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式逸闻机关
“露娜大人说的是谁？”
“那个穿着罕见、阴阳怪气的女孩子。”
“大概不是，我们见到那个‘奥菲雅’的时候，艾希瑟琳已经奇怪一段时间了——”
“在说什么？”
“让你变成现在这样奇怪模式的契机。”
“是吗。”
露尼西亚有些犹豫：“虽然好像也没什么不好……我觉得现在这样的艾希瑟琳也不错。”
艾拉歪了歪脑袋。
“艾拉也开始歪脑袋了耶——就是说，感觉现在这种有着微妙关切感的艾希瑟琳，其实感觉比之前好一些。之前艾希也很关心我，还会在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但要说说话方式的话或许现在这样更有趣一些？她还会开玩笑喔。”
“虽然露娜大人是这么说的。”艾拉顿了顿，“但我还是要说，现在这样的感觉放在她身上有点恶心，如果这样的情况继续发展下去，我是说，她这种不协调的表现感觉继续增加的话，一定会变的更恶心的。”
“唉，会吗——”
“这话说的可真失礼。”
“我觉得是还不错。总之话题回到刚才，既然不是和奥菲雅有关的话，那就是别的……在爬台阶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这种感觉。”
“露营的时候也是——好吧，回想起露营的时候，我也觉得她现在这样比较好。”
这话从艾拉嘴里飘出来，多少带了点无奈的意思。
“……门？”
“门。”
“‘穹境之门’……”
灰马的步伐快速而平稳。
远方的高楼似乎愈来愈近，在不知疲倦的马蹄声中，少女们交谈着，随着骏马一同前行着，向着那片匆匆路过，还没来得及触碰的城市接近。
第十八章 第一日的起始
建筑物的密集程度，会随着逐渐接近市中心而增加，建筑物的高度也是同理。地皮的价格越是接近市中心便越是高昂，尤其是在缪兰德这样的大城市更是如此，尚待开发的外侧姑且不论，繁华之处堪称寸土寸金，恐怕只有山巅区那些有价无市的古老建筑的价格能与其媲美，甚至凌驾其上。
“在这种基础上……”
“既然如此，就选择位置偏一些的旅馆吧？”
露尼西亚摇晃着自己的食指。
据说在市区内的公路骑马需要出示相应的证件，否则会被处以罚款，考虑到这一点，在进入市区以后，露尼西亚就解散了自己的坐骑，一行人继续用双脚前进。
“旅馆选的偏僻的话，便利性也会降低。”
艾拉的说法很有道理，对于以“游玩”为目标度过这三天的一行人来说，选择的旅馆位置如果太过偏离，想要前往景区之类的地方也就难免要花上一番功夫，不过露尼西亚看起来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住靠市中心的地方的话，旅费……”
“旅费问题露娜大人不必担心。”
艾拉看上去胸有成竹，连她浅浅的微笑看上去都带着自信，似乎露尼西亚不管在这三天里花掉多少钱，她都能毫无阻碍的负担起来。
“太过奢侈总是不好吧？”
“这应该算是合理的开支，露娜大人。”
二人谈论着经费的问题，艾希瑟琳则是看似轻松的以半躺之姿漂浮在空中，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周围那些高楼，时不时就会引来路边行人惊奇的目光。在空中漂浮的飞毯或者狮鹫并不算罕见，在空中飘浮的活人就比较罕见了——虽然那个看起来和活人这一标准好像有些差异，比方说她的手足，她纤细修长的金属双腿。
“露娜。”
“嗯？”
露尼西亚侧过脸，望向艾希瑟琳，后者则没有将目光回望向她，只是让视线绕过街道和房屋，投向遥远后方的灰色天空，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食‘牛肉’者当住‘旅馆’……所以中午饭要吃牛肉，晚上要住舒服的旅馆。”
“……”
“……”
不仅是露尼西亚张了张嘴，哑口无言，就连艾拉也忍不住猛的转过头来，顶着艾希瑟琳那张依旧毫无波澜的面孔。
顺便一说，艾希瑟琳刚刚那句话用的是泽兰语，而在泽兰语中，“牛肉”和“旅馆”的读音是非常接近的。
“……艾拉。”
“是，露娜大人，我在听着。”
“艾希她……”
“是。”
“……说了个冷笑话？”
“……是。”
“……”
简短的交流之后，两人又再一次的一起陷入了沉默当中。
北风呼啸而过，即便在结界、高楼与山峰的阻挡之下，其威力远不如城外那般，却还是带着相当的冷意，周围的行人纷纷忍不住扯起衣领，拉上帽檐，让自己免于体验被那种寒气灌进衣物里的苦恼。露尼西亚和艾拉·赫珀也打了个哆嗦，当然了，她们的理由与其他人多多少少有些不同。
“……怎么，不好笑吗？”
直到这会，艾希瑟琳才将脸转过来，望着两位旅伴那一脸微妙、甚至带点抽搐的表情。
“算了。”
憋了许久之后，露尼西亚总算吐出来一句话。
“就听你们的吧……这三天就住靠近市中心一些的酒店？”
“嗯哼。”
“如果露娜大人同意的话。”
艾拉·赫珀微微一笑。
“接下来就该思考最重要的事情了。”
忽然间，露尼西亚表情一变，整个人的气场也随之严肃起来，让艾拉和艾希瑟琳都忍不住侧脸望向她，等着她的下半句话。
“今天午饭吃什么？”
……
“今天午饭吃什么？”
闻言，萝丝望向了柯莉特，望向那张百看不厌的面孔，脸上挂着疑问。
“直接去问佣人不就好了嘛？中午吃什么之类的。”
“……不行。”
犹豫了一下，柯莉特最终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不行。”
“哎~为什么呢？”
“说什么为什么……”忍不住叹了口气，柯莉特一边披上外套，一边从桌边起身，“我还是不想和鲁多维特他们一起吃饭。知会一下佣人就行了，反正他们也不会管我怎么做吧，只要不踏出这座城市，想怎么做也都是我的……”
她忍不住顿了顿，似乎最后那个词格外难以脱口而出。
“……自由。”
“柯莉特，鲁多维特先生是……”
“是我父亲。直呼其名不太好，是吗？那我下次注意。”
萝丝的目光不由得担忧起来，就算坐在床沿摇晃双腿，也没法排解那份忧虑。她看起来并不能很好的理解，自己心中的那份忧虑到底是什么，在那张孩童一般纯真的面孔上，那份忧虑与对着衣，对进食，对睡眠的忧虑无异，皆是源自于其内心深处的事物。
“如果柯莉特觉得不乐意的话，不去做也没关系的哦。”
她那红黑相间的细长龙尾一摇一晃，昭示着她的内心所想。
“……”
柯莉特对此所能给予的回答，也仅仅只有沉默而已。
“没关系的。”
“真的吗？”
“嗯。”
“萝丝可以帮柯莉特做任何事。”
“……嗯。”
“只要柯莉特告诉萝丝，萝丝什么都能为柯莉特做。只要柯莉特想要的话，不管是什么，萝丝都可以为柯莉特达成。”
“只有这次就……”
抛来一个似乎不带半点勉强的笑容，柯莉特的声音似乎又回到了以往的状态。
“只有这次就算了，没关系的，这些也是我想要的，是我愿意的，我的梦想，我的愿望。”
她是这样说的。
……
“艾拉。”
“嗯？怎么了呢，露娜大人？”
“你知不知道缪兰德有什么特色食物？”
“不知道呢。”
“哎——”
“非常抱歉，露娜大人。”
艾拉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为难的神色。
“这次是我的功课没做到位……”
“没关系啦这种小事。”露尼西亚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艾希呢？”
“艾希不需要进食。”
“也对哦……”
因为没有进食的必要，所以完全不会去关注食物之类的事情，更何况艾希瑟琳还不一定来过这里——就算真的来过此地，也不知道究竟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有可能完全从记忆中删除掉了也说不定。
“不过，艾希还是了解一些的。”
“……啊？”
不管是露尼西亚还是艾拉，看上去都没有预料到这个答案。
艾希瑟琳则完全不在意这种事情，她依旧以看上去很舒服的姿势仰在半空中，一边悬浮，一边注视着周围的景色，享受且反馈着过路行人们的目光。
“山间的村镇……山间的城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存在于这里，也不知道会这样继续持续下去多久的那些人类，他们在山下饲养牛群，种植薯类与谷物……嗯，露娜，他们从不知道多久以前就开始食用牛肉，用粮食酿酒了哦。”
“啊、嗯。”
露尼西亚歪了歪脑袋。
“现在大概也是吧？”
“那个时候，好像还没有现在这样冷。山上的温度倒是相差无几，在山上，冷的食物要远比热的食物更多，一餐中大多数都是缺乏温度的东西。”
艾拉饶有兴趣的看着艾希瑟琳，艾希瑟琳也并不在意，她的态度似乎完全不会有什么变化。
“不过，为什么艾希会知道这个？”
露尼西亚看起来也同样颇有兴趣。
“谁知道呢。可能是艾希以前来过这里吧。”
这是个不算回答的回答，只不过她的二位旅伴也不会太放在心上。这又带来了另外的几分遐想，露尼西亚难免会让思绪随着冬风而发散，去猜测那些她所不知道的事情。机械的少女来过这里，是什么时候呢？是几十年前，几百年前，还是几千年前？那时候的缪兰德想必没有现在这般繁华，那时候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色呢？她在这里经历过什么，遇到过什么，做过什么，创造过什么，她是否为人所铭记，是否成为吟游诗人口中代代相传的事物？
故事，或者，传说。
像是书籍中的一页，像是庙宇中的一瓦，像是诗歌中的一音，名为艾希瑟琳的少女总是会让露尼西亚如此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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