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式逸闻机关
一切都结束了。
仿佛在名为空海的沙滩上,将沙堡推翻一样。
海潮涌动着,将其销蚀,将其吞没,将其还原至本真的姿态。
在崩塌。
无论是这艘船本身,还是这本该无比坚硬,坚不可摧的内部。白色的墙壁遍布裂痕,现在逐渐崩塌为细碎的颗粒,无论原本是怎样集结了魔道智慧的结晶,如今都只是白色的砂砾。价值连城的珠宝,历史悠久的艺术品,钱币,宝藏,货物,都仿佛盛者必衰的预言一样,要么被时光所腐蚀,要么只能化作挥洒于云海之上的礼花。曾经饱含魔力的龙晶,无论被怎样称呼,又象征着如何尊贵的象征,都在逆运转的魔力下粉碎,成为绽开在这灰色天际的蔚蓝之云。
在崩塌,这里的一切,这里曾经蕴含过,背负过,承载过,又破碎过的一切。无论是荣光也好,希望也好,伟业也好,绝望也好,死亡也好,罪孽也好,都随着这片纯白的崩塌而失去了意义,化作名为往昔的巨兽的食粮。
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无论是希望,亦或是绝望,都将随着那份记忆一同消散。
——不。
“不会忘记……”
在那逐渐崩溃的小小世界中,坠落的白骑士不由得伸出双手,将那自女性额角滑落的蓝宝石发饰紧紧攥在手中,像是害怕它从自己手中滑走一样。即使如此,那早已不堪重负,仿佛连存在都被抹去,只是弥留般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发饰,也一点点的在圣武士的手中分解为银白与海蓝色的细砂。
“我绝对……不会忘记……!”
眼角微微泛红,即使如此,却仍旧用残留不多的力气要紧牙关,强忍着不让自己落泪。
不想忘记。不会忘记。在这云海上早已消散的一切,早已淹没在历史之中,被所有人忘却的这一切,那一个个声音,一张张仿佛在自己眼前清晰可见的面孔,只是听着那些来自于不同声音的话语,就仿佛看到了那些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们。
他们存在过。他们曾经存在于这里。
——谢谢你。
明明连她是谁都不那么清楚,“苍渊之魔女”,还有其他人,即使如此,也依然要说着那样的话语吗?
“才不会……忘记……!”
明明那蓝宝石的发饰已经化作随风飘散的灰烬,只余下些许善良的尘屑停驻于掌心,露尼西亚依旧仿佛将其视作珍宝一样,紧紧攥着自己的掌心。
即使被恶意所吞噬,即使被世界所遗忘,他们也曾努力的挣扎过。
眼中的一切都在分崩离析,透过那逐渐化作碎块的外壁,能看见外界的景色——那里是有别于大洋的死之海,弥漫着灰暗的毒瘴与异质的污染,源自于舰船的无形屏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过多时,随着这曾经宏伟的空中堡垒完全分解,此身也将随之坠入那云与雾之海。
而后,就会这样怀抱着不愿忘却的记忆,迎来属于自己的旅途的终结吧。
不由得蜷缩起身体,只因为无论何种举动都显得没有意义,想要活下去,这样的心情不仅曾经无比鲜明的烙印在这里,也烙印在露尼西亚的心中。想要活下去,只有这样,才能够背负起什么,才能够做到些什么,即使自己并非什么荣耀而伟大的救世主,自己还是想要为入目所及的一切做些什么,所以渴望着活下去——所以在这份困难面前感到无助。
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万余米之上的高空,就算没有死于毒瘴,自己也绝非有着羽翼的鸟,作为不会飞翔的笼中雀,只会坠落,而后消散。
人的第一次死亡,是生命消散之时,人的第二次死亡,是被社会认定为死亡时,人的第三次死亡,是被世间一切所遗忘时——现在,露尼西亚将体验第一种死亡,为他人带来第三次死亡。
扑面而来的狂风吹拂着发丝,仿佛能闻到那悠久毒雾的味道,无形的护罩在不经意间彻底消失,一切都要在此结束了。
但是——
“露娜——大人!抓住——我的——手!!!”
那瘦弱的身躯,无论蕴藏着怎样的力量,都在呼啸上扬的风暴中显得脆弱无比,即使如此,她还是一边大喊着,一边试着伸出手。双剑在周边自行施展着,即使没有主人,亦或者说奴隶的持握,却依然仿佛被谁挥舞着一样,用那密布的锋锐撕碎毒瘴,不费吹灰之力般的腾出一片清明之地。但也拜其所赐,粉发的少女一时间无法利用那双刃的力量自由传送,只能费力的调整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靠近圣武士坠落的身躯。
“艾拉——”
伸出手去,沾染着蔚蓝与银白色砂尘的手掌伸展着,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伸出手,像是要抓住并不存在的希望与奇迹那样,一次又一次的抓握着,却始终无法触及那看似近在咫尺的指尖。无论是艾拉也好,还是露尼西亚也好,都只是没有翅膀的、平凡的智慧种,似乎不过片刻,二人之间的距离,便会因为那狂风的吹拂而越发远离。
“本机,还没有停止运作哦。无声无息,永恒在星辰的岔路口等待,就像是庭院中流淌的夜之河一样。”
不会笑,不会哭,不会发怒,不会悲哀,脸上仿佛永远没有任何情感的机关少女,用仿佛夹杂着温柔般的话语轻声说道——机械的六翼在她背后舒展开,矢量喷口中散发着苍色的光彩,她就像是神话中的天之使者一样,振翅翱翔着。
“贫乏的语言和末日的锁环,大理石与花朵的交界点,来,牵住我的手吧,我亲爱的人们,令黄昏都黯然失色的舞姬们。”
她同时抬起双手,分别拉住了艾拉和露尼西亚伸出的手掌,而后,一左一右的将她们揽在怀中。
“艾希!”
“你这家伙,好歹看一下气氛……”
露尼西亚几乎快要哭出来了,艾拉则是一脸无奈,似乎想要对露尼西亚伸出手,最后却又胆怯似的缩了回来。
“此身为器械,可以由诸位自由使用之物——所以,成为翅膀也无妨。”
身体依然在下坠,在厚重不化的毒云中穿行,即使如此,露尼西亚却完全感觉不到慌乱的存在,只是手臂上微微用力,拥抱着艾希瑟琳与艾拉,她重要的旅伴们,仿佛连死的气息都被那拂过脸颊的风所吹散,只留下昙花般的清香。
——但是,你并非孤身一人,对吧?
遮天蔽日的灰色云雾中,自然并非安全的明亮度,所以三人各自用自己的方法点亮出一片灯火,照耀着四周,而在那片由灯火投映出的阴影中,一团小小的火焰静静燃烧着,用谁都听不见的话语诉说着。
——所以,和我不一样呢。
间章 无名的日志
【发现自古代遗物残骸中的日记】
【自“格莱普尼尔”号飞空艇坠落点,推定为中央动力部附近、机关部门办公区域的位置发现的日记,大部分都已经损毁,能够辨识的只有最后的一部分,日记并没有署名】
【字迹很规整,语法上却较为生疏】
【这份日记的第一发现人为露尼西亚·阿格丽斯,并一直为其所携带,陈旧的纸张被魔法力量保护,没有因为时间流逝变得脆弱,上面有来自于和字迹不同时代的水迹以及弄皱的痕迹,除此之外,露尼西亚在后面空余的纸张上写满了与这份日记不相关的姓名】
如果有人能找到这份日记的话,就证明,我已经死了呢。
很庸俗的开头,不是吗?对于我来说,倒是很有新鲜感,因为这样普通的事情,对我来说也很宝贵。
就结果来说,我还是什么都没有阻止。被委以重任,因为我的能力,但是,就结果来说呢,我表现的令人失望。也或许,并没有人失望,对我抱有期待的人可能并没有那么多,就像我虽然有着很高的操作权限,但在职权上却很低,只能管理这小小的部门,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像现在这样的话,是不可能有办法的。
从技术上来说万无一失,他们大概是这样判断的。我,并不是很懂技术,这个国家以魔法为荣,我却没有任何施法能力,只是比别人稍微幸运那么一点的我,对于这艘船的事情也只是半懂不懂。只是,事实上来说,他们的判断出了差错。
所以,本来什么都不需要做的我,现在也该做些什么了。
核心动力部已经封锁了,机关部门,我旗下的部门,并没有太多人,那些也已经被吞噬了,他们在那之前完成了份内的工作,大家都很了不起。
如果是舰长,如果是,那个不好相处的大叔的话,应该会想着,让这艘船坠毁之类的事,觉得像这样就能解决问题。但是呢,这样是不行的,这样只会让受灾范围扩大而已。这里的大家,都用技术员的身份自称,炫耀着对魔法的理解,算上,我在内的话,这艘船上至少有五个能有“大法师”职称的人,但是,这样是不行的,他们都没有理解。
没有理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艘船将永远不会坠落,如果有人能找到这份日记的话,就证明,要么你已经来到了这艘船最危险的地方,要么,你已经完成了吧,我无法完成的事情,我们都无法完成的事情。不论是哪一个,你都是英雄,了不起的英雄呢。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我也无法为你留下什么帮助。让我把我所知道的关于那个东西的一切都告诉你吧,这样,至少,对你来说不至于完全无用。
我的文字可能会显得,困难,难懂,因为我曾经是奴隶,疏于文字,如果不是老师的教导,我连这种程度的描述都写不出来吧。请仔细看好,接下来我要写的内容。
最初的时候,是在这个国家,纳萨兰的北部边境,发现了“那个东西”。这一发现令人感到震惊,当时在场的几位“魔女”,提出了对其进行“无害化”的要求,然而并没有被采信。当时的我,还并非能独当一面的大人,这些都是我后来才了解到的。
“那个东西”拥有远高于最初预估的本质,却仿佛坠星般突然出现在那里,如果不是因为那过高的位格导致的异象,甚至不一定能被第一时间发现。我们,对周围进行了一定的调查,结果同样,很神奇,亚历山大教会的神职者,还有时间领域的大法师,都表示“那个东西”是由于某种时间错乱,漂流至这里,很有可能是某个有着强大力量的时间性质神器产生的效果,也正是因此,“那个东西”不仅来自于未来,其本身的时间,也受到凝固。
“那个东西”,被判断是某个“伪神”的影子,这一说法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最后的结论就是这样。即使只是影子,哪怕对周围没有造成扭曲或者污染,被封印,被停住了时间,也拥有这种程度的力量,其源头,一定是某个比任何记录在案的伪神都要强大的存在,但我们,没有能力追溯其源头。
没有被无害化,意味着将物尽其用,这就是“天锁计划”的由来。
针对“那个东西”设计出的,是被称作“贝尔沃之柩”的器具,其原理我并不明白,效果则很简单,即是对“那个东西”进行固定和束缚,并利用其过高的本质,从其身上抽取无限能量的永动机。作用于本土的“饱食计划”已经在进行之中,所以,“天锁计划”将“贝尔沃之柩”用于制造前所未有的,最强的空中要塞,拥有无限能源的“拘束舰格莱普尼尔”。
这次飞行是“拘束舰格莱普尼尔”的试航,如果顺利的话,这艘飞空艇将会继续增添功能模块,作为对终北的前线堡垒使用,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像你们所看到的那样。
在试航开始之后三天,机关部确认了整艘船的运行状况以及“贝尔沃之柩”运行良好这一事实,在此基础上,试航开始一周后,“贝尔沃之柩”的运行率被提高到最大,隶属于军部的研究部开始对“那个东西”进行解析,在试航开始后的第二周,“那个东西”苏醒了。
和外界的联络已经中止了。“那个东西”没有表现出其他伪神那样的污染能力,这艘船上设置的保险也有一定效果,但是,没有什么意义。“那个东西”已经侵蚀了整艘飞空艇,其他优秀的魔法师,也已经被吞噬了吧,正因为推测“那个东西”有接近于阴影的性质,所以,才选择让我来吗?这艘船上残余的力量,已经无法阻止它了,确实有着能够逆转局面,甚至令其受到重创的方案,但是,在“那个东西”完全没有受到束缚的情况下,不一定能成功,即使成功了,也没有人来给其最后一击。
坠落的飞空艇,会落到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吧。
无论是空岛还是深海,最差的情况是落到大陆上,“那个东西”会在失去拘束的情况下,通过同化周围来扩大规模,最后,一定会变成“神灾”。
我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将它可能造成的损害抑制到最小。
那么,这就是我所该交代的一切了。
如果您是未能解决发生在这里的一切,不得不,在此狭小的室内求生之人,抱歉,这份记录无法为你带来任何慰藉。如果您是将要挑战那存在,强大之人,抱歉,这份记录无法为您提供什么助力,只能告诉你我们的罪行。如果您已经成功,就把这份不值一文的纸张当做战利品吧,这艘船上或许还有其他,足够作为酬劳的事物,那些都是您所应得的。
接下来,我将会前往动力核心,“贝尔沃之柩”的所在处,利用我的能力,将“那个东西”与我自身一同束缚在那棺材内。如果它是有着自我意志,有着智慧与人格的存在,这一计划一定会失败吧,但是,这就是我们唯一的幸运,它是完全相反的存在,因而能够成功。
在那之后,“那个东西”无论行动能力,还是同化能力,亦或者活性,都会被抑制,能够发挥出来的力量也会降低。它的本质是不灭的,阴影领域的一部分,但是,被抑制到这个地步的话,也有着一时将其从这个世界驱逐,这样的可能性。
而我,将会在事实上“死亡”。
……
看到这份记录的人啊,无论你是那位英雄,还是,在英雄胜利之后偶然捡到的人,又或者,是已经被“神灾”毁灭的世界的一员,您都会感到无法理解吧。
无论您是来自西方的教廷国,西北方的帝国,南方和西南方的贸易诸邦,来自纳萨兰,又或者来自其他大陆的国家,都不可能没听说过纳萨兰所做的事情。正如我,在前面所记录的那样,我曾经是奴隶,穿着无法蔽体的破布,住在漏风漏雨的隔离营里,我所认识的其他人,作为没有法术亲和力的人们,他们只有作为奴隶或者作为能源两种选择,而我,则并没有任何选择,从出生便被污染的我,被视为可能会有作用,但又随时可能会被废弃的危险品看待。
您一定觉得,我会选择放任它,将这个世界毁灭,对吧?
我不会这样做的。
牺牲自己是愚蠢的,这个国家,一直在强调理性和利己主义呢。但是,我还是会这样做的,我并不想报复谁,或许,我应该报复的是整个世界,或者命运?但是,到了如今,那种事情已经怎么样都可以了,我只是想要小小的抱怨一下。
我的老师,是个看起来冷酷又严厉,实际上意外和善的人。他和其他纳萨兰人可能没什么不一样,无法将不会施法的人看做平等的人类,也会把我这样的人视为怪胎,但他最后还是很笨拙的,用与他那装出来的冷淡不相符的态度,接纳了我,也试着去接纳原本不会接纳的一切。
尽管他如此努力的去做了,最后却也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听起来很笨,不是吗?
所以,我也会这么做的。
我听见了敲门声。有人在呼唤我,那声音,来自今天早上被吞噬的那个男人。
接下来,我也该去面对了,那一直折磨着我,从我身边夺走一切,父亲,母亲,姐姐,继母,继父,现在连我自身都想要夺走的,那不讲理的命运。
作为魔女,向世人们所遵循的事物掀起反旗,不觉得,这也挺浪漫的吗?
就算可能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也还是想要做些什么。
来自未来的旅人,过客,或者英雄,虽然我听不到您的回答,但还是要向您提出一个,听起来很无理的问题。
您所在的时代,有变得更好吗?
【记录中止】
第七卷 冰结终寂北境-希柏里尔
第一章 坠落至北境
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虽然没有更加直接的证据,但露尼西亚确信,自己一定是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毕竟自从“拘束舰格莱普尼尔”解体,一直到掉到地上为止,这段时间的记忆总觉得有些模糊不清。不会是坠落的原因,毕竟艾希瑟琳起到了良好的缓冲效果,当然也不会是毒瘴的原因,毕竟“罪与罚”一直在那孜孜不倦的劈开席卷而来的灰云,甚至一度差点让露尼西亚因此而窒息,毕竟连空气都一并被真空刃卷走了。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大概就是那个了吧。
“唔哇————!”
仿佛慢了一拍似的,直到这时,露尼西亚才发出了近乎于尖叫的声音。
嗯,一定是被冻得神志不清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吧。
这时,艾希瑟琳和艾拉同时回过头来——毕竟在这片寂静之中,发出如此高呼的露尼西亚,不论如何都显得十分醒目。
“露娜大人,如果感觉冷的话,请再靠近我一点?抱着我取暖也行。”
“不要!好羞耻!而且艾拉的体温会下降的!”
明明被严寒摧残着,露尼西亚还是一边死死抱着自己的胳膊,一边坚持着奇妙的自尊。当然,眼下相比起露尼西亚来说,奇怪的毫无疑问是艾拉,为什么她能表现的那样若无其事呢,这件事情露尼西亚始终没有想明白。
“本机并不推荐拥抱,当然,现在应该说是排斥一切肢体接触呢,毕竟,本机现在并非能够安然沉睡的常春藤摇篮。”
“不会抱的啦!”
只要用肉眼看过去就知道了,艾希瑟琳身上的黑色金属部分,如今都散发着一种隐隐若现的橙红色,白色的水汽在她的身体周围聚集着,仿佛一层缠绕在她身上的白色的轻纱。虽然露尼西亚并不清楚这是什么原理,但她知道,艾希瑟琳在进行的大概是自发热一类的行为,用不恰当的比喻来说,就像是变成了铁板烧里的铁板一样,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不小心碰到她的话,一定会严重烫伤的,更不用说抱上去了。
她自己当然是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虽然说严寒也会影响她的活动能力,但也只要适当的加热自己就好了,之所以做到这个地步,理所当然的,还是为了给露尼西亚与艾拉取暖。确实有一定效果,就像魔热炉或者蒸汽暖炉一样,但因为这里是开放环境,所以不够理想。
“就算不用——做到这个地步,也——没关系的,艾希——”
“啊啦,在担心本机吗?本机是凝滞的、宁静的,而我们将这份宁静称之为死亡,如您所见,本机既不会痛,也不会不安哦。”
所以,只要享受这份温暖就好,黑铁的机关少女是这样说的。
“……确实,你那副样子让人觉得很无法直视。”
“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
“露娜是怎么想的?”
“完全不想——把视线——投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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