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莉大镖客 第4章

作者:子夜黑猫

而后,列蒂西雅迅速组建调查小队,接着便是追捕和审判。

随着调查深入,列蒂西雅发现甄金斯家族展现出来的邪恶只是冰山一角,更深的黑幕隐藏在家族的历史里,宛如地毯长绒褶皱中的污垢。

这也是她如此关注艾诗礼

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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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审讯结束了,但它只是一场鏖战的开始。

返回监舍的路上,艾诗礼在脑海中复盘整个审讯流程,思索有没有露出鸡脚。

她不是有意挑衅安珀的,在审讯心理学里,这是立人设的手段,一旦立下人设,人就会倾向于做符合人设的事情,审问者和被审问的人都需要一个人设。

所以,艾诗礼找了个机会给对方套上一个小班长人设,然后蒙头痛打。

心里说了声对不起,这不是真正的她,有机会一定会道歉的,特别是那句‘你嫉妒我的美’,尴尬得脚趾都扣紧了,真想一头撞死。

吱呀——

铁栅栏在面前打开,用来羁押嫌犯的房间还算干净卫生,没有臭味和爬来爬去的虫子。

虽然只有六平米,但床铺、桌子和抽水马桶一应俱全。

艾诗礼还在被褥下面找到一本书。

一般来说,犯人挟带进来的书籍会是徒手健身、搏击术、施法材料之类的,但她找到的竟然是一本童话故事。

彩虹下面青草地,小鳄鱼和小长颈鹿手拉着手,载歌载舞。

这犯人大概是病的不清。

食指拉住鞋跟,扯掉了鞋,指尖剥掉袜子,解放出雪嫩柔软的小脚丫,咯吱咯吱爬上床,转过身,后背抵住墙壁,拿起书,看了一段睡前故事。

困意上涌。

书丢到一边。

双臂从膝盖前交错,抱住自己小小的身体。

目光落在自己的一双纤足上。

之前都没有好好看过。

脚趾柔细,肌肤雪嫩,隐隐透出血管,陷在被褥里,显得小而可怜。

辛苦了呢,载着我活蹦乱跳的小东西。

我是谁?

我就是我……

秀发顺着低垂的小脑袋流淌,掩藏着她的表情。

夜色幽寂,从别的监舍传来啜泣声,有人磨牙,有人吐痰,没有巨大的响声,但是细碎的声音始终躁动不安。

神经衰弱的人或许会难以入睡,但艾诗礼的神经强度已磨炼得像钢丝一样,头一歪就进入梦乡。

……

……

艳红色的火舌舔舐木柴,发出哔啵、哔啵的响声。

火光透过壁炉的铁艺栏杆,在老旧的地板上投射出纤长诡异的影子。

微弱的暖意驱散不了老房子的寒冷潮湿和腐朽的味道。

女人躺在床上,薄毯盖着双腿,显出硬而长的腿骨。

她看起来更憔悴了,腹部的隆起像是一块石头压着她的身体。

睡衣下摆没有扣好,露出肚脐位置一条如蚯蚓般扭曲的暗红伤痕。

趴在床边的萝莉是这幅阴森画面中唯一正常的存在。

那头雪青色的卷发像是雨淋而失色的紫罗兰,又像是深海里一朵孤独的水母。

她伸出小手指,怯怯地放在那道伤疤上,问:

“洛兰姨妈,您以前生过孩子吗?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人低垂睫栅,幽幽说道:“你听说过‘处女怀孕’吗?”

“我在弥撒上听神父讲过,圣母玛利亚在还是处女的时候受神感召而怀孕,生下了耶稣。”缺牙萝莉虽然说话漏风,但她的描述简明扼要。

“真实情况并非如此。”女人轻轻摇头。

萝莉微微张口。

“那一夜,恶魔剖开了玛利亚的肚子,将一个魔种塞了进去。”

女人的情绪逐渐亢奋,声音也变得低沉沙哑,咧嘴笑着,壁炉的火光投过来,细小尖锐的牙齿闪烁着森冷的反光。

“它是世间最为扭曲悖逆的产物,希望、绝望、纯洁、污秽、祝福、诅咒……糅合在一起,亵渎一切神圣,嘲讽一切权威,否认一切意义,暗月升起,天空裂开虚无的空洞,那是天堂的伤口,然后鲜血涌出……”

萝莉趴在床边,歪着小脑袋聆听,看似漫不经心,不时注意力分散,玩一玩手指,但全都记在心里。

……

……

每次在梦中看到小表姐的脸,艾诗礼就感到无比安心,即使那是个晦暗压抑的梦。

一别多年,但她清晰地记得小表姐在床边给她讲的那个扭转命运的童话故事。

或许是睡前翻过童话书的缘故,她再一次梦见小表姐奶声奶气地给她讲那个故事。

《小浣熊是个坏朋友》

有一天,小浣熊约好朋友小白兔去郊游。

小浣熊说,亲爱的兔子朋友,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那里的风景真棒。

小白兔说,好吖好吖。

它们穿过树林,涉过小溪,走过草地,前面有一个洞穴,走到洞口时,大灰狼钻了出来。

原来,小浣熊想出卖朋友换钱,只要把小动物带过来,大灰狼就会给它一笔丰厚的赏赐。

但小白兔反应更快,说,这是第一只,以后还会有更多,请给我赏金,大灰狼先生。

小浣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大灰狼咬死了。

第七章:安珀法则

转过街角,迎着穿街的风,安珀抬手,食指和拇指压住领口并抹平,使折痕更加清晰。

这件审判所定制款最小号制服风衣是她的全部骄傲。

街上的人都在看我呢……

萝莉乌溜溜的大眼睛来回转动。

他们一定很惊讶,小小年纪就可以进入审判所,真是不可思议!

“我可是有身份的,备受赞叹的,犯不着和一个臭名昭著家族的家伙计较。”

想到这儿,被艾诗礼折磨而低落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

这里是联合城的主城「源泉」。

城外竖立着防风林带和围墙,风沙经过缓冲,从狂野的朔风变成温柔的纱雾,混合着潮湿的雾气,层层浸润,给屋顶和地面涂上一层赭色的细腻粉底。

脚印和辙迹便在这层棕雪上向四面八方点点滴滴地延伸。

因为地处低洼地带,又在山麓洪积扇区里,所以,不论雨季还是旱季,水渠和水井都是满的。

联合城最重要的十七座农业生产基地,就有十二座在源泉附近。

而且,由于地下水丰富、地层结构特殊,地底深河奔涌,回旋激荡,形成数不清的落水洞和储水U斗。

潜航队从落水洞深入千米地底,打捞上来失落的古代科技。

经过多年打捞,浅层打捞早已是一片红海,打捞出的大部分遗物都缺乏价值,放在街边落灰。

深层打捞收益虽大,但意味着更大的危险和更多的不确定性。

地底的裂隙和甬道形成错综复杂的立体迷宫,空间思维能力稍差的人,连转个弯都会迷路。

而且,水流一旦变化,就会形成新的通道和阻隔,不断变化,像是活动迷宫,即使是深潜多年的老手也很容易迷失在地底深处。

街上偶尔有深潜队成员走过,抗在肩头的金属头盔如同反应釜,用螺栓加压固定,仪表盘跳动着数字。

如果靠近他们,就会听到沉闷的咕嘟声从头盔内部传出。

他们的体型往往比一般人要矮小,普遍在一米五以下,这是因为太过胖大很难钻过岩缝和洞窟。

为了适应深水环境,一些深潜者的肺部改造成鱼鳃,防止被过高的水压挤压塌陷,但代价是在陆地上无法呼吸空气,所以他们戴着的不是潜水头盔,而是‘鱼缸’。

有些人说,时代变了,深潜者不再被需要了,深潜打捞的投入和收益越来越不成正比,把社会资源浪费于在虚无中寻找意义,没有意义。

安珀对潜航队也没什么好感,原因不是探索虚无和意义,而是审判所的行动方案必须经过百人大会的批准才能执行。

联合城用一套特殊的价值计算公式计算深潜队的贡献值,再将贡献值排名前百的队伍的队长选为百人大会成员。

当然,有一些深潜队常年在地底深处作业,实在联系不上,就用百名以后的队伍进行递补——社会核心阶层不是士农工商,而是潜水员,这是后天启时代科技靠打捞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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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不愉快……”

不知为何,安珀脑海里又浮现出艾诗礼那张可恶的小脸。

明明离住所只有两三百米,都能看到二层小楼的楼顶飘出烟囱的炊烟了。

中午出门的时候,母亲告诉她,晚餐吃有肉的炖菜,她迫不及待想要把浓香的汤汁擓在土豆泥上,美美的吃一大口。

但安珀还是强行停下脚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路边买了一块鹰嘴豆和芸豆双拼塔可,小手指捏着滚烫的饼皮,小口啃咬,小嘴巴呵出热气。

快要吃完的时候,眼前出现了圣多默社区的高墙,安珀将最后一口塞进嘴里。

这里的住户不止有狱警,还有严格挑选出来的正派人士。

他们友好、耐心、宽厚、高情商,教育程度高,多数持有看护类或心理学的证书。

他们负责引导和教育少年犯们如何社交和与人共情。

这样的人不好找,但报酬丰厚就可以。

当然,还有一些自干白,人生的梦想就是感化坏人,甚至不惜带着全家老小一起移居到圣多默,想要在少年犯身上实现人生价值。

圣多默社区是半开放的,对少年犯封闭,对外人开放,而且安珀是审判所的职员,不是闲杂人员,所以无人阻拦。

入门是一个小广场,中心是第七门徒的雕像,矗立在一块刻着‘眼见为实’字样的灰色石碑上。

雕像半跪着,肌肉线条紧凑而有张力,腰脊反弓,胸膛挺起,双手坚决地伸向天空,双目炯炯,右手伸出食指,要探入圣体的钉孔查看真假。

安珀绕过石碑,目光转动,前方是一个一两百米长宽的椭圆形花园,填土做出山坡,树木葱茏。

围绕花园的是一圈小道,再外边是错落有致的独栋别墅,每家都有前后院子。

“少年犯就应该扔到水牢里去,住的比我都好……”安珀忍不住吐槽道。

虽然老师常常告诫她不能有太过极端的想法,审判不是泄愤,规则是审判所的基石,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去想。

一路询问,来到树木掩映的一座洁白美观的小礼堂。

安珀踏上木板走廊,从后窗往里看。

暖黄的灯光在一张张课桌上流淌,少年少女笑闹喧哗,完全看不出他们曾经是危害极大的犯罪者。

除了改造,也会有老师给他们上课,传授知识和职业技能。

“一群小恶魔……”

安珀忽然想起在童话书里看到的故事——如果天使或恶魔想要一个人类仆从,他们会用自己的孩子换走人类的孩子,而那些留在人间的天使之子和恶魔之子,被称为‘换生灵’。

站在礼堂讲台上的是一只有着天使容颜的萝莉,她不是少年犯,而是圣多默社区住户的女儿,芙洛拉·多玛,孩子们的领班。

萝莉穿着一件白衬衣,壁炉就在身边,火很旺,她的额头浮着晶莹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