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莉大镖客 第10章

作者:子夜黑猫

一块沐浴用的香皂价格5便士2法新,色泽淡紫,点缀着干薰衣草花瓣,用半透明的蜡纸包着,散发着神秘的诱惑。

她很想买一块,社区提供的免费肥皂杂质很多,抹过皮肤的时候,总有硬物刮过娇嫩的肌肤,带来新鲜的刺痛,要把那东西抠出来才能结束折磨。

但艾诗礼的小荷包里只有两便士11法新,一堆碎碎的零钱。

肥皂不像面包,可以切下几盎司买,肥皂只能整块购买。

那么,抢火车还是抢银行呢?

要不,先抢了这辆小车吧!

艾诗礼的目光落在停在店门口卸货的板车上。

拉车的牲口是披着一件深绿色防水布的‘生骸’。

这具生骸通体无毛无皮,粉白色的光裸肌肉泛着黏膜的光泽,一些部位覆盖着闪烁瓷器光泽的人工生物护甲,以保护外露的肌肉组织,四根粗壮的反关节蹄足稳固地支撑躯体。

它的头是一颗从额前向下切开鼻腔露出颚骨和牙床的动物头颅,看起来就像是屠宰场刚去除内脏清洗完毕还是热气腾腾的一挂生肉跑到大街上了。

这是一具基础型生骸,制造它的技术粗糙低级,甚至没

办法保留视力,它是个瞎子,只能被人牵着走。

板车满载着日用品、面粉和干货,插着‘松果物流仓储公司’的广告幡。

盯了一会儿,艾诗礼使劲摇头。

不行不行,要做个好人,她喵的。

离开杂货店,街边琳琅满目的打捞物又引发了她的购买欲。

美丽而神秘的彩釉贝壳,有的黑釉中流淌着灿若熔银的斑纹,有的像是打磨过的蝾螺,奶白色与咖啡色交融,有的是塔状的螺旋,全都是活体,深处蜷缩着湿润古怪的肉块。

除了专业研究者,没人知道这些肉块的习性和作用。

打捞物还有光滑圆润的笛骨、生长着柔软触腕和裙边的头足纲生物以及各种各样构造复杂的独立器官。

这些东西大多带着微弱的超凡力量,否则也不会被带上来,生命力极其顽强,什么都不管放置一年半载都不会死掉。

艾诗礼观察到,打捞物有特定的客户,并非出于好奇,而是带着需求购买的一群人,来自不同行业。

用普通居民的目光来看,这些与打捞物打交道的都是怪人。

怪人们有的裹着厚重的防水布,手臂和颈项缠绕绷带,有的穿着白大褂,浑身散发着刺鼻的药剂味道,大多戴着面具不露真容。

他们每个人都自带储存容器,交接时小心翼翼,借助铁钳和夹具来对付那些诡异的生物组织,被工具夹住的时候,它们像蛇一样猛地反卷,接着如水蛭般蠕动叮咬,凶猛异常。

“这个世界充满危险,而且经历过两次生物大灭绝,存活下来的人类在翻天覆地的世界中努力建立了秩序,这就是联合城,虽然他们对秩序的遵守顽固且保守,但在这里,我可以买到一块肥皂而不是自己去做,如果我继续破坏规则,他们就会禁止我参加趴体,无法享受到社会分工带来的便利了,我的那些在荒野里流窜如野狗的家人们,只能像野人一样生活,鬼鬼祟祟的来购买日用品……”

艾诗礼小声嘀咕,告诫自己要做一个好人。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到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自己,对方的目光与别人不同,有一种强烈的目的性。

遽然扭头,人群熙熙攘攘,偶尔有人看她,但没有那种感觉。

这并非心灵感应或是神经过敏,这个世界没有神秘学类型的超凡力量。

艾诗礼能感觉到,因为她在家族里服用过一种神秘药剂,从那以后,她的皮肤细胞会分泌少量视蛋白,能够感应到视角以外的光线变化。

艾诗礼心生警惕,比起危机四伏的环境,那些心怀恶意的人更加可怕。

究竟是谁?

整理思路,有几种可能性。

一是图谋不轨的家伙,身边没有大人陪伴的小萝莉无疑是非常诱人的犯罪对象。

但这里的街道布局简单且宽阔,人来人往,没有狭窄逼仄的巷道,即使有歹念,想要实施也不可能。

二是审判所的监视员,为的是确认少年犯原路返回,没有在街上逗留或是有别的什么异常行为。

三是家族的人找过来了,由于甄金斯一家都被通缉,不便露面,所以想要暗中接触她。

艾诗礼想了想,引出跟踪者的最好方法是主动前往僻静无人的地方。

但她对自己的战斗力没什么自信,她的身体素质在萝莉中都是比较弱的,最近也没有接触到蕴含巨大动能的物体和运动,比如一辆高速飞驰的列车。

弹巢里唯一一发子弹是很久之前列蒂西雅的弹射起步,大约有一百焦耳的能量。

她又想,如果对方是恶意的,那么没必要主动接触,如果是审判所的监视人员,那不用理会,反正也摆脱不了,如果是家族的人试图传递信息,最好不露痕迹的与对方接触,万一被审判所抓到就说不清了。

艾诗礼装作不经意地掏口袋,小荷包被带了出来,掉在地上。

反正只有两便士,丢了也就丢了。

走过一段路,艾诗礼佯装被路边的炖豆子餐车吸引了,站住掏了半天口袋,却‘发现’荷包不见了,面色焦急,原路返回并一路搜索。

小荷包仍在原地,但弯腰拾起时,指尖传来的分量比之前稍稍沉重了一些。

没错,家族的那些家伙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艾诗礼心情糟糕,她感觉到,那些家伙可能会是她做一个好人的阻碍。

第十六章:生活才刚开始

“你回来啦!”

艾诗礼刚推门进来,芙洛拉就像嗷嗷待哺的小鸟一样伸长脖子,差点跳起来。

一瞬间,迷茫空旷的内心被巨大的实感填得满满当当。

失去自由成为罪人、被父母抛弃、伟光正的形象反转恶堕……厄运接踵而来,开始的一段时间,芙洛拉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幸好有艾诗礼可以依靠,是这个冷漠黑暗世界里的唯一光明。

“真好呢,我们一起吃果盘,还有塔可。”芙洛拉抿唇微笑。

“明明被逮捕了,感觉却更轻松了。”

艾诗礼用勺子将饼皮切成四份,豌豆泥和鸡胸肉冒着热气,为了买它,花掉了最后的两便士。

虽然画面温馨,但她心里在叹气——完全没钱了,连叫花子都不如,该从什么地方搞钱呢?

享用完破产一餐,艾诗礼坐在窗前,将绿绸子荷包里的东西倒出来。

零钱、纽扣、邮票、蜡封的药丸……

吧嗒!

一把银钥匙掉在桌上。

入手微沉,从匙柄的优美几何构型和精密复杂的锁齿来看,与之配套的绝不是量产锁,而是一种定制款的高档锁具。

除了多出一把钥匙,荷包里还有一张小纸条。

她喵的,果然是家族余孽!

看完纸条上的信息,艾诗礼陷入沉思。

在城西一间公馆的密室里,存放着某件重要的东西,他们想要取出来。

甄金斯家族在源泉城的登记产业都被查封了,不过,还有一些隐秘资产存在。

署名是缩写

M·H。

艾诗礼只是为了确认跟踪者身份,打消疑虑,没打算帮忙。

她可是要做个好人的,最好能在审判所谋个公职,要是继续跟这些家伙来往,那真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至于M·H,艾诗礼搜索记忆,可能是一个远房表亲,莫拉查·黑兹利特。

家庭聚会时见过几次,是个高大瘦削的年轻人,一头柔软蓬松的褐发,眼眸深邃,时常陷入沉思,日常喜欢穿简单舒适的黑呢绒休闲装和白衬衣。

在他毛孔很粗的右手手腕上,有一幅长着头发的骷髅纹身,骷髅的左眼眼眶被攒聚蠕动的虫子啃穿,沿着脸颊一直侵蚀到牙床,右眼则是一枚熔毁的金币,这幅纹身令她印象深刻。

黑兹利特家与甄金斯家世代通婚,牵扯很深,在这次事件中,大部分人受到牵连而被通缉。

艾诗礼正在思索对策,门敲响了。

她迅速收起钥匙和纸条,走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宿管凯莉女士,一位像母牛一样强壮的大婶,她穿着一件宽松得能塞进酿酒桶的旧连衣裙,用腰带兜住肚子上的肉,胸口晒成褐色的皮肤与领口形成清晰的分界。

她是来送新的时刻表的,表上是日常活动,有不允许缺席的活动和自愿报名的积分项目两种。

积分项目主要是义务劳动、听讲座和配合采访。

获得的积分可以在社区商店购买日用品、零食、玩具、体育用品、衣服等等,甚至还有一辆崭新的自行车。

除此之外,还可以用于请假、买电影票和剧场票、溜冰场券等等。

这些东西对于禁足的少年犯们无疑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良性地促进他们去做好事获得积分。

显然,这是为了给少年犯建立一套做好事听人话就能获得奖励的正反馈机制,深具智慧的设计。

但是,艾诗礼从骨子里讨厌这种巴甫洛夫训练。

她追求的是成为真正的好人,而不是社会规范下的好人。

二者的区别是,一旦社会规范消失,后者就会露出衣冠楚楚下的狰狞面目。

-

金钱方面的拮据让艾诗礼感觉很不好,这会刺激她抢银行或者抢火车的念头,要尽快让手头宽裕起来才行呢。

赚快钱的方法有很多,但她知道的又不违法的很少,毕竟是在那样的环境里多年耳濡目染,当然听不到劳动致富这种方法。

魔窟没有被捣毁的时候,艾诗礼在家里阅读过许多以普世价值观来判断绝对是禁书的资料和手记。

书里的知识诡秘疯狂,虽然知道是饮鸩止渴,但她还是疯狂地吸收着,以打消心中对前途未卜的担忧。

“脏衣服怎么办呀?没有换洗衣服,还有袜子……”

焦急的喃喃自语传进耳朵,打断了她的沉思。

艾诗礼走过去询问了几句,发现芙洛拉娇生惯养得厉害,甚至从来没有自己洗过衣服和碗筷。

不过,稍微指导后,芙洛拉就学会了,毕竟都是非常简单的事。

芙洛拉立刻喜欢上了清洁工作,她洗了很多遍,直到过滤出的水完全没有泡沫为止。

甩了甩因为用力搓揉而变得通红的手指,金发萝莉抬眸凝视晾在阳台上的湿衣服。风一吹过,湿漉漉的衣摆和她的柔亮发丝一起摇晃起来。

不时伸指捏一捏潮湿的衣角,期待着它们变得干燥的样子,做成一件件的小事的微小成就感连续不断地驱散着内心的迷茫。

“你的衣服,要我帮你洗吗?”芙洛拉问。

“不要。”艾诗礼摇头。

“诶?为什么?一起洗多方便。”

“不要。”

艾诗礼并不喜欢自己的亵衣被别人的手指搓洗,即使是萝莉也不行。

“诗诗是不喜欢依赖别人的类型呢……”

芙洛拉扭头看向唯一的小床,眨眨眼睛,问:

“晚上呢?要……要睡在一起吗?”

她的心脏跳得很快,思绪漂浮起来,迅速上升到一个可以近距离感受另一个人气味和温暖的关于小床和两只萝莉的幻梦中。

艾诗礼仍是摇头,卧室里有第二个人已经是她的承受极限了,有人睡在身边什么的,总觉得不太舒服。

傍晚时分,工人来装上铺,两人分上下铺睡,艾诗礼睡在上铺,头靠窗户。

这下彻底断绝了芙洛拉的念想,遗憾地撅起嘴。

她看过艾诗礼睡觉时的小脸,非常可爱,与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反差很大,如果能时时端详,一定是件美好的事情。

夜深了,艾诗礼光着脚沿扶梯爬到上铺,先是蜷缩成一团,再逐渐舒展细小的手脚,感受与牢房不一样的感觉。

她的小脸埋在垫着毛巾的枕头上,织物蓬松干燥的味道在呼吸中漫漶。

风摇动屋外的树,发出轻柔而舒缓的哗哗声,月光穿过树叶的罅隙,光芒揉碎了沉浸到暗沉如水的夜色中。

艾诗礼被舒服的感觉包裹着,意识正在慢慢拉断,突然,有节奏的‘笃笃’声从窗口传来。

她的眼睛瞬间睁圆,抬起头,瞳孔倒映出窗台上一只火红的大鹦鹉。

它有小猫大小,脖颈扎着一条白丝带,看起来优雅高贵,宽阔的后背和长长的尾羽形成一道鲜红的长瀑,正昂着头迫不及待地往里看。

笃笃声便是它用玉石般圆润坚硬的喙啄击玻璃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