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意志不求生 第37章

作者:宇文

  党的组织纪律要求之下,所有人都要对战争预算草案投赞成票,反对者就被开除党籍,关入监狱。

  考茨基自己琢磨这个问题,琢磨了三年时间,结果今天看来,考茨基得出来的一个答案,想破解艾伯特体制给社民党带来的僵化问题,答案居然是考茨基要出走,要分裂党,要搞一个新社民党。

  浮士德心里泛着嘀咕,考茨基还是太年轻、太幼稚,他对“艾伯特体制”都惧如洪水猛兽,难怪今后会跟列宁翻脸成那个样子。

  这些人,要是再多活二十年,亲眼目睹涅恰耶夫的《革命者教义问答》在斯大林手上完全实践出来,还真不知道将是一幅什么样的表情。

  浮士德对待考茨基的邀请,也就和对待艾伯特的邀请一样,没有接受,也没有直接拒绝,只是委婉讲了几句话。

  浮士德还是出于好意,提醒考茨基:“考茨基先生,如果您真比艾伯特主席清醒些,您应该认识到,社民党的中派和左派必须团结起来,内部斗争只会导致你们全部的失败。”

  考茨基不明白浮士德这番话的用意,只说道:“我和李卜克内西是一生挚友,与罗莎之间,无非一些意气之争,否则我也不会这么卖力想营救他们。”

  浮士德耸耸肩,暴力革命来临之前,存在不同政见分歧的革命者之间,尚能有此温情,然而风暴来临之后,腥风血雨之中,温情总要让步于血与火、剑与枪。

  此时,夜幕降临,宴会厅里的电灯全部亮了起来,灯火通明,光辉仿佛在金宫之内。

  更多显贵宾客,也不断入座,人流越来越多,考茨基要跟其他社民党中派的国会议员,坐到同一桌,就先告别了浮士德。

  浮士德则和龙德施泰特中校一起离开,龙德施泰特又告诉浮士德:“陛下出场以前,你还有些时间,要不要去见一见呢?”

  浮士德问:“见一见哪位宾客吗?”

  龙德施泰特笑道:“你还不知道!柏林传这条花边新闻,已经传了很久,陛下有意为你说媒,对方,对方可是哈布斯堡皇族的公主。”

  浮士德没为此觉得特别惊讶,他好奇的地方,其威廉二世确实出了名的喜欢当红娘,比如说克虏伯家族当年只剩下一位女性继承人贝莎·克虏伯,然后就是威廉二世忙前忙后,给克虏伯的大小姐物色了一位德国外交官当丈夫。

  后来贝莎·克虏伯举办婚礼的时候,因为贝莎父亲已经去世,威廉二世还专门以父亲的名义出席贝莎·克虏伯的婚礼。

  这自然不是威廉二世多么有同情心,而是克虏伯家族影响力太大,皇帝陛下不希望贝莎长大成人后出嫁,克虏伯公司落入外人之手,所以一定要由威廉二世亲自精挑细选一个符合国家利益的人来娶贝莎从而对克虏伯企业进行控制。

  皇帝陛下在浮士德的婚事上,突然跳出来兴风作浪,也不奇怪,哈布斯堡家族过去与德国人的联姻,几乎只局限于王族层面,别说浮士德这样的平民,就是一般的容克豪门都娶不到哈布斯堡皇族的女人,也只有霍亨索伦皇室和德国另外几个诸侯王族,才有机会联姻。

  一想到哈布斯堡皇族,浮士德脑袋里头,其实首先冒出来的就是著名的“哈布斯堡大下巴”。

  这个欧洲历史上最有含金量的皇族,代代近亲联姻,搞得人人都遗传了一张跟朱元璋民间画像高度相似的鞋拔子脸,严重者,那个大下巴据说连咬合都很困难,影响到喝水吃饭。

  浮士德摸着头发,不禁害怕:“我可是看过不少哈布斯堡皇族的画像……那下巴,确实有名。”

  龙德施泰特忍俊不禁,他憋住笑意:“还好吧!自从特蕾莎女皇以后,哈布斯堡皇族的支系转移,特蕾莎女皇嫁给洛林公爵以后,哈布斯堡皇族的血统就有了很大改善,那著名的大下巴,从此绝迹。”

  哈布斯堡皇朝的大下巴基因,其实主要是集中在西班牙分支,奥地利分支的情况要好得多。

  而且,自从玛利亚·特蕾莎女皇这个女性继承人以后,哈布斯堡皇朝正统支系其实已经绝嗣,特蕾莎嫁给洛林公爵弗朗茨·斯特凡以后,哈布斯堡家族的全名,就应该是哈布斯堡-洛林家族。

  洛林公爵弗朗茨·斯特凡可是有名的美男子,从他和特蕾莎女皇这一代以后,哈布斯堡家族的颜值也确实有了极大改善,往后历代皇室的画像、照片,就都比此前的大下巴时代好看多了。

  奥匈帝国的老皇帝弗朗茨·约瑟夫一世,后来又娶了风华绝代的茜茜公主,他们生下的几个女儿,照片都很好看。

  只是两位继承人,一个是殉情自杀的鲁道夫太子,另外一个就是在萨拉热窝被刺杀的斐迪南大公。

  去年老皇帝弗朗茨·约瑟夫一世已经去世,现在奥匈帝国的皇帝是老皇帝的侄孙卡尔一世。

  浮士德也不知道,龙德施泰特所说的哈布斯堡公主,又是哪一位公主,既然是叫公主,那大抵就是老皇帝弗朗茨·约瑟夫一世的女儿,或者是小皇帝卡尔一世的妹妹。

  龙德施泰特中校还有些八卦:“奥匈帝国老皇帝的女儿,我可听说都继承了茜茜公主的美貌,尽是些大美人。”

  浮士德掰掰手指:“花边新闻,你还认真起来,再者,就老皇帝的女儿,岁数都多大啦!”

  “哈哈哈!你就跟我来吧,人家肯定是想看看你这大英雄的。”

  哈布斯堡皇族历来与德国人联姻,都只和皇族、王族联姻,当年鲁道夫太子就是和一位女男爵殉情自杀,只不过,如今时代变了,哈布斯堡皇族也得放下架子,把浮士德这样的平民出身战争英雄,也纳入到选女范畴里来。

  浮士德自己明白,龙德施泰特说的这些不过是花边新闻,他并不相信哈布斯堡皇室真会选择与平民联姻。

  哪怕今天威廉二世就要授予浮士德贵族身份,联姻的可能性也是非常低。

  可坊间能流传这类谣言,也足以说明,旧时代一去不复返,在德国的总体战之中,皇朝、诸侯、贵族等社会结构,哪怕德国战胜,也不可能在战后长久维持。

  平民阶层,已经在总体战的超高动员率之下,不可抵挡的崛起,这种历史趋势,无人能够抵挡。

  龙德施泰特中校把浮士德带到夏洛腾堡宫后院的花园,那里草木茂盛,全是些名贵花卉,草坪上,则有好几名穿着宫装长裙的贵女,侧身坐在雪白的马背上,拉着缰绳,骑马小步快跑。

  龙德施泰特中校说有人想见见浮士德,浮士德本来还想着,难不成真是一位哈布斯堡公主吗?

  真见到人的时候,当然不是公主,只是来人身份,比哈布斯堡公主还要让人吃惊。

  浮士德站在一束蓝紫色的矢车菊旁,在前面,一名身穿曳地长裙的美妇人,正背对着众人,她听到脚步声以后,才转过头来,珠玉云鬓,华贵非常,一身亮色的坦领装束,使胸口半露,显出特别丰满的体态。

  龙德施泰特中校压低了声音,小说咕哝一句:“瞧瞧,就是皇太后说想在宴会开始前,看你一眼呢。”

  皇太后?

  这词可真不像是二十世纪初的词汇,充满古典色彩,浮士德面前的美妇人,肌肤保养得很好,配上华贵的珠宝首饰、曼妙的奢华宫裙,盛装之下,艳丽非凡,不太像“太后”这个年龄的女人。

  1917年,在德国能被叫上皇太后头衔的人,那无非就是奥匈帝国小皇帝卡尔一世的母亲,萨克森的约瑟芬太后。

  约瑟芬太后也是德国人,萨克森的诸侯王王室出身,后来嫁入奥匈帝国的哈布斯堡皇族,因为老皇帝的两个儿子,一个殉情自杀,一个成了萨拉热窝的地标建筑,奥匈帝国的皇位因缘巧合,就落到了约瑟芬太后的儿子卡尔一世手里。

  要是历史没有发生变化,还有一年时间,奥匈帝国战败解体以后,小皇帝卡尔一世还没把皇冠焐热,就要丢掉这顶欧洲历史上最有含金量的皇冠了。

第八十九章 公主

  “这位,便是浮士德少校吧。”

  夏洛腾堡宫的草坪,在四月的阳光下泛着绒毯般的光泽,修剪整齐的草茎间,点缀着淡紫色的勿忘我。

  约瑟芬太后气度雍容,她站在草坪旁花园的白色台阶上,在周围一群皇室公主、诸侯贵女的簇拥之下,行止威严,黑色蕾丝面纱被微风掀起一角,露出艳丽沉静的面容,也兴许就干脆是因为身份地位最为高贵,看起来气质、样貌,确实是比年轻的贵女们都还好。

  几位贵族出身的宫廷女侍,都打着象牙柄的小阳伞,在为约瑟芬太后遮挡阳光。

  浮士德在奥匈帝国的皇太后面前,态度当然恭敬,就跟他在威廉二世面前善于恭维一样。

  浮士德也积极恭维太后,他先自报身份,然后又赞美约瑟芬太后的美貌,皇太后的目光幽深而纯净,她听到浮士德一连串好听的便宜话后,也是莞尔一笑,露出很是典雅的笑容。

  “太后也是来祝贺路易丝公主的生日吗?德奥两国友谊长青,就是有太后作为两个伟大国家之间的纽带。”

  约瑟芬太后出身萨克森的诸侯王室,她嫁哈布斯堡家以后,据说日子并不好过,太后的丈夫奥托·弗朗茨是有名的花花公子,有很多风流韵事,情妇多到夸张,而且毫不遮掩,几乎每个月都在维也纳闹出各种各样的花边丑闻。

  一会儿是在酒店餐厅裸奔,一会儿是被人发现闯入寡妇的私宅,战争爆发前,太后的丈夫就因为梅毒病死,无缘见到他们的儿子登上奥匈帝国的皇位。

  太后本人和她的丈夫完全相反,是这时代已经有些罕见的超虔诚天主教徒,能够容忍丈夫非同一般的放浪荒淫,信仰程度,实非常人可比。

  约瑟芬太后亲眼见到浮士德以后,就很中意起年轻的战争英雄,太后把浮士德召到身边,笑意温柔:“好英俊的孩子,德国军人都像你一样英武,难怪能赢得那么辉煌的胜利。”

  德军表现是比奥军好太多,浮士德又不能这么直接说,在奥匈帝国的皇太后面前,浮士德还是很谦虚:“奥地利军人和德国军人同样优异,三年来的战事,我们两军配合亲密无间,特别是在我亲身经历的东线,很多时候都仰赖奥军的帮助。”

  约瑟芬太后的语气谈吐,温柔而优雅,不慌不忙的样子,远观之是威严华贵,近距离接触,又感到如沐春风。

  太后对浮士德特别满意,笑容纯净艳丽,好像把浮士德当成自家的小孩:“你现在是少校军衔吧?奥地利应该向德国学习,向真正的有识能士开放上升的空间,让更多有能力的人跻身军官阶层。”

  浮士德道:“奥匈帝国和德国的国情不同,想来也不能轻易复制德国的做法。”

  前面的草坪上,好几位皇室贵女还在骑马嬉笑,氛围很是欢快,约瑟芬太后笑吟吟的给浮士德介绍诸多贵女:“那一位,骑在白色骏马背上的公主,你没有见过本人,也应当见过画面。”

  约瑟芬太后所指的贵女,骑在白马上,身穿着普鲁士军队的老式骠骑兵制服,头戴熊皮高筒军帽,长发飘飘,英姿飒爽,浮士德与这位公主当然是第一回见面,可也确实曾在柏林许多地方见过她的画像。

  “维多利亚·路易丝公主。”

  路易丝公主是威廉二世的女儿,作为德国皇室的公主,她也是未来库尔兰王国元首的候选人之一。

  除了路易丝公主以外,另外还有几位皇家贵女,她们能与路易丝公主一同骑马,欢笑打闹,想来身份也都非常显赫。

  约瑟芬太后不由得看了浮士德一眼,浮士德不动声色,他面无表情,脸上一点波动都没有,皇太后将浮士德的表情看在眼里,笑容未改,又指向另外一人:

  “阿涅丝公主是我最小的女儿,陛下特地把我们邀请到柏林,也是想借这次盛会,为阿涅丝谈一桩婚事。”

  骑在黑马上的阿涅丝公主,正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公主的裙摆被风扬起,露出马靴上的珍珠扣,每颗都有鸽卵大小。

  阿涅丝公主的容貌,比路易丝公主更美貌许多,连浮士德也不得不感叹一声“惊艳”,若是放在中世纪,真有可能成为倾国倾城、名留编年史的美女。

  少女公主策马奔腾,她以淑女姿势侧坐在马背上,还能驾驭骏马跃起,骑术其实是很高明的。

  皇太后的睫毛微微颤动,面纱下的嘴角微微扬起:“威廉陛下的掌上明珠总说要当女骑兵军官,您瞧,她握缰绳的手势倒真有几分骠骑兵的架势。”

  浮士德则恭维说:“阿涅丝公主的骑术,就是放在德军里,也堪称典范。”

  策马前行的阿涅丝公主,一头金发,在阳光下如同一团跳动的光焰,流光回转,美得刺目。

  远处传来银质马嚼子的轻响,两位公主的坐骑在喷泉旁骤然止步。喷泉的水花溅在黑马身上,阿涅丝公主的坐骑突然人立而起,少女发出惊呼,公主的骑帽歪到一边,连头上的珍珠发饰都滚落草坪。

  周围人都大吃一惊,惊吓之中,白马又扬起前蹄,几乎要把阿涅丝公主甩了出去。

  只有浮士德眼疾手快,没等大家反应起来,浮士德转眼间就出现在马匹一侧,他伸手拉住缰绳,一下就控制住骏马,阿涅丝公主在落马前,又被浮士德伸手扶住腰际。

  阿涅丝公主在马背上,先是一惊,被浮士德扶住后,马上又露出笑颜:“谢谢您!少校!”

  浮士德小心翼翼将阿涅丝公主,重新扶上马背:“公主殿下,还请您小心些。您知道我?”

  阿涅丝公主露出小小的虎牙,娇俏中透着些狡黠:“浮士德少校,您的照片都登上多少报纸啦,维也纳的街头也都在传唱圣康坦的英雄史诗,美泉宫里,都能见到您的照片呢。”

  德国的维多利亚·路易丝公主骑着马缓步靠近,她先为阿涅丝公主的受惊道歉:“这匹畜生,它怎么这样容易受惊?阿涅丝,我会好好处理掉这匹马的。”

  路易丝公主接着又笑起来,她示意侍从递来糖罐,把糖块放入宫廷女侍手里拿着的红茶中,又送给阿涅丝公主:“托上帝鸿福,阿涅丝没什么事情就好。”

  阿涅丝公主仰起脸,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路易丝!你快来看,瞧,是浮士德少校,圣康坦的浮士德少校。”

  路易丝公主一身戎装,德国的龙骑兵女人和维也纳惊艳娇俏的小公主,确实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路易丝公主翻身下马,她站在浮士德面前,都没矮多少,身材着实高大的惊人,难怪恩格斯导师总是调侃德国女人的强壮。

  侍从们捧着银盘鱼贯而入,带来冰镇的草莓与奶油,路易丝公主随手取过银盘上的甜品,拿给阿涅丝公主咬了一口,奶油就粘在了阿涅丝公主精致的鼻尖上,小公主顿时被自己笑得前仰后合。

  那种开朗活泼,很容易让人想起凡尔赛宫的玛丽·安托内瓦特公主。

  浮士德的相貌英俊,确实很容易吸引到阿涅丝公主这样年龄很小的少女,也能让约瑟夫太后这样四十岁的女人对他产生好感。

  不过,路易丝公主结婚不久,她还和丈夫在热恋之中,便不容易因为浮士德的外貌,心情产生什么特别的变化。

  路易丝公主没怎么把浮士德放在眼里,在她看来,德国的军人无非是霍亨索伦皇族的家仆,何况,浮士德连一个贵族的头衔都还没有。

  路易丝公主径直从浮士德面前走了过去,她挽住约瑟芬太后的手:“姑姑,您和阿涅丝能特意从维也纳赶来柏林,为我过生日,今天真是这几年来我最开心的一天,我和阿涅丝也有好长时间没有见过一面,实在忍不住就想跟她一起玩呀。”

  威廉二世和约瑟芬太后的丈夫奥托?弗朗茨大公没有血缘关系,但还是会以表兄弟互称,约瑟芬太后作为德国人加入奥地利宫廷,就又被威廉二世当成自己家的姐妹,所以德国的路易丝公主,才会管约瑟芬太后叫姑姑。

  “战争时期更要注重礼仪教养。”

  约瑟芬太后特意走向浮士德,面纱下的眼睛澄净如冬雪覆盖的湖面:“少校,阿涅丝还在维也纳的时候,就说过好几回,说想亲眼看看圣康坦的英雄是什么样子,她可还专门收藏了您的一副画像。”

  浮士德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过画像,大约是某些画家照着他的照片,描绘出来。

  “我们都是为了两位陛下的恩典而战。”

  浮士德没带什么表情,约瑟芬太后对这回答还是很满意的,皇太后又把活泼调皮的阿涅丝公主拉了过来,小声教育着她,今后骑马可得更加注意安全才行。

  阿涅丝公主还是像没心没肺似的,摸着沾上奶油的鼻尖,自己被自己逗笑起来。

第九十章 迈耶?戈林!

  能参加路易斯公主在夏洛滕堡宫的生日宴会,已经是莫大的殊荣,如果放在战争爆发以前,很难想象浮士德这样慕尼黑贫民窟单亲家庭里走出来的孩子,能有机会在夏洛滕堡宫吃上一顿饭。

  威廉二世大抵也想借着这次盛会,洗清自从芜菁之冬以来,德国低落的民心士气。

  所以才要大办特办,比战前都还要更加铺张浪费的大肆操办晚宴,除了奥匈帝国的皇亲贵戚之外,就连保加利亚和土耳其,都有许多皇室成员、贵族诸侯,受邀参与。

  乍看之下,金粉辉煌,还真是有点歌舞升平、盛世长歌的太平气象。

  浮士德光只看夏洛滕堡宫,一宫之内,很想想象到,就在距离柏林几百公里之外的地方,正有数百万战士卧冰饮雪,血战终日。

  等到所有受邀宾客,都在宴会厅入座以后,约瑟芬太后方才带着一众贵女出席,众多盛装打扮的公主、女大公,才一登场,便引起宴会厅中的阵阵掌声。

  负责演奏音乐的柏林爱乐乐团,也不失时机奏起贝多芬的交响曲,最后就是威廉二世皇帝,他戴着一顶树立雄鹰的尖顶盔,还穿着非常浮夸的硕大披风出场。

  威廉二世从回廊间走出时,两边还有两排穿着礼服的军官,都将手里的佩剑高高举起,用佩剑形成一道拱门,迎接皇帝陛下。

  威廉二世穿过佩剑拱门的时候,两边肩膀用力向后一甩,披风就被甩了起来,那模样,像极一只发怒的大公鸡,又不是法国人,搞这一套,浮士德只觉得莫名搞笑。

  浮士德刚刚在后院,已经给阿涅丝公主留了一份签名,阿涅丝公主专门拿着一张从报纸上裁剪下来的浮士德画像,请他在画像的左下角,留下一串花押签名。

  其实浮士德贫民出身,哪写过什么花押,只是对小公主的盛情难却,才在上面胡乱写下几个花体字,也没有什么编排,其实根本算不得花押。

  约瑟芬太后很欣赏浮士德,入场以前,她又是慈爱的模样,还提及浮士德已经去世的母亲,用着那种虔诚天主教徒特有的悲天悯人,为浮士德故去的母亲念了一段祷词。

  浮士德心下腹诽着,若他母亲还活着,可能真会为皇太后的祷告感动不已吧。

  然而母亲已死,并且就是死在这些皇亲贵戚们发动的无聊战争里……

  阿涅丝公主对浮士德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很有些小迷妹追星之感,不知道她从报纸上是听到了多少添油加醋过的骑士故事,恨不得就粘在浮士德的身旁。

  欧洲国家的宫廷,并无礼法之说,天主教国家对男女关系看得慎重些,新教国家就宽松许多。

  阿涅丝公主是天主教徒,所以还是需要守规矩一些,只不过这些规矩,对贵族们来讲,也就是一些纸上的片汤话,阿涅丝公主的父亲、约瑟芬太后的那个丈夫,便是风流成性,死于梅毒。

  浮士德现在还真有点担心,皇帝陛下不会搞什么指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