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式逸闻机关
“不论你们要说什么，这两位都足以信任。”加莱佐朝着艾拉摇了摇头，似乎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所以，是怎样的秘密，需要避开旁人，选一个不会被偷听的地点，用这般方式去做讨论？何况各位似乎还认准了，这秘密就与我有关，这又不像是游客能做出来的事，诸如此类的条件都让我感到好奇，我会被以怎样的筹码说服。”
露尼西亚主动接过了话题：“不能说和您有关。”
艾拉和艾希瑟琳很有默契的退至一旁，保持着对露尼西亚的护卫。
“哦？那是怎样。”
“应该说，这件事和每一个缪兰德人都息息相关。”
“这听起来很有意思。”利奥波特插言道，“不过，这位小姐，您似乎不是缪兰德人。”
以缪兰德的标准来说，露尼西亚现在不过刚刚成年，利奥波特自然是以对待年轻一辈的态度对待露尼西亚。
“那么请允许我先自我介绍——本人露尼西亚·阿格丽斯，一名泽尔哈尔的圣武士，我的一举一动由光明与雷霆的主神，震怒之主，天宫的君王，仲裁的见证者，永远荣耀的泽尔提见证，我的一言一行由神明为之做出担保，若我有违誓言，有违诚实之信条，则以失去一切为背弃神明期待之代价。”
她展示了自己的圣徽，为了防止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露尼西亚并没有用神圣武器这种更为明显的特征来表明自己的身份，仅仅是展示了一下用于圣疗的澎湃祝福。
以奉献为准则的圣武士不能违背他们的誓言，而不管他们许下了怎样的誓言，诚实都在其列——说谎等同于违背誓言，等同于背弃神明，如果犯下了这般错误，圣武士所要面临的下场就只有两种，要么失去一身力量，重新以凡人的身份赎罪，直到获得神灵谅解，要么就只能当场堕落，变成与亡灵枯骨为伍、与一切生者为敌的破誓者。
正因如此，白骑士们的话语总是会为世人所信任。
“我加莱佐·德·巴巴克罗——沙哈尔在上——作为缪兰德城市警备队的司令，无法向您保证能够做出任何承诺或者肯定的回答。”
“您是愿意听了？”
“利奥波特。”
加莱佐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望向利奥波特。
“唉……要跟您说多少次您才能明白，我是见习检察官，但我和教会那边不是一路人，行吧，回答您的疑问，她肯定是个圣武士，不如说您自己判断不出来她是不是圣武士吗？”
“我还从没见过圣武士。”
“您在这个宗教气息浓郁的国家活了二十年现在却说自己没见过圣武士吗！”
加莱佐果断无视了利奥波特的问题，重新望向露尼西亚。
“嗯，当然，至少这一点可以保证，我会仔细去听您接下来的发言。我无法保证的，仅是自己会做出怎样的判断，以及会根据那些判断做出什么行动。”
“这没有问题。”
“于是？”
“缪兰德大祸临头了。”
“如果您不是一位圣武士，那我现在已经把您当做江湖骗子赶出去了。”加莱佐脸色不变，说道：“缪兰德没有沙哈尔神的大圣堂，这里却从不缺少沙哈尔的追随者，这座城市里的预言可没有说‘我们明天就要完蛋了’这种话。”
“我同时信仰十二位正神，其中尤其以泽尔提为尊，因此我不敢说自己格外受沙哈尔眷顾，同时我也并非是擅长昭示命运的预言法师，他们高深的知识令我敬佩，我认为自己永远无法踏入与他们相同的领域。”露尼西亚说道，“所以，我要说的并非预言，对于未来的预兆和启示，我所要说的是我已知的，以及亲身经历的事。我不会说谎，亦没有说谎的能力，你可以认为我所说的是疯狂的呓语，也可以认为是我一个从未来过缪兰德，也对缪兰德几乎没有了解之人所产生的幻觉，这些我无法决定。”
“这些我也无法决定，不得不承认，您的这番说辞确实让我有了一些兴趣。缪兰德是姆大陆的奇迹，是过去没有陷落过，将来也永远不会失色的山巅的堡垒，我很期待您会说些什么来动摇我的认知，改变这座城市在我心目中的印象。”
“您所说的坚固，只在于对抗外敌的情况，而无法杜绝内部的崩溃。”
利奥波特插言道：“慎言啊，圣武士小姐。如果您不是圣武士，那您可能已经因为诽谤议会而被逮捕了，就算您是圣武士也不能完全杜绝这种风险。”
“那您一定会先比她被逮捕，上尉阁下。”加莱佐重新将视线放回露尼西亚脸上，“您的意思是，议会里出现了些会危害到缪兰德安全的可能性？”
露尼西亚如实回答：“这个问题我不便判断，我是泽尔哈尔人，而不是缪兰德人，我对于缪兰德的政治堪称一窍不通，只知道那些孩童都信手拈来的常识。您能否回答我一个问题，在您的印象里，在您所了解到的情报，您所知晓的信息中，有没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变化，昭示着缪兰德将会出现变故？”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必须让您根据自己作为圣武士的诚信，告诉我，您这么问是否是出于窥探缪兰德机密的需要，您是否有在缪兰德从事间谍活动，因而想要从我这里打探到一些寻常无法获得的消息？”
利奥波特再次出声道：“有谁会让圣武士做间谍？”
雷吉娅则在一旁接话：“理论上来说，没有。除非他的思考模式和加莱佐先生一样，只是这种可能性实在是有点低。”
加莱佐果断无视了他们的交流。
“如果您要问的只是这个，那么我可以保证，是的，我自己的心中已经有了对应的答案，我所需要的只是您对于这个问题亲自表示肯定。”
“您说的不错，露尼西亚小姐。”
像是预料到了这种答案——也没可能预料不到——加莱佐点了点头：“我这里确实有些消息，在不久之前，北境传来的异动于我们这些退役军人来说不算什么秘密，而到了最近，准确而言，到了今天，《朱利奥报告书》已经将那异动描述的足够准确。更详细的事情我不便说明，不过您所说的这些确实让我想到了这件事。”
这让露尼西亚与她的旅伴们交流了一下眼神——她们此前完全不知道还有这种事。
第五十六章 第一日：俱乐部狂热者
“啊，这个确实是我们所不知道的……”
“那看来是我说漏了嘴。”加莱佐思考一番，觉得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毕竟他那番话听起来简直像是什么都没说，于是继续说道：“既然不是在说这件事，也就是说，你们还有其他什么我所不知道的消息？这听上去很是不可思议，那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机密的事情了。”
露尼西亚说道：“或许也并非如此，有些事情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机密，正如，倘若您问我泽尔哈尔内部的一些事情，我能跟您对答如流，这些事情在您看来是些不为人知的机密，但在我看来或许只是每天都能接触到的习以为常的小事，这些小事或许同样昭示着某种更大的秘密，这是我自己所无法得知的，正如我所要说的事情，那在我看来是某种机密，而或许对于您，以及您的军官朋友而言不同。”
“这个理论很有趣。”
“您对四大家族了解的多吗？”
加莱佐惊奇的和利奥波特、和雷吉娅对视了一眼，他们都能看出彼此眼中的惊奇，不管是他们三人当中的哪一位都没有想到，话题不知为何居然能与四大家族扯上关系。几乎是毫无犹豫的，加莱佐回答道：“您这个问题很是多余，圣武士小姐。在缪兰德生活的人，哪一个会不知晓斯图亚特、斯托克、霍华德、拜伦这几个家族的名声？就算他们表现出对权力的让步，也没有人会如此快的取信于他们。”加莱佐轻笑了一声，“发生在城里的事，往往会被认为是他们打算做些什么的征兆，大议会上的议题也往往会被质疑为他们指使下的产物，它们就像是缪兰德的影子皇帝——噢，没错，一个共和国里的皇帝，只是这个皇帝患了精神分裂症。”
“得，这下您不仅该担心被当局逮捕，更要当心晚上睡觉时会被刺客暗杀了。”
加莱佐对此不屑一顾：“您说过的怪话比我多将近五倍，敲您卧室门的刺客数量想必也会比我多出个五倍来。”
“你这是污蔑，加莱佐阁下。”雷吉娅忍不住笑出了声，“利奥波特可从来没说过‘四大家族怎么怎么样’这种话，他一般都是说‘各位都知道的那几个人怎么怎么样’，所以他不会被刺客找上门，但你可就没准了。”
加莱佐哑口无言。
“嗯，总之……四大家族最近或许在做些什么，这种事情就算不需要我们三位旅行者来说，作为缪兰德本地人的您，以及另外二位，恐怕也有所耳闻。”
无论是加莱佐，雷吉娅还是利奥波特，对此都不置可否，露尼西亚便接着说了下去：“第四天会在伊帕托市民广场举行盛大的庆典，这一庆典不仅是四大家族出资，实际上是缪兰德政府整体的决定吧，这并不重要，各位可否听说过，关于庆典上可能发生意外的那些流言？可否有想过那些流言的来历，以及其目的？”
一边说着，露尼西亚也一边在脑海中整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线索与线索之间互相联系，拼接，恍若一块正在不停组合的拼图。
加莱佐在思考，并没有立刻回答，雷吉娅则接过话题说道：“我大概调查过这方面的事情，并没有找到一个可信的源头——四大家族的对头不少，但如果要在这件事上针对他们，相比起‘可能发生意外’这样的鬼话，还不如直接从预算、准备不足和安保层面入手。你觉得呢，利奥波特？”
利奥波特回答道：“是四大家族干的。”
他这种干脆果断，几乎没有迟疑的回答，不仅让露尼西亚一行面露惊讶，同样也使得加莱佐和雷吉娅感到震惊，他们纷纷将视线头像利奥波特，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情报从哪里来，这件事不便多说——至少是暂时，不便多说——我能够得到的，并向各位坦诚的消息就是如此，‘庆典会发生意外’这一说法是四大家族通过商人公会传出来的，引导市民囤积物资的也同样是他们。”
露尼西亚小声嘀咕着：“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原来如此，露尼西亚这样想着。四大家族作为仪式的主持者，自己也同样知晓仪式可能会出现一些问题，只是他们过于低估了那问题的严重性，所以他们会散布流言，让市民们提前做好准备，以应对仪式之后产生的动乱——这种猜想之前就已经存在，而利奥波特的话语将之化为了可以确信的现实。
“什么？”
“不，没什么。”露尼西亚接着说道：“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正如之前与各位所说的，我在这里所陈述的不是预言，不是征兆，只是我自己所切身经历过的事情，因此我可以说出整件事大致的发展，却在其中一些细节有着困惑。”露尼西亚的话语稍微顿了顿，“这样的消息是四大家族传出来的，不管是声势浩大却时间古怪的庆典，还是说那些干扰视线用的流言，其真正的目的都是掩盖会发生在第三天夜里的事情。”
第三天夜里会发生的事——这样确切的用词让利奥波特和加莱佐都不由集中了注意力，就连雷吉娅也端正了坐姿，等待着露尼西亚接下来的话语。
“第三天夜里，四大家族会在亚历山大大圣堂地下的祭坛举行仪式。”
“……就这样？”
听到这个答案，不管是三人中的哪一个，都不由得面露疑惑，甚至于失望。在他们耳中，这实在不算是什么听起来很值得一提的事情，某种隐秘的仪式，可能是用于强化自身的权势，弄到某些不为人知的底牌，增进和教会之间的合作——这些可能性都不是没有，并且不管哪一种丢到大议会上都会引起轩然大波，但也就这样而已了。
这种反应并没有超出露尼西亚一行的预料，只是如此模糊而简略的说明，实在是很难让人产生什么别的联想。唯独知晓会发生什么的人，露尼西亚，艾拉，以及艾希瑟琳，才会在说出这个结果之后变得更加严肃。
“等等，不对，您刚刚说什么？露尼西亚小姐，仪式？”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加莱佐绷紧了身体，用略带急躁的语气重复问了一遍。
“仪式。”
“这种时候？在亚历山大大圣堂？兴师动众的举行仪式？”越是询问，加莱佐·德·巴巴克罗的呼吸就越是急促，“不对，不对，等等，代价呢？那个仪式的效果是什么，代价是什么？”
沉默了片刻，露尼西亚回答道：“效果是……或许是召唤正神的化身降临，或许是呼唤黑暗诸王，我自己也不明白，因此无法给出准确的说法。不过代价倒是很清楚。”
她注视着加莱佐的双眼，面色严肃。
“……喂喂，不是吧…………”
“代价是缪兰德的毁灭。”
“他们真敢用那个？！”
怒吼着猛拍桌面，加莱佐甚至差点收不住手上的力气，将那牢固坚实的办公桌砸成一地碎片，他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样，无视了利奥波特和雷吉娅诧异的目光，在将怒火突然发泄出来之后，便一下子坐在办公椅上，满面愠怒，如同受到了极严重的冒犯。无论雷吉娅还是利奥波特，都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不仅是现在，他在三零一高地时从未有过的那种愤怒和焦虑，最近似乎出现的次数格外之多。
无法从加莱佐那里得到答案，二人只能将探寻的目光抛向露尼西亚，等待着她解答自己的疑惑。
“仪式的效果和结果都不明确，但有三件事是已知的。第一是代价，缪兰德的毁灭……甚至于更大的代价。”
“这听起来有点像是在唬人。”加莱佐的变化让利奥波特有些不安，但他还是试着冷静分析露尼西亚的话语，“缪兰德的毁灭这种事，在我们这些缪兰德人看来就像是无稽之谈，我们也知道现在正有危机逼近缪兰德，即使如此也从未想象过这座城市毁灭的样子。您能想象泽尔哈尔毁灭的样子吗？这其中的道理是相同的，如果只是用这样的说辞，或许可以说服加莱佐中尉，但无法说服我和雷吉娅。”
“我知道。”露尼西亚点了点头，“我明白。第二是仪式的参与者，各位应该比我，以及我的旅伴们更加熟悉他们，分别是彼得罗·斯图亚特、多米尼库·德·霍华德、鲁多维特·拜伦、利尼艾罗·德·斯托克……以及山德里亚·多伦佐·普利欧德。”
这五个名字每报出来一个，利奥波特的脸色就会变得难看一分，直到最后，“山德里亚·多伦佐·普利欧德”这个名字出现时，他的脸色已经几乎从正常变得发白了，以至于只能用一种谁都听不到的声音嘀咕着：“卫戍元帅？为什么会……”
谁都没有质疑露尼西亚的这份名单，不仅是因为露尼西亚的圣武士身份，同样也因为这些名字之间的关联性：对于一个真的不甚了解缪兰德，更不了解缪兰德政界的人来说，想要编出一份名单，更倾向于把四大家族的当家主全都列在上面，因而不会是彼得罗·斯图亚特而是维塔利·斯图亚特，一个外来者怎么能如此敏锐的察觉到斯图亚特家族行事风格中那些微小的细节？
“第三件事就是，仪式的祭品。”
这并没有让三人感到太过意外，仪式往往伴随着献上祭品的过程，以换取仪式主持者所需要的事物，只是他们已经无暇去询问，去探究那祭品究竟是什么，只能等待露尼西亚自己宣布。
“……祭品，是柯莉特·希·卡洛琳的生命。”
“混账东西！”
“柯莉特小姐？！”
出乎露尼西亚预料的，不管是利奥波特还是雷吉娅，都表现出了远超她预想的激烈反应：身为强大职业者的压迫力直接从利奥波特和雷吉娅身上释放出来，将整个房间内的器具压得嘎吱作响，让墙壁似乎都随之晃动，利奥波特绷紧了身子，雷吉娅甚至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一个面色阴沉的像是要流出黑水，一个咬牙切齿，看上去简直像是忍不住要冲出去找四大家族算账。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就算是收集了诸多情报的艾希瑟琳和艾拉，恐怕也想不到利奥波特是个从军营偷溜出来都要去柯莉特演出现场的铁杆拥趸，更想不到雷吉娅的狂热程度不亚于利奥波特，她还在往柯莉特所站的舞台上抛过绑着钻石的花束。如今，利奥波特和雷吉娅的怒火都被挑起来的现在，刚刚已经发泄过一次的加莱佐反倒显得最为冷静，只是他那一直在微颤的双手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很显然，他们都已经随着露尼西亚的话语想通了一些事情，他们做出的判断与其说是露尼西亚给出的答案，不如说是用露尼西亚的答案做线索，拼上了本就存在于他们脑海内的情报拼图。比方说，加莱佐想通了四大家族要举行的究竟是什么仪式，又打算用仪式做些什么，比方说，雷吉娅和利奥波特想通了为什么缪兰德大剧院会做出如此反常的演出安排，柯莉特在露面时又为何偶尔会露出让人不解的表情。
沉默笼罩着整个办公室，相比刚才，无论加莱佐、利奥波特还是雷吉娅，他们都将自己的情绪重新收敛起来。他们并没有质问露尼西亚消息的来源，无非是因为他们也知道这没有意义，消息来自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有消息中呈现出的内容，他们在思考，并随着思考的推进而选择对露尼西亚的说辞给予信任。
至少是一定程度上的信任，就算是无法确信的那部分，他们也都有着自己的方式可以去验证。
“仪式……是在第三天举行，对吗？”
加莱佐的语气和用词都不由得发生了些变化，他手上的骨节被他自己捏的发白，发出异响。
“对，没错。”艾拉一边给露尼西亚递上水壶，一边接过话题，“看起来，您已经知道了仪式的具体信息？那能不能……”
“你们想参与进来？”
不等艾拉提出自己的想法，加莱佐便出声将其打断。他知道眼前这三人现在关心什么，想要知道什么，无非是自己所掌握的那仪式的具体情报，其效果，其后果，以及四大家族能用其做到的事，正因为如此，他才不会轻易给出回答。
他需要一点小小的时间去证实露尼西亚所说的事情，即使他已经基本确信了对方所说的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这一点。
他的问题绕过了艾希瑟琳和艾拉，直指正在饮水润喉的露尼西亚，让她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水壶。
“是的，我们不可能就这样看着，什么都不做。”
露尼西亚给出的回答也同样简单直白。
加莱佐、利奥波特和雷吉娅的实力都不弱，青年军官俱乐部也绝对不只有他们三人，再加上加莱佐自己所能调动的城市警备队，其所拥有的战斗力比露尼西亚一行还要高，如果由他们负责主攻，表现的只会比露尼西亚三人“上一次”要更加轻松。但这并不是能让露尼西亚选择袖手旁观的理由，在特威克城，在艾鲁穆之墙下，她同样可以选择等待半毁的大巫妖与马里艾公国军两败俱伤，自己再轻松将其解决，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举起手中的巨剑。
对于她的选择，无论加莱佐还是他的同僚，都没有直接给出评价或者回答，他们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由利奥波特点头，由雷吉娅肯定，最后由加莱佐进行表达：“来训练场吧。”
这次该轮到露尼西亚不解了：“训练场？”
“道理很简单。”加莱佐从椅上起身，绕过办公桌，绕过露尼西亚，一直走到办公室的门口，“我相信您所说的一切，无论理由如何，结果都是这样。这不代表我能够同样相信，您有能力……并且有理由介入这件事。”
“……该怎么做？”
露尼西亚似乎已经隐隐约约明白了。
“用剑来说服我。”
加莱佐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
“赢过我，然后就随便您怎么做。”
第五十七章 第一日：决斗
演武场，竞技场，或者说训练场，位于城市警备队办公楼附近的这片空地有着诸多称呼，加莱佐习惯于将其称为训练场，原因无非是他经常在这里操练自己手下的士兵。塑胶跑道，草场，射击训练场，体能训练场，再加上一个训练用具仓库，这里面积不算大，设备倒是齐全，其中的器材也让露尼西亚充满了怀念。
利奥波特和雷吉娅没有跟着加莱佐，他们重新回到战线上，继续布置防线，只是约好了事情结束之后去找他们汇合。露尼西亚这边，艾拉依旧寸步不离，她本人的说法是要随时看着以防露尼西亚出现什么意外，至于艾希瑟琳，她对于露尼西亚和加莱佐的私斗没什么兴趣，继续回石窖大图书馆找情报。
北风依旧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从终北吹来的冬风，阴冷且刺骨，每次一到冬天，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于风雪和严寒，哪怕是在防线之后的诸国，在结界环绕的缪兰德，寒风依旧吹得人脸上刺痛，止不住的皱起眉头。
露尼西亚，艾拉，或是加莱佐，以及其他从冒险者课程里毕业的职业者们，他们算是这种冷风中屹立不倒的例外。这种程度的风，与和煦的春风相比，于他们而言并没有太大区别，风就只是风而已。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天上飘起了雪。
从那厚重不散的灰色云层里落下的东西，无论雨还是雪，都是脏污而有毒的事物，只是雨水看上去浑浊无比，雪却依旧保持着其原本的色彩——又或者那不该被称为色彩，那只是空无一物的白，让人分辨不清那究竟是雪花，又或者是什么东西被烧尽，最终留下的灰烬。
这足以容纳千人的训练场，如今空空如也，只是在草场的中心，有着看起来如此寥落的三人而已。
“需要我换一柄寻常些的武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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