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莉大镖客 第20章

中间搭台，清漆地板上做了一个小布景，让拍出来的照片显得正式一些，毕竟是要登报的。

采访囚犯一直是监狱和看守所的保留节目。

人们对犯罪分子认怂道歉这件事喜闻乐见，即使是迫于形势，不像是说真心话，也会让人出一口恶气，感受到因果报应在冥冥之中存在。

艾诗礼昂首走进采访室，毫不怯场地坐在聚光灯下，芙洛拉则怯生生跟着她一起坐下，眼睛慌张地瞄着四周。

不一会儿，两个记者到了，还是那两人。

“我是《源泉新闻报》的主编，夏洛蒂·邓禄普，很高兴见到你们。”

女人声音轻细，三十出头的年纪，虽然化了妆，但是掩不住疲惫，神色恹恹。

与她对比鲜明的是那只萝莉，活泼好动，即便是坐在椅子上，也像多动症一样的晃荡小腿。

她的头发不长，在脑后扎一小揪儿，黑绸缎扎成蝴蝶结，还煞有介事地烫了发，发梢卷成松散的螺旋状，发蜡让发丝看起来亮晶晶的，像是浸了油。

哥特风格的小裙子和白手套，臂弯挽着一根小手杖。

虽然派头十足，但艾诗礼一眼看出这只萝莉穿的其实都是廉价的山寨品，和用料考究，纹饰繁复的正品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当抹布都嫌不够吸水，只有那些破落的小剧院会当做演出服装采购。

她的白袜子倒是真丝的，价格不菲，但有些年头了，蕾丝花边氧化泛黄，旧的圆头皮鞋也有些漆皮剥落，看似光鲜亮丽，但从诸多细节中透出穷酸和拮据的气息。

“嘻嘻，我是天才记者克洛伊·邓禄普，好好记住我的名字，以后你们会因为被我采访过而骄傲的！”

说话的时候，克洛伊的目光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也不正眼看人。

艾诗礼眯着眸，一动不动，心想，哼，区区雌小鬼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第三十一章：吃人的报纸

艾诗礼是有备而来的，事先做了调查。

本地销量最高的几种报纸是《源泉晨报》、《世界报》和《探索报》。

而《源泉新闻报》并不出名，发行量每版只有几百份。

按理说，小报社没资格采访这种社会争议巨大，讨论激烈，充满噱头的案件。

然而，邓禄普母女不知用什么手段拿到了采访权。

这是小报社翻身的一次机会，很可能是此生绝无仅有的机会。

因为，一旦蹭上大热度，卖出爆款，就可以拉到投资。有投资就有资金聘请出色的专栏作家、漫画家和人脉广阔的资深记者，还可以购买一字千金的名家诗词和连载小说，借此机会一跃成为大报社。

艾诗礼明白，这两个记者是要吃人的，她们凶狠饥饿，眼里冒出绿光，要把她和芙洛拉生吞活剥，在嘴里反复咀嚼，直到榨干最后一丝新闻价值。

艾诗礼的心情超级不爽，这些家伙正从她和芙洛拉的不幸中汲取营养，歪曲捏造她们的故事，炮制出充满噱头、抓人眼球的精神消费品再卖给整个社会，把她们的不幸变成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以此来获得金钱、地位和名声……

采访开始了，女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母亲却甚少提问，笔记本垫在丰腴的大腿上，手里紧捏一支钢笔，流畅的文字从笔尖流淌出来，偶尔停下来揉一揉太阳穴，面露疲惫。

在她身边，克洛伊

用笑成弯弯月牙的眼睛盯着芙洛拉，镜头对准，拇指在相机快门上摩挲，仿佛随时都会‘扣动扳机’，啪的打出一道刺眼闪光。

芙洛拉害怕得眯起眸，半转身躲避镜头。

“靠在我身上吧。”艾诗礼说。

她将臂弯和胸膛形成一个小而安全的庇护所，让芙洛拉把脸埋在里面。

然后，她正视对方，平静地问：“你要对我的眼睛用闪光灯吗？”

艾诗礼的双瞳睁得圆如满月，毫不畏惧地盯着镜头，浑身散发出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这股精神力量震慑住了克洛伊，几次手指绷紧都没按下去。

诗诗好厉害……

芙洛拉像鸵鸟一样把小脑袋藏在一个温暖舒适的环境里，感受着艾诗礼胸口的平缓起伏，淡淡幽香在鼻尖弥漫，随着呼吸沿着鼻腔上升，在大脑中氤氲，带来莫大的满足感。

她小心地啜吸着，尽量隐蔽，为了不让艾诗礼感受到这种羞耻的‘变态’行为。

“好闻吗？”

艾诗礼忽然低头，促狭地问。

怀里的小鸵鸟鼻息越来越热，怎么会感受不到？

“呜……”

芙洛拉哆嗦了一下，吓得不敢呼吸了，一动不动的埋着脸，遮不住的小耳朵通红滚烫，暴露了她的慌张和羞涩。

艾诗礼伸指捏住耳廓，随意地揉捻着，指尖绕着铺在肩头的软发，像在玩一只猫。

与那铿锵有力的话语和潋滟寒光的精神不同，她的胸口单薄而贫瘠。

芙洛拉用脸和手当做卡尺，测量宽度，可能只有十公分，瘦得令人心疼。

“噫，抱在一起了，还在摸摸，好恶心……”

克洛伊目光闪烁，不知道是嫉妒还是厌恶的情绪灼烧着她的内心，让她感到烦躁不安。

“这是朋友之间的爱。”

艾诗礼语气深沉低缓，偏过脸，靠在芙洛拉的头上，形成一幅美好和谐的画面。

“朋友？桃乐丝的朋友吧！”克洛伊咬着小牙。

‘桃乐丝的朋友’是贴贴的暗示。

艾诗礼不置可否地沉默着。

“嘁嘁嘁，难怪你们会合伙杀人，杀人的时候，变态的内心和扭曲的性取向更配哦！报导就这样写吧-——她们的性格和性取向一样扭曲怪异，用灵魂和血液浇灌畸形之爱，盛开出美丽邪异的花朵……”

这番话听得艾诗礼也有些上头，难怪芙洛拉会刺激到崩溃。

啪！

克洛伊冷不丁地按下快门。

霎时间，艾诗礼眼前一片白色，眩晕感在颅内盘旋，耳鸣阵阵，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真她喵的亮啊……

不过，在视线模糊之前，她发现了奇妙之处，克洛伊的口袋里，似乎有个活物被快门惊吓，动了一下。

整个采访过程非常煎熬，她看出来了，那只可恶的记者萝莉不是在采访，而是在虚构一个可以大卖的故事，利用她掌握的新闻传播权力扭曲事实，构筑信息茧房。

艾诗礼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

在传媒技术落后的世界里，广播和报刊就是绝对的话语权。

她没办法像穿越前一样通过网络平台澄清，以最快速度消除影响。

只能在对方引爆舆论后再在别的报刊上发表声明，反驳对方，但吃完瓜了，谁还关心真相呢？

……

采访结束，克洛伊的小脑瓜里装满了故事，文思泉涌，恨不得立刻拿起鹅毛奋笔疾书。

她一边发出嘁嘁嘁的笑声，一边用险恶的眼神盯着抱在一起的两只萝莉，小舌头来回舔舐嘴唇，意犹未尽。

“虽然大家都是萝莉，但咱可是天才萝莉，以后会成为传奇记者，然后从政或者当金融家，能遇见像我这样出色优秀的萝莉，实在是你们贫瘠乏味人生里的一抹光辉捏！以我为偶像吧！”

说完她就搀扶着女人走了。

“我真没用，一直躲在你怀里。”芙洛拉沮丧地说。

“没关系，不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艾诗礼安慰道。

-

隔壁房间，克洛伊给母亲倒上一杯温水，桌上放着纸折的药包。

夏洛蒂伸指慢慢地拆开药包，药粉和在水里，皱着眉头一饮而尽。

克洛伊拿出手帕，轻轻揩着她的嘴角。

看着母亲的病容，萝莉心里腾起一股怒火——都怪那个可恨的负心汉，抛弃母女俩，勾搭上传媒大亨、金融家、投资家杜勒斯·伍尔夫的女儿，一夜之间飞黄腾达，跻身上流社会，同时空降当今三大报纸之一的《世界报》，担任主编。

她发誓要振兴报社，让《源泉新闻报》成为家喻户晓的报纸，狠狠打那家伙的脸。

然后挣一大笔钱，请联合城最好的医生给母亲看病，病好后搬到著名的温泉城市‘缇香’疗养。

为此克洛伊不择手段，无论是阴暗肮脏的下城，鱼龙混杂的酒吧，歌舞剧院的后台，政坛幕后的沙龙，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只要能搞到大新闻，她可以做任何卑鄙无耻的事情，把灵魂卖给魔鬼，贿赂、诬陷、教唆、挑衅……反正人事是一件不干。

虽然文笔尚显稚嫩，但克洛伊天赋卓绝，又有身为主编的母亲指导和润色，提升迅速。

她的社评简练凶狠，通俗易懂，抓住吸引眼球的地方大做文章，习惯在结尾流露出意犹未尽的弦外之音，引发人们的猜疑和阴谋论。

很快，克洛伊就在新闻界名声大噪，但她拒绝了大报社的高薪挖角，一门心思要和父亲的《世界报》较量。

“妈，你就回去休息吧，我替你去约齐默尔曼医生上门，下午的采访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女人默默点头，伸手帮她整了整衣领，目光隐隐有些担忧。

克洛伊背身而去，眼睛眯成缝隙，藏着狡黠邪恶的光芒。下一个采访是一家新开张的餐厅，她准备了一份开业大礼——一只老鼠！

“反正这些餐厅最后都会整科技活，往客人嘴里灌欺骗味觉的垃圾，不如一开始就倒闭好了，还能给我提供一个大新闻，标题我都想好了，新餐饮模式正在流行——开业即关门！”

如果母亲还在身边，一定会阻止她，因为这已经是犯罪了，但她一个人时候，如同脱缰的野马，根本不受控制。

走出社区大门，叫醒用一张报纸遮阳小憩的报社车夫，然后登上那辆老旧的紧凑型马车。

悬在车厢四角的车灯晃动铜链，叮当作响，拉车的烟管鼻马从貘似的短粗鼻孔里喷出白雾，宽大的蹄足柔软无声地履过地面，穿街过巷，半个钟头后，来到一处拉着红绸带准备剪彩的餐厅。

现场气氛隆重热烈，请来不少当地的名人，剪彩仪式后，美食评论家和重要人物走过红毯，进入餐厅鉴赏美食。

克洛伊在受邀之列，她摸了摸揣在兜里的老鼠，可怜的小东西被装在一只口袋里，扎着活结，只要轻轻一抽绳子，它就能挣扎着跑出来。

“看到大老鼠在桌上乱窜，绅士小姐们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到时候可要好好抓拍，嘁嘁嘁，一定会引发一个大新闻。比起这垃圾餐厅狗都不吃的料理，连活老鼠都更能引发关注呢！”克洛伊的眼睛情不自禁地眯成月牙。

第三十二章：控制欲

克洛伊拿餐刀在盘子里划拉，心思不在用餐上，而是欣赏自己小手指涂着的黑色蔻丹。菜都凉了，才漫不经心地挑起一块放进嘴里，尝了尝，眯起弯弯的眸子，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咕哝道：

“咩耶……好难吃的牛排……除了填饱肚子一无是处……还有这软趴趴的芦笋……噫……好软……硬起来啊笨蛋……等我有钱了……我要吃最贵的熟成肉……每天吃……看看这些所谓的美食评论家……他们赞不绝口的样子多么滑稽……咦惹……真恶心……跟这些脑满肠肥的猪在一起进食……简直就像是在吃猪食……差不多得了……鼠鼠……该你上场了……为你悲哀的人生演出一场欢乐的落幕吧……想开一点……说不定能跑掉呢……咕呼呼……但我希望你被当场打死……这样我就可以提着你的尾巴为你说上一段悼词了……再把你扔进垃圾桶里！嘁嘁嘁嘁……”

正在叽里咕噜，忽然，两个高大身影在身后浮现，粗犷的声音响起：

“这位小姐，请把你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克洛伊的小脸唰的一白，瞳孔震颤，吓得动都不敢动。

不可能……

他们怎么知道我口袋里有老鼠……

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喂！你怎么能搜淑女的身呢？！”她尖叫起来，用力拍桌，“我从没听过这样无理的要求！”

“把活老鼠带进餐厅并想引发骚乱的混账记者，不配享受淑女的待遇。”那人冷冷地说。

餐厅里响起一阵骚动。

“太过分了，这可是新开张的餐厅。”

“是克洛伊，那个劣迹斑斑的新人记者。”

“可恶的小鬼。”

“可耻的同行。”

“她已经没有信用了，就和那些臭名昭著的记者一样。”

“真的是老鼠吗？”

“天哪！她口袋里有东西在动！”

……

喧闹和议论如潮水袭覆，克洛伊惊恐万分，目光不安地来回扫视，手紧紧捂住口袋——千万不能让他们拿出老鼠，被这么多人看到，绝对会社死的！

她迅速想象到那些报纸会群起而攻之，拿这件事大做文章，称呼她为‘老鼠记者’、‘哈米伦的吹笛人’，并以她为形象创作讽刺漫画。

“咩啊！”

她虚张声势地大叫一声，强烈的求生欲让她像装了弹簧似的跳了起来，推翻椅子，旋风般的冲出店门！

“桀桀，你们知道记者跑的有多快吗？”

但萝莉的小腿子如何跑得过成年男人？现实很快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