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宇文
反正对浮士德和国社党人来讲,列宁在俄国烧起的革命星火,也会帮助到国社党的革命。
所以浮士德举双手欢迎列宁同志。
“列宁……他绝对是我们国社党的革命同志!”
第七十九章 目标彼得格勒
从东普鲁士的柯尼斯堡,到库尔兰的里加,一路上延绵不断的是首尾相接的车队,数千辆马车隆隆向前,运载着来自德国本土的军属移民,开赴波罗的海沿岸地区。
火车则被用来运输更为沉重的辎重,满载了部队与补给品的列车,在每一条铁路上来来回回,无数车皮塞满交通线,在德国和俄国的边境上,处处都能听到火车呜呜的铿锵声。
在位于前线的塔林附近,德军新修了许多活动板房,用木栅栏围成好大一片,以供新到前线的军队居住,除了大德意志团外,波兰军团的三个师,新成立的库尔兰防卫军一个师,也都进驻塔林。
按照总参谋部的规划,德军在东线的行动,下一步就是越过楚德湖和普斯科夫湖,可以横扫沙俄首都彼得格勒的门户,如果顺利占领纳尔瓦和普斯科夫这两座城市,再接下来,就可以考虑直接进攻彼得格勒。
塔林城中,德军在这里新设置了一个波罗的海集团军的总部,按计划是由德军原来的第八集团军改编过来,大德意志团、波兰军团和新组织的库尔兰防卫军,将来都要隶属于波罗的海集团军的编制之下作战。
只是集团军的高级将领们,人还没到塔林,只有一些满是容克精英派头的作战参谋们,先一步来到塔林。
他们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自信的笑容,这不奇怪,德军在里加湾战役的胜利实在辉煌,仅以不到万人的损失,就击溃了沙俄的二十几万大军,又在俄军溃退的过程中,一口气歼灭俄军十余万人。
至于攻占、缴获,更是不计其数。
像这么辉煌的胜利,如果放在西线,真足够再诞生十几位蓝马克斯勋章的获得者,难怪波罗的海集团军总部的军官,现在都对战胜的前景充满希望。
只有国社党人不这么想。
浮士德跟曼施坦因待在一起,东方总计划小组在库尔兰建国项目上已经大获成功,所以目前是愈发收到总参重视,曼施坦因能掌握的各种资源,还有他的决策权,都变强许多。
曼施坦因也清楚,德国在东线的少许胜利,并不能改变同盟国全局被动的困境,鲁登道夫重启无限制潜艇战以后,曼施坦因对浮士德的预言就更加信服。
他告诉浮士德:“这两年来瑞士成了协约国和同盟国实施外交阴谋的场合,交战国双方的议员、秘书、武官、商人、记者、艺术家……五花八门的人,都来负责各种任务,我们则听取少校您的建议,已经顺利联系到了那一位最有煽动力的俄国革命家。”
浮士德先是“哦”了一声,俄国革命的领袖人物列宁就在瑞士,这对总参来讲并不算是个秘密,浮士德给曼施坦因提供的建议,其实也不过是多番强调了列宁的重要性。
“俄国临时政府已经宣布,过去沙皇政府通缉的所有政治犯,一律平反,流亡外国的革命党,都已经能够回到俄国。”
曼施坦因接着说道:“但这只是表面举措,就我们掌握到的情报来看,像普列汉诺夫这样支持战争的社会主义革命者,已经被允许从英国返回俄国,可是像托洛次基这样的马克思分子,还是被截留在国境线外。”
浮士德简单分析说:“沙皇宫廷里历来都有强大的亲德派势力,这次推翻沙皇的二月革命,其实主要是英法外交官策划的宫廷政变,目标在于阻止沙皇同德国媾和,所以新上台的临时政府,在战争方面只会更加强硬。”
曼施坦因说:“所有协约国边哨都已经获得一份名单,他们正在严厉搜查这些俄国的激进派革命者,如果列宁想回到俄国,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由我们帮助列宁,让列宁取道德国返回俄罗斯。”
浮士德说:“是的,所以东方总计划小组就该为列宁提供帮助。”
曼施坦因皱着眉:“交战期间获得敌国参谋部的批准,踏上并穿越敌国的土地,无疑是犯了叛国罪。我们帮助列宁回到俄罗斯的事情一旦暴露,可能就让俄罗斯人怀疑列宁是我们的间谍,这样,列宁要提出和平纲领,就不起作用,俄罗斯人会不信任列宁。”
浮士德当然清楚,后世之人可没少在这个问题上编排列宁,德国间谍、五十万金马克之类的说法,百年以后,都还甚嚣尘上。
列宁取道德国回俄,再叠加他确实要促成俄国停战的事情,无论如何,总会在俄罗斯的民族主义群体里产生强烈敌意。
历史上,俄国对德停战以后,立刻又爆发红白内战,内战规模,造成的破坏,还都远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上。
浮士德提出一个主意:“我们可以寻求一种折中的办法,我国和俄国之间,还在进行俘虏交换的活动,对吧?”
曼施坦因点头:“你的建议是?里加湾战役结束以后,我们抓到了很多在俄罗斯军队里有身份的人,高级军官和贵族的数量都很多,所以不管是沙皇政府,还是现在新上台的克伦斯基临时政府,他们都想交换一些高级俘虏回来。”
浮士德笑道:“就用这个办法,我们为列宁安排一个贵族身份,给他一个假名字,将他也安排进交换俘虏的名单中,便可以使列宁以这种合法方式回到俄国。”
曼施坦因也感到这是一个更好的方案,总参设想的方案,是直接安排一列铅封的火车,就把列宁送回俄国。
这过程中,列宁完全被德军控制,自然难免产生种种谣言。
如果能以交换俘虏的合法方式,就把列宁送回俄罗斯,肯定能够减少列宁后续在俄罗斯遇到的阻力。
浮士德又说:“交换俘虏的事情,可以找一个中立国来操办,这件事最好交由瑞士政府来做,德国要做的事情,就只是给列宁安排一个假身份,然后将列宁交给瑞士政府即可。”
浮士德垂下眼睑,他盯着桌上的大幅欧洲地图,为曼施坦因出谋划策道:
“列宁归俄以后,就可以推动俄国的和平势力增长,未来德俄停战必成定局。德国便可以调东线主力前往西线作战,可无限制潜艇战势必给美国参战制造借口,美国参战以后,德国以全力倾注西线,也还是会战败。”
曼施坦因凝视浮士德:“如果德国注定战败,我们费尽心机把列宁这颗炮弹射向俄国,还有什么意义。”
浮士德慨然一笑:“意义!德国战败,奥匈帝国也会走向解体,再加上俄国的崩溃,东欧大地风起云涌,德国和俄国之间,可能出现一系列新生小国,德国和俄国将不再直接接壤,双方合作空间就会激增。”
“一个列宁掌舵的革命俄国,不会被英法所接纳,战败的德国就能与革命的俄国携手,为下一次大战做准备。”
以曼施坦因的聪明才智,浮士德都点得那样清楚,他当然能够看明白形势的发展,只是曼施坦因这人性情向来如此,从不喜欢把自己顶到最冒险的第一线去。
曼施坦因微笑:“我听取了浮士德少校的建议,用交换俘虏的方式把列宁这颗革命的火种送回俄国,今后德国的历史上,我不会独占这份功劳,战后要是写回忆录,我肯定写清楚这是浮士德少校的主意。”
浮士德快要忍不住翻白眼的冲动,曼施坦因这是再办事以前,就已经想好将来万一局势失控之时,如何甩锅的艺术啊!
曼不群,不愧是你啊……
浮士德与曼施坦因握手:“一言为定。”
曼施坦因用力握着浮士德的手,上下摆动:“还有一件事情,总参因为里加湾战役的大获全胜,正在规划一次新的攻势,想要以战促和……新攻势的目标,就是彼得格勒。”
第八十章 祖国是我们的坟墓
德军在东线获得比历史上更大的胜利以后,果然胃口也与日俱增,如果德军真能攻占彼得格勒,那的确能在对俄谈判中,占尽上风。
对浮士德来讲,德军如攻克彼得格勒,历史的变数可就太大了。
列宁即便能以更好的条件,返回俄罗斯,可是彼得格勒变成德军占领区,列宁和追随他的布尔什维克们,还能够继续赢得历史上的十月革命胜利吗?
这种事情,浮士德难以预测,蝴蝶扇动翅膀,历史变幻莫测,无人能够准确预言出每一点细微的变化。
许多细微的变化堆积到一起,历史就可能变得面目全非。
浮士德深吸一口气,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他从德军的一介猎兵,火速飞升成陆军少校,升迁速度不可谓不快,但在德军进攻彼得格勒的问题上,我们的浮士德少校还是显得过于人微言轻。
曼施坦因又告诉浮士德:“总参谋部对大德意志团在东线的表现,特别满意。上面对你们,马上就会有新的任用。尤其是你,浮士德少校,总参希望你尽快回到柏林。”
浮士德没有为此感到惊讶,大德意志团的成军,本来就是作为新型猎兵部队的样板。
如今样板已经大获成功,不出意外,总参肯定希望用大德意志团做教导部队,尽快复制出更多同类型的部队。
浮士德不妨卖曼施坦因一个人情:“曼施坦因少校,大德意志团的成功,功不在我一人,而在每一位军官和士兵的团结一致,也在于东方小组和大德意志团的配合,我到柏林以后,如果有幸再次面圣,一定向陛下力陈东方总计划的成功。”
小狐狸曼施坦因对浮士德的态度非常满意:“东方总计划的原始构思,就是少校你提出来的,这份功劳主要在你,也别忘记,东方小组的大多数行动,还有你的人参与其中。”
“噢,佐尔格的表现怎么样?”
“他非常机敏,语言天赋很强,本来就会讲俄语,现在还很快掌握了爱沙尼亚语。”
爱沙尼亚语可是一门非常难的语言,它不同于东欧地区的任何一种语言,不属于印欧语系,而是属于跟芬兰语亲缘接近的乌拉尔语系,这对欧洲人来讲,学习门槛比欧洲除了巴斯克语以外的任何一门语言都难。
曼施坦因很欣赏佐尔格:“你都是从哪找到的人才?这小子在情报方面很有些天赋,除了语言能力强以外,他还很擅长收集和整理各类新闻数据,能从公开的报道里抽丝剥茧,找到许多间谍们都搞不到手的重要情报。”
一战时期的情报工作,还很有赖于少部分拥有庞大人脉的贵族外交官,间谍们也不是后世那种特工形象,通常都是贵族出身,拥有多国血统,时而是间谍,时而又只是纯粹的政治掮客。
佐尔格则比二战那种特工风格的间谍,更高一筹,他也很擅长地下的秘密工作,可更擅长通过整合公开信息来获得重要情报。
这种信息整合和分析能力,在没有电脑、搜索引擎和人工智能的时代,就是一种比金子还要宝贵的能力。
“波兰军团呢?”
曼施坦因答道:“波兰军团会继续留在东线作战,大德意志团会先调回东普鲁士,总参的计划是以大德意志团为基础,再扩充和训练至少十二个营的突击猎兵。”
浮士德了然,大德意志团再次获得扩军机会,国社党也能借机把影响力散播到更多人群里去。
只是不同于大德意志团的初次成军,国社党可以完全控制住大德意志团,却不大可能再全部控制到新编的十二个营。
浮士德揣测,新编部队的兵员,较大可能就是来自符腾堡等地,而不是继续以巴伐利亚人为主。
战争三年,巴伐利亚兵源已经到了相当枯竭的地步。
除此以外,国社党在大德意志团一个团级部队,肆无忌惮的发展党员,已经算是极限,再进一步扩大影响力,总参方面就是再不关心军内的政治问题,也该注意到国社党的存在。
万一招致总参铁拳,实在得不偿失。
国社党如今已经拥有数百名党员,大德意志团内另外还有一千多人,也向国社党提交了入党申请书,只是还在考察阶段。
这份力量并不弱,接下来就不该执着于盲目增加党员人数,而是应该专注于提高国社党的组织性和纪律性。
“总参谋部的正式调令,这两天就会送到塔林,少校,你还有两天时间,准备准备。”
曼施坦因又留给浮士德一句忠告:“柏林和前线不同,帝国的首都早就成为各路阴谋家兴风作浪的鹰巢,在柏林,务必万事慎行,小心一些,对你来讲没有坏处。”
浮士德微微一笑:“谢谢你,曼施坦因少校。”
曼施坦因深知浮士德有多大的利用价值,可以他的性情,又实在不想与任何建立过分坚定的攻守同盟。
“我只能劝告你,不要卷进上层斗争的漩涡里。”
浮士德点了点头,听曼施坦因讲的话,浮士德是会在大德意志团调往东普鲁士之前,就先奉命返回柏林。
具体要做些什么呢?
大抵是鲁登道夫对浮士德很有兴趣,帝国的上层,皇室、诸侯、政党、军工资本集团,还有隐于地下的革命者,各方之间,剑拔弩张,伴随俄国的二月革命和罗曼诺夫皇朝的倒台,想来霍亨索伦皇朝亦会有兔死狐悲之感!
浮士德回到大德意志团的团部以后,他先召集党代会,宣布了自己两天以后要去柏林“面圣”的消息。
小胡子可高兴了,希特勒觉得浮士德被召去柏林面圣,肯定是要进一步受到重用的预兆。
隆美尔则劝告浮士德:“也许总参谋部已经注意到了国社党的存在。”
其余军官们,也各有想法,大家都为浮士德获得的晋升之阶,感到开心,又都为国社党的革命密谋,一旦暴露,感到忧心忡忡。
浮士德只是嘱咐大家:“大德意志团不日也会调回东普鲁士,总参决定以大德意志团为蓝本,再扩充十二个营的突击猎兵部队,前往东普鲁士以后,要记得不要暴露国社党的秘密,所有人要遵守保密纪律,今年会是最关键的一年……”
隆美尔指着墙上的日历,道:“今年还有八个月时间,剩下的八个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浮士德也不藏着掖着:“曼施坦因正在设法把列宁送回俄罗斯,一旦列宁回俄,俄国就会爆发第二场大革命。”
“列宁!”
国社党发展了半年时间,这半年来,浮士德通过佐尔格的渠道,获得了大量有关于社会主义革命和国际工人运动的材料,在国社党内部经常组织读书会,所以大家对列宁都不陌生。
“俄国的二月革命,还只是一场宫廷政变,除了沙皇倒台以外,俄罗斯的社会并没有发生任何结构性的变化。”
浮士德分析说:“列宁发动的下一次革命,就将大不一样,列宁革命会彻底改变俄国社会,社会大变革的风暴,也会越过战壕,感染到德意志。”
小胡子握紧拳头:“这股风,应该由我们国社党掌控。”
浮士德会心一笑:“大德意志团,就交付诸君,同志们,等我再回到大德意志团的时候,相信便是革命时机成熟之日。”
浮士德在大德意志团已经建立了极高的威望,他这话一说,事实就做出了无声的回答。
所有与会者,都以崇敬的目光投向浮士德,不仅是望着一位领导他们赢得战场胜利的战争英雄,也是望着一位将领导他们发动大革命的红色领袖。
火,将从俄国烧起,最大的火光,却一定是在德国。
党代会结束以后,浮士德又去拜访了波兰军团的毕苏斯基,他把曼施坦因透露的消息,也告知毕苏斯基一部分。
波兰人对异族君主的波兰王国方案,很不满意,毕苏斯基却没把这方案放在心上,因为他和浮士德、曼施坦因都一样,坚信德国的战败不可避免。
毕苏斯基与浮士德做了告别,他对这德国的战争英雄,放在目前,很是尊重,但放在未来呢?
毕苏斯基心知肚明,几年过后,每一个德国人都将成为他毕苏斯基的敌人,眼前这叫做维特·浮士德的男人,极有可能成为大波兰之梦最穷凶极恶的敌人之一。
浮士德临别之际,想了想,他取出一只皮质的军用笔记本,请毕苏斯基在上面写一段留言:“经此一别,下次我们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毕苏斯基先生,再相见时,也许你我就要站到敌对的立场。”
“浮士德少校,您总是这样悲观……但我确信,乱世之中,悲观主义者更容易笑到最后。”
毕苏斯基心有所感,信笔书写下西蒙诺夫斯基的一方诗句:
橡木是树,玫瑰是花,鹿是动物,麻雀是鸟。祖国是我们的坟墓,死亡是不可避免的。
第八十一章 帝国的刻薄寡恩
塔林火车站前的餐馆里,浮士德和曼施坦因一起吃了简单的午餐,然后就登上返回柏林的列车。
浮士德只带了很简单的行李,换洗的一套制服,几枚勋章,别无他物。
曼施坦因给浮士德安排好军官才能乘坐的头等车厢,内部空间宽敞,座位数量很少,这在运力紧张的1917年,可真是非常奢侈。
浮士德的座位,还是皮质,坐上去相当舒适,旁边的扶手也用的橡木,车厢内还挂着黄铜质地的精美吊灯。
等到火车开动以后,就有乘务员推着小车过来,为军官们提供免费的香烟、酒水和高档食品。
火车滚滚驶向帝国的心脏——鹰巢柏林,世界的时钟还在继续向前摆动,浮士德猜想,大约同时,可能列宁也已经乘上一节反方向的火车了吧?
世界大战期间,德军发射了数百万枚具有毁灭性威力的炮弹,却没有哪一颗炮弹能像这两列火车一般影响深远,性命攸关。
一列轰向俄国的心脏,一列开回德国的首都,共同汇聚成毁灭旧时代秩序的滔天洪水。
浮士德望着火车的车窗外面,白昼已经过去,太阳在缓缓下坠,旧日的余晖把银色的溪流染成金色的河道,黄昏过后,便是漫漫长夜。
长夜的终点,总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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