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式逸闻机关
滴水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无比清晰,不再像是隔着一层薄雾,隐隐约约的难以分辨。
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被悬吊在天花板上,它的四肢伸展着,分别由粗实而带刺的金属丝捆绑起来,尽可能的向外拉扯。尸体的衣服已经被腐汁浸透,仿佛糊着一层暗红中夹杂着灰绿的烂泥,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和样式,它的皮肤近乎完全溶解,只剩下了坑坑洼洼的溃烂肌肉,嘀嗒嘀嗒的水声,正是血水混杂着溶解的身体组织,连带着因为腐败而产生的绿水一起,一滴一滴的往下流淌,在石坑中留下一个怪异而骇人的水泊。
露尼西亚没有出声,没有后退,却是觉得自己仿佛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一般,难以动弹。
尸体对于她来说已经不算新鲜东西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足够的强大,能够让她在第一次面对尸体时便不会有过多的不适,更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变得如此无所适从。她的心里变得比平时更加清醒,她很明白,眼下的这种状况并非是由于生理上的恐惧,而是某种外力的影响。
她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的意识和身体有所脱节,就像是处在梦境中一般,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与此同时,她的身体开始自己动了起来,幅度并不大,却是僵硬的抬起了脖子,目不斜视,直直望向了那腐蚀的面孔。
露尼西亚的第一想法是,自己并不认识那张脸。
紧接着,她才发现自己的思路不太对。
她看见那具腐尸睁开了近乎完全溶解的眼皮,一对黑白极其分明的眼球开始各自旋转起来,一只向左,一只向右,它们并不交错,最后却又指向了同一个方向。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的与露尼西亚对视着。
能看出些什么来吗?什么也看不出来。那就像是一具真正尸体的眼睛,明明会转动,却不带情感,不带想法,明明被火光照亮,却毫无光彩,就像两颗蜡雕的圆球。
不,不对。
露尼西亚注视着那具腐尸的眼角。
那里正凝聚着由腐水和血液混合而成的液滴。
——那是……眼泪?
啪!
火把上传来了木材燃烧的爆裂声,火星蹦了出来,这就像是晨钟,将露尼西亚的意识从睡梦中唤醒,她突然发现自己又能够掌控自己的身体了。
就在她拔出剑来,准备向着半空刺去的时候,她才发现,那里根本没有什么腐烂的尸体。没有被吊起的腐尸,没有液体滴落的声响,没有垂挂下来的金属丝,眼前的隔间与其他隔间并没有什么不同,仅仅是在角落里,多出一具蜷缩着的骸骨。
第十八章 日记
露尼西亚愣了愣,而后才想起来,刚刚自己看到的幻觉应该不止有视觉上的那些含义,自己应当从其他的角度——例如说精神分析之类的方向——来解析一下刚刚所看到的幻觉究竟有什么内涵。
被带刺的铁丝捆绑,逐渐腐烂,这些应当是昭示着“被折磨”的要素……露尼西亚思索着,蹲下身子,用长剑挑开了包裹着骸骨躯干的一层棉布。
发黄的棉布看起来已经经过了相当漫长的时光,只是轻轻一挑,便如同蝴蝶飞舞般四下散开,包裹在其中的躯体依旧穿着生前的衣服,那是一件形制考究的正装礼服,材质已经因为时间的流逝而难以分辨,却仍然能看出,这件衣服只有足够端庄的妇人才能够使用。
衣服覆盖之下的躯体已经变得畸形,那些痕迹从骸骨上就能清楚地辨识出来:它的脊椎骨被拉长,肋骨的形状也发生了改变,怪异而缺乏意义的增生不断的从骨骼各处冒出,这些增生理应会刺穿皮肉,造成极大的痛苦,它的四肢骨被同样拉长,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增强,因而呈现出多处极其严重的骨折。
这具骸骨的主人在生前一定经历了相当痛苦的畸变,并且因为无法适应这种畸变,很快便在折磨中死去。
露尼西亚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一边默哀一边用右手食指在胸前点了四个点,象征雷霆的符号,接着画出一个圆环将其包裹,象征日轮,作为对死者的同情和悼念。
——抱歉,无法改变你们的命运。
她继续回忆起刚刚的幻觉,在那幻觉中,这具尸体的主人残留的思绪给了她一个很显而易见的指示,它与自己四目相对,眼睛是窥视心灵的窗口,眼神的交流也意味着心灵本身的交流,它没有主动从露尼西亚那索取什么,换句话说,这具尸体的主人应该有什么东西想要传达给她?
——会是什么呢?
想来想去,唯一有可能藏着什么东西的只会是尸体身上的那件衣服,露尼西亚一边小声的道歉,一边在那件礼服上摸索起来——优质的布料不仅意味着穿着时的体面和舒适,也意味着保存的质量,哪怕在这种不利于保存的情况下过去了如此之长的时间,那件衣服依然没有变的一碰即碎,仍然有一定的弹性和韧性。
不过多时,露尼西亚便在衣服的边角处发现了一个隐藏的口袋,打开纽扣之后,她便从中掏出了一把钥匙。
说来奇怪,用于栓挂钥匙的金属圆环本身已经变得锈迹斑斑,有机物、氧化、时间的腐蚀共同为其镀上了一层粗糙的暗红色,只是稍加用力就能掰断,然而钥匙本身却显得相当完好,除了布满长期使用的磨痕之外,就像是受到了精心保养一样,在火炬的光线下反射着耀眼的光彩。
露尼西亚心有明悟,将这把钥匙握在手上,从卫生间里退了出去。
那种仿佛无处不在的滴答声已经彻底消失了,这座建筑内重新回归了无声的寂静中,不仅如此,那种异样的氛围似乎也有所消散,不过这些都不是露尼西亚关注的重点。
在她的眼中,原本无比漆黑,光线根本难以穿透的走廊,不知什么时候变得亮堂了一点,仿佛四处都有月光透过木板的缝隙照耀进来,实际一看也的确如此,那些木板的封锁并不足以完全覆盖窗户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扇窗户上都多少有一点红月之光能够投进屋内,让这里不至于处在没了火把便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不仅如此,走廊本身似乎也发生了一些改变,看起来不再那么的无穷无尽,而是一眼就能够望到明确的尽头,一扇看起来比其他房间要大得多的对开大门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没有倒塌,没有损坏,除了蒙上一层灰尘之外,其他地方似乎和原本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她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自己的手中。
那把看起来颇有年代感的钥匙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滩看不出形状的锈块,那块锈块看起来像是一个小盒一样的东西,可以打开,只是凯瑟琳不愿意冒着将其损坏的危险将那小小的盒盖开启。她仅仅是用一根绳子将其串起,挂在自己胸甲的内侧,以防还有什么可以用上的地方。
她回忆起楼下悬挂着的那些尸体,没有多说什么,就像是在对这建筑中的寂静表示尊重,而后便迈起脚步,径直的向着走廊尽头踏去。
握住门把,没有卡住,证明这扇门并没有被锁死,预想中的滞涩感也没有传来,说明门锁内部并没有锈蚀到难以使用,露尼西亚很轻松的就将眼前的对开大门推开,让内里的灰尘一阵扰动,掀起了淡淡的薄雾。
露尼西亚皱了皱眉头,却是没有掩住口鼻,眼下的尘雾还没有浓郁到之前的程度。
眼前的房间相当整洁,两侧有摆放着皮质文件夹的几面柜子,正对门的则是一扇宽敞的办公桌,以及巨大而宽幅的灰色玻璃落地窗。这里看起来就像是某人刚刚离开一样,油灯的开关还拧在开启的位置,钢笔的笔帽没有盖紧,而是随意的放在一旁,桌上散落着几张尚未签字的文件,内容不过是些寻常的公文。办公桌后方的墙壁上挂着一个相框,相片上看起来是一对夫妻与他们的一儿一女,妻子的形象已经被灰尘牢牢遮住,而其他的三人还能够看清,即使如此,他们的脸上也被用红色的记号笔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叉。
这里的时光仿佛早已静止,只有厚厚的灰尘才能昭示出时间的流逝。
两侧的书柜没有在意的必要,那些书籍和公文并非是露尼西亚眼下需要的东西,她直接走到了办公桌前,伸手拉了拉最大的抽屉——最开始的时候卡了一下,而后便传来“咔”的一声,就像是锁头被打开了一般,抽屉如同那扇大门一样,轻轻松松的就被露尼西亚拉开。
抽屉里显得同样井井有条,印章、钢笔和墨水之类的办公用品整齐的排列着,足以看出这里的主人是个喜欢有序的人。
而除了那些整齐的办公用品之外,抽屉中就只有两样东西。
一张是二人的合影,照片中并排站着的是两位男士,一位看上去就是镇长,只不过比一家三口照片上的更加年轻一些,另一位则是表情阴郁、略有驼背、脸上却有着真心笑容的青年。除此之外的,就是露尼西亚正在寻找的东西,那本属于镇长的日记本。
她迫不及待的将这本硬皮册子从抽屉里取出,摊开在桌面上,接着绕到桌前,直接将日记翻开到最后有记载的几页。
沙——
“……慧月已经过去,雪月已经到来,但我们派出的信使仍然没有返回的迹象。
从这里到斯摩格最多只有三天的路程,就算信使在斯摩格遭到了守军的拒绝,他也应该按照预定的计划前往萨罗图恩寻求帮助,那里有着黑夜女神的教会,那里的神职人员不会坐视邪恶在大地上扩张。
但已经一个月过去了,没有回信,也没有人从森林之外归来,这里就像是被从世界上分割开来一般。
我最近一直忙着处理政务,这段时间明明没有再和其他城市进行往来,事情却好像完全没有变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到外面走走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最近的采光好像变得不是很好,明明最近是晴天比较多。”
露尼西亚歪了歪头。这本日记里并没有年份的记录,仅仅是用一些特别的书签将不同年份的日记隔开,这样一来她就无法判断这本日记究竟写成于哪一年了。
沙——
“……我和妻子讨论了这件事,她笑话了我的消息闭塞,当然,我并不会为此感到气恼。
根据她的说法,附近的树木在夏天疯长,而负责规划的那些人又暂时调不出人手来对其进行修剪,于是这些长疯了的树枝就妨碍了这里的采光。
这的确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但我们也抽调不出更多的人手来了,现在整个水车渠的居民都已经行动起来,他们几乎除了每日的工作之外,就是在企划员的派遣下四处修建防御工事,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征召他们来修剪树枝的话实在太强人所难了,况且也没有那么多的预算。
所幸最近天气不错,可以抵挡掉一部分树木带来的影响。
安德斯,我记得你是擅长修剪这些枝叶的人,哪怕那不是你的主业,你也总是心心念念着那些树木……很久没见过你了,你究竟去了哪里?”
沙——
“……防御工事的修建状况很不错,目前新筑的城墙足以让那些邪教徒难以架梯攀爬了,今天实际去看了一下,这些由平民临时征召产生的民兵们也能够在演习中快速的做出反击,这要归功于设计组的努力。
本来应该在城墙下面挖一条壕沟,但时间上似乎来不及,因此只是简单地设置了一些障碍物,比如铁丝网,聊胜于无……至少能够用来阻挡活尸的前进,繁茂女神保佑,他们为什么要行使如此邪恶的法术,不让死者回归大地?”
沙——
“……我们到目前为止依旧对那些邪教的信奉者一无所知,仅仅是在偶然中得知他们自称神圣家族的事情,这不仅是由于他们彼此之间极少交谈,行动始终在沉默中进行,也是由于他们根本无法被作为俘虏抓获,一旦我们控制住了其中的某人,对方就能够使用邪恶的秘法将自己的头颅化作炸弹,防不胜防,也无法留下活口。
目前我们依然不知道如何阻止这种魔法的运作,自然也就无从谈起获取更多信息。
我感到不安,时间越来越近了,按照我的想法,今年的十三日还魂节应该取消举办,即使公墓就在城墙的保护范围内,我们也不应该太过于缺乏警惕,然而这种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当公开会议上其他人对我进行质询的时候,我竟然哑口无言难以反驳,我并没有足够的理由要求取消举办十三日还魂节。他们觉得我只是过度反应,作为镇长的责任感让我产生了并不存在的危机感,因此节日将会按照原定的计划继续举办。
我只能安慰自己,我们的防御工事已经做得足够完美,邪教徒们没有足够的能力攻入我们修建整齐的石墙,他们缺乏活尸和附魔武器之外的战斗力……
哪怕我一遍又一遍的这样告诫自己,我依然感到不安,并且我无法理解那种不安来自哪里。安德斯,你究竟在哪里?如果你还在的话,我一定不会如此不安,我可以放心将工作交给你,然后我们再像以前一样,一起拯救这个镇子。
我真的很想念你,你已经失踪了太久了,我真的希望你还活着。
繁茂女神保佑。”
沙——
“……明天不仅是十三日还魂节举行的日子,也同样是妻子的生日。
距离和她相遇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年巡,三十六年的日夜现在看来都显得如此珍贵,我觉得我应该送些礼物来庆祝这个特别的日子,然而最近为了补贴暂时出现的财政缺口,我已经将自己的大多数流动资产都投入了防御工事的建造中。
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把家传的红宝石胸针送给她。
那枚红宝石胸针已经在家族中流传了几百年,颜色依旧鲜亮而毫无改变,据说它附有死亡女神的恩赐,祝福了家族中一代又一代人,将这奇迹般的珍宝送给她的话,她一定会如同当初接受我告白的时候那般高兴吧。
我从来没有送过她礼物,哪怕是当年,也只不过是自以为是的让承诺代替金银首饰。
想来想去,哪怕是再怎么清心寡欲的女性,也不会抗拒礼物吧。
更何况是这婚姻中最初的一件礼物。
或许我应该找工匠买一个特别的礼盒,将胸针放在里面作为惊喜?
我的心中依旧有些不安,只是那种不安已经几乎被喜悦所驱散,天气观测员告诉我,明天会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晴天,我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否也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毕竟他笑得非常开心,或许今年的十三日还魂节对他来说也显得更加隆重吧。
我又想到了安德斯。
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想起他——我深爱着朱蒂,然而每每想起当年的事情,我就会觉得,他其实也和我一样深爱着朱蒂,或许我一开始就明白这一点,只是自欺欺人一样,假装没有这种事情,假装自己不知道他的想法。
安德斯,外面这么危险,希望你能过得安好。
愿繁茂女神保佑他,我的好友安德斯。
愿繁茂女神保佑她,我挚爱的朱蒂,也愿姻缘之神保佑我们的爱情。”
沙——
剩下来的书页似乎还写了些什么,翻过去一看,却只有杂乱无章如同鬼画符一样的东西。
沙——
咚、咚、咚。
——嗯?
露尼西亚猛地回过头去。
一只苍白而巨大的利爪正应面向她挥来!
第十九章 路途交错
“安迪,我们现在走到哪里了?”
阿普利尔一边向着安迪询问,一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作为一名混血的精灵,他多少继承了来自母亲的血统,明白如何使用潜藏在自己血脉之中的力量,也就是通过倾听自然的声音来获取一些常人所无法感知到的信息。
这种能力哪怕是对于拥有者自身来说也显得过于玄妙,以至于不能很好地控制,不仅无法主动关闭,也无法保证自己所能获取的信息内容,但像是“自身当前所在的位置”这样的情报还是可以轻松获得的。
然而此时此刻,阿普利尔发现自己完全无法从自然的回馈中取得任何有用的信息。
虽然并不完全一样,不过用拟人的说法的话,就像是语焉不详的感觉。
明明周围是密林,脚下是泥土,处在这样完完全全符合“自然”定义的环境之中,自己却连最基本的自己在什么地方都无法获知,这样的体验对于阿普利尔而言还是头一次——哪怕是在建设的相当完备的圣城安布利斯堡,他也能获得最为基本的回应,而不像现在这样近乎音讯全无。
安迪借着火光瞥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多问:“我们依旧在沿着队长的踪迹前进,目前来看还没有偏离方向。”
这种事情阿普利尔自然也看得出来,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向着“巨盾”杰西投去了询问的目光,而后者则是保持着沉默摇了摇头,看起来他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却又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很显然,安迪也有同样的感觉,这种事情从他的语气里就能听的出来,只是他不愿意多谈,免得出现什么因为多嘴而生的变故。
就在阿普利尔打算再说些什么鼓舞士气的时候,却是突然一愣,脚步也连带着停了下来。
“怎么了?”
“不,这里是不是……”他略做思考,组织了下语言,“……这里是不是有些眼熟?”
安迪皱了皱眉头,正打算先做反驳,又想起来对方是在自然直觉上要远强于自己的半精灵,便仔细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依旧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倒不如说这样才是正常的情况,在这种昏暗无比的环境中,仅凭着手中的一点火光,他也不觉得自己能看出些什么,最多沿着脚下露尼西亚留下的痕迹往前走。
阿普利尔见没人回应他的话语,便像是摸索着一样的,一边沿着露尼西亚留下的脚步往前走,一边拨开周围的树枝灌木,没过一会,他便招呼着另外二人靠过来。
“看吧,这个。”
他指了指那并不算厚实的遮掩之下。
“那是我们来时留下的脚印。”
在那里,一排脚印正以与露尼西亚的脚印相反的方向排列着,阿普利尔无论如何也不会将那些同其他人的脚印弄混,他们留下的脚印有着很明显的特征:八人一组,并且都是铁甲留下的印记,就目前来看,这里根本没有人能够伪装出和他们相同的痕迹。
接下来他又拨开了附近的枯枝,果不其然的发现了那排脚印的后续:直通向他们身后的来处,到了某一个位置后便四散开来,这正好对应上了他们之前所做的事情,也就是在发现邪教徒的痕迹之后,根据露尼西亚的指示四散开来,准备对敌人发起伏击。
安迪紧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他没有提出“会不会是队长自己也在往回走”这样的可能性,因为这无论如何都没什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仅要露尼西亚本人在战斗中冲昏了头脑,没有发现这个方向有问题,而且还要他们三个剩下的人也搞不清,到底往哪里走可以回到水车渠。
这件事情实在是过于怪异,以至于一时间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林中陷入了怪异的沉默当中。
“……我想,我们还是继续沿着走吧。”
沉默了一阵之后,阿普利尔作为代理队长,率先做出了决定。
其他二人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如果这条路最后通向了水车渠,他们也不过是走了之前做选择时的另外一条道路而已,还是有办法可以想,如果不是,那么他们依然是追逐着露尼西亚的痕迹在前进,与最初的目的也没有差别。
这种变故到底让人心中不安,然而当他们的步伐迈出一段距离之后,眼前却是豁然一亮。
隔着树林的阻挡,在血月的光华之下,他们隐隐看到了光芒。
并非是妖邪或者阴冷的异样光彩,而是正常的灯光,这不由得让他们略有放松,却又马上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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