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师小姐不想写日记 第244章

“……”铃音清了清嗓子，“‘太难的游戏就不要玩了，最低难度通关就可以了，我一辈子当你的系统小——’”

抚子羞怒的一拳揍在铃音的肚子上，而琉璃终于在此时回到了铃音身边，借着法术站在了她们的身旁。看着两人又开始打闹的模样，她总算是松了口气，放下了捂在胸前的手。

“真是太好了，”琉璃笑着说，“嗯——‘铃音大人’。”

“你、你真的要喊‘铃音大人’——？！”

“因为铃音大人是我的神明，我是铃音大人的巫女嘛。”琉璃露出一个使坏的笑容，但还是没能坚持下去，脸色略微红了一下，“……呼呼，抱歉啦，不会用那种称呼欺负铃音的。不过……晚上的时候要另算。”

“说、说什么啊？！”

这回换铃音开始揍起琉璃，琉璃笑着抱头求饶了。银龙优雅地在她们的上方飞过，用双翼收集着四周的还未完全散去的混乱符号。它——不，她用金黄色的龙瞳向三人示意，继续在学院的上空巡回着。

“我想她的意思是‘给我一点时间’，”铃音抬头看着那只银龙，“大概是在清除残余影响或者收集能量之类的吧……”

“我们能回学院里吗？”抚子看起来兴致仍然很高，“被龙威压着一点也不舒服。”

“……铃音，下面有人找我们呢。”

琉璃指着学院的岸边，有人正站在废墟一片的沙滩上，向天空中的铃音她们招手。

第一百五十二章 穿越境界之钥

穿过琉璃月的结界，学院还是如同大战前那般风平浪静。踏上熟悉的沙滩后，铃音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蛇花祭、保卫战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胸前瓶内的种子不安地摇晃了一下，提醒铃音刚刚的事并不是幻觉。

抚子没有走。

琉璃成了自己的巫女。

还有——得到了法与理的承认。

“做梦一样……”

“雨宫铃音——雨宫同学。看来您平安回来了。”

站在沙发上的那个人影近了，她脑后的黑色头发扎成了长长的马尾，手中抱着一本装帧精美的古书。在铃音降落前，少女似乎已经平静地等待了许久——铃音晃了晃因为疲累而发钝的大脑，想起了对方的身份：小百合的学姐、学院中唯一的妖精学生，名为红叶的学姐。

“红叶学姐，我今晚还是第一次看到您……”

“保卫战的时候，我在岛心森林协助教授启动自然魔法。”红叶说道，对铃音淡淡一笑。她俯下身来，轻轻用嘴唇碰了碰铃音的脸颊——妖精们那各种各样、但总有肢体接触的礼仪——随后说道，“塞西莉亚殿下有话要对您说，但她现在被幽灵花教授带走，协助去安抚学生们了。”

“塞西莉亚？也、也是啊……毕竟我们在上面闹翻了天。”

和那种程度的怪物战斗，然后还获得了宝具。现在，琉璃月学院的第二位（其实是第二和第三位）宝具持有者诞生的消息估计一瞬间就传遍了学院。铃音知道，现在学生们没有向自己降落的方向涌来，绝对是因为幽灵花教授做了什么——她又一次在心底感谢自己的老师，说实话，她现在绝对没有精神去应付同学们。

“红叶学姐，塞西莉亚她……”

“殿下想对您说，她很为你们获得宝具而感到开心。”红叶轻轻鞠了一躬，“殿下还说，世界上总有月之镜的视界触及不到的角落。在那视界之外，一定会有不为人知的故事与奇迹存在。恭喜你们。”

“……嗯，我之后也会对塞西莉亚道谢的。这一次也多亏了她的帮助呢。”

“那个银色妖精在关键时候还是不会让人失望啦。”抚子心情很好。

“还有，我本人从殿下那里了解了有关雨宫同学的故事，所以来这里见证了你们的战斗。所以，我本人也有想要送给各位的感谢。”

“你本人……？”

铃音有些疑惑地看着红叶，抚子、琉璃似乎也没明白对方的意思。看着她们的眼神，红叶微微一笑，问道：

“您还记得我曾对您说过，有人托我向您表达感谢吧？”

“呃，嗯。”说实话，铃音已经有点记不得了，毕竟她和红叶见面的次数实在是一只手数不过来，“好像是有那么回事，我记得那是因为我是‘印记持有者’，对吧？因为我帮了妖精们一些小忙，所以妖精们给我留下了一个祝福，或者说印记……红叶学姐，是你的亲人或者朋友——某位妖精——想要向我表达感谢？我是这么想的。”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红叶坦然地说，“不仅仅是冬樱镇的事，还有有关月火的事。道谢的话我不再多说了，妖精们都对雨宫同学抱有敬意，我们是雨宫同学的友方——这句话，您都已经听厌了吧。”

“怎、怎么会……那么，红叶学姐提起这件事是因为……？”

“呵呵……抱歉，是我打了太多哑谜了。我报上那人的名号，雨宫同学就明白了：我的母亲艾尔妮娅·艾维斯托斯，托我为拯救月火一事向您表达感谢，那毕竟是与我们一同侍奉月神的狐神。”

“艾尔妮娅……艾维斯托斯……？”

铃音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感觉自己一下子被争相出现的记忆淹没了：红叶与自己初次见面时候的自我介绍、她协助小百合修改剧本、参观了话剧的排练、提到自己“已经吃饱了”的时候——然后，记忆的书页翻回了去年的蛇花祭，小百合在自己面前翻阅着一本巨大的书本：

……包括后世知名的东国区魔法师协会会长姬城千秋，与来自光辉学院的交换生艾尔妮雅·艾维斯托斯……

“你、你你你你——”铃音语无伦次了，“你是姬城千秋和艾尔妮娅的女儿？！所以、所以你才会说什么‘吃饱了’，因为你不是妖精，你是半妖精，身体里没有星脉，不会把食物的能量储存起来——”

“啊……的确，我一定程度上隐藏了自己的种族与身份，甚至没有告诉教授们。”红叶撩起自己的头发，露出下面比一般妖精要稍短的尖耳朵，“所以，‘印记’的事也并非我通过妖精身份得知，而是通过殿下介绍后才知道的。”

“可、可可是小百合从来没有——”

“百合同学似乎的确不知道我的身份，她知道我的姓氏，但好像并未注意到。”红叶思索着，“也许对短寿的人类而言，‘自己的同学是正在研究的古人的女儿’，这件事本身就很难想到吧。百合同学或许认为艾维斯托斯是妖精在东国一支有名的血脉呢，如果她问起的话，我也会这么回答她的。”

“……”铃音张大嘴巴，好半天才重新合上，“呃，所以……我在话剧中扮演你的母亲……”

“呵呵，真的是很优秀的选角，百合同学的品位相当不错。”红叶忍不住笑了，“的确，您跟我的母亲有许多相似之处……对了，有句话我要订正一下，我并非‘姬城千秋和艾尔妮娅的女儿’，而是‘姬城姐妹与艾尔妮娅的女儿’。”

“……诶，啊，哈——？！”

信息量过大有点过载了。

“这便是我想要向您道谢的原因。在最后，您做出了和我的母亲们一样的选择。”红叶再次微微鞠躬，“百年前的那次蛇花祭，母亲们也像您一样，选择了逃避。”

“逃避……”

“让千音妈妈独自在星脉中漂流百年，那种行为无异于杀人。所以，她们在最后时刻反悔了——星脉转生仪式没有启动，实际上，就连深渊恶魔也没有被消灭。千音妈妈被一个强力的封印法术束缚住，让她和恶魔之卵的成长全都被冻结了。那之后的百年间，她们三个人一直瞒着这件事、悄悄生活在一起……直到找到消灭卵的方法。”

“你、你是说——”铃音顿时有些欲哭无泪，“我最后还是做了跟姬城千秋一模一样的选择？”

“……呵呵，我说过，百合同学真的是一位很有品味的人。您真的很像我的母亲。”

“但是，”琉璃轻声说，“不消灭深渊恶魔，而是选择用那种姑息之法压制下来，实在是一件非常有风险的事。若是被其他龙或者妖精知道了这种事……”

“是的，”红叶用手轻轻一指铃音胸前的瓶子，“但是，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您也用了一样的方法，对不对？”

“……”

铃音摸了摸胸口的吊坠，那刚刚抽芽的符号树种子悬浮在瓶中，随着铃音的呼吸缓缓旋转着。正如红叶所说，不论是深渊恶魔的封印还是“异常”的封印，全部都是极端危险之举。

“所以，母亲们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她们没有去见指导她们的幽灵花教授，因为幽灵花教授一眼便能看穿了；随后，又向清兰教授汇报说，千音妈妈已经被送往星脉了。因为这件事，母亲们做好了随时与深渊恶魔同归于尽，不让它波及到东国的准备——但，最终她们走到了那个最好的结局，所以才有了我。”

红叶微微一笑。

“按照当年的说法，千音妈妈近年也该从星脉中转生了。我想感谢您的原因很简单……千秋妈妈，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勇敢。”

“是……吗？”

“在大家看来，千秋妈妈是个伟大的魔法师。她在学院里是个天才，后来担任东国区魔法师协会会长的时候，也做了许多许多有意义的事。所以，大家认为千秋妈妈一定会做出那个最正确、最勇敢的决定，所以百合同学才会写出那样的剧本。”

“……”

“可是，正确、勇敢并不是唯一的答案。选择‘正确’、选择‘勇敢’需要很强大的意志力，可谁又说能逃跑是一件简单的事呢？如果连逃都不逃，要怎么才能前进呢？我喜欢这个故事，我也希望能把那样的故事告诉大家——逃跑没什么不好的。害怕做选择的话，那就逃跑吧。”

红叶微微一笑，她对铃音鞠了一躬，在黎明的日光下、在天空中掠过的银翼下离去了。在红叶离开后，琉璃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抚子，你看！”

铃音看向抚子，一朵洁白的栀子花正在她的头顶盛开——铃音这才意识到，原来在海云的想法中，蛇花祭现在还没有结束。抚子摸了摸头顶，又在海边照了照倒影，这才满意地抱起胸来。

“哼，果然最后还是承认了本小姐的身份了吧？”

“那算什么，你现在还是我的附属品呢……”

“知道了还不赶紧帮本小姐想想突击阿卡夏的办法？”

“居然用命令的语气？！”

铃音和抚子又在海边拌起嘴来，琉璃则像往常一样，有些无奈、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们。银龙优雅地在学院上空盘旋，已经累得昏昏欲睡的铃音抬头看去，用手挡住刺眼的日光。

“一想到醒来之后还有一大堆事要做，就连睡觉都不乐意了……”

“是啊，先要应付一下菲因那丫头，”抚子耸耸肩，“她肯定没想到本小姐会用这种方法留下来，还会吓得想给铃音胸前那瓶子来一发呢。”

“那就又得和她打一架了。”铃音打了个哈欠。

“还得和龙谈话呢。”琉璃无奈地说，“还有那位被塞西莉亚称作‘希尔姐姐’的人，很快也会赶到学院吧……”

“宿舍塌了，学生们的财物需要清点和申报……还好我不用管这些事。”

“但是琉璃会想去帮学生会搭把手吧？”抚子问，琉璃苦笑着点了点头。

“以及学院的大家，这次得好好跟她们道谢才行……”铃音说，觉得眼皮已经有些沉重了，“做完这些后，还有期末考试……天呐，小铃音还在海底躺着，虽然我不担心它被鱼叼走……”

“这些倒是容易，”抚子满不在乎地说，“可期末考试之后是交换生考试，那就得好好准备了。你要去光辉之城帮本小姐想办法的，对吧？嗯？”

“……好了好了我知道的，我会的我会的……”

怎么感觉抚子有点烦啊。早知道就把她赶走了。

别以为可爱就能为所欲为啊。

“还有，宝具的事。”琉璃摇了摇头，“铃音和抚子还不知道吧，消息传到龙城的话，那边会派使者过来。”

“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再怎么说，宝具持有者都是重要的国家资源……”

铃音脱力地叹了口气，琉璃笑了笑：“我去找找帐篷好吗？先睡一觉，一切都等睡醒了再说吧。”

“哦！那本小姐就任命你为帐篷大臣了！”

抚子说道，琉璃的身影瞬间就消失了，铃音则惊叹她还有瞬动的力气。想到琉璃说的宝具，铃音将幽显一心平举至身前，看着这把陪伴自己许久的佩刀。

“我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宝具居然会是‘钥匙’。”

“不是你的宝具，是本小姐和你的宝具。”抚子不满地说，“不过……毕竟是要用来打开‘门’的东西，也只能是钥匙了。”

“……也确实先把我‘打开’了一次吧。我是说胸口。”

铃音甩了个刀花，把幽显一心收回“门”的背后。那把宝具的真名像是一条锁链，将铃音与抚子紧紧的绑缚在了一起。抚子踢着沙滩上的石子，轻声说：

“本小姐和你，可是连法与理都承认的一心同体哦。之前不是骗你的……我打算一辈子当你的系统小姐。”

“……什么，难道你要像长大了也不愿意分床的孩子一样，就算有了自由身份之后，也要一天到晚附身在我身上吗？”

“那当然！不对，不许说本小姐是不愿意分床的小孩！”

“你这家伙，和小孩子也没什么两样啊……”

银龙在天空中游曳，日光透过她的翅膀洒向世界。两人并排走在那光的下方，沙滩上却只有一个人的影子。

只不过……就该是这样。

《穿越境界之钥》完。

卷末杂谈

“那么我们走吧，你我两个人。”

这句话出自T·S·艾略特的一首诗，也是抚子向某位无名游魂发出邀请时所想到的句子，也许是从游魂的电子书里翻到的吧。

第五卷终于走到尾声。说来也巧，第四卷花费了我整整一年的时间，而今晚我打开文档的时候，发现第四卷后记居然正好是在一年前写的，真是罪过。所以趁此机会我要做一件胆大包天的事——那就是悬赏加更！

规则是一百枚刀片（或等价物）一章（2000字），最高上限是30章，从11月12日零点开始统计，20日零点结束，加更的章节会在全勤的基础上，额外在11月或12月内补完。计数会在书评区里留档。虽然不太可能满但是……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发在后记是因为只有追读的大家才会看见，这样就不至于让我写得太狠。至于加更本身的原因，是因为我总算有了些自由创作的时间，而第六卷将会是这本小说的最后一卷……

没错，下一卷就是《人偶师小姐不想写日记》的完结卷。因为身体和生活的原因，这本本应一年多前就该完结的小说居然硬是陪伴大家连载到了现在，真的是很不容易。到了这种时候，我也想稍微督促一下自己把剩下的部分全——部写出来，我自己都已经很迫不及待了。

如大家所见，铃音她们已经跨过了最艰难的部分，因此第六卷的故事将会比过去轻松不少。要介绍的话，我觉得是前辈们一边解决自己的问题，一边顺便守望一下后辈的故事……不要全信，我一向不擅长介绍还没写出来的故事……

至于新作的人设、世界观和剧情，已经在书群和其他地方讨论了许久，会在人偶师完结后放出消息。敬请期待吧。

那么，第六卷《向虚无的彼岸》，明天再见。

卷六 向虚无的彼岸

第一章 三个巫女一台戏

希尔维娅是一位与铃音想象中很不一样的女孩子。

不加修饰的及臀银发，湖底天光般的绿色眼睛，以及比铃音稍矮半个头的身高、怎么都说不上丰满的身材，让她跟塞西莉亚口中的“希尔姐姐”拉开了巨大的差距。然而，少女却周身散发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气质：她性格理性、喜怒不形于色，再加上黑色的手套、腰间的佩剑、以及一本悬浮在身后的厚书，怎么看都是一副早慧的天才魔法师形象……

反正，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姐姐”。

“希尔维娅，光辉学院语言系学生，现在正在世界各地游历。我从塞西莉亚那里听说了你的名字，可以叫你铃音吗？”

“啊，嗯。好的，我该怎么称呼你？”

“希尔就行。”

两人在会客厅坐下来，铃音看向窗外的天空：那只银龙已经消失不见了。在击退“异常”后，消耗过度的铃音一觉便睡过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凌晨才悠悠转醒。铃音一边被琉璃拉着洗漱打扮后，一边前往学校的会客厅——希尔维娅便在这里等着自己。

从琉璃的口中，铃音也听说了几件保卫战之后发生的事。建筑的维修和重建工作正在顺利开展，学校宣布停课一周，让学生们好好休息；菲因想找铃音说话，但是在琉璃的授意下被扣押在了藏书馆的阁楼；而水月目前不在学院，她去向月沙城议会说明袭击的情况，而魔法师协会自然也正在调查此次事件……

当然，全权接管了这次事件的，正是面前这位来自光辉学院的援军。

“有关被你们称作‘异常’的世外之敌的情报，我已经从相关人员那边得到了充足的信息，就不再麻烦你了。”希尔简明扼要地说，她身边的厚书哗啦啦地翻开，铃音看不懂的文字接二连三地出现在上面，“我只想向你确认一两件重要的事。当然，我认为你应该有一些事想要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