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师小姐不想写日记 第202章

“事到如今……事到如今才……这么想杀的话，在我出生前就杀掉她啊！”

七濑一句话都说不下去了，铃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手搂住了她。

第七十六章 未来的计划……

“……对不起。刚才……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没关系，哭一下会好一点。”铃音把茶推到七濑面前，“冷静一点了吗？”

两人坐在维娜商会一楼的桌前，七濑只是默默喝着茶。此时天刚亮，但街道上却显得异常热闹——铃音不用看都知道为什么：千鸟家的倒台，意味着大半座月沙城的势力要重组了。

所有人都在试图从那个庞然巨物的尸体中分一杯羹。

“腰上那个绷带……是在海蛇神祭上受的伤吗？还没有好？”

“是……其实我坐着轮椅比较好。但是你也听说了，昨天我的轮椅……”

“……”

“反正也快好了，我干脆就不坐轮椅了……琉璃肯定不许我这样到处乱跑，不过她现在大概还在睡觉吧。琉璃最近忙得够呛。”

“……这样啊。”

其实铃音还没全好，不如说，前天晚上还因为动得太过激烈而导致伤口开裂了一次。即使是现在，铃音走路的姿势都稍微有些怪模怪样的——就是因为伤口。不过，这里为了不让七濑太过担心，还是不要说实话比较好吧。

“铃音知道吗？现在月沙城的情况？”

“我大概能猜到一点……千鸟家倒台，月沙城势力重组什么的。”

“海蛇神大人这两天一直在明面上处理相关事宜，月沙城议会也在全面运转。”七濑低声说道，“如果不是她，光千鸟家的倒台就足够让月沙城停摆一天了……就是这么严重。”

“……意料之中啊。”

即使生长得再歪曲，中坚力量就是中坚力量。

“那，后果呢？”铃音问。

“肯定不能挽回全部损失。半天时间，好多商会和人都直接从月沙城撤了出去……千鸟家是很多灰色产业的靠山，没有千鸟家，他们没过多久就会被揪出来。然后，因为没人出来接管千鸟家的门客，他们根本就不出来工作，城市治安现在也是一片混乱。如果现在有邪教徒潜入月沙城就完蛋了，所以魔法师协会也向美德教会发了求援……当然还有千鸟家本家的产业，这些产业现在也陷入了停摆状态。”

“没办法接管千鸟家的工作吗？”

“……不行，因为千鸟家的性质，很多工作都是秘密进行的。上个月集中调查的时候，月沙城议会好像在海蛇神大人的指示下接手了一些千鸟的工作，但还有很多事情，除了死掉的千鸟之外根本没人清楚。毕竟，谁也没有想到千鸟家的人会一夜之间全部死掉……只能尽可能地把千鸟家留下的产业收归议会了。”

“可是，千鸟家主和夕小姐还……”

“月岩山锻造场和道场那边算是保住了，因为管理者是那个夕大人。”七濑摇了摇头，“但千鸟家主现在正作为嫌犯被审问，他……如果真的是他做的，恐怕连夕大人控制的产业也会被收归议会。”

“……因为，杀害家人是禁忌中的禁忌？”

“问这种蠢问题……只有疯子才会做那种事。”七濑闷闷地说，“正常的人，不可能会对家人有杀意吧。”

不，不是的，铃音在心里说道。你也被东国束缚住了，七濑。正因为是家人，所以才更容易被杀。正因为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事事都在一起行动的家人，才会更容易让人涌起杀意……

正因如此，家人才显得珍贵——远比“无私包容”的家人更加珍贵。

“家人”不是原因，而是结果。

“哼，不说这个了……海蛇神大人会解决的。哪怕月沙城遇到更大的问题，海蛇神大人都会解决的。铃音呢？你到底在忙什么？”

“抱歉，还不可以全部跟你说。”铃音诚实地说，“但是……可以告诉你的是，我正在被追杀。”

“……是吗。但为什么要坐着轮椅逃跑呢？”

“那件事求你忘掉。然后，我必须要在今晚黄昏之前做出新的人偶，但我现在一点灵感也没有……真是头痛。”

“这不是超级糟糕吗？”七濑有些焦虑地说，“真的没关系吗？被追杀……可是，你不是海蛇神大人的使者吗？谁敢对海蛇神大人的使者……”

“抱歉，这部分不能解释……不过别担心，我就把它当一个期末课题来对付的。”

“最好是有你说的那么轻松……”七濑闷闷地说，“总觉得有点熟悉。是一年半以前吗？你跟我一起去外校处理若叶的事……那时候你也说没有灵感。”

“是啊，然后小七濑很不坦率地把论文给我看呢。”铃音笑眯眯地说，“好孩子好孩子——”

“不许摸头！……可是，对不起。这次我可能帮不了铃音。铃音已经变得太厉害了……我已经……”

“不说这个了。”铃音轻飘飘地把话题挑开了，“你以后怎么办？还打算去光辉之城吗？”

“不知道，我本来打算去光辉之城工作，或者考上交换生……你不知道吗？我们学校每年都有几个跟光辉的交换生名额……但考试内容很难。”

“但是，小七濑现在不需要去光辉也可以了吧？留在月沙城……也可以过你想过的生活。”

“……嗯。但是冷静下来之后，我决定还是努力一下试试。”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都已经计划了那么久、我都已经做了准备，才不会因为母亲死了这种小事就停止。”七濑用手撑着侧脸、低下自己的头，“继续做我做过事，继续做我自己……至于未来想做什么，就等到了光辉再说。”

“继续做你自己……吗。”铃音喃喃地说，“不管事情如何变化，先做自己……做自己做过的事……”

两人一言不发地坐着，好一会儿之后，铃音才站起身来。

“我打算回去了，琉璃和抚子该担心我了。商会最近不开门，七濑可以休息到自己满意再走。”

“那个，追杀的事——”七濑也站起身，看着走向门口的铃音，“没关系吗？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我现在根本就没别的事可做，让我也跟过去吧！”

“没事，你今天已经帮了我够多了。”铃音转过头，对七濑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我刚刚得到了一个超棒的灵感——这次也多亏了你呢，小七濑！”

————

身体状态不太好结果直接没更上，这下全勤没了……

但总之还是会尽量日更，别担心。

第七十七章 有关本家和分家

“你回来了？本小姐刚打算把你的征婚广告贴满月沙城，逼你回来找我们呢。”

“感觉你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所以别说了！真的很可怕！”

——铃音回到据点里的时候，菲因和狐妖小姐不在，但琉璃和抚子似乎都已经醒了。比起气势汹汹的抚子，琉璃没有做出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松了口气：

“我想今天也没什么危险，铃音很快就会回来的……不过，我们还是保持联系比较安全哦。”

“啊哈哈……抱歉，我本来只是想出去走一走，因为没有灵感嘛。”铃音在两人中间坐了下来，抚子叹了口气，把视线移向一旁，“本以为很快就会回来的，但……我遇到了小七濑。”

“……哎？小七濑吗？！”

“她没事！”铃音赶紧说，“她就是……心情有点不好，但是她没事。”

“我知道了。”琉璃慢慢地说，“浅羽家……现在状况不是很好吧？”

“……嗯，不是很好。”铃音诚实地回答了，“不如说浅羽家已经名存实亡了，跟千鸟家一样。”

“是吗……小七濑现在安全吗？”

“很安全，她自由了。”

“……和我一样呢。”

琉璃说，铃音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句话好，低着头捏着自己的衣服。抚子瞪了一眼铃音，三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房间里只有沉默。

“浅羽家彻底倒台了，八羽家的那个八羽江彦死了，就算还活着，估计也会衰落下去。”琉璃轻声说，“飞鸟家家主的妹妹还活着，也许能支撑过去；鸟川家……恐怕凶多吉少，说不定还会再内斗一次。千鸟家最大的四分家，基本上一支都留不下了。”

“哼，本来也不指望‘千鸟’能在所有领导人都被杀掉的情况下延续下去。”抚子耸耸肩，“结果现在不是还留下了一点吗？”

“留下来的千鸟也不算是千鸟了。”琉璃说道，“活下来的部分，就算还继承了一些剑术，也不再是完整的千鸟流了。当初分家们从千鸟家被分裂出去的时候的那些意志……也结束了。”

“分裂出去的意志？”铃音问道，“分家的‘意志’跟千鸟家的意志不是一回事吗？”

“不是哦，铃音。意志不一样，所以才是‘分家’啊。”琉璃摇摇头，“哪怕使用的都是千鸟流的剑术，也会有不同的想法；因为与本家的意见不和而被驱逐出去、成为分家的家族，其实不在少数。铃音听说过的吧？千鸟家的上一代，曾经遭遇过‘意外’。”

“……意外？”

“是的。我血缘上的母亲，也就是上一代的千鸟家主，就是在那时死去的。其实，同时死去地方不只有我的母亲，还有好几位当时正手握重权的‘千鸟’。正因为当时掌权人的死亡，年轻一代才不得不开始管理千鸟家。现在的千鸟家，正处于严重人手不足的情况。”

“……所以才会因为前天晚上的事灭亡啊。”抚子哼了一声。

“嗯。那次事件，其实就是由鸟川家引起的。鸟川家想要扩大自己在千鸟家的影响力，因此利用了当时潜伏在月沙城内的邪教徒，但……最后的结果，就是几位千鸟身亡、鸟川家的反对派遭到肃清，剩下的势力则被八羽家和本家瓜分。铃音有注意到吗？八羽家和鸟川家之间的关系很近。”

“是……一个月前我在千鸟家里发火的时候，鸟川还一直在给八羽江彦站台。”

但是，他们现在都已经死了。

全部都无所谓了。

“那之后，兄长大人凭借自己的手腕和魔法能力当上了家主，令花、令绪和令香三位姐姐也分到了属于自己的一部分。千鸟家算是度过了这场危机……原本是打算再养精蓄锐几年，等我也从琉璃月毕业，接手一部分工作后，现任的那几位再结婚生子的。”

“当然，现在也不用再考虑这么多事了。”抚子耸耸肩。

“夕小姐和悠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铃音有些忧虑地说，“听七濑说，月岩山锻造场和千鸟流道场还把握在夕小姐那边，现在两个人应该还算安全吧……”

“嗯，那她们现在应该在夕姐姐的别馆休息……”

“还是别操心她们两个了。”抚子叹了口气，“怎么说？不是说要出门找灵感吗，你的人偶如何了？”

“……啊！”

光顾着跟两个人聊天，铃音差点都忘了自己的事。她赶忙从旁边抓过一叠纸，低头写了起来。小铃音懒洋洋地挥动雨伞，那些用来创作魔法原典的工具就从房间各处飘过来，整齐地在铃音面前摆放好。琉璃和抚子交换了一个视线：

“嗯……铃音这样子，看起来是没问题吧？”琉璃不太有把握地说。

“没问题，她急着把灵感记下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抚子飘了起来，重新在一张软椅上坐下，“哼……像‘不知火’那次一样，制作人偶的机会只有一次，希望别出什么意外。”

“……就算出什么意外，我也会保护好铃音的。”

“哼，真羡慕你有那样的力量啊。”

抚子没说什么，琉璃的表情一时间有些无措。两人同时看了看正写着魔法原典什么的铃音，后者正一边让小铃音帮忙量着自己可怜的胸围，一边在纸上用数据计算着什么……到底在做什么呢，人偶师。

“黄昏之前有什么打算吗？”抚子问道。

“我想去见一见夕姐姐和悠小姐……问问她们千鸟家的情况。”琉璃说道，“还有，现在还弄不清楚凶手的身份和存活情况，所以我想去保护一下她们……毕竟夕姐姐作为千鸟流的宗主，也是凶手的目标之一。”

“哼嗯……不是有那条海蛇在保护她们吗？本小姐倒是觉得没关系……”

“现在月沙城的局势这么乱，海蛇神大人未必脱得开身，还是去看看她们的情况吧。”

“随你……本小姐就在这里守着铃音吧，这样你也放心一点？”

抚子向铃音的影子伸出手，一只黑色的蝴蝶从其中飞出来，落在她的手指上。随后，这只蝴蝶又振动翅膀，消失在了琉璃的影子里。这样，铃音和抚子就算是能和琉璃互相知晓彼此的位置了。

“那就拜托你了，抚子。”琉璃微笑着说，“黄昏之前再见吧。”

————

病倒了，心一横忍住码字的欲望养了几天病，今天完全复活。

结果听说公司里已经有不少人阳了，天呐。

我可能得先把遗书和大纲整理好。

第七十八章 魔法师协会牢房

782年2月3日下午，人偶师停下了手中的笔。

她没有回头去检查魔法原典。哪怕这次的人偶是自己从未设计过、甚至从未设想过的类型，铃音也对其中的内容胸有成竹。她闭上眼睛，在脑内默默回顾了一遍原典的内容，只觉得有种莫名的紧张与兴奋。

理论上，或者说，从铃音的设想上——这的确是足以跟“侦察兵”对抗的强大人偶。至于失败了会怎么办？船到桥头自然直，铃音干脆不去想这件事，等到时候再随机应变吧。

“时间……看起来还早吗。”

铃音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这里隐约能听到一些月沙城的喧嚣，这声音听起来如此遥远，仿佛是从异世界传来一般空洞。铃音深吸一口气，她看向身旁，发现抚子坐在摇椅上，似乎已经睡着了。而菲因居然正用双手撑着脑袋，趴在一旁盯着自己。

“……呜哇，菲因？！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嗯——盯着代行者大人看了一个下午。”菲因歪了歪头，“对了，那个有狐狸尾巴的姐姐也一直在旁边看着，她让菲因跟代行者大人说，你的人偶一定没问题的，相信自己。”

“……纱世小姐？是吗，她已经帮忙看过了……我本来还打算找她确认一遍的。她回去了吗？”

“嗯，她回去了哦。”菲因伸了个懒腰，“那么，代行者大人……时间已经不早了，‘稳定锚’差不多到晚上就会失效哦。这个世界说的……‘人偶’，那个‘人偶’已经完成了吗？”

“还没有，但是在战斗的时候赋予它形体更好。”铃音说道，“就当作已经完成了吧。”

“嗯？菲因不太懂啦……既然代行者大人说完成了，那就是已经完成了吧。”菲因伸了个懒腰，“那么，菲因就潜伏在代行者大人的附近待机了哦？代行者大人的行动失败的时候，菲因会出来帮忙的。”

“能别以我的行动会失败为前提吗？”

铃音哭笑不得地说，菲因挥了挥手，她的身体就化作两种闪烁的符号，消失在空气之中。就在这时候，摇椅上的抚子动了动，转头看向铃音。

“……哦，”她还有些没清醒的样子，“做完了吗？”

“做完了，琉璃呢？”

“她说有点担心家里那对小情侣，所以出门了。”抚子打了个哈欠，“本小姐在她的影子里留了蝴蝶……怎么，要过去找她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现在还早。”铃音算了算时间，“我正好也有些事想做。这件事一直留在心里，我肯定会憋出病的。”

“……哼，是吗？”抚子没说什么，她站起身，“那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