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少女会梦见弥赛亚吗？ 第83章

　　“这也是吾辈终将面对的。”

　　“小姑娘也长大了不少，你说，她会不会也在此停滞个几百年，直到精神失常？”

　　“那便是吾辈识人不明。何况，牌面翻开的瞬间，有些事情已然注定，既然是‘一线生机’，那对她来说，便绝非寻不着出路的未来。”

　　“说的也是。”

　　第二十二次洗切之后，戏谑老者随手将牌组往桌上一甩，那些看似平常的卡牌便散落开来，无序且缺乏规律，似乎处于一种完全的随机当中。二十一张，不多不少，二十一枚众星环绕的金瞳，如同注视着同一个方向。

　　“汝在占卜，对象为何？”

　　“她们的旅程。”

　　“完整的——”

　　“完整的。”

　　随手将其中一张翻开，令其正面朝上。

　　上面绘制的图案，并不属于那二十二种图案中的任何一种。

　　精致的无常之牌上，填充着的仅有一片空白。

　　……

　　“艾拉，在想什么吗？”

　　“……啊，没什么。”

　　露尼西亚的话语将艾拉·赫珀从思考中拉回现实，她总觉得有些不安，却不知道这份不安来自于何处，或许是她一贯的神经过敏，又或许是其他什么东西，即使她也不觉得在这缪兰德城中会有什么不妙的事物存在，她还是不由得因为更加接近城区打了个寒颤。

　　“只是在想，那两个占卜师，有些不同寻常。”

　　“不同寻常吗？”

　　露尼西亚歪了歪头。

　　“虽然没觉得不同寻常，不过我觉得他们好像……挺熟悉的。”

　　这次该轮到艾拉表示不解了，不过提问的却是艾希瑟琳。

　　“熟悉？露娜和他们认识吗？”

　　“怎么会，我从小到大认识的人估计不过二十之数。应该也不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那种，像是神庭几个部门的领导，就算在我面前我也不一定能觉得熟悉。”

　　艾拉再一次沉默下去。

　　这趟缪兰德的旅程尚未开始，艾拉和艾希瑟琳就陷入了轮流沉思的状况当中在，真是让人担心她们会不会在旅行的半途就因为思考而操劳过度。

　　“但，还是觉得熟悉。”

　　“容貌……应该不是，我只看到了两个斗篷，连他们的脸都没看见。声音……还有感觉？”

　　“感觉，一种模糊但确实存在的事物。”

　　艾希瑟琳微微点头。

　　“换言之，露娜并不能确定，自己与其是否相识。”

　　“只是有熟悉的感觉。”

　　“……艾希瑟琳，你怎么看？”

　　艾拉的提问说的并不明确，艾希瑟琳却能很快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是人类，并没有看出特别之处。左侧的那位，年龄约在一百二十二岁，没有其他显著特征，右侧的那位年龄约在一百三十岁左右，经历过机关化改造，双腿和左臂受到替换，内部结构被屏蔽，因此无法分析。他们的容貌被有意遮掩，同样无法获取。”

　　“那确实是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要随便扫描别人啦。”

　　“死神”牌被收入腰包，一行人同时也走到了真正用于划分交通方式的区域。

　　“接下来要考虑进城的方式了。”

　　“感觉好像都差不多……”

　　“应该还是有些区别的。露娜大人喜欢哪一种？资金还比较充裕，不用担心这些开支。”

　　“嗯…………”

　　果然还是应该好好思考一下。

　　传送门与传送网络的维护费是一笔不小的费用——环境剧变之后，对传送局域网的维护难度没有提高太多，开支却是增加了不少，在这种情况下，使用传送门也就从一种普及而便利的交通手段，变得更加高端化，换句话说，变得和其他一些同样古老的交通手段类似。

　　原本二伊尔传送十站路的价格，现在已经上涨到了五十伊尔传送五站路，并且不会因为距离缩短而减价，只会因为距离增长而涨价，哪怕只传送一站路的距离，依然要支付五十伊尔。运营公司对此的解释是，距离缩短并不会导致对传送网络的消耗减少，他们也只不过是收取最基本的维护费罢了。

　　至于这种说辞是否可信，那就智者见智咯。

　　“传送阵在不认识路的时候很可靠呢。”

　　“如果了解具体目的地的话，也可以用其直达。露娜大人有使用过这个吗？”

　　“一次都没有。”

　　“如果把基本粒子打散，再于特定地点以原本的方式重新排列，这样也可以实现传送的效果，虽然并没有尝试过。”

　　“艾希，千万不要考虑这么危险的事情。”

　　魔法飞毯现在是一种普及化的物品，只需要一个命令语就能带着你到处飞，对于那些无法提供魔力的人来说最多在加上个时不时需要前往补给站充能，经过改良后还能挡风挡雨，这样的魔法物品谁不喜欢呢？当然，前提是要考取飞毯执照，并且对于一部分人来说，再加上背负一笔“毯贷”的压力。

　　“飞毯也很方便哎，艾拉会开吗？”

　　“有学习过，也有考到驾驶执照，不过没有什么实际驾驶经验。”

　　“这样喔。艾希呢？”

　　“艾希自己可以飞，所以不需要飞毯。”

　　“……说的也是哎。”

　　也有不少人觉得，魔法飞毯虽然方便，但是无法满足他们对于外观和“感受”的需求。确实，魔法飞毯的外观很有其局限性，哪怕再怎么加上华贵的修饰物，把边缘裁剪的如同波浪一般动感，那也不过是飞毯而已。所以终归还是有人会选择生物坐骑，作为他们出行的方式，这样不仅本身的外观足够拉风，鞍座、护具和挂毯一类的物件上也能下足功夫。

　　在这之中，狮鹫、伪龙、飞马一类空路两用的坐骑要比单纯的陆地用坐骑更受欢迎，价格自然也是更高，购买它们作为出行工具的话，其主人要考虑的问题可就比飞毯驾驶员要多上不少了：如何骑乘？如何停放？饲养的开支？要不要雇人照料？如何选择更好的骑具？怎么样才不会违反坐骑管制法案？这些全都是值得头疼的问题，当然，只要钱能到位，这些也都是不值得头疼的问题。

　　“现在很多公共交通也是以坐骑为核心发展出来的。拉运能力比较强的野兽，或者魔物，再加上大体积的车厢，就能在成本不高的情况下增加运输效率，价格也不会太高。”

　　“那么，艾希觉得公共飞毯也是一种可行的项目。”

　　“那个听起来不太安全哎。”

　　说到这里，各位想必也明白了，以上几种出行方式都不太亲民。

　　准确来说是不太符合物美价廉的需要，毕竟不能只因为收入稍微高一些，就把人从公民中给踢出去了——想想看，元老也是公民，虽然公民不一定是元老。

　　脚踏车是一种较为理想的出行方式，对于体质一般，难以健步如飞的非职业者而言，踩踩踏板既可以加快出行的速度，又可以锻炼身体，脚踏车的价格也不算贵——当然也有贵的——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是缪兰德这座山城高低差实在不小，想要骑脚踏车出门，技术门槛可不低。

　　职业者就不用考虑这种问题了，反正长跑属于必修课，既然跑起来也不算慢，那就跑呗。

　　剩下的人可总得想些办法，不打算跑也不打算骑脚踏车的人也总得想个办法——应运而生的，就是缪兰德极具特色的公共交通工具，贯通整个都市的空中轨道列车。

第十五章 驶向山巅

　　缪兰德建造于群山之上，却不仅是囊括群山，同时也包括了坎瑟勒山脉周边谷底和平原，只不过主城区以坎瑟勒主峰为中心，而位于后方边缘的区划多为略显偏僻落后的开发区，它们同样是缪兰德这座城市的一部分，对于这座占地面积超过五千平方公里的大城市而言，依然需要用某种快速且便利的交通方式，将其与市中心联系在一起。

　　或者说，将整座城市织成一张网络。

　　最终答案，便是空中轨道列车系统。构架于半空当中的钢轨横跨整座城市，五条主干线沟通了东、西、南、北、西南和中心，列车便依托于这些轨道行驶，运输充斥整座城市的往来人群。在其影响之下，即使不依靠空陆两用的交通工具——即飞毯或能够飞行的坐骑——人们也同样能够快速往返于城南城北，繁荣的经济与技术促使交通方式发生改变，高效的交通令经济更进一步得到发展，无论如何，收益的都会是缪兰德本身。

　　“看起来真的是……”

　　站在车站前，露尼西亚一时有些语塞。对于连门都没有出过几次的她而言，这种大型交通系统本身便足以让她感到震撼，即使她还没有看到列车本身，仅仅是看到了车站入口。

　　“这种规模的列车，是以什么样的动力来驱使的呢？”

　　“看上去不是蒸汽机关。”

　　艾希瑟琳首先排除掉了一种可能。

　　“那么，是魔法？”

　　露尼西亚将视线投向艾拉，后者则点了点头。

　　“能感觉到，很清晰的魔力波动……或许等列车到站的时候就能搞清楚了。”

　　跟随人群进入大厅，之后在购票处进行购票，之后就可以登上阶梯前往二层进行候车了。

　　作为面向大众的公共交通系统，轨道列车的票价并不算贵——半程以内五伊尔，半程到全程则是八伊尔，只需要用八伊尔的价格就可以从一条线路的一端坐到另一端。

　　与长途列车或是飞空艇不同，这种市内运行的列车，购票方式是在乘坐的那一站取票之后，在下车的那一站进行检票，根据乘坐的路程长度支付票价，倘若车票遗失的话，则需要在出站时补交双倍全程的价格，也就是十六伊尔。

　　拥挤的候车的人群之外，是为列车运行而准备的双向轨道——不同于铁路，空中轨道列车的轨道并不在下，而是位于上方，列车实际上是被悬挂着行驶的。在轨道外层包裹着起安全保护作用的透明管道，用于防止可能发生的意外状况。

　　随着那辆银色的列车呼啸而入，露尼西亚的意识看上去也在一瞬间被吹飞了。

　　她看上去着实有些目瞪口呆，以至于连腿都迈不开。

　　“唔哇……”

　　“露娜大人没有坐过列车吗？”

　　一边牵起露尼西亚的手掌，拉着她跟着人群向前涌去，免得碰上只能再等下一班的窘境，艾拉一边微笑着出声询问。

　　“没有哎，这个好厉害耶——”

　　“露娜前往大陆东南的时候是坐马车，在这之前则是……”

　　“机关马车，似乎因为是秘密任务，所以全程都没有换乘。”

　　“机关马车吗，从泽尔哈尔到水车渠……”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艾希瑟琳略微沉吟了一声，似乎是在思考，她的脚步倒是没有因此而停顿，依旧是在周围人惊讶的眼神中，跟在露尼西亚和艾拉身后一路飘进了车厢。。

　　列车车厢颇为宽敞明亮，在保洁人员的努力下，也一直保持着干净与整洁，座椅和扶手一应俱全。露尼西亚一行运气倒是不错，正好找到了三个空着的座位，视线范围内也没有需要礼让的乘客存在。

　　结果就是——露尼西亚正毫无形象的跪坐在座椅上，把脸紧紧贴上车窗，一边顶着车外风景，脑袋上一边往外冒小星星。

　　“露娜大人，这样有点……”

　　“但是，但是！”

　　露尼西亚的声音充斥着难掩的兴奋，以至于她时不时就会用手指戳着玻璃，指着车窗外驶过的风景。

　　“这个真的好厉害哦！艾拉也来看看——哎，那个楼好高啊——”

　　每当车窗外有什么新奇的事物划过，露尼西亚的口中都会发出难以抑制的赞美声，即使阳光并不明媚，一切依旧如同蒙上了一层浅灰色的滤镜，她也依然为那片风景所倾倒，为她所未曾见过的繁荣所感叹。

　　有些人看到她这般举动，或是无奈或是得意的笑了笑，耸耸肩，而后把注意力挪回原先的事情上，有些人则听了她的话，也学着她一样，注视起窗外的景色。前者大约是缪兰德本地人，后者则像是露尼西亚一样，是第一次来到这种真正意义上大都会的旅者。

　　离开缪兰德南站，才算是真正接触到缪兰德的风景。

　　相比起城门与城市那过渡区的封闭，进入缪兰德的正式范围后，一切边界似乎都随之消失，只留下一片广阔的天空，以及位于这片天空下的遥远街景。

　　属于过去的，是缪兰德固有的深灰色，属于现代的，则是更加多元化的色彩，那些随着城市逐步翻新而增加的建筑物，与那些石构的缪兰德古建筑风格截然不同，又很难在设计或是建筑工艺上去分个高下，它们互相之间遥相呼应，共同组成了这座立体都市的风景。

　　“这里尚且属于缪兰德的边缘，当然，比起北、西、东三个方向的‘边缘’而言更加繁华，毕竟这里更接近缪兰德正门，而其他几个方向的边界是后来扩充出去的开发区。”

　　艾拉当然是没有来过缪兰德的，她对于缪兰德的确有些了解，不过现在这么侃侃而谈，更多还是源自于她临时补课学来的那些知识。

　　“嗯嗯，嗯嗯，那么其他地方是什么样的呢？”

　　“大概和特威克的感觉差不多？……设施上可能会更好一些。”

　　“听起来好像也不怎么靠谱。”

　　艾希瑟琳吐槽的到底是艾拉还是缪兰德边缘区，这就不得而知了。

　　“这里还没有到市中心，露娜可以先收拾一下心情，小心激动过度。”

　　“直接去市中心吗？”露尼西亚的脑袋上一边飘出小星星，一边反问道，“还是说先去空港？这条线上好像不用转车就能两边都到，好难抉择。”

　　“可以先去空港……”

　　“然后再前往市中心。”

　　“……这样对露娜大人来说，也更方便安排行程。”

　　“明白了，感谢你们！”

　　说完，露尼西亚的目光便再一次被车窗外的风景锁定住，难以移开。

　　这座城市就像建造在山岭之上的第二片大地，如同天秤，基座立于平面之上，而基座之上亦有平面，用于陈设砝码与心脏。大量使用高层甚至浮空的建筑物，是其用地面积难以增加的困境之体现，同样是其繁华的证明，在失去太阳的大地上，一切常伴阴影，本该带来阴影的这些高楼，又由于驱影建材的存在，反而带来了朦胧的光彩，这种微小之处同样证明，这座城市构建在微妙的平衡上，心脏和砝码的重量看上去时常摇摆，最终又回归于平稳。

　　除非一阵大风刮过，令其本身变得失衡，以至于彻底倾斜。

　　不过，露尼西亚的安分没有持续太久，她很快就像是充满好奇心的小姑娘一样，一边用手指戳着窗外的高楼，一边向身边的两位女性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