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师小姐不想写日记 第122章

“嗯，自然……”

“那个时候，我实在是觉得白铃小姐的字迹有些眼熟。”铃音又闷闷地喝了口茶，“毕竟您是我的老师，您写的字我实在是看过太多了。尽管三百年过去，字迹看起来实际差别很大，但我还是有种它们出自同一人之手的感觉……”

幽灵花点点头，示意铃音继续说下去。

“那时我回忆起之前见过的营地，觉得白铃小姐使用魔法的手段、搭建营地时表现出的那种气质都变得熟悉了起来……就在心里种下了这个猜测的种子。教授与白铃小姐都是驱使灵体的亡灵法师，您自己又已经在琉璃月授课两百年以上了，时间上是说得通的。此外，还有一个疑点——阿晓最初接近我，是因为她说‘觉得我身上有熟悉的感觉’，我本以为是指我拥有的那把刀——”

“幽显一心”出现在半空中，被铃音伸手握住。

“这把刀调和了些许‘那位大人’的力量，我最初以为是它让阿晓感到了熟悉。然而这把刀的力量潜藏得实在太深，和阿晓之间的关联又实在太远了，说是这把刀让她感到熟悉，实在是有点牵强……现在想来，让她感到熟悉的应该是我与我的魔法本身吧。”

“学生的风格，确实很容易受到导师的影响。”幽灵花说道。

“……说到风格。今年在月岩山上，我听悠小姐说过一句话：真理一通百通，万法殊途同归。据她所说，这句话是在鸣神庭的术者中流传的，而您却也对我说过一样的话。琉璃说您提到的阴阳思想是东国东海岸很少见的，而在龙城所处的东国中原地带，这种思想又相当普及，以至于国立魔法大学的学生都和我抱怨……从很早时候起，我就怀疑您并不是出身在东国东海岸，而是从东国中原来的……这种身份上的猜测有点失礼，我从未对您说过。”

“这是很合理的推论。”幽灵花略微点头，“现在你应当也知道，我是出身于出云城，随阴阳师在中原游历的。”

“嗯。您很久之前指导我使用这只魔眼时也给过我阴阳师——或者叫除灵师所传承下来的笔记。东国公开开设亡灵法术教程已是近代的事了，由于您……失礼了，考虑到您的年龄，我认为您也接受过阴阳师的指导。这样的话，与白铃小姐的相似之处就又多了。”

幽灵花没有回答，她衔着烟管，铃音知道幽灵花还在等自己说完。

“……最后便是这个了。”

铃音伸出手，随着“门”悄悄打开，一只由阴影构成的蝴蝶停在她的指尖，微微振动着翅膀。

“影之人偶的核心术式是‘朔月’，我正是靠着它才能安然穿越辉光，走到城市的最中心的。没有朔月，就根本不用谈破解八岐的真相，了解厄流祭的仪式，以及拿到白铃留下的线索了。幽灵花教授，您去年对我说，这个术式是您新开发出来的，希望借助我的影之人偶做些实验……结果您从我这回收了实验数据之后，根本就没有分析和整理过……朔月这个术式，恐怕您已经研究了数百年了吧。”

“让你替我测试，确实是我想出的借口。”幽灵花倒也承认得很直白，“不过，我对蛾之心也并非全无兴趣。”

“朔月这个术式的完成度太高，本身又实在太过强大了。”铃音叹了口气，“我原本只当是教授厉害……但它居然能完美地与深渊恶魔的辉光抗衡……那光毁灭了整座出云古城，让包括那位大人在内的幻想种们不得不全力对抗。这件事，我事后想起来才觉察出异常。”

「就连提案用朔月的本小姐都没料到会效果这么好……」抚子叹了口气。

“去年学期末，教授就已经在与鸣神庭沟通法师实习的事了，知晓咒诅荒原的异变，恐怕还是更久之前吧？从最开始，教授就打算把我培养成能进入咒诅荒原，能完成你未竟之事的亡灵法师了吗？”

“……”

幽灵花长长地叹了口气。她看着院子中摇曳的树与影，许久之后才移回视线。

“请容我……对你说一声抱歉，雨宫。”

“没关系……”

“我确实在你不知情的时候，将一件困难到如此程度的大事放在了你的肩头；我看见你的天赋，想到的却是如何利用你；在你与姐姐之间，我选择不将真相告诉你……我欠你太多，也对不起你太多了，雨宫。尽管如此，我也希望你能相信我……我一直真心希望能够保护你，能让你变得更优秀。”

“我当然相信你，教授。”

铃音真诚地说，幽灵花垂下视线，好久没有说话。又是许久之后，她才轻声说：“你一定还有许多问题想问。”

“嗯，我有很多事想知道。”铃音点点头，“教授能告诉我吗？”

“请问吧。”

“我确实在咒诅荒原深处看见了您的遗体。”铃音认真地说，“但您到底是怎么逃离那里，活到现在的？”

对于这个问题，幽灵花只是闭上眼睛，微微伸出手。没有魔力光、没有术式，只有法与理的丝弦在微微震动，幽灵花的身体中浮现出一张形状单薄的纸人，悬浮在她的身前，而原本的幽灵花则变得更加虚弱而苍白，简直像是货真价实的鬼魂了。

那张纸人上沾满了黑色的污迹与红色的鲜血，除去强烈的祟神气息外，几乎一无所有。

“如果我的学生回答不出‘这是什么’，我会有些失望。”幽灵花说。

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不需要施法就可引起现象的“物件”，铃音知晓的只有一个——

“这是您的宝具？”铃音有些不敢相信地说，“您的身体就是——一件宝具？”

“正是。这张纸人是原本供奉在神龛之中，用于厄流仪式的祟神神体。在当时，我利用它摧毁了辉光之恶魔的术式，破坏了保护八岐的辉光。”幽灵花闭上眼睛，“我原本已做好赴死准备，然而，摧毁深渊恶魔之辉光，协助斩杀八岐一事，最终成为了受法与理认可的伟业……”

“……”

“我的宝具名为‘祟神凭代’，真名——黄泉归返。”

幽灵花没有再说什么，那张纸人消失，重新化作了她的身体。铃音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教授，居然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还记得白铃倒在城市中心的画面，神龛已被破坏，其中的神体不翼而飞……她设想过许多幽灵花生还的可能性，唯一没有想到的是，用来代替祟神的神体居然成为了幽灵花的宝具……

“你已经知道了。在辉光中死去时，我的意志受法与理承认，而我破坏八岐术式的工具——也就是神龛中的祟神依代被宝具化。家姐斩杀八岐之后，我借助宝具的力量而返魂，存活至今。作为返魂者，我不得不依赖一些魔药维持身体与灵魂的稳定，这点，你也知道了。”

幽灵花略微抬了抬自己的黄铜烟管，事到如今，铃音终于知道了这根烟管的作用，也知道了幽灵花平时抽的到底是什么。同样是斩杀八岐，同样受法与理承认的姐妹，却拥有了真名相同、效果却截然相反的宝具……

“雨宫，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您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铃音终于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您可以直接告诉我呀！告诉我有关八岐、有关阿晓，有关万般祟神！您的身体支持不了深入咒诅荒原的远行，那我当然不会拒绝这么重要的事……”

“请让我再对你说一声抱歉，雨宫。”幽灵花轻声说，“这件事的其一，是我自己也并不确定我的结论是正确的。”

“您自己也——？”

“是的。我对亡灵之神的猜测，对它存续于世的分析，都没有得到最终的证明。我借助宝具之力返魂，并像八岐一样在城市中穿梭时非常虚弱，再不可能闯入那片辉光之中。此时八岐已死，我只能察觉到它复活的可能性。如果我贸然将我的推论告诉你，让你得到先入为主的结论，反而会害了你。”

“可是……”

“我若不委托你，而你要是奈何不了八岐，以家姐的实力也足够带你离开咒诅荒原，保全你的性命；讨伐八岐一事，仍可等邪教徒全数伏法，再从长计议。可我要是将此事委托于你……我太过了解你了，雨宫，你绝不会轻易放弃。”

幽灵花看着铃音，铃音怔怔地回望着她，脑中忽然闪过她从月岩山回来、确保了前往咒诅荒原的资格时，以及七月时送别她的幽灵花。她的神情与视线藏在黑纱之后，根本看不真切，但想说的话似乎却远远超过了普通的告别和叮嘱……

“教授……”

“我犹豫过。”

“我知道……”

“还有其二。”幽灵花垂下视线，“你恐怕已经猜到了，我与姐姐的宝具虽是同名，却走在截然相反的两条道路上。姐姐要是知道我仍活着，一定会费尽心思找到我，知晓我的宝具的事。这两把宝具见面时，我的生死尚且不说，姐姐恐怕也会失去护国剑圣之名……这些年来，我蒙着面纱，极少在别人面前露面，这一次，我也我害怕我对你说得太多，让姐姐知道我的存在。”

那朵彼岸花发饰在两人面前的桌上旋转，铃音看着它，久久没有说话。

“教授……真的没办法吗？”

“有，”她回答道，“但很难。可是很难又如何？雨宫，你会因为困难，就放弃制造那具身体吗？等到那一天，我会亲自去见姐姐，实现与她的约定的。”

“……”

“那位大人知道我还活着。”幽灵花忽然说。

“什——您说，那位大人知道？”

“嗯。我从她的口中得知了姐姐的现状，她也是通过我，才能在东国面临如此大的压力时仍然组织出调查队，深入咒诅荒原之中。十三日圣战结束后，为了保留亡灵法师的种子，那位大人秘密将我们保护了起来，送往东国各地，我也是从那时开始藏于琉璃月学院之中的。”

“这太不公平了……”铃音忍不住说，“您也是斩杀八岐的英雄啊！三百年了，没有人知道您做过的事，甚至还不能和自己的姐姐相认——”

“没关系，雨宫。”幽灵花说，“没关系。”

她站起身，穿过纸帘，走到小屋的院子中。铃音紧跟在她的身后，想听听幽灵花还会说些什么。结果，幽灵花却为她递了一张报纸，铃音定睛一看，上面是八月时邪教徒袭击时的报纸，而幽灵花给自己看的那一栏，讲的是这一次事件中救下了无数生命的亡灵法师们。

“要尊重生命，雨宫。”白铃轻声说，“亡灵法术与生命难解难分，我见过无数亡灵法师，唯独尊重生命的那些才能取得伟大的成就。那位大人很清楚，要让一个饱受蹂躏的世界接受亡灵法术，现在仍然为时过早。但世界仍在改变，人们还在努力……要相信，相信终有一天，世界会回应我们的声音。就像我相信终有一天，花与叶子会再度相见。”

与此同时，那朵彼岸花似乎说完了自己的故事，静静地落在了木桌之上。

卷末杂谈

第三卷也算是完结了，不知各位觉得如何呢？

最近的精神状态确实非常差，只有写小说的时候才有活着的感觉。尽管遇到了诸般不幸，总算还是好好地把这个故事写下去了，值得庆贺。

从整本书的进度来说，第三卷的完结意味着这本书走过了一道关键的分界线。这既是将前三卷的大主线全部回收的一步，也是要向全新的、后期的故事推进的一步，不得不说，实在是让我有些紧张……

从第三卷本身来说，我认为虽然还有不足，但也做得比之前好了一些了。人偶师小姐这本书就是我不断追着自己前进的试验场，虽然总是会为过去的失误懊悔，但最终还是学会如何向前走更为重要。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读到这里的大家向其他人保留一下惊喜，不要那么早就把某些设定说出来。

所以我可能会以作者的任性，悄悄去把一些间贴给神隐掉。希望被神隐的大家不要介意，诶嘿。

至于接下来的故事，因为铃音马上就要回归到轻松愉快的百合百合奇幻冒险里，而且某位大家的老朋友终于也要拥有自己的身体，所以我的心情总得来说还算不错。琉璃期待约定完成，抚子期待约定完成，我也期待约定完成，大家都幸福的世界这不就完成了吗！（？）

当然！第四卷也会有又可爱又H（？）的新角色出场，如今已经拥有强大力量的铃音会以新的方式在世界上活跃，故事也还会继续下去！请期待第四卷《光阴神之箭》！

……虽然这么自信地说出了第四卷卷名，但其实自从卷名的原案被废掉之后就痛苦地想了好久……

那么，下次再见啦。

卷四 光阴神之箭

第一章 秋夜之梦

“……我说啊，水月。”

“嗯？有什么问题吗？”

正在发生如上对话的，是琉璃月学园中一处少有人拜访的秘密地点。这间阁楼似的地方摆放着书桌、书架与各式茶具，不但如此，还有竹制的摇椅、柔软的布团。向阁楼边缘望去，能看见明月穿过竹林，将光投在整洁而光滑的木质地面上，颇有一番风雅的味道。

比起书房、茶室，这里看起来倒更像是某人的秘密小窝。而在书桌前，一位看上去颇为年幼、用一枚弯月发饰别在及臀黑发发尾的女孩正捧着茶，以一个颇为舒适的姿势窝在长椅中。相比之下，她面前的铃音则显得有些气鼓鼓的，连肩膀上的小人偶都在把头摇来摇去。

“我记得我应该是琉璃月学院的三年级学生没错吧？”

“唔，那当然。”水月眯着那对竖瞳，隔着热茶的水汽看着铃音，“虽然你如今已经保送毕业了，但学生毕竟就是学生。”

“您能不能告诉我学生的天职是什么？”

“应该是‘为校长献出自己的生命’吧？”

“那是奴隶！”

铃音气得抓过旁边的布团就扔，那布团在水月的脑袋上弹了一下，然后像是被某种力量托起来似的，慢悠悠地从半空中落下。水月懒洋洋地伸出自己不着片缕的左腿，让布团停在自己柔软的脚尖上。

“玩笑罢了，玩笑罢了。”

“我说真的，你该不会是把我当成你养的打手了吧？”铃音双手抱胸，恶言恶气地说，“先是让我下岛心森林的巢穴，和一个你忘在洞穴里的生化垃圾大战；然后又是把我派去给一千年前的两个妖精收拾残局；紧接着就是蛇花祭，让我抽空盯着你家的海云——”

“这才三件事。”

“事不过三！”铃音立刻回答，“何况这三件事还可以说是‘顺路’，你刚刚提的那个是不是太过分了点？现在是枫果之月，我们学校才刚刚开学！你身为校长，居然要一个学生丢掉学校里的课不管，‘去东国南边帮你办点事’——”

“订正一下，可能要出国。”

“你还好意思说？！”

正如铃音所说的，现在是一年中的第十个月份——枫果之月，是琉璃月学院中新学年的开始。而铃音本人，也是在去年的这个时候被一个从天而降的花盆送到了这里。

自咒诅荒原之行已经过了一个月。虽然是在暑假，幽灵花教授丝毫没有一点降低她那过高的学术要求的意思。为了实验新的人偶技术，也为了不浪费自己在“蛇蛇一号”中投入的大量珍惜材料，铃音又一次……在实验室打了地铺。

说“地铺”也有点夸大她的待遇了，毕竟现在的铃音几天不睡也没什么，所以实验室里连她的被褥都没有，要睡都是窝在椅子上睡的……

当铃音的新人偶大功告成，她本人也又一次重见天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总算能再次开始享受普普通通的学生生活。说句实话，由于上个学年发生的诸多事件，铃音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上上课、看看幽兰老师画的同人本、偶尔去参加一下魔法牌比赛就能安然度日的悠闲日子了。

没有什么回老家还要执行公务，没有什么被神火附体还得戴着项圈，没有什么代表学校参加仲夏试炼，在鸟叫声都听不到的荒原里过一整个月！每天上一两节自己能轻松对付的课，去实验室做一做抚子的身体，然后只要回宿舍往床上一滚——

所以，当铃音大半夜的被叫到水月的“秘密据点”，还突然被扣了一个奇怪的“委托”之后，也难怪她有这么大的火气了。

有点像假期睡醒时发现老板打来一个电话，要你马上出差。

“铃音啊，倒不是我有意为难你……”水月转了个身，那个布团顺着她的小腿滑到肚子上。铃音板着脸瞪着她，等待着这个校长回复，“实在是我身份特殊，不大好亲自去办这件事嘛。”

“你有没有搞错啊水月，你是月沙城的海蛇神……”铃音叹了口气，“你一句话能喊到无数个人替你办事，非要找我？”

“这件事不能算是‘我’的事，我不能用海蛇神的名义去办。”水月懒洋洋地抱住布团，铃音顿时想象出一只蛇窝在史莱姆上方的画面，“这是薇薇教授的委托。”

“……啊？”这话倒是铃音没想到的。她在椅子上挪了个舒服的位置，思索起来。薇薇是琉璃月学院的一位教授，她并不是人类，而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炼金人偶，从身体到灵魂皆由人偶师所创造。这位头发黑白交杂的教授与铃音的关系挺好，上下课时经常凑在一起聊那么两句。不过，铃音并不算太了解她，只知道薇薇喜欢隔三差五换一些奇怪的衣服出现，还颇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气质。

“薇薇她自己找不到人帮忙，就托我找个靠得住的人。”水月用手撑着脑袋，看着陷入沉思的铃音，“我嘛，也感觉有那么点棘手。毕竟我乃月沙城的海蛇神，不能随便拿这个名头去做事。”

“‘琉璃月的校长’就无所谓了是吗？”

“一般人都觉得琉璃月没有校长。”

“真亏你说得出口！”

“总而言之，”水月微笑着说，“让学生替我去做事比较安全。而且，这倒也不全是我的意思，毕竟真找不到人的话，我也可以随便找两个‘千鸟’，让她们隐秘行事就好。”

“……您的意思是？”

“幽灵花教授怕你太闲了。”

铃音以手捂脸，抚子哈哈大笑。她就不该忘了这位教授，只要幽灵花当她的导师一天，她就不可能真的享受荒废学习的美好人生……

“铃音啊铃音，这一年来，你的进步确实算是不小。”水月感叹道，用手指弹了一下自己的茶杯，“课程追着你的能力跑，学分多得能不怎么去上课，再这样下去，你这学期的时间就都要荒废掉了。”

“我在学校里还是有那么几门课要学的！”铃音抗议。

“哎呀，回来再修也不迟。出趟差也就一个月，一个月时间不是一眨眼就过吗？我还担心我回头睡个午觉，你就直接毕业了呢。”

“别拿长生种的时间观说话！”

“瞧你说的。”水月微笑着说，澄黄色的眼睛在夜色里微微发着光，“难道你就不是长生种了？”

铃音顿时沉默了，水月那双眼睛闪烁着幻想种才有的神性。作为最强大的幻想种之一，水月连心之妖怪的契约都能窥见一二，更何况是如此大的改变了——恐怕今晚看到铃音的第一眼，水月就知道铃音身上发生的改变了。

“怎么不说话了？你的情况我多少有所了解，没有质问你的意思。不必紧张。”

“我现在确实算是‘不死种’了。”铃音只好回答道，“但我毕竟是人类出身，还是习惯短生种们的日程表。你那种一觉百年的思维模式，我大概是理解不了了。”

“我有些好奇，这与我所熟知的脱离人类之身的方法大不相同。”水月思索着，“不通过龙或者血族……这种奇妙的‘概念’般的状态……哎呀，只能用‘不是人’形容了。”

“对，我不是人。”铃音双手抱胸，理直气壮地看着水月，“怎么了？不是人就没有人权了？我誓死捍卫我上课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