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少女会梦见弥赛亚吗? 第6章

作者:九式逸闻机关

  视线朦胧之中,她好像看见了什么。

  她看见了淡淡的幽蓝光芒。

  看见了一个身影,像是自己——又有些不同。

  少女的身影沉默不语,她的眼中闪耀着美丽的金色光芒,像是阳光,让她想起了泽尔提那种令人感到温暖的话语。

  这让她眨了眨眼,那抹光芒却已经消失不见,那似乎只是毛细血管些许破裂带来的短暂错觉,她却是不明白,这错觉为何会消散的如此之快。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手中的压力似乎也为之一轻。

  ——难道说,那光束的力量在消散?

  她的精神也随之一阵,手上不由自主的用上了更大的力量,这是受过特别训练的人才能掌握的技巧,通过短暂的打破肉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以透支生命作为代价,进一步的压榨出身体当中潜在的力量——这在平时看来提升并不是那么大,比起代价来说相当的不值,然而她现在并不会考虑那么多。

  她只是在几乎让全身都麻痹起来的剧痛当中,用尽全力向上将手臂抬起,那巨盾的盾面也随之偏转,在刺耳的摩擦声之中,那四道光束再也难以维持径直冲击的架势,随之向着天空的四角偏折出去!

第十章 违和感

  四道散发着扭曲和怪异之感的光柱被偏折出去,在将头顶的树枝树叶打穿之后便径直冲上了天空,变得无影无踪,这不由得让露尼西亚松了一口气,却又无法完全放松下来。她将盾牌放下之后便开始环顾起四周,希望能够找到那个怪人逃离的路线。

  这实在有些难度。

  那种怪物不知是本身智商足够高,还是受到了那个怪人的指示,在逃跑的时候显得相当机警:它没有选择直线的逃离,正常的在地面上奔走,而是选择了在树干间跳跃来移动,除了离得最近的几棵树上还能勉强看出爪印和碰蹭留下的痕迹,再远一些的树木上便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安迪急急地说道:“队长,我们先回去吧!”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悲痛和愤怒,但他并不希望露尼西亚就这样追击——眼下的情况和损失都有些超出了他们的准备范围,就这样冒进的话毫无疑问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在他看来,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先回到村子中,在要求驻军增强警备的同时,派人向附近大城市的教会求助。马里艾公国主要的教会是海洋与信风之神、战争与狩猎之神、农耕与繁茂之女神以及智慧与创造之神,泽尔提信仰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市场,教会也只有在首都才能找到,然而在涉及到邪教徒的问题上,其他正神的教会不会有任何推脱,无论平时和光辉神庭的关系如何,都会不遗余力的派人协助。

  安迪简单的将他的想法告诉了露尼西亚,但后者只是焦急的摇了摇头。

  她不做言语,双眼却望向了树林的另一侧。

  在那里,那些原本能够在冬季也保持枝叶茂盛,染着怪异艳红的枝头,却是悄然的枯萎着,一双轻巧的高底鞋样的黑色事物,就这样无声的立在树枝上。

  那就像是少女的足踝,只是闪耀着金属的色泽,在优雅中带着些许冰冷。

  露尼西亚虽然比较习惯于大开大合的进攻,却也不是完全的莽夫,即使稚嫩而不成熟,但在情报足够的情况下,她还是能够推理出真正的现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之前她所没能联系起来的一个个细节也在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搭上了扣。

  简而言之,一切都显得太过于“巧合”了。

  她有充足的理由相信,自己一行人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被盯上了,有可能是在距离水车渠不远的时候,也有可能在进入马里艾国境线之后就已经被那些自称“神圣家族”的怪人发现甚至于监视,除此之外,在水车渠中很有可能也有那个“神圣家族”的暗线。

  杀死马车夫这件事,说明他们不惜暴露自己的存在也要封锁自己一行的机动性,水车渠距离最近的诺萨维城,如果依靠马车的话只有半天路程,但若是步行则需要走上一天多,这方面的差距是非常要命的。

  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带队前往河边的理由:两个村民状似无心的互相交谈,把中午刚刚有人失踪在河边的事情“不经意”透露给了自己,让自己产生了去河边搜查的念头。

  当时她回过头去试图寻找那两个村民,却完全没有在人群中发现他们,这大约不是自己记忆力太差,而是他们受过简单的训练,及时隐蔽了自己的身形。

  再接着,就是自己带着人马前往河边,轻而易举的就发现了血迹与脚印,随着这些“无意中残留下来”的痕迹一路找到了押送女孩的邪教徒,接着就是战斗和死亡。

  这是一次有着精心准备的伏击,并且目标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一行人。

  如果对手是驻扎在水车渠中的公国士兵,那么这种布置就是完全的白费心思:那些士兵完美的沿袭了卡瑞达·冯·伊瓦诺夫大公与他家族的懒惰,他们根本不会对于自己驻扎的村庄有多少责任感,只要事情不是直接发生在他们眼皮底下,他们就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哪怕知道了些什么,他们也肯定不会主动去调查——不仅是因为懒惰,也同样是因为恐惧。

  他们的战斗力比起露尼西亚手下的骑士要差上不少,哪怕那些骑士缺乏实战,神庭内部的严格训练依然能够让他们轻松对付这些来路五花八门的士兵,更何况他们的装备怎么看都惨不忍睹,上面泛着黄锈,木制的枪杆也只是勉强没有朽烂的程度,说不定赤手空拳杀伤力还更强一些。

  在装备落后且缺乏给养和粮饷的情况下,如果“神圣家族”想要对付这里的驻军,只要大大方方的带着活尸与怪物杀上门就可以了,完全不需要那么麻烦。

  露尼西亚甚至怀疑,驻军里也有人已经被买通,甚至暗中投靠了邪教徒,但她没有证据,这种话不方便随便说出口。

  在她看来,那些邪教徒没有直接杀上门,把水车渠夷为平地,大约是为了维护这里表面上的稳定:村民们如果真的觉得事情不对,肯定会四散而逃,说不定还会在流浪到大城市之后向正神教会求助,这种局面很显然是对他们不利的。

  不仅如此,只要村民还定居在这里,他们就可以稳定的获得尸体与血肉,倘若水车渠中的民众都逃难去了,那些邪教徒便只能暂时获得一大批尸体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露尼西亚非常确信,寻求本地驻军的帮助几乎没有意义,并且只要自己一行人表现出了要去大城市寻求教会帮助的意向,派出的信使马上就会被截杀,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情况便理所当然的无法反应上去。

  至于等待光辉神庭发现事情不对,主动派大部队前来接应,那就更不可能了。

  最高祭祀西耶力对于这次远行的态度是放任自流,如果露尼西亚愿意主动联络,他自然会感到欣慰,若是露尼西亚一点回应都没有,他也完全不会过问——这只能说明,露尼西亚的天命不是可以在书信或者通讯珠里报告的东西。

  况且拉梅尼西亚半岛本来就不是光辉神庭的主要管辖范围,现在的世界也不允许长距离通讯的进行——虚无神灾造成的污染直接割断了长距离通讯的可能性,不仅信息可能无法送达,就算真的强行连上了通讯的两边,传递的信息中也可能会混杂入足以导致接受者当场疯狂的污染。如果要等到短途通讯传递到西耶力的手里,时间都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毫无疑问,局势从任何一个方面来看,对露尼西亚一行人来说都是绝对的不利。

  无论是进是退,是就这么回到水车渠,还是跟着踪迹寻觅过去,等待着他们的恐怕都不会是什么轻松而愉快的结果。倒不如说,事情发展到现在的这个地步,本来也就不会有什么轻松愉快的可能性等着他们了,同伴的尸体还倒在地上,平民的尸体还倒在地上,鲜血汇聚成河,铁腥味充盈在空气中,刺激着露尼西亚的神经。

  无论从什么方面来看,现在都是撤退比较合适,哪怕官道上有埋伏,哪怕村子里有神圣家族的眼线,他们也可以选择从其他方向突围,对方说到底只是邪教徒而非割据武装,不可能在村子周围的每一寸土地上都布置下埋伏。

  不管怎么想,都是撤退的存活率更高,不管怎么想,都是后退一步比较简单和安逸。

  所以该怎么做这种事,稚嫩而不成熟的露尼西亚心里很清楚。

  她一手持剑,一手架盾,头也不回的朝着那双路标般的双脚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在最后的最后,她也仅仅是朝着安迪他们摆了摆手,让他们不要管自己。

  她对于安迪、杰西和阿普利尔这个组合的战斗力是有相当自信的,如果不是“桦叶剑”威利·佩里因为大意而牺牲的话,或许也能算上他一个,这四个人的战斗力比起其他随行的骑士来说要高上不少,如果说普通骑士的战斗力是一的话,那他们至少也有五,而露尼西亚本人则有三十——当然这里先不谈露尼西亚本人的战斗力。总而言之,让他们三个人自由行动这件事本身露尼西亚觉得并没有问题,毕竟刚刚才将邪教徒的伏击全部歼灭,对方无论是想要重新集结、组织埋伏还是干些别的什么都需要时间,而这个时间差足够让安迪的思路和阿普利尔的决策发挥作用了。

  况且她已经非常直观的了解过了那群邪教徒们的战斗力——说的难听一点,除了为首的那位法师型的人物,还有那种数量极少、领袖一般的巨大怪物之外,其他的邪教徒和活尸可以说对他们而言不足为惧。

  相应的,她绝对饶不了那些邪教徒。

  屠戮幼童,杀害无辜的村民,让她的手下死于非命,无论是哪一条都在她的脑袋中膨胀、鼓动、凝聚成如实般燃烧的愤怒。

  哪怕这次行动本身让她充满了迷茫,哪怕不知道来到这里的意义究竟为何、哪怕不知道泽尔提对她说出的话语究竟有何用意,唯独一件事情她非常确信,那就是她手握剑刃的意义。

  那些凝聚在剑刃中的情感。

  就像是在回应她一般,那柄剑上的符文隐隐闪耀着,发出鲜艳的橙色光芒。

  只是她并不明白,那站在枝头的神秘人又是什么情况。

  那是邪教徒吗?

  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她只能简单的判断出那是一位女性,却无法从中取得更多的信息,不过她依然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姑且先追上对方再说。

  不过,在看到那神秘人的身影之前,她先是眼前一亮。

  哪怕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依然勉强在树干上发现了巨爪刮过的痕迹。

第十一章 颓废之地

  “怎么办,阿普利尔,我们是追上去还是先回村中想办法?”

  安迪直接把决策权丢给了“精灵骑士”阿普利尔·恩佐利尔,他愿意出谋划策,但让他直接下达命令的话就算是违反了规定,而且他根本不是这种擅长做决定的类型。

  在光辉神庭的下属部队中,如果队长失去了指挥能力,无论是因为离开、昏迷还是死亡,在没有预先布置命令的情况下,指挥权便会移交给副队长,如果副队长也因故无法指挥,则会移交给三把手,倘若三把手也同样无法指挥,那么这支骑士队伍便会就地解散,直到重新编组为止。

  对于露尼西亚手下的这支队伍来说,作为队长的露尼西亚在没有交代的情况下自行展开了追击,作为副队长的“桦叶剑”威利·佩里已故,指挥权便移交给了作为三把手的阿普利尔。

  他也没有推脱,只是稍作思考之后,伸手指着露尼西亚跑去的方向。

  “我们追上去。”

  “不先去村里通知一下,或者找人去附近的城市报信吗?”

  这番话他之前已经对着露尼西亚说了一遍,此刻只不过是再复述一次而已。当然,阿普利尔给出的回应与露尼西亚相同,只是摇着头否定了。

  他想的和露尼西亚差不多,觉得那些邪教徒可能在村中安排了暗线,并且不会轻易让他们离开村子,将情报传递给附近的教会——当然,并不及露尼西亚想的那样细致,毕竟后者怎么说也是名师出高徒,哪怕经验不足,但其他人的经验也没有多到哪里去。

  “……我们的战斗力与露尼西亚队长相比实在差了太多,对方甚至不需要出动那种人高马大的怪物,只需要再调度一批活尸,哪怕我们三个人一起去送信,最后也不过是被截杀在半路上。”

  他还记得那位死的不明不白的车长。

  那毫无疑问是邪术作用下呈现出的死法,对方应该有专人看守官道,监视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保证这座村子在自己的控制之下。

  倘若来者是块硬骨头,那些邪教徒估计会改变行动方针,主动隐藏行踪,而大多数时候来的只会是露尼西亚一行这样在他们看来并没有太大威胁的队伍——这种情况下,它们就会将对方视作猎物。

  “况且,我们不能让队长一个人面对危险。”

  哪怕这次任务本身没有任何意义,哪怕神的传令只是玩笑和戏言,他们也不可能放任自己的队长一个人往危险的地方跑,这么做有悖美德,更有悖于良知。

  “我同意。”

  在阿普利尔说完之后,很少发言的杰西也表示了自己的意见——对于一管负责屹立在队友身前的他来说,让自己的队长来代劳这种工作,无疑会让他感到担心。

  看见两位还活着的同僚都是这个意见,安迪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更仔细的思考,这次事件中隐隐弥漫出的那股阴谋的氛围也同样在他的脑海中被勾起,令他打消了“暂时退避,寻求帮助”这个念头,接着重重点了点头。

  “那就一起去找队长,如果情况有变,再考虑回村的事情。”

  他们无法像露尼西亚那样大开大合的战斗,但在后方提供防护和援助还是能够做到的。

  ……

  夜晚已经悄然来临,只是和白天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原本并不算耀眼的光辉只是变得稍显晦暗了一些,并且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淡淡红晕,这让露尼西亚不由得抬起头,望向那片遮遮掩掩的天空。

  在枯枝与败叶交错的缝隙当中,她隐约的能够看见那片破碎的天空。一轮血色的红月高垂在天空中,在那空阔的天幕里显得尤其巨大,巨大到只凭肉眼就能够看到那月面上深色的平原与坑洞,它们交织在一起,仿佛形成了一张嘲弄般的面容。

  这让露尼西亚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她眨了眨眼睛,果不其然,那张阴影交织而成的面孔已经消失不见。

  但月亮依旧是血红色的,这完全不同于她在书本中、在圣堂虚拟的天幕中得到的知识。

  在她的印象里,月亮应当是魅力而优雅的,作为黑夜与静谧之女神莱维娜的象征悬挂在天穹中,与代表泽尔提的日轮互相交替,形成了黑夜与白昼。那轮月亮应当撒下银色的清辉,并不明亮,却能够安抚身心,能够让世间万物平静下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怪异,可怖,仿佛要滴下血的雨点。

  随着露尼西亚的前行,周围的景色也在逐渐的发生着变化。

  树木、灌木和杂草都开始逐渐变得稀少,土地则从正常的土黄色渐渐地变红——她不清楚这究竟是因为血月光华带来的影响,还是这些土地本身在变成血红色。有什么东西取代了林木,是石块,是墙壁,残破不齐,在岁月的腐蚀中逐渐被磨平了坑洼与痕迹,变得就像是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块一样不显眼。

  但露尼西亚依然能够看出,那些是人类雕琢出来的东西。

  脚步越是前进,自然的痕迹便越是褪去,那些风雨打磨锈蚀的痕迹,那些苔痕藤蔓都在慢慢的减少,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刀一凿的雕琢痕迹,时光就像是在这里渐渐倒流,它们从石块开始还原,还原成砖瓦,还原成楼房的基座,最后还原成一座又一座低矮但雕刻精美的房屋。

  这里似乎曾经是一座小镇。

  已经干涸的河床从中穿过,旁边则是半边坍塌的小屋,石制的水车已经从金属的轴承上脱落,斜插在鲜红的淤泥当中,只有一半完好的大门内漆黑一片,带着血腥味的月光无法照亮里面,那里也没有能够点亮灯火的人,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见。

  露尼西亚似乎隐隐看见,在那些石墙上,在那些锈迹斑驳的金属上沾染着什么。

  暗红近黑的斑块。

  ——血……

  露尼西亚眯起了眼睛。

  一步左踏,右手倒转剑柄,接着猛地向身后捅去!

  先是短暂的滞涩感,而后便是洞穿血肉的声音,那声音沉闷而低微,命中的不是活人,只是一具尸体。

  她将剑刃向上用力一提,那活尸便被从腹部向上剖成了两半,重重的摔回了河沟中。

  如果是人类的话,第一击便可以有效的让对方失去战斗力,但对于这种力大而没有痛觉的东西来说,只有足够严重的损毁才能够让它们停止行动。

  三三两两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那种窸窸窣窣的声响让她颇感不快,她的身体快速回转,连带着手上的剑刃一起转动起来,下一刻,四个脑袋已经飞上了天,无论它们是完好还是已经被啃食了一半,都整齐的落回了赤红的土地上,在那里滚动着,失去了再一次活过来的机会。

  一个被盾牌锐利的下缘削下,三个则是被利剑斩落。

  这种程度的兵力根本不足以称之为防卫,说它们是看门的都未免显得过于抬举了。

  理所当然的,这些活尸根本没能够吸引露尼西亚的注意力。

  她的目光,已经被一道身影完全夺去。

第十二章 映夜孤昙

  “看到了吗?孩子,那就是你的命运。”

  有一道声音隐隐在耳畔响起,属于沉稳老者的嗓音听起来过于虚幻,仿佛只是风声夹带的错觉,是梦中才有的话语。

  ——神启……

  “泽尔提大人……?”

  无限之光、净光之主、制裁与净化的主宰、烈阳与雷霆的意志、善行的守护神。

  无论用哪一个尊称来呼唤,那一位都没有给予回应,虚幻的声音依旧回响在耳畔,似乎那并不是如今才诉说给露尼西亚的话语,只是回声,只是因为相遇而被勾起的旧日的回响。

  “那是与你相似者,孩子,引导那可怜的身影吧,这样的话……”

  声音一点一点的消散,归于虚无,耳畔只剩下了北风呼啸的声响。

  北风吹散了主神的言语,同样也吹散了露尼西亚的意识,她只是怔怔的看着遥远天穹之下,那一片断壁残垣中的最高点,她似乎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忘记了自己身边的危险,连自己寄托予信任的白刃都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