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宇文
爱因斯坦的好友,一同在《告欧洲人书》上签字反对战争的帝国化学研究所所长奥托·哈恩;
……
林林总总,拉特瑙给浮士德拉来的“专家”,确实都是重量级人物,不是世界级企业的技术型管理者,就是在经济学领域、化学领域的权威大教授。
自蒂罗尔首义以来,国社党已经渐渐在全德国、全欧洲都有了知名度,可是在知识界看来,国社党更多还是浮士德一个人的军人党、一人党,光靠浮士德自己,实在很难吸引来这些财经、工业领域的专家级人物。
当然,浮士德也不会轻易相信拉特瑙。
一个犹太阔老板,真会信仰社会主义吗?
浮士德十分怀疑。
对这些专家,浮士德是打算对他们“控制性使用”,给他们重要的高层位置,可是也要安排好党委监管这些人。
浮士德坐在总参谋部里原先属于兴登堡的那张椅子上,整座柏林城市,现在都隐隐然回荡着一种让人不敢过于靠近的奇特气势。
说不清,道不明,却能引起许多政治家的千言万语或冷然不语……
浮士德十指交叉,坐在椅子上轻声说道:“罗马、巴黎、伦敦,我总想到这些城市和柏林的区别。”
拉特瑙带来的那些位经济专家,现在都在总参大楼里,政治立场和左翼联合最为亲近的人,当属希法亭,他之前就是独立党的党员。
希法亭坐在最靠近浮士德的一张椅子上,说:“浮士德先生,您在考虑什么?”
浮士德把一只手放到桌上的柏林地图,说:“柏林与它们全然不同,它并不年老,到十三世纪中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货商集散地,比罗马建城晚了足足二千年,比伦敦建城晚了一千多年,比巴黎建城也晚了六百多年,可是,柏林就是显得比谁都更老气,是不是这样的?”
大家都捉摸不透浮士德的想法,希法亭教授试探性问道:“柏林,这个首都,是普鲁士精神的发源地,这座城市本身就是德国保守主义的摇篮,您是不是想要迁都?”
浮士德笑了笑,道:“迁都!真是一个好想法。柏林成为德意志帝国首都还只是十九世纪七十年代的事,这座城市,成为整个德国的首都,也就是这半个世纪的光景。”
柏林的思想启蒙运动远比巴黎缓慢、曲折和隐蔽,却为什么能在这种落后状态中悄然涌出莱辛、康德、黑格尔、费尔巴哈这样的精神巨峰而雄视欧洲?
有人说所有的西方哲学都是用德语写的,可也有人认为,德语里诞生的哲学,都指向一种保守主义的倾向。
然而,最激进的共产主义理论,大部分也主要是由德语写成。
歌德曾经说过,德意志人就个体而言十分理智,而整体却经常迷路,问题是,是什么力量能让理智的个体迷失得那么整齐?
德意志、德意志,荣辱交错、分分合合,从欧洲的近代早期开始,那个还在实行教权合一的时代,荣辱交错、分分合合,大约从十七世纪的“三十年战争”开始,互相之间打得热火朝天,打得教皇权威大损,打得人们重新要以“民族国家”的概念来谋求领土和主权。
国家因战争而显得重要,战争由国家来证明理由。“民族国家”的内涵,最早是由炮火硝烟来填充的。经过拿破仑战争,这一切都被描绘得更加浓烈,然而就像黑格尔说的那样,法国、英国、俄国都已经成为统一的主权国家,日耳曼民族居然还没有。
黑格尔因此产生一种焦灼,开始呼唤国家,并对国家注入一系列终极性的理念,黑格尔认为国家是民族精神的现实化,因此应该享有最终决定的意志。他甚至肯定普鲁士是体现“绝对精神”的最好国家。
拉特瑙从政治角度着手,说道:“浮士德先生若想提议迁都,确实是一个绝妙的计策。迁都离开柏林,可以避开旧帝国的残存影响,柏林的地理位置也不好,容易受到来自东普鲁士那些保皇党的攻击。如果能把首都迁到南方,对国社党最为有利。”
短时间内,国社党肯定无法推动迁都的决议,要以迁都应对迫在眉睫的政变,也不可能。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法国有十个行省发生过战斗或被占领,国家的东北部留下了大片的废墟。更糟糕的是,法国人口中十八到二十七岁的男性数量减少了四分之一。
法国原本的国力就弱于德国,经过战争的破坏以后,法德国力差距不是缩小,而是更加扩大。
浮士德用脚都能想到,法国人肯定会千方百计削弱德国,挑动德国内战只是第一步而已,法国人的终极目标,一定是彻底割裂德国,占领大部分莱茵兰地区。
对于英国来说,法国称霸的未来就和战前的德国一样可怕。
即使英国一般平民,要求给予德国某种形式的惩罚,英国政府也未必同意,英国对德国的惩罚,一定有限度,主要就在于终结德国的海外殖民地,摧毁和极大削弱德国的海军。
一个赤贫的,甚至可能布尔什维克化的德国,并不符合英国的最大利益。
浮士德深思,他清楚法国和英国的利益并不完全相同,至于美国人,战争结束以后,美国军队就几乎不再可能大规模重返欧陆。
“英国可能倾向于打击东普鲁士政权,法国一定倾向于打击柏林政权。”
法国人不会轻易支持艾伯特,可如果英国人坚持以援助艾伯特为和会前提呢?
浮士德不能去赌法国的倾向,就他自己的感觉,还有史塔西搜集到的情报,各方面似乎都显示协约国的干预在即,艾伯特的政变,几乎可以肯定将要发生。
而且时间也很确定,不是1918年的十二月底,就极大可能是在1919年的一月。
浮士德看向众人,说道:“诸位都是经济领域的专家,拉特瑙先生向我推荐你们,为的,无非是希望能把诸位的智力资源用在复兴国家上面。今天柏林的局势已经非常紧张,制宪会议的大选开始以前,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拉特瑙慎重道:“浮士德先生,你 认为柏林会发生军事政变吗?”
浮士德摇头:“我不敢肯定,但可能性已经越来越大。即便没有军事政变,制宪会议选举前后,也极大可能出现大量的街头暴力冲突,如果诸位在政治上没有太多想法,我不希望你们现在还留在柏林。”
那几位拉特瑙介绍来的专家们,面面相觑,大家都为浮士德所说的话,感到特别震惊。
因为除了一些左翼联合的高层以外,柏林的大多数普通人,其实很少有人会感觉到一场新的内战正在逼近。
拉特瑙焦虑中,忍不住又剪了一支雪茄点燃,他的这种总裁派头,始终和浮士德不是一路人。
“浮士德先生,您就直说吧,柏林发生军事政变的可能性有几成?”
浮士德淡定说道:“八成……不,到今天为止,政变的可能性已经提高到九成。”
“九成!”
这么高的概率,几乎就是说政变铁定将要发生。
拉特瑙狠狠拍了拍脑门:“该死的,我还有大批产业在柏林啊。”
拉特瑙的产业实在太多,以德国通用电气的地位,只要德国爆发内战,他的损失就不可避免,即便浮士德赢得柏林之战,其他地区,拉特瑙照样要损失大批产业。
罗伯特·博世的博世公司和肖特的蔡司公司,情况就好得多,这两家企业的规模在这时代还不能跟德国通用电气相提并论。
博世公司的多数工厂,都集中在南德符腾堡的首府斯图加特,蔡司公司的工厂、研究所、实验室,则多数集中在德国中部图林根、萨克森两邦所属的莱比锡、魏玛、耶拿等城市,均不会受到柏林失陷的太大影响。
浮士德说:“我会安排车辆,先行把一些重要的人物、机器设备,都从柏林转移出去。”
拉特瑙苦恼道:“我的工厂规模太大,这么短的时间,根本转移不了多少东西,而且那样动静也会太大。”
浮士德摊开双手:“国防军会竭尽所能协助你们,专家们,凭个人意愿,我可以为你们安排去慕尼黑的车辆。”
浮士德还不能确定协约国会给艾伯特多少援助,如果协约国的干涉真是来个大的,国防军也不过在柏林一个师、莱比锡一个师,即便以浮士德之能,他也只能自保,没有绝对把握能够守住柏林。
“现在我们就得提前做些准备。”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进攻策略
浮士德告诉拉特瑙:“拉特瑙先生,您可以给我一份名单,包括希望转移到南方的重要学者、专家,关键的机器设备……我会预留十节列车给你。时间嘛,时间到平安夜为止,我认为这是最后的时间节点,过了平安夜,每一天都不安全,战争随时可能会爆发。”
拉特瑙有些无奈,他作为德国前五名的巨富,个人思想上的确是倾向于社会主义的很多观念,比如经济方面他就支持计划经济的统制协调,民族方面作为犹太人,更是特别支持国际主义,可真要和浮士德、和国社党完全绑定,那依然还是一件如今看来前途未卜的事情。
一是拉特瑙不确定国社党能不能赢得天下,二是拉特瑙也不确定国社党的革命胜利以后,还会不会有他这种人一个合适的位置!
一切都还很难说。
拉特瑙咬咬牙,他近来和浮士德往来密切,真要爆发军事政变,拉特瑙要顾虑的事情,那就不是工厂、不是产业,更不是他将来的政治前途,而是自己的性命问题。
自从十一月革命以来,柏林街头上的革命者良莠不齐,大多数人只是粗浅的倾向于一些社会主义的大概念,却很少有真正坚定的社会主义革命者,反而是非常非常多的人,在反资本主义的过程里,出现了反犹胜过反资的倾向。
拉特瑙这个犹太巨富,别管他对德国过去有多少贡献,现在柏林想要他命的人,数量绝对不少。
拉特瑙最要担心的事情,就应该是一旦爆发内战,柏林脆弱的秩序崩溃以后,随便一个流氓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这个世界是物质的世界,物质的世界就意味着人被杀就会死,任你身家亿万,操盘一个国家的经济体系,也无非是肉体凡胎,一颗子弹就能打死你。
这句话,对谁来讲都是一样的,不止是对巨富,对政治家们来讲,也是一样。
拉特瑙担忧道:“如果情况已经那么危急,浮士德先生,你要什么时候离开柏林?”
浮士德挑了挑眉,微微一笑:“朋友们,我不一样,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军人,一名战士,我会在柏林留到最后时刻,放心,我不想死,就没人杀得了我。”
浮士德在慕尼黑已给拉特瑙带来的专家们,安排好了国民经济社会化委员会的席位,火车和汽车朝发夕至,很快就能把他们带去南方。
浮士德催促道:“诸位,请速作决定吧,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了,今天,就在这里,请你们做好决定,是否前往慕尼黑。”
拉特瑙和其余专家,对视一番,大家都从浮士德的语气里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此时自是别无选择。
希法亭教授本来就是奥地利人,去南方就是回老家,问题不大,罗伯特·博世是符腾堡人,他更担心协约国联军会不会趁乱占领符腾堡,大家意见并不完全相同,最后拉特瑙拍板,所有人都先坐国防军的军车去慕尼黑。
临别以前,拉特瑙与浮士德握手说:“我在柏林的资产太多了,这么短的时间,动辄也无法把我的工厂全都搬到慕尼黑去,我想留在柏林,观望局势,至少待到最后一天以前。”
浮士德笑道:“您说话十分真诚,十分坦诚,今日局势未明,要观望、观望也好,我会派兵保护您的,一旦政变军开始行动,我还是希望您可以立刻启程去慕尼黑。”
拉特瑙点点头:“浮士德先生,您也一样,愿上帝保佑您和您的事业。”
“上帝吗?”浮士德笑了笑,“上帝要是能保佑他的神子,就该能保佑我。”
一阵阵白色的雪花吹过广场,浮士德送别拉特瑙一行人,专家们都坐上了国防军调来的几辆汽车,后续浮士德还会安排专门的军列,用于运输德国通用电气、蔡司公司、博世公司在柏林工厂的重要机器设备。
总参谋部大楼里的一些军官,主要是地图测绘、装备研究和军史研究方面的辅助人员,浮士德也安排车辆,准备这几天就先把一批人送回慕尼黑。
辅助军官们留在柏林,对接下来的战事也不会有太大帮助,把他们送回后方,交到保卢斯手里,构建起国防军自己的总参谋部,那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浮士德快速处理着各方面的事务,柏林气氛沉闷,那种迫在眉睫的压力,让他只想再快、更快一些。
必须要和时间开始赛跑了。
史塔西也在四处搜集情报,可西线的消息这几天却骤然减少。
原本因为鲁登道夫和兴登堡的决裂,西线军部变得非常混乱,很多留在西线的军官其实也对鲁登道夫不满,带着很大怨气,史塔西很容易就能从这些人口中得到非常有用的情报。
这几天来,西线传来的情报越来越少,浮士德明白,这肯定意味着西线德军的行动已经提上日程,鲁登道夫可能已经开始重新约束军队,只是不知道鲁登道夫的权威如何?他能控制住多少嫡系武装?
浮士德捏着下巴,不断思索,已经到这一步了,艾伯特、鲁登道夫很有可能结盟行动,国社党不能再单打独斗下去。
除了国社党自己的力量以外,浮士德现在能信任,又觉得靠谱的党外人士,也就只有德共的卢森堡一人。
送别专家团后,浮士德就又找到了卢森堡,卢森堡在柏林的住所,也是西门子公司捐赠给临时政府的一栋公寓。
卢森堡苍白的脸上,带着特别兴奋的一抹红晕,她手里紧握着一份泰晤士报,上面就是有关丘吉尔的一份报道。
“英国人图穷匕见,他们已经自己曝光了干预计划,协约国肯定要出兵破坏制宪会议的大选。”
在卢森堡的私宅里,议论的声音十分火热,除了卢森堡本人以外,还有她最好的闺蜜蔡特金夫人,还有另外两个男人,一个人是斯巴达克同盟的元老保罗·列维,另外一个人是卢森堡在波兰社会民主工党时期的老战友拉狄克。
“是时候了!不能再等待下去!艾伯特政权的攻势越来越紧迫,再等下去,执着于做议会迷,我们所有人就都要上社会党的绞刑架。”
“看看现在柏林街头,多少人在高呼团结和平的高调,市民们、工人们、士兵们,普遍都反对内战,所有人都想安静点快些等到战争结束,我们如果发动起义,就会成为人民眼中破坏和平的坏人。”
“人民都被艾伯特欺骗了,德共作为革命的先锋党,在关键时刻,必须要勇于带头行动,人民是单纯的,我们行动以后,自然可以说服人民支持我们。”
“对!解散临时政府,用全德苏维埃取代大柏林工农兵委员会,一切权力归苏维埃,布尔什维克在莫斯科怎么做的,我们就在柏林怎么做。”
“二次革命!现在已经到了必须发起二次革命的时候,德共在首都这么多部队,人民海军师和赤卫队的力量是在和平军之上,一旦开战,我们的胜算非常大,和平军内部也有我们的支持者,只要我们站出来,很多和平军部队是有可能倒戈起义的。”
……
卢森堡的公寓里,德共卢森堡派的几位政客,激烈争论,虽然大家都尽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声量,但是每个人语气的激动,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除了浮士德熟悉的卢森堡和蔡特金夫人二人以外,剩下的两人里面,拉狄克也是波兰人,他和德国社民党、德共、布尔什维克,都有很深渊源,莫斯科革命的时候,拉狄克就在列宁身旁,同时他又是卢森堡最亲密的波兰老战友,所以德国停战以后,列宁就又把拉狄克派到卢森堡身边。
保罗列维是斯巴达克同盟的元老,威望仅次于李卜克内西和卢森堡,他出身于犹太巨富之家,从小过着富足的生活,有管家为他开门,家里还收藏大量中国古董、珠宝,而且风流成性,凭借其美男子的相貌赢得了许多女子的芳心……
但就是这样的人,在革命中走得表现的比卢森堡都还激进。
基本上来说,聚集在卢森堡身边的这些人,就是当前德共内部最为激进的极左斗士。
他们当然都支持浮士德的“进攻策略”。
进攻,进攻!
第一百九十七章 浮士德的梦想
卢森堡见到浮士德,就开门见山说:“您决定什么时候开始行动?我们需要遵守德共的党纪,所以不能擅自行动,但只要国防军率先掀起二次革命的旗帜,我的人就会在中央委员会上行动,说服李卜克内西派。”
浮士德皱起眉头:“只是李卜克内西博士那里……李卜克内西博士依然是不支持立刻发起二次革命啊。”
蔡特金夫人满脸忧愁:“李卜克内西主席也许是对当下时局另外有考虑呢?主席从来没有做错过决定。我们是不是再等等,再看看?”
保罗列维斥责蔡特金夫人:“你怎么现在说这种话?为了革命,不能再退缩,更不能贪生怕死。”
保罗列维这个贵公子,从小到大没受过多少挫折,他变成左翼革命者以后,革命立场当然也就是一往无前的激进风格。
代表莫斯科的拉狄克也说:“诸位,列宁同志是希望德共先发制人的。”
浮士德看着屋里几人又要开始争论起来,就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双手,大喊了一声:“国社党会在一周内召开最高革委会会议,我们大致会在平安夜前开始行动,德共能够准备好吗?”
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转了过来,卢森堡仔细打量着浮士德,半晌以后,卢森堡才与浮士德握手:
“我会竭尽所能说服李卜克内西和中央委员会。”
“如果未能说服,卢森堡派的人马,可以直接和国防军并肩作战吗?”
卢森堡内心是很想和浮士德直接并肩行动,可是德共有党的纪律,作为一个遵守纪律的共c党员,她不能独自行动,必须要先有中央委员会的决议,然后方能行动。
看卢森堡的神情,浮士德就明白哪怕是德共内部最激进的卢森堡派,在二次革命是否要立刻发动武装起义的问题上,依旧是犹豫不决。
浮士德轻微叹了口气,又问道:“除了柏林的人民海军师和赤卫队以外,你们还能争取到哪些外地的武装?最好是,短时间内能调到柏林的。”
卢森堡先发问说:“你讲的短时间,具体是多长一段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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