老武士冲田盘腿坐在房舍外,细细擦拭手中一柄锻钢打造的武士刀。

刀锋锐利,纹路细密,让这件杀人凶器在冰冷中透着妖异的美感。

西敏对这刀颇为畏惧,隔着三五步便停下,左右张望-番后问道:“冲田阁下好沉稳,外面局势乱成- -团,您还定得住神。”

老武士瞥了眼西敏,问道:“你若活的像我一样久,就不会觉着眼下有多乱了。当年加濑阁下平定群藩时才叫乱呢。

西敏笑笑,顺着话题说道:“加濑阁下平定群藩时,我还年幼,只听过些传闻,知道死了不少人。

"确实不少,上百万呢。尸骸填平山谷,血水染红河流,无数家族败亡的惨景。“老武士嗤声发笑,随口说了几句,用一块细纱布擦拭刀刃。

西敏耐着性子坐了会,既没茶又没水,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他很是尴尬,拖了几分钟,忍不住开口问道:“冲田阁下对当下局势怎么看?”

“有话直说,否则我懒得理你。”老武士停止擦拭,归刀入鞘。刀身在鞘内划过,护手撞击鞘身,当啷脆响。

西敏虽没被吓到,却被这动静弄得很不自在,如坐针毡的扭了扭屁股,说道:“特高课的田中阁下真赦免了所有参与维新党的罪行,只要求诛除首恶。”

老武士哈哈一笑,“愚妄之人,你以为自己不是首恶,所以不会被诛除。你又想诛除谁呢?'

西敏低下头,叹气不语。

老武士抬头瞧了瞧檐角晃动的风铃,幽幽说道:“四十年前,我跟随加濑谦太郎阁下渡海去朝鲜。

战前,加濑阁下发誓要与全军共存亡,一定要拿下朝鲜为大日本拓展生存空间。当时全军士气高涨,作战奋不顾身。

中国动员的朝鲜士兵- -点不比我们差,不要命的向我们发起攻击,誓死要把我们赶下海。我们则发誓要站稳脚跟,绝不后退。

刺刀,排枪,开花弹,弹成堆成堆的尸体倒在釜山的阵地前。双方都有必胜的信念,不留任何俘虏,完全杀红了眼。

战局到关键时刻,发誓要跟我们共存亡的加濑谦太郎跑了;前线指挥的北白川宫能久亲王也跑了;孝明天皇的侍卫长,来前线督战的岩仓具视公爵更是最早登船撤离。

三万登陆大军全死光,我是抱着一块木板飘过对马海峡。跟我一起逃回来的武士还要找上官问个为什么?却被按上叛国的罪名被杀。

我因为心灰意冷独自回家才逃过劫难。

多年后我才明白当时发生了什么,加濑谦太郎是再造了日本,但他当时就打算把幕府时期留下的武士派去送死。

釜山之战能在朝鲜获胜当然好,功劳是加濑谦太郎的;如果不能,正好顺势把碍手碍脚的武士阶层除掉,免得影响新政实施。

从此以后,我就不再相信公卿官僚的任何一句话,反而安安稳稳活到六十几岁。那些总想在官家那里捞好处的人却总是死在我前头。

西敏君,你的父亲就是死在釜山的武士,你难道要给官家当狗?还敢继续信任他们?田中也许是个好官,可加濑谦太郎还拯救日本呢,该出卖时他可没丝亳犹豫。”

浪人西敏的脸皮-阵青- -阵白,他双肩松垮,反复叹气,嘴里可....“....的说了半天,却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正这时,木屋上方猛的刮过一阵烈风,螺旋桨的轰鸣从头顶掠飞而过。

西敏一抬头,看见有架轻型双翼机从树梢高度快速爬升,随后消失。” 青峰阁....他刚刚就在此地?

老武士不回答,只冷漠以对。

算计失败,西敏叹了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了,起身告辞。

神社外的集市热热闹闹,不少赶集的农户看到刚刚腾空而起的飞机,对着天空指指点点。

更有人偷偷进入神社后面的树林探查,发现一块两百米长度的平整空地。不到半天,维新党在长南町有飞机的消息便流传开,引得闲杂人等跑来探查。

西敏在长南町暂住,当晚就得知个消息,千叶县北面的茨城县闹暴乱了,一伙维新党的成员再次聚集起来,要求为当地民众争取跟千叶县同等待遇。

分田地,减地租,均贫富,惩贪官。

这旗号打的极为响亮,有千叶县活生生的例子在,茨城县的民众顺势响应,积极参与其中,仿佛这事没任何风险。

作为浪人的西敏立马察觉背后谋划此事的人不简单,大叫一声好厉害。

千叶县的分田减租是因为维新党闹的太凶,民兵数量太多,搞得官家小股人马都不敢随随便便下乡。

受命镇压的田中森一有不小抱负, 不愿残酷镇压,一反常态采取怀柔政策,非常迅速压制了维新党在千叶县的活动,效果出奇的好。

没成想,成是这招,败也这招。

维新党发觉千叶县混不下去了,马上换地方跑去附近县区。他们不再偷偷摸摸的活动,反而正大光明打着为民请命的招牌,要求获得同等待遇。

这球踢回到田中森一脚下,‘特高课检察长不头大才怪--对方 掌握了统战精髓,既然只有造反的才有好处,那自然是大家都造反等招安。

田中若是继续怀柔,等于葬送日本目前一大块税源,得罪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东京的官僚会立马把他给推下台,落井下石者将不计其数;

可若是强力镇压,那之前田中所有挽救政府信誉的努力全作废,连千叶县也得再次叛乱。东京方面除了出重兵镇压别无它法。

稳准狠,简单又有效。只换个地方,换个说辞,马上把田中森-架在火上烤。是谁这么老谋深算?

隔天又有新消息,不只茨城县爆发维新党暴乱。

枥木,琦玉,山梨,长野,东京周边好几个县全发生暴乱,都要武田内阁不能厚此薄彼,要遵照千叶县分田减租。

幕府时代的'一向一揆以全新形态出现在日本统治者面前,要说武田内阁不恐慌就见鬼,这绝对会招致重拳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