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意志不求生 第29章

作者:宇文

  浮士德苦笑:“总参谋部还想在西线流多少血!”

  曼施坦因说:“流到我们战胜,或者德国人再也无法忍受为止。”

  浮士德说道:“如果德军一定要打到最后一个德意志人,战败以后,鲁登道夫将军就得背负战败的责任。”

  曼施坦因却说:“我会想办法说服总参,将更多德国人留在库尔兰,而不是让他们去西线送死……”

  浮士德怀疑:“上尉,你能说服谁?”

  曼施坦因很是自信:“别忘记我的姨夫就是兴登堡老元帅,普鲁士一半的将领都与我家有关,我有把握说服他们。”

  曼施坦因出身普鲁士容克的顶级豪门,他确实有底气喊出“全军一半干部是我家提拔”的这种狂言。

  鲁登道夫的计划太大,肯定会撑破德军肚子,浮士德则关心波兰立陶宛这道隔离墙,隔离墙以东的形势,浮士德认为不管鲁登道夫如何规划,由于德军迟早要面临的战败结局,鲁登道夫的精心谋划,肯定最终都会演变成一泡污。

第六十九章 活动小组

  鲁登道夫胡乱篡改浮士德的东方总计划,但总算无伤大雅,东方总计划最核心的部分:波兰立陶宛隔离墙,未受影响。

  而且,在此之外,曼施坦因又给浮士德带来了一条特别有利的好消息。

  “鲁登道夫将军决定,先在东线总司令部的作战处下,新设一个东方总计划活动小组。”

  “小组的负责人是谁?”

  曼施坦因回答:“东方总计划活动小组名义上的总负责人是鲁迪格·冯·德·戈尔茨少将,实际负责人就是我。”

  戈尔茨少将出身于普鲁士容克的豪门,他叔父就是曾和德军总参谋长施里芬并驾齐驱的“帕夏”老戈尔茨,老戈尔茨去年在担任土耳其军队总顾问的时候,率军在伊拉克成功包围英印军团,在英印军团投降的十天前,老戈尔茨身患伤寒去世。

  戈尔茨少将此前是在西线担任步兵师师长,表现很出色,后来又被调至鲁登道夫麾下,在立陶宛地区作战,任德军第十一后备师师长。

  总参挑选小戈尔茨少将做东方总计划活动小组组长,大约是考虑到戈尔茨家族跟不少波罗的海德意志豪族有联姻关系。

  曼施坦因说:“戈尔茨少将有一个姑姑嫁到了里加,这就是他和库尔兰之间唯一的关系,其实戈尔茨少将对波罗的海历史一无所知,所以小组实际完全由我负责。”

  曼施坦因拍了拍他自己的肩膀,浮士德这才注意到,曼施坦因就这么回了一趟柏林的功夫,已经荣升少校,又跟浮士德的军衔相同。

  只不过,浮士德的军衔是普通的陆军少校军衔,曼施坦因却是高贵的作战参谋少校,军衔等级虽相同,含金量却是天差地别,少校级别的总参作战参谋,一旦下到部队里,那就可以和龙德施泰特少校一样,掌握一个军的战役指挥权,威风八面。

  曼施坦因给浮士德投桃报李:“你可以挑几个人,我帮你安排到东方总计划小组中,将来可以做你我之间的联络人。”

  浮士德稍作思考,国社党里能胜任情报任务的人不多,他马上想到佐尔格:“佐尔格已经通过预备军官考试,现在的军衔是少尉,能让他到东方总计划小组吗?”

  曼施坦因说:“东方小组除了戈尔茨少将和我以外,另外会设置情报、地图、语言、通信等几个小组,我可以安排你的人手到情报科,情报科员额较多,少尉的军衔刚好足够。”

  佐尔格原来就是国社党和社民党左派之间的联系人,他并不完全是国社党人,将来如果国社党和社民党左派之间发生冲突,浮士德其实也很难保证佐尔格会站在哪一边。

  但是国社党内的大部分成员,都是纯粹的军人,没几个人像佐尔格这样有过地下活动的经验和才能,除佐尔格以外,确实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选。

  在浮士德的内心深处,他愿意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佐尔格,大约说明浮士德自己是很不希望未来国社党要去跟社民党左翼——也就是将来的德共,爆发正面冲突。

  曼施坦因给足浮士德的面子,他还保证:“你的人到东方小组以后,我会尽快向总参报功,很快就能让佐尔格提拔到中尉,这样他就可以直接做情报科科长。”

  浮士德乃与曼施坦因握手,曼施坦因向自己如此示好,肯定不是因为浮士德长得帅,而是这位容克豪门的贵公子,应当也对德国的战后格局有野心。

  两位年轻的野心家一拍即合,曼施坦因满脸笑意:“我能感觉到,浮士德少校,我们应该是相同的一类人。”

  浮士德可不想跟甩锅大王“曼不群”是一类人,但亦不得不承认曼施坦因的聪明才智非常人可比,他的精明眼光,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超越了鲁登道夫。

  而且曼施坦因出身容克豪门,身上却完全没有普鲁士容克的固执和守旧,相反,曼施坦因处处都表现出他是个狡猾又善变的人,简而言之,是个极其聪明又极其不像容克的贵公子。

  想来,曼施坦因出身名门,但他并非亲生,而是跟着母亲改嫁到曼施坦因家族,是过继,前者让他受教育程度高见识广,从军之路较平坦,少有折磨和艰辛,后者又让曼施坦因缺少安全感,养成了跟容克贵族几乎可说是相反的狡猾性格。

  这种性格难以让人获得真正的友谊,但浮士德得承认,跟曼施坦因这种人打交道的时候,起码在最开始是非常舒服的,他能帮你考虑到方方面面的细节。

  临别之际,曼施坦因又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浮士德少校,您跟波兰人的往来有些太过密切,我有一个建议,大德意志团的团部今后应该多准备一份监视日志,提交至东线总司令处,以应对上级调查。”

  浮士德心下凛然,人人都说隆美尔是狐狸,可隆美尔只在战场上狡诈如狐,可不会像曼施坦因这样,把狡猾贯彻到每个地方。

  国社党今后的行动,还是该多讲究一些保密的纪律……

  这以后,浮士德就又向国社党的党员们强调保密问题,过去因为大德意志团整个部队都被国社党控制,所以国社党的活动几乎就和完全公开没多大区别。

  在罗马尼亚的时候,大德意志团有较多独立行动的机会,且大德意志团的上级第二十二军,也和大德意志团关系友好,国社党的活动再怎么露骨,根本也无人在意。

  到了柯尼斯堡便大不相同,即便大多数德国人现在都对总参的战略充满怀疑,可是柯尼斯堡作为东普鲁士的首府,作为容克贵族的大本营,隔墙有耳,不注意一些,迟早会引来铁拳。

  再过数日以后,毕苏斯基麾下的两个波兰师,也都乘车陆续抵达柯尼斯堡,波兰人数量越来越多,西科尔斯基上校几次报告,等到波军到齐的时候,已有两万名波兰士兵可以跟随大德意志团作战。

  毕苏斯基也由西科尔斯基上校陪同,特来威廉兵营跟浮士德见面。

  毕苏斯基还是穿着那件弗伦奇式夹克,除了西科尔斯基上校以外,毕苏斯基就轻车简从,一个随员也没带,在浮士德面前摆出了相当下位的姿态。

  浮士德矜持的笑了一下,他也友好道:“听说毕苏斯基先生战前是波兰社会党的成员,真巧,战争爆发以前,我也是德国社民党的党员。”

  威廉兵营里的气氛严肃,大德意志团的官兵,还有波军几个师的士兵,现在都枕戈待旦,森严得很,因为德军的东线总司令部已经下达命令,新的作战行动迫在眉睫,大德意志团和波兰军团都即将奔赴前线。

  毕苏斯基跟随浮士德信步走着,两人一直走到威廉兵营内的那座路德宗小礼拜堂中,毕苏斯基谈及波兰社会党和德国社民党,语气很淡定,话里的内容却很露骨:

  “波兰社会党和德国社民党一样,起初都是为了革命建党,可随着党本身的扩张,社会上五花八门的各色人等,都被吸纳入党,使党的性质渐渐发生了很大变化,在俄罗斯,波兰社会党分裂为青年派和元老派,元老派就是我这一派人,我们坚持用武力反俄,青年派则转向了,他们希望在杜马上用合法斗争的方式争取波兰人的权利。”

  毕苏斯基的元老派早些时候,执着于暴力活动,可苦于手中无兵,基本上就只能跟俄国的民意党合作,搞些炸弹暗杀,毕苏斯基和列宁哥哥的合作,就是在这段时期。

  这也难怪波兰社会党的青年派会转向,恐怖袭击、暴力暗杀,终究不能推动历史向前的发展,反而是使波兰独立运动染上很不好的风气。

  但战争爆发以后,波兰社会党的青年派就完全被沙皇政府当成夜壶,征兵的时候拿来用一用装点门面,征完兵以后就立刻丢掉,敢有怨言,便是各种叛国帽子先扣上去,接着便是血腥镇压。

  历史这时候,反而证明毕苏斯基的武装斗争路线,才是正确道路。

  除了历史的机遇以外,毕苏斯基自己也做了很多努力,波兰社会党的元老派,在毕苏斯基的号召之下,好几年前就放弃了人员损失很大的暗杀活动,转为进行秘密的军事教育和武装训练,这才在一战爆发以后,有了足够的人才储备来组建独立性很强的波兰军团。

第七十章 生聚教训

  在古代,柯尼斯堡这座城市也长期处在波兰的势力范围,城内不少地方,名胜古迹,历史景点,都还残留着波兰统治时代的星星点点。

  毕苏斯基抵达柯尼斯堡以后,一路看过,怀古探幽,德意志人和波兰人纠缠千百年的历史,浓缩到柯尼斯堡一座城市,就犹如画卷一般,徐徐展开。

  波兰人的那种心情,不足为外人道!

  “波兰社会党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青年派、元老派分裂开始,我们元老派就被沙皇政府驱离俄属波兰,潜聚于奥匈帝国治下的克拉科夫和利沃夫,苦行十余载,厉兵秣马,无所不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打回华沙。”

  毕苏斯基从事革命事业,于今二十年,他的苦心和耐性,一切执行能力,真真是远在东欧其他小民族领袖之上。

  例如捷克之贝奈斯、立陶宛之斯梅托纳、乌克兰之彼得留拉,竟不能望其项背,放眼莽莽东欧,似乎也只有与毕苏斯基有葭莩之亲的列宁,执行能力方能旗鼓相当。

  浮士德放弃了从历史角度回溯来评判毕苏斯基的方式,他也觉得,现在有必要重新评价毕苏斯基,能把波兰这样一个在三大列强夹缝中亡国一百多年的国家,又复活起来,真非俗辈。

  浮士德点头微笑:“利沃夫,我们德意志人还是管这座城市叫伦贝格……先生说得不错,十年生聚、十年教训,我们的道路虽然不同,可是认定一个目标,然后就此咬死,锲而不舍,这样的态度,是可资借鉴的!”

  威廉兵营的小礼拜堂外,都是大德意志团的卫兵,肃列森严,不许外人随意靠近,影响浮士德和毕苏斯基的会谈。

  这就让毕苏斯基感到,浮士德,还有大德意志团,这些人就像西科尔斯基上校报告所言,果然并非是德皇的纯臣。

  毕苏斯基也有意结好浮士德,他主动将波兰军团三个师详细的兵备报告,全都交给浮士德,上面记录着波军三个师的兵力、装备、弹药、辎重和受训情况,数据清楚,浮士德简单扫过一眼,就知道并无隐瞒。

  “波兰军团全部三个师,共计二万八千人的实力,自下周一开始,即能在柯尼斯堡全部集结完毕,下一站奔赴何处作战,我们全部服从德军东线总司令部的命令,也接受来自大德意志团的指导。”

  毕苏斯基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却都非常有分量,浮士德心满意足,不如说,波兰人如此表态,都让浮士德感到有些意料之外的收获。

  浮士德说:“东线总司令部一直将波兰军团视为精锐部队,按照德军的标准,波军的第一师可以列入优秀攻击师的范畴,波军第二师也可以算作一个良好攻击师。”

  德军对于部队战斗力的评级,一贯是划分为五个档次,分为“优秀攻击师”、“良好攻击师”、“良好普通师”、“普通师”和“一般师”五级。

  根据曼施坦因透露给浮士德的一些内部消息来看,波兰军团的三个师,其中老牌的第一师属于“良好攻击师”,第二师属于“良好普通师”,新成立的第三师兵源虽然比较好,都为年龄适当的波兰青年,可受训水平低,只能算作第四档的“普通师”。

  波军的王牌第一师,也排不到德军第一档“优秀攻击师”的范畴,浮士德刻意给毕苏斯基抬高一级,是让波兰人一时高兴,也是迷惑波兰人。

  “对波兰军团的作战安排,接下来东线总司令部尚有其他命令,大抵来讲,主要就是在库尔兰地区作战。”浮士德接着说道,“我们德国人所讲的大库尔兰地区,就是包括了立陶宛、拉脱维亚和爱沙尼亚三地。”

  毕苏斯基不想和俄军中的立陶宛人部队作战,那会伤害到未来波兰与立陶宛的联邦感情,但波兰军团如果借此获得更多在立陶宛地区活动的自主权,对未来的联邦肯定也将大有裨益。

  浮士德很清楚波兰人心里在打什么算盘,所以东线总司令部只要丢出饵食,不愁波兰人不积极上钩。

  浮士德又压低声音:“大德意志团完全支持波兰军团在立陶宛的活动,波军应在立陶宛表现出良好的纪律和作风,这才能真正赢得立陶宛的民心,在立陶宛之外的地区,主要是里加和塔林,也就是四百年前波兰人和伊凡雷帝爆发利沃尼亚战争的土地,德军也相信,既然四百年前齐格蒙特二世和斯特凡·巴托里可以打败伊凡雷帝,德国当然有理由相信,波兰人在1917年也能取得像1581年那样的重大胜利。”

  浮士德没权利直接决定对波兰军团三个师的部署,也没权利直接指挥波军,但既然毕苏斯基不想受到德军东线总司令部的直接指挥,那波兰人当然就宁可跟心怀二意的浮士德合作。

  反正大家未来都要造德皇的反,合作基础目前还是很牢靠的。

  毕苏斯基没有直接点明国社党的野心,他通过西科尔斯基上校的报告,多少明白一些浮士德和国社党人的想法,便利落道:

  “不管是在立陶宛,还是在整个大库尔兰地区,或者还要更进一步,读过纳尔瓦河继续向东,直到斯特凡·巴托里曾攻克过的普斯科夫,波兰军团都任您指挥!先生,我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波兰军团,应当尽快获得同德军、奥军正规部队相同的补充标准和后勤待遇。”

  浮士德了然:“这些问题,我都会代你们向总司令部申请。”

  浮士德还没有见过如今执掌德军东线总司令部的利奥波特亲王,这几日来,鲁普雷希特王太子已经多番致电柯尼斯堡,利奥波特亲王是王太子的亲叔叔,有鲁普雷希特王太子的保障,利奥波特亲王肯定是把浮士德和大德意志团当成嫡系的王牌部队。

  毕苏斯基这边的事情谈完以后,浮士德本想留他在威廉兵营共进晚餐,毕苏斯基则婉拒邀请,他作风简朴,只淡淡说:“我得回到我的部队中,士兵们都还等着我同他们一起吃饭。”

  浮士德敬佩道:“起居饮食,同甘共苦,这是非同一般的英雄作风。”

  毕苏斯基有鉴于波兰亡国的历史,贵族军官与平民士兵之间的等级分明,标准悬殊,带来了一次又一次战败的灾难,这是必须要革除的弊端。

  毕苏斯基本人对德国没有任何好感,在他眼里,除了奥地利稍微拟人以外,德国、沙俄都是一丘之貉,可在官兵待遇方面,毕苏斯基也承认:

  “俄军军官多来自贵族或中上层阶级,与士兵存在明显阶级鸿沟,军官用餐时使用银制餐具,享有红酒和甜点,而士兵只有黑麦和土豆,一百多年前,波兰也是如此,德国从普鲁士的士兵王和腓特烈大帝开始,强调军官和士兵的平等,所以波兰灭亡了,普鲁士却强大起来统一德国,历史的教训,波兰人刻骨铭心。”

  会面结束以后,浮士德很快就又收到了东线总司令部的召见,他和曼施坦因一起前往总司令部作战处拜会利奥波特亲王,还有东线的实际负责人参谋长马克斯·霍夫曼。

  利奥波特亲王身材颀长、银发如雪,一双蓝灰色的眼睛,看起来冷冽又沉着,一抹白色的大胡子,令人安心。

  他参加过1866年普奥战争决胜的克尼格雷茨战役,真可谓是见证德军历史的一座活化石。

  在总司令部作战处内,挂满地图,最大一副军用地图,囊括了整个大库尔兰地区,里加湾则被做出特殊的标记,利奥波特亲王用铅笔在里加湾划出三条红色弧线,这就是德军进攻的轴线。

  与利奥波德亲王的贵族气质截然不同,马克斯?霍夫曼是典型的总参精英,身材矮小,常年佝偻着背,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总是带着审视的锋芒,他的制服皱巴巴的,领带歪斜,裤脚沾着前线的泥土,活脱脱一个不修边幅的大学教授。

  老毛奇曾把军人分为四类,懒惰又聪明、勤奋又聪明、勤奋又愚蠢、懒惰又愚蠢。

  霍夫曼参谋长的性格,就是典型的懒惰又聪明,他厌恶繁琐的文书工作,却能在关键时刻连续数昼夜不眠不休的工作,而且判断力惊人的犀利,坦能堡战役时,就是霍夫曼参谋长仅凭一份截获的未加密电报和对俄军将领恩怨的了解,便精准预判了俄军的所有行动。

  霍夫曼参谋长对曼施坦因不假颜色,他是兴登堡和鲁登道夫最亲密的助手,可一等帝国双璧离开东线,霍夫曼参谋长可就藏不住他对兴、鲁两人的厌烦了。

  坦能堡大捷让兴登堡和鲁登道夫成为德国的“胜利象征”,而真正的战役策划者霍夫曼参谋长却成为“隐形参谋”,叼着劣质雪茄修改库尔兰的作战计划。

第七十一章 里加湾

  利奥波德亲王与马克斯?霍夫曼,恰似一战德国军事机器的两面镜像。

  前者代表着旧贵族的荣誉感与责任感,在战场上追求骑士精神与贵族荣誉感;后者则是现代官僚体系的产物,用数据、密码和概率论重塑战争形态,不惜代价也不择手段来博取胜利。

  利奥波特亲王现在在东线总司令部发挥的作用,就和此前的兴登堡元帅一模一样,就是当一尊大佛,一言不发,只消依靠他的老资历来镇住场子。

  霍夫曼参谋长在鲁登道夫离开东线以后,长期被鲁登道夫压抑的性格便完全爆发,他喝着清水、嚼着干巴巴的粗粮面包,一见到浮士德,嘴里就像连珠炮似的。

  “你就是维特·浮士德?战争英雄,嘿嘿,让我猜一猜,圣康坦奇迹里到底有多少是真枪实弹的战绩,又有多少是王太子殿下夸张鼓吹起来的泡沫呢?”

  霍夫曼参谋长冷着脸:“1916年的春天,我们只有十万人沿着里加-德文斯克-维尔纽斯-平斯克-乌克兰北部构筑了一段漫长的防线,这显然是不够的,更何况马肯森带走了最善战的一支部队南下巴尔干,法金汉要求东线除里加战区以外,全部转入防御,以将多余的人力物力提供给凡尔登,结果,德国一切战略物资和部队都为之服务的凡尔登之战失败,东线也因为疏忽,低估了布鲁西洛夫攻势的力量,险些崩溃。”

  作为一战最杰出的俄军统帅,沙俄的布鲁西洛夫将军不仅仅是改善了俄军一蹶不振的士气和糟糕的训练,更是通过昼伏夜出的方式将百万大军集结到乌克兰战区,这长达两个月的真空期骗过了同盟国几乎所有的东线指挥官。

  兴登堡和鲁登道夫两人,难辞其咎,霍夫曼参谋长在这一问题上,证明他的眼光比固执高明一些,因为霍夫曼坚定判断,俄国人必然会发起进攻,且不会选择春季的“无路期”,而一定是选择夏季,选择攻击德军和奥军最脆弱的结合部。

  作为德奥防线结合部,驻扎在卢茨克的林辛根集团军级集群如霍夫曼所料遭到了潮水般的进攻,即使如此,德军并没有像自己的盟友那样瞬间崩溃,德军用机枪,轻武器和刺刀抵挡住两个俄国集团军,这才避免了奥匈帝国的全面崩溃。

  霍夫曼站到地图前,他拿起铅笔肆意勾勒出一支支部队的记号,旁边的利奥波特亲王则无动于衷,完全不在意霍夫曼参谋长的越权行为。

  “法金汉辞职以前,总算他从西线给我们调来了六个师,还送来大德意志团,并允许波兰军团扩军,这给了我们足够实力向布鲁西洛夫将军发起挑战。”

  霍夫曼参谋长的性格,其实就像是鲁登道夫的翻版,他完全是一个小号鲁登道夫,固执、天才、不修边幅且目中无人,但对俄罗斯的布鲁西洛夫将军,霍夫曼还是非常尊重。

  能带着1916年已经十分残破疲惫的俄军,突然发起布鲁西洛夫攻势这么一个远比英法联军所有攻势都更完美的大进攻,就算布鲁西洛夫将军拥有非常巨大的人数优势,也干得非常漂亮。

  “现在,广袤的立陶宛的森林,波兰、白俄罗斯和乌克兰广阔的平原和沼泽地区,都已经向我们开放。我们有足够实力挑战布鲁西洛夫,第一个重点目标就是里加。”

  里加是拉脱维亚的首府,也是俄国在波罗的海沿岸最大的城市,在1917年,里加的城市人口比基辅和华沙还多。

  利奥波德亲王和霍夫曼参谋长,已经为里加战役准备了大量参战部队,并派出东线数一数二的悍将——炮火华尔兹战术的发明人奥斯卡·冯·胡蒂尔、“破阵者”穆勒——指挥会战。

  里加是俄军北线波罗的海沿岸最为坚固的要塞城市,有德维纳河作为天险供守军设防,霍夫曼参谋长简单说明了德军接下来的军事部署:

  “我们将在库尔兰集结十三个师,集中所有火炮摧毁俄军在德维纳河西岸的防御力量,利用炮兵保护德军大部队渡河,然后就能从侧翼攻击里加。”

  在霍夫曼参谋长的里加会战部署里,还没有提到大德意志团和波兰军团的任务,浮士德询问:

  “大德意志团将负责什么任务?”

  霍夫曼回答:“做机动的预备队。”

  浮士德对这答案并不太满意,曼施坦因则盯着霍夫曼参谋长的部署图,他突然提出一个新的主张:“参谋长阁下,爱沙尼亚呢?只进攻里加的话,俄军还可以继续在爱沙尼亚组织新的防线,而我们的大部队渡过德维纳河以后,只能沿着左翼一条轴线攻击里加,这不能阻止俄军的第十二集团军在显露败相时逃到爱沙尼亚。”

  曼施坦因认为在霍夫曼的计划之上,还可以再稍作修改,除了里加以外,德军还应该同时进攻爱沙尼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