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式逸闻机关
正是因此,他开始逐渐显露出疲态。
就算隔着云雾,隔着暴雪,他也依然能够窥见发生在圣堂顶上的事情,这让他觉得自己对柯莉特·希·卡洛琳的信任显得那样可笑——她本以为对方应当是和自己一样坚毅的殉道者,实际上只不过是个懦弱无聊的小姑娘而已,这让他更加怒不可遏。
“够了!”
他张开手掌,那柄插在圣堂顶部的银色刺剑,“休止符”,便以极快的速度重新飞回他的手中,伴随着他的怒吼声,他那黑白色的过去的影像再度浮现出来,露尼西亚和艾拉同时为山德里亚的回音所击退。他却并未乘胜追击,而是转过身去,绷紧全身,将所有力量,他全身全部的力量尽数灌注于右手,将“休止符”如炮弹般投掷过去!
“你做梦!!!”
加莱佐·德·巴巴克罗的怒吼声却要比他更加洪亮。
当————!
伴着金属相撞,如同日暮钟声的声音响起,“白颚”与“休止符”重重的砸在一起,一左一右的飞向两旁,而等到山德里亚再次将视线投去的时候,少女与龙的身影已经淹没在了呼啸的风雪中,难以目视。
这让他不由得惊愕万分,他根本想不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全力掷出的传奇武器居然会被一柄弯刀所拦截?他又惊又怒的视线投向了加莱佐,却看不到在圣堂阴影中的一角,一道身披黑袍的人影轻轻放下了他的右臂。
那本就是属于他的武器——就算横跨了不知多么漫长的时光,也无法抹去那传奇之物上属于原主的烙印。
轰————!
爆裂般的巨响从山德里亚的胸前响起,他这下也算是尝到了在战场上分心的恶果——露尼西亚手握着那把白色的长剑刺向他的胸口,艾拉打出的“魔能爆”紧随其后,魔力之块与膨胀的光辉带着无比磅礴的巨力炸裂开,“至圣斩”和“魔能爆”一同将他的身体掀飞,让他一边在半空旋转一边倒飞出去。
“这种程度——!”
咻————
就在他意图调整身形,与周围的“回音”交换位置时,雷吉娅的大箭伴着撕裂空气的声音朝他直冲而来,在他完全反应过来以前便刺中了他的左肩,那被艾拉所撕开的伤口再一次被重创,那伤口变得如此之深,以至于几乎要将他的整个左肩都从身体上撕扯下来,他不由得发出一声痛哼,甚至于咬碎了自己的槽牙而不知。
“以秩序的名义,再给他来一下!”
“见鬼去吧!!!”
随着利奥波特的呼喊声,“权威之音”令雷吉娅快速的将箭矢搭上大弓的弦,拉开,拉满,拉到她在魔法加护下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而后猛地放开,让那快若奔雷的大箭冲向她的猎物,那迫害她偶像的死敌。
“啊————!!!!!”
随着箭矢射入眼眶,惨叫声也一同从山德里亚的口中传出,那饱含痛恨和魔法增益的一箭、那作为加莱佐看家底之物的远古魔箭充分宣泄着“缪兰德青年军官俱乐部”的财力和雷吉娅的愤怒,也让他受到了自萝丝之后最重的一道伤口,他的眼球被击穿,他的眼眶被整个撕裂,他的颅骨都产生了些许裂痕,他不得不硬生生稳住身形,伸出手试着将箭矢从眼眶中拔出,这也同样给了雷吉娅、利奥波特和加莱佐追击的机会——他们硬生生靠着三个人拖住了山德里亚的步伐,即使那是被龙重创的传奇强者,即使那是被一群人消耗之后的传奇强者!
“上啊,快!去做你们该做的事!!!”
在加莱佐惨烈的呼喊声中,露尼西亚也已经踏上了大圣堂的外壁,将巨剑刺在墙壁上,向上翻越——相比起慢吞吞的从建筑内部攀登来说,还是这种方式更适合眼下的情况,她甚至等不及来到最上方的祭坛,便已经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了那枚所有事情的开始,那张绘有死亡女神图画的倒置的“死神”牌。
“露娜,扩音功能已经开启,开始吧。”
“明白了!”
她的身影一跃而起,轻轻落于那屋顶的圣坛,抬起头去,似乎还能隐隐隔着呼啸的风雪,看见那龙与少女所划出的痕迹,这让她的嘴角不由得刮起了一丝笑意,只是那笑意又很快为无与伦比的庄重和严肃所替代,她将“伸冤者”重重插入圣坛的正中,那为仪式剑所专门准备的位置,即使她没有换上庄严的大袍,还因为战斗而满身伤痕和血污,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怀疑,质疑她作为仪式主持者的身份。
她一手拄着长剑的剑柄,另一手则端举那张“死神”牌,哪怕在狂舞呼啸的风雪里,那张卡片依旧安稳的躺在露尼西亚的手心,就像是不会为外界的一切所影响。
“时光的维系者,长河的摆渡人,正义的践行者,请投以目光,请注视我等!”
她庄重的声音为艾希瑟琳所扩大,扩大到能够准确无误的传入激战中的每个人耳中,能够传遍这座古老且宏伟的圣堂,能够为那二位黑袍的老者所倾听。
“法律的见证者,契约的维护者,法庭的守护者,请低诵言语,请赐下祝福!”
艾希瑟琳的声音似乎也为露尼西亚所感染,在那清冷中带上了几分庄严的意味,与那从屋顶圣坛传来的宏大声音彼此交叠,彼此共鸣,绘出这山巅之城的风雪中难以被忽略的耀眼的色彩。
“审判与光阴之神亚历山大,我等庄严的大神啊!您的臣子于长河的彼端再聚于此,您的仆役在时间的尽头奉上一切!”
艾拉一边挥舞着“罪与罚”,一边吟诵着古老的祷词,她并非时光神的信徒,却如同那些最狂热的信徒般信仰着那正在吟诵祷词的身影,她愿意与她一同为一切画上句号,这剑之舞便是其证明。
“审判与光阴之神亚历山大,我等庄严的大神啊!跨越悠久的风,履行遥远之誓,今时今日,此处此地,再度校准公正之天秤!”
加莱佐在吟诵,利奥波特在吟诵,雷吉娅在吟诵,撕裂的伤口无法阻止他们,枯竭的精神无法阻止他们,被弓弦割裂的手指无法阻止他们,战场上每一个为了结束这场动乱的人都在吟诵古老的祷词,马里诺中将在吟诵,弗朗契斯科在吟诵,甚至连鲁多维特也在吟诵,人们的祈愿彼此呼应,人们的梦想彼此交叠,人们的思念似乎能够传至天上,那为毒云所笼罩,已然昏暗的天穹之上。露尼西亚手中的卡片已经不再是卡片,它似乎化作了一颗耀眼无比的白星,随着祈愿而闪耀,随着人们的吟诵而悬浮,向着天空直冲而去。
“——以血脉为砝码,以牺牲为墨汁,以骨肉为笔尖,置于天秤之一侧,遵循交换之原则,换回古老的庇佑!——”
那是一曲连接了过去与现在,甚至能够贯通未来的大合唱,十二颗星辰在大地上汇聚,构建出天秤的形状,而在那天秤的正中,在那支点上,银之星闪烁着,就像是神灵在大地上睁开的眼睛。那正是谁都未曾见证过的、古老誓约的印记。
在那无人能见到的高空中,龙张开了她的双翼,那覆着血色龙鳞的翅膀,如今正载着少女与龙的身体,向上飞去,飞着,翱翔着,冲向那从未映入任何人眼帘中的天空。毒云笼罩,风雪环绕,诅咒和冰冷一同侵袭而来,但她们的眼中只有彼此,没有半点对周围一切的恐惧。
龙伸出了右爪,少女则伸出了左手,她们的手掌交叠在一起,共同握住了那颗耀眼无比的星辰。
龙轻轻扇动起她的翅膀,在那颗白星的照耀下,吹散了那似乎永远不会散去的毒云,撕开那笼罩在天穹上的永恒阴影,降下暴雪的乌云被掀开,那过于奇妙的景象甚至让被战乱和邪祟所惊扰,不敢踏出家门的人们重新回归街上,仰起头,望向那让他们倍感陌生的苍穹。
宁静的夜空,璀璨的繁星,皎洁之月,云雾被撕裂之后,浮现在那天幕之上的,是从未有人见证过的至极之美,似乎就像是在那遥远的过去,大战过后的山巅一片雪白,万里无云,抬头望去便能看见夜空与繁星,英雄就在这片天空下呼喊,对星辰诉说古老的誓言,那是能让身披黑袍的老者也再度露出笑容的、充满回忆的景色。
少女和龙的眼中所拥有的,却不仅是那无比美丽的夜空。
还有着比那夜空更为重要的那个人。
“——我等于此,再度书写最初的神话。”
如同合唱般的话语,为古老的誓言拉下帷幕,在众星的见证下,少女与龙的唇轻轻贴在一起,托起彼此的手,将那颗落入世间的白星再次送回天穹之上。
——生来就是为了死去,真的要接受这样的生活吗?
——无论跑到多远的地方,终究只是为了审判而生的天秤,真的要同意这样的命运吗?
——不愿意的话,就抓住我的手吧。
——我们一起飞到谁都够不到的天空上吧,一起去抓住星星吧!
被认为再也不可能看见星星的世界里,无尽的夜空被撕裂,星辰再一次洒下光辉,纷争中的人们、仇恨中的人们抬起头,所有人都相信,自己在那一天看见了奇迹,仅仅是因为爱着彼此,二人创造出的奇迹。
这就是冬日的末尾,公主与巨龙的诗章。
终章 第四落幕 你所不知道的故事
——人类的生命,总有一天会落下帷幕。
缪兰德冬日的风雪难得像今年这样凶暴,就像是某种约定被打破,某种界限被跨越一样,缪兰德的市民们已经不知有多久没见过这般雪景了:天与大地之间的边境为呼啸的银白所填满,似乎只要走上街头,就会被那狂舞的雪花所卷走,消失在那片朦胧的世界中,冰冷的白雪打在脸上,就像是刀割一般的疼痛。
从什么时候开始,街道上已经完全为白色所覆盖,这种事并没有什么人关心,战火、邪祟、突如其来的危机肆意践踏着他们心中的安全区,他们所能做的事情,只有蜷缩在避难所中,等待,祈祷,并献上希望。
只是,这种风雪比起北方的灾厄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就像故事会迎来结局一样,生命的法则,也在终结的那一刻被完全确立。
此世绝不存在的寒冬,吹拂着那对于大陆南部而言如同生命线一般的铁壁。明明启用了所有能够动用的魔法道具和机关,从火元素位面窃取的无尽明焰在那冬风面前也如同摇曳的烛光一样脆弱,斯尔顿长城那传奇般的结构依旧坚实且牢固,只是谁也不知道它会在几时陷落,变成一堆残破不堪的废铁,尤其是在亲眼目睹那些挂满墙壁的冰柱,那些摇摇欲坠的灯火之后。
“……赞美亚历山大,法律的见证者,契约的维护者,法庭的守护者,我等庄严的大神。”
登上城墙顶端的牧师,一脸惊讶的望着那风雪中的人影。他的惊讶并非毫无缘由,实际上,就算他为神力的赐福所包裹,那刺骨的严寒也依旧让他几欲颤抖,被那呼啸的风雪所笼罩,无异于坠入终北的永冬之中,并非自然的、正常的寒冷,而是为黑暗的王所诅咒、如同遥远惑星的极寒。
而那身影却不为所动,即使他已经在那风雪中屹立了许久也一样。
就算春天永远不会再到来,他也不会弯曲自己的背脊,屈服于黑暗诸王的恶意。
“大牧首冕下……”
“怎么了?”
“界时剑”西尔维斯特·德·萨斯蒂尼,只听说过他传奇故事的人,恐怕很难将眼前的人与那位法律的化身联系在一起。毕竟,在一般人看来,有着这样名号的人,最起码也是一位难以相处、态度冷硬的上位者,而不会是像眼前之人一样,有着和善的面容,看起来平易近人的中年男子。但他确实是传奇的西尔维斯特,亚历山大教会的大牧首,审判与光阴之神的代行者。
“其他人都已经撤离完毕了。”
“是吗……”
西尔维斯特看上去像是松了一口气。
该传达的事情已经传达到位了,但那位牧师依然没有退下,反而再一次往前跨出一步。
“大牧首冕下,您也一起走吧,您是所有人的希望,不能倒在这种地方。”
“怎么,”西尔维斯特笑了笑,就连那呼啸的北风都无法淹没他温和的笑声,“你觉得,我打不过‘那个东西’?”
就算他不特地伸手去指,那位牧师也知道他所说的“那个东西”具体是什么——毕竟,就算隔着那层风雪交织而成的帷幕,也能远远的看见那道横跨天空和大地的影子,那就像是个高而枯瘦的人的轮廓,像梦境一般朦胧且模糊,哪怕隔着不知几百几千公里的距离,“祂”也如同近在眼前般清晰。没有谁会想要看见其具体的样貌,这种行为等同于自杀,等同于将自己主动投入疯狂的深渊,没有人能弄清那如同在作弄现实般的景象,毕竟这短短的空间的尺度,在所谓的“神明”面前不值一提,“祂”只是如同漫步般的在靠近,并摧毁沿途所经过的一切,踏平、吹垮,或者将其冰封,这是只属于尸体的无意识的举动,但倘若“祂”还活着,所做的事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毕竟“祂”是“神”,是不会对凡俗的一切投去目光的“上位者”。
哪怕是在漆黑无光的夜幕中,那瘦长的影子也显得格外漆黑。
北方那些阴影当中的国度现在究竟情况如何,南方是否已经受到了那黑暗诸王尸骸所扩散出的领域的侵扰,这些问题对于西尔维斯特来说都是未知数,他所知晓的只有自己的使命,也就是所谓“自己应当做的事”。
“不,怎么会——”
明明知道大牧首只是在开玩笑,那位牧师还是因心中的崇敬而表现出了几分慌乱。
“你想的没错,单凭我自己根本无法击败‘那个东西’。”
西尔维斯特的表情依然平静,他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正如他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意味着什么。
“你也一同撤离吧,到南方去,去做你们该做的事。”
“那您该怎么办,冕下?”
“你要记住:如果我也将此处弃之不顾,南方才是真正的毫无希望可言。危机来临之际,秩序的维护者们总是要挺身向前,无论他们是邪恶的布道者还是善良的信徒,据说当年,黄金时代的黎明之前,魔鬼大公也同样是对抗黑暗的先锋军。
我会在这里拖住‘祂’,不管我看起来再怎么衰朽,至少也能暂时绊住‘祂’的脚步,说不定还有机会令其受创。在这段时间里,你们要尽可能的将能够联合的一切力量联合在一起,让他们集结在秩序的旗帜之下,为生者而战。”
他很清楚自己这样做注定会迎来的结局。
只是,当他转过身,打算再嘱咐些什么的时候,某种突如其来的预感让他转过头,望向南方,望向那属于缪兰德的方向,在那位牧师疑惑的目光中,西尔维斯特的表情先是困惑,而后变成了惊讶,最后则化作了完全的诧异,他诧异的望着那撕裂风雪和云雾、高速接近中的事物,那对于他而言无比熟悉,就算不用亲眼目睹,也能感受到其存在的事物。
那是一柄银色的剑。
装饰华美、护手处以天秤为造型、剑尖宛若指针,相比起用于战斗的利刃,更接近于仪式之用的刺剑。
那是以过去某位勇者的兵器为素材、重新锻造的神圣之剑。
那既是“休止符”,亦是某种似是而非的存在,过于庞大的神力笼罩于其上,以至于它只是从半空中掠过,便撕开了沿途的一切风雪和严寒,那象征着黑暗者对现世侵蚀的异界的寒冷,在那闪耀的神圣光华面前,就如同真正的冰雪一般融化、消退,那柄银色之物对于那远方的朦胧人影来说似乎显得太过锐利、太过耀眼,以至于即使两者之间相隔千余公里,那道影子依旧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自己的“头颅”,弯曲着“身体”,像是在发出无声的、痛苦的嚎叫。
明明根本不知道前因后果,西尔维斯特却立刻便明白了,自己眼下应该做的事。
“冕下,那个是!”
“啊啊,不用提醒我,我能看得到。”
他仿佛听见了神明的低语,只是看着那闪耀着神圣辉光的锋芒,他已经明白了许多事情,那种感觉如同天启,神明似乎再一次获得了穿透此世与彼岸当中帷幕的力量,赋予他使命,赋予他力量,赋予他无上的荣光。
他只是轻轻伸出手,“休止符”的剑柄便自动落入他的手掌当中,为他所持握。
西尔维斯特所做的事,则不过是在一脸庄重的表情当中,一边吟诵着对神明的赞美,一边对着那遥远彼方的影子挥出一剑。
——我也曾想过自己的结局,比如说,在维护秩序的过程中牺牲。
——只不过,现在看来,我还尚未到退场的时候。
……
“结束了吗?”
“结束了……吧,大概。”
露尼西亚看起来也不太肯定。
反倒是作为提出问题的那一方,艾希瑟琳看起来要比她确信的多,她那毫无战意的姿态甚至于让艾拉也不由得收起了手里的武器,表现出些许不知所措的感觉——明明刚才还在激战,战斗却又在转眼间拉下帷幕,这种反差实在让她有些不适应,就像是浑身沸腾的血液还未完全冷却下来一样,有种不完全燃烧的感觉。
“结束了。”
加莱佐·德·巴巴克罗倒是比她们自在的多。
看着那片重新隐没于厚重毒云之下的破晓,他甚至一脸轻松的伸了个懒腰,全然不顾自己遍体鳞伤的身体,以及一旁医疗兵满脸为难的表情,当然,其结果就是他的屁股被雷吉娅狠狠地来了一脚。
结束了,一切当然已经结束了,正因为结束了,所以他们才会显得这般如释重负。
街道上的断壁残垣、断裂滑坡的山体、正在被清点收殓的尸体、弹壳和炮弹、断剑与盾牌,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曾经发生于此地的事情,有些人切实在这片修罗场般的战场上度过了一夜,有些人则直到晨曦到来才知晓发生了什么,那些受困于大圣堂内的神职者们面面相觑,像是难以接受昨夜所发生的一切。
无论如何,当毒云被巨龙振翅的冲击所驱散,露出其后璀璨星空的时候,当那名为“休止符”的剑刃为神力所包裹,如流星般划过北方天际的时候,当四散的神力如箭雨般精准的刺穿每一只邪祟的时候,当守卫在东北区的士兵们惊奇的发现那片土地正回复正常的时候,一切就都已经结束了。但凡是意识还清醒的人,都能够认知到仪式“完成了”的事实,但凡是知晓足够信息的人,也都能够认知到四大家族的败北,不管是哪一处战场,都随着这惊人的变化而拉下帷幕,停止那已经不再具有任何意义的战斗。
能够维持流血与牺牲的是信念,而当信念败北的时候,近卫师团也就迎来了真正的败北。
命运这种东西,真的相当奇妙。
如果不是艾希瑟琳最终察觉到了这一点,谁又能想象得到所谓“仪式”的真相呢?
传奇法术“恒久之秤”实际上根本就不是无根无据、突然从历史中冒出来的存在,倒不如说,“恒久之秤”的原型不仅并不隐秘,相反还广为人知,至少是在缪兰德地区广为人知,那正是《席兹伯格》最后一幕《至暗的祖谢斯》中所上演的内容。
在“钟摆骑士”席兹伯格的冒险旅途的最后,他将得自于尸龙戈多娜的宝藏“戈多娜的黄金”、自己的双腿、左臂、右眼,再加上自己使用的传奇战锤作为供物献上,作为交换,让命运被邪神祖谢斯截断的“灰烬魔女”罗莎琳得以复活——这正是“恒久之秤”的由来。
跨越悠久的风,履行遥远之誓,今时今日,此处此地,再度校准公正之天秤。
“双腿、左臂、右眼……这不依然是有着活人献祭的成分吗?”
艾拉依然有些疑问,虽说她知识渊博,但对于和神灵、宗教有关的内容始终不是很能理解,毕竟她算是这个世界上相当少见的无信者。
“乍一看的话确实会得出这样的结论。”露尼西亚并不急着推翻艾拉的说法,而是先给出了一定程度的肯定,再接着说道:“但实际上,这和‘活人献祭’有着决定性的不同,首先是献祭者自己的意愿,席兹伯格并没有打算‘献上自己的生命’,因为他知道这种事情不会为神明所接受,同时也毫无意义……这里所献上的‘左腕’、‘双腿’和‘右眼’,实际上是作为‘旅途的证明’的事物,席兹伯格所献上的并非是现实意义上的‘自己的血肉’,而是宗教层面上的‘传奇’、‘武勋’和‘冒险’,他所用于交换的,正是自己一路走来的道路。”
席兹伯格之所以之后一直以有着钢铁双腿和一臂的形象出现在传说中,自然是因为神明并不需要让他因仪式而失去行动能力,那些实际上是为他做出的“补偿”,单论能力来说甚至比原本的血肉之躯还要强大,只是多少会感觉有些怪怪的。
将得自神灵的馈赠重新归还于天,神灵将为这份无私做出回报——所谓“恒久之秤”的意义便是如此。
“献上活祭换取神灵的赐福”,这毫无疑问是“谁”对仪式的形式和内容进行了扭曲与修改的结果。对当年历史并不完全明了的贤者们来说,这与席兹伯格的经历似是而非的仪式,他们所了解的内容并不足以将其与历史上曾经发生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但他们又确实需要一个足够强而有力的武器,去应对“霞光”洁芙琳所提及的危机。
是谁进行了这种误导,又有着怎样的目的,这种事情至今仍不得而知,只是有一点很明确:那次仪式并没有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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