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师小姐不想写日记 第109章

不知为何，那个有些奇怪的营地一直在她的心头久久不去。抱着也许能在路边发现什么的想法，铃音主动提出希望有人来接她的班，暂时放下了警卫的职责。自然，其他人对铃音的提案没有任何异议，倒不如说，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女要是还不需要休息，反而会让大家感到有点吓人。

很可惜，铃音没能在沿路发现什么值得在意的新东西。林间小路不适合人数这么多的队伍前进，如果不破坏掉面前的树木和灌木的话，就连一个人通过都显得吃力。在穿过一丛茂密的灌木时，大家发现一条看起来像是被刀剑劈砍出的小径，似乎有人在这里开过路。

“这也是白晓大人留下的吗？”九夜轻声问道，她身边的白晓只是点了点头。铃音心念一动，悄悄取了一截断枝，收进了手心内打开的门扉之中。

一路前进时，铃音偶尔也会看到白晓在路边短暂停留，出神地注视着四周的光景。想必经过这和三百年前别无二致的林中小道时，她也想起了那段灰暗的冒险经历吧。

每隔一会儿，长长的队伍某处就会传来战斗组击退亡灵生物的消息。尽管击退它们大多不是什么难事，只需要花费少量的体力或魔力而已，但这些亡灵却像是某种倒计时，一点一点消磨啮噬着队伍的活力，让队员们感到越发焦急。

因此，当天色渐暗、树林的东边隐约露出那怪异而黯淡的金色“辉光”时，几乎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尽管这辉光是不祥的征兆、灾难的余波，但它毕竟意味着队伍即将离开古树林，离开这个无时无刻都要提高警惕、防备树林内出现的亡灵生物的地方。

“加快速度。”九夜的声音里似乎也有了一丝疲惫，这让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冰山般的万里川小姐，“快跟上白晓大人。”

队伍面对的最后一道难题来自地形。古树林的最外围是一圈荆棘般的坚硬植物，尽管大家奋力用法术和武器清出道路，但不少人身上还是被划出了许多口子。小铃音用雨伞顶着一面弧形的护盾，而就在此时，抚子小声提醒道：

「铃音，你看那个。」

铃音回过头，在抚子所说的地方有一些人类踩踏的痕迹。而四周那种植物上挂着一缕破破烂烂的布条，像是从黑麻布制成的衣服上扯下来的。小铃音一挥雨伞，铃音接住那缕破布，仔细端详着。

「这是……」

「队伍里可没有人有这样的衣服。」抚子指出这点，铃音思索片刻，觉得她说得没有什么问题：这缕破布的制作工艺看起来很是粗糙，不像是小队成员会带的。

「你是说，这是白晓留下的？」

「也只能是她了。」抚子若有所思地说，「不然，还有谁会试图穿过这种地方呢？……哦，前面好像有她劈出来的小路，你跟着走会轻松点。」

当天夜晚，戴安娜的月光微微照亮了这片荒原。小队成员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出荆棘丛，当视野重新变得开阔时，几乎所有人都有想哭的欲望——尽管这荆棘丛外面，也是连绵不断的、没有生机的大地。

队伍所处的位置似乎是一片高地。回头看去，黑洞洞的古树林中不时传来没有生气的怪声；向前远望，则是一片长长的缓坡，以及极为宽阔的、堆积着淤泥的河床。东方亮着不祥的辉光，似乎有人在地平线处点了一只红蜡烛，以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方式照亮了这片黑夜。

“抱歉，大家还不能在这里休息。”铃音坚决地说，“我们今晚就要穿过伊川河床，在对面扎营。”

“后勤组有配备炼金排水靴，”万里川茉莉说道，她的声音终于没那么沙哑了，“我们要踏过淤泥抵达对面。”

“麻烦大家都按照手册四人一组——”遥强打起精神，对大家挥舞着手，“两个战斗组成员跟着两个后勤组！按照原计划渡河！”

古伊川河发源于云终山，以它发达的水系养育了出云城一带的城市与乡村。然而，如今这条河流已经彻底干涸，它那漫长的、早已没有生命还需要滋润的河岸也逐渐枯死。

小队组成四人一组，由提前经过训练的后勤组持着一根极长的炼金杆，在河底的淤泥中寻找着可以落脚的地方，另一位后勤组成员紧随其后，往实在没有落脚点的位置滴入凝固魔药，以供大家快速通过。而战斗组成员则随时保持警惕，准备应对从看不见的淤泥下发动攻击的生物。

靠着炼金排水靴与魔法，大家艰难地穿过这片三百年不干的淤泥地，在月光下前往伊川河的对岸。还好，就像咒诅荒原上的其他事物一样，这片黑黢黢的淤泥地也没有散发出恶心的腐烂味道，它们只有一种奇妙的、让人不安的腥味。

“三百年前，八岐就是通过伊川河发动攻击的。”在铃音身前的小修女说道，她小心地跟着面前的成员，“它通过伊川河向上游去，以亡灵大军和自己的力量连续毁灭了七座城市，最近的一次几乎都要抵达龙城……城市里的居民几乎都被杀死、亡灵化……”

铃音听着南希诉说十三日圣战时的惨状，不由得有些沉默。她想起了今年六月时，小百合对自己说的那段话：人们吓坏了，分不清哪些死人是好的，哪些死人会把自己也变成死人……亡灵法师，那时候还叫阴阳师、除灵师，这些人几乎没办法生活……

“——后来东国的那位大人截断了伊川河，阻止八岐再通过河流发动袭击，这里也就彻底干枯了。”南希叹了口气，“唉，相比大陆的其他地方，这已经算是比较小的代价……还好，比弗洛斯莱特被杀死的时候，那位剑圣也斩杀了八岐，算是给东国战区画上句号了。”

话说到这里，铃音忽然感到有些怪异。这样一片地方，这样一个可怕的“亡灵之神”，被派出来斩杀它的，居然是当时还不是剑圣的白晓……？

第一百一十七章 紧急会议

这天深夜的时候，小队总算淌过了伊川河床的淤泥。

得益于后勤组配备的先进设备，淤泥中的绝大多数危险都被炼金探针所探测到，大家毫发无伤地便通过了河床。古伊川河的对岸是一片生着低矮灌木的草地，如今都已枯干，反而有了些保暖的作用。

登上高处后，小队在这片枯草地上扎了营。众人简单商议之后，决定用后勤组库存的魔法物品支起数重防护结界，免去守夜的工作——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竭了。

吃了些热食后，每人都领到了一杯想要的饮料，在火堆旁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

“趁着大家还没有困，我们要先开个会议。”铃音开口道，大家都把视线移了过来，“大家都在吗？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我们从明天开始就要深入之前没有抵达过的地方了。”

“调查队最远只走到这里过。”万里川说，“除了白晓大人外，再也没有人抵达这么深的位置了。”

“那么，从这里开始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挑战咯。”南希微笑着问，大家默默交换着视线，心里都对接下来的任务有了些概念。

“我们是有在手册里预测了一些可能的情况啦，”遥说道，她正在不断伸展着双脚，看起来已经实在有些走不动了，“但接下来的路就不像之前那么有把握了……”

“我们还有坏消息。”铃音接上了遥的话，“按照原计划，小队会依托通向出云古城的大道一路前进。但因为之前的事故，我们已经向南走了很远——这就是说，要么我们花大量时间，沿着路况未知的河岸找到那条大道，要么我们就只能走一条新的路了。”

谢莉尔的头压得更低了。队员们各自思索着，最后是九夜先发话：

“三位顾问的意见是什么？”

“没走过的路，危险。”沙耶说。

“可以的话，我也想回那条大道啦。”遥苦笑起来，“但是古伊川河对面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如果还要试图往北寻找大路的话……”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后勤组的一个女孩子问道，大家都看向了她，“如果我们不回大道，那应该沿着什么路走呢？”

“问得好。”铃音说，“我们队伍里，确实有一个人知道一条大道以外的路。”

大家都将视线转移到白晓身上。剑圣正靠着一截木桩，抱着自己的剑听着大家的会议。

“我走过这条路。”白晓对大家说，“如各位所见，我确实通过它抵达了出云城。”

“那么，我们就要在‘冒险回到大道’和‘冒险走剑圣走过的路’之间二选一了？”

南希询问道，她这句话，生在东国的大家大多是说不出口的。毕竟，质疑一位地位几乎只在那位大人之下的护国剑圣实在很需要勇气。但白晓走过的路毕竟是“她”走过的，对于小队能否通过它安全抵达出云城，大家心里都没个底。

“这里有一个问题，”万里川慢慢地说，“其实我们也没有证据表明大道就是安全的。”

“唔，确实是这样。”南希赞同地点了点头。

“对哦，毕竟没有人真的走过那边。”遥苦恼地捧着自己的热牛奶，“剑、剑圣大人，伊川河的对岸，在三百年前是什么样的？”

“这里有很多真正的亡灵，是八岐用来发动战争的。”白晓回答，“森林的方向里大多是被亡灵化的动物，大沼泽里游荡的，基本都是‘兵器’了。”

“我们确实在报告里看到过这样的文字，应该也是根据阿晓的经历整理的……”铃音摸了摸下巴，“怎么办呢？”

“似乎让白晓大人领我们走她走过的路比较安全？”万里川疲惫地笑笑，“我的意见就是这样了。”

“万里川小姐的提议很合理。”铃音于是干脆地说，“总之，大家先投票吧。同意不走大道的人有？”

一只只手举起来，全票通过。在小队定好接下来的方向后，白晓自己也没有额外的意见了。遥在放下手后，顺口补了一个新问题：

“后勤组有收集到什么新数据吗？我们的目的是调查荒原异变的原因嘛。”

“抱歉，这两天数据收集完全没有进展。”有位队员说道，“这两天我们会再做调查……这里离出云城更近了，也许会有收获的。”

当这个话题被暂且放下后，九夜那冷冰冰的声音带出了下一个会议内容：

“今晚，队内也要决定对谢莉尔·戴维斯擅自行动，导致队伍陷入危机的处分和后续对策。”

所有人都将视线转向了那位红发的记录员。自从闯下大祸之后，谢莉尔的表情一直有些惨白，话更是一句也没敢说，只是低头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也没有了之前那股东敲西问的劲。看到大家都看向她，她的眼神也有些憔悴，只是说道：

“我……抱歉。”

“道歉可没有用，戴维斯小姐。”万里川不客气地回话，闷头喝着自己的咖啡。铃音仍然记得谢莉尔闯祸时万里川发了多大的火，对她的态度倒是并不奇怪。

“好了好了，生气也是没有用的。”南希明智地说，“再怎么说，谢莉的作战能力也是很强的，我们之后还需要她。对这次事故的正式判决肯定要等回归后在法庭上下，至少在队伍里，我们还是应该不计前嫌地合作的嘛。”

有的人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有的人的表情也有些不愉快，显然对这个提议很不满意。九夜向铃音投来一个探询的眼神，似乎想问问她的想法。

“这样吧，”铃音最后说，“就像南希修女说的那样，戴维斯小姐在小队回归后肯定会受到处罚，不需要我们现在对她做什么处分。不过，既然她犯过这么严重的错误，之后如果还让她去做那些重要工作，大家肯定也会放不下心的。我建议，先禁止谢莉尔小姐参与战斗组的工作，并且对她进行一段时间的观察。”

“我支持这个提议。”九夜说，队伍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些许，“戴维斯小姐？”

“我接受处罚。”谢莉尔说道，小心躲避着铃音的目光，“我之后会严格按照指挥行动的。”

“那今晚就……解散？”遥说道，“大家都困了吧，总之都去好好休息！”

第一百一十八章 无人值守之夜

不过，今晚铃音并没有真的去“好好休息”。

同帐篷的沙耶睡得很沉，她依旧以神似图坦卡蒙的奇妙动作平躺在床上，若不是胸口仍在起伏，沙耶看起来和一尊雕像也没什么差别了。

一道隔音结界将沙耶保护在其中，铃音则跪坐在自己的床上，低头俯视着床下的水镜。自从失去人类的身份后，铃音就失去了睡眠的需求。对于她来说，睡眠已经成为了某种放松精神、恢复魔力的手段。

小队深入咒诅荒原至此，虽然也发生了许多矛盾、遇到了诸多意外，但其实并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出那个“十二翼天蛇的邪教徒”真的存在。事实上，铃音甚至暗中过滤了后勤组和一两个人的嫌疑——至少是暂时的。

当然，这里还有一种可能性：那个邪教徒慑于白晓的威慑力，不敢做出太过张扬的举动。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铃音希望白晓保留实力、减少邪教徒可能获得的情报的这件事就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她很清楚，邪教徒被拖的时间越久，情况就对小队越有利。

不过无论如何，铃音觉得今晚自己是睡不着了。倒不是因为她没有感到一点疲劳，而是因为之前谢莉尔引发的意外，她已经很久没有检查过蛇蛇一号的状态了。

「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面前的水镜下是沙沙的爬行声，那只灵体的巨蛇在空间内优雅地游动，仿佛空气是某种液体一般。蛇的状态看起来很好，它浑身上下散发着淡淡的月白色光芒，看起来就像铃音所认识的某位海蛇神似的——那是原本属于水月的蛇蜕，拥有那位幻想种所具有的权能，可以说是“说出去就足以招致灾祸”的极端珍稀的材料。

而尝试着把蛇蜕的力量附着在试验品身上，采取了自己所了解的诸多手段的铃音，自然会对这一实验的结果感到紧张。不过，就从现在来看……

「看起来倒是不错。」抚子懒懒地说，「融合得很好嘛，你已经掌握这部分的技术了？」

「唔……我不确定是不是已经掌握了，」铃音略带犹豫地说，「我恐怕还要再进行一次类似的实验进行验证，在那之前，蛇蛇一号的状态也需要再多调试一下……」

要为抚子制造一个身体，铃音所需要的技术有三。第一是“灵质”的“实体化”，这是整个制造过程中最重要的骨架技术，它能让抚子在得到“容器”的同时，也能像常人一般具有实体、能够感知。在幽灵花的指导和“小图书馆”沙耶的帮助下，铃音对这一技术已经基本熟练。

第二个技术，则是赋予这个身体“能力”的技术。没有能力的身体只是个骨架而已，要让身体真正活过来，人偶师得在上面附加许许多多的“功能”。如今附上了水月力量的蛇蛇一号，以比喻而言就是“披上了一层人皮的骷髅架子”，而要制造出抚子，铃音就要像这样一层层地为那个灵体附着各种能力，因此实验和学习是必要的。

第三个技术是能让抚子可以完全脱离铃音、单独行动的技术，也就是幽灵花所提到的“阴阳调和”相关的灵体材料技术。不过只要完成了前两步，抚子就可以借着那把“幽显一心”，拥有一具能活动、能感受的身体了。

「不知不觉就走到这一步了。」抚子忽然说。

「乐观估计的话，暑假就可以解决这方面的问题了——只要有合适的材料的话。」铃音一边将手伸入巨蛇的体内，一边回答抚子，「弄不到我就用心象点数换，然后呢，我们就算是迈出第一步了。」

「你以前还承诺过“自己会成为伟大的人偶师”呢。像小孩子说我长大要当科学家。」抚子调侃道。

「我是那么说过！我当时只知道造出你很难……你知道我的意思就行了嘛！」

「嗯，你还说过到那时候，就让本小姐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铃音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她当时确实是对抚子这么说的！那还是刚来琉璃月不久，自己和抚子在回学校的船上说的呢……抚子还真是记得一清二楚。

「那么，就请允许本小姐用广义来理解这个“抱”。」

「广义？！」

「人类的语言很神奇呢。比如“做”这个字，在情况不同的时候也具有……」

「这个梗玩过一遍就够了！」

两人正在你来我往地吐槽的时候，帐篷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铃音耳朵一动，她伸手抹去水镜，悄声走到帐篷前——来人似乎站在帐篷外，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怎么办？」

「出去会一会不就好了，你太紧张了。」抚子说。

铃音伸出手，撩开了帐篷门。外面站着的人是九夜，她穿着那身龙神大社的巫女服，显得略有一些心不在焉。看见铃音后，九夜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后松了口气。

“太好了，我还担心这么晚会不会打扰您。”

“九夜？怎么了吗？”

铃音也放下了心，她也来到帐篷外。营地中的火还在缓缓燃烧，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今晚大家都已经睡了，营地中一片寂静，只有可靠的法术结界保护着队员们的安全。

“我其实有些事想要和您说……是在附近有人时不大方便，有些隐私的话题。”九夜说道，她的声音轻轻的，让那种干净利落的冰冷感被冲淡了不少，“营地几乎每晚都有人巡逻，想要和您单独谈话，实在是很困难的事。所以我冒昧在半夜……”

“是这样吗？”铃音觉得有些好奇，“九夜居然有事必须要找我聊，有些吃惊呢。”

“是的……这既是因为我认为您比较可靠，也是因为——”巫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也是因为您和白晓大人走得很近。我受那位大人的指示追随白晓大人已经很久了，但您是第一个能和她像这样对话的人，所以我认为非您不可。”

“那么……”铃音咀嚼着九夜话里的意思，“九夜是想找我谈一谈阿晓的事？”

“是的。”九夜略微点头，“是有关白晓大人这两日变得有些奇怪的事。”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与巫女的夜谈

“你说阿晓这两天变得奇怪了……”

铃音带着九夜回到火堆旁，往里面丢了些新的柴火。尽管是八月，咒诅荒原中没有一丝夏季的温度，热量似乎自顾自地离开了身体，给在荒原上行走的小队一阵阵阴冷。

铃音往柴火上的锅中煮了点茶，顺便用隔音结界将二人都包裹起来，避免有其他人听到九夜说的这个“隐私话题”。巫女跟着铃音在火边坐下，然后才慢慢说起这件事：

“说是‘奇怪’，只是因为白晓大人和平时很不一样。具体而言……她似乎心情不好。”

“所以九夜是担心阿晓心情不好，所以来找我聊聊？”铃音笑了笑，从火上倒出了两杯热茶。

“这么说可能会让您觉得大惊小怪，但……用那位大人的话说，白晓大人是以人类之身踏破剑之极意的‘剑圣’，心境绝非一般事物所能撼动。您所见到的白晓大人，虽然表现得不善言辞，性格率直，但这也是她精神力量最自然的体现……”

九夜没有多说什么，铃音低头喝着热茶，思考起这位巫女告诉过自己的事。的确，白晓看起来有些笨拙，甚至让她忍不住想把那个“天然呆”的标签直接贴在她的头顶。可不管小队遇到什么，这位剑圣大人的情绪都非常平静，每当队伍面临前进、撤退的抉择时，她也总能清晰地贯彻自己“前进”的意志。

——虽然铃音并不知道为什么白晓那么执着于向荒原深处前进就是了。

“这样一个人却感到‘心情不好’，所以九夜感到很担心，是吗？”铃音思索片刻后问道。

“是，从小队的角度而言，白晓大人如果心境不稳，我们所有人都可能会有危险。然后……”九夜稍微犹豫了一下，也默默低头喝起茶，“……我作为她的侍从，也很担心白晓大人。白晓大人究竟遇到了什么问题？我的年岁还还不及她十分之一，她所遇到的事，我实在……”

“九夜做阿晓的侍从多久了？”

“大概有五年了。”九夜说，低头看着茶杯中的热气，“我无父无母，神社看中我的天赋，将我作为那位大人的巫女培养。从幼时开始，我就以龙神巫女的身份参与进危险魔法事件的镇压行动中，直到五年前，那位大人忽然请我与她单独谈谈……”

“‘她’让你去当白晓的侍从？”

“是。”九夜露出些许欲言又止的表情，“那位大人请我在桌边坐下、看了我许久，然后对我摇头，说‘这样不行’……于是便让我去侍奉白晓大人了。”

“我记得九夜出行前对我说过，”铃音回忆着小队出发前九夜与自己的对话，“那位大人说‘白晓需要学会如何生活’，所以才把你安排到阿晓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