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式逸闻机关
“反正,对艾拉小姐而言,就算遇上危险情况,也可以用‘残酷巫咒’的效果进行传送?既然有充裕的调整姿态的时间,现在采用哪种方式也不是那么重要吧。”
“而且这样看起来,应该比像抱起猫咪一样拖着你的胳膊更轻松呢,艾拉。”
“虽、虽然是这样没错……”
这两人的一唱一和让艾拉·赫珀不由一阵语塞,只能被迫接受了眼下的这一事实,当然,也包括接下来她不得不体验的这种“屈辱的姿势”。
“好了,既然两位都已经准备好了——”
露尼西亚看着慢慢腾空,调试着姿势的艾希瑟琳,以及在她怀里攥紧剑鞘、脸涨得通红的艾拉,表情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身体没有异常,这段时间的冰原生活没有带来疾病和其他不适,虽然没有更加令人舒适的补充营养的方法,但依靠着储备的食物,营养方面目前完全不需要担心。很好,这样一来就算是百分之一百的状态优秀。
按下剑柄处的机关,伴随着“咔”的一声脆响,让“申冤者”从巨剑分离为长剑和盾牌,长剑束在腰侧,盾牌则挂在棺材上,而后将垂下来的、用于拖曳的铁链束在自己的腰部,将那沉重的金属灵柩与自己的身体紧紧捆在一起,这样一来便解决了那些负重的携带问题。
不知不觉间,背上已经挂上了如此之多的“行囊”,这种负重足以让正常的成年男性被压倒在地,然而对露尼西亚来说,却没有为这分量露出半点愁苦的神色。
将指尖贴在眼前的岩壁上,轻轻摩擦,隔着指尖的皮料体会着下方传来的触感,那份坚硬,寒冷与古老,直到确定自己抓住了所谓的“要诀”。
而后要做的事情,便相当简单了。
砰——!
手臂高举,握起拳头,再重重往岩壁上一砸,伴随着一阵沉重的钝响,圣武士的拳头已经如同长钉般深深刺入漆黑的岩石之内。
砰——!
另一只手要做的事情也不过是再来一遍,如此一来,两只手上的固定点便已经锚定下来。
再接着是双脚——
砰——!
要做的事情也差别不大,只需要往岩壁上一踢,脚面便破开了岩石构成的表面,刺入自己制造出的缝隙之内。攀登这一行为,往往伴随着对着力点的寻找和追逐,登山镐和岩钉便为此而诞生,但只要有着足够的力量,就能够在哪怕毫无起伏的表面上制造出属于自己的“着力点”。
安全性倒是欠佳,但在这种时候还能苛求些什么呢?
登山绳和背带的存在,是为了将自己与面前的岩壁束缚在一起,而在不方便使用工具的眼下,露尼西亚选择用指力,以及指尖传来的摩擦力作为替代。
——嗯,很好,状态不错。
如果想要向上攀爬,则只需要将手掌和脚掌从破开的岩壁中拔出,紧接着再向上伸去,而后——
砰——!
就像这样,再来一遍。
裸露的岩壁很快就被甩在身后,在接下来,便是那由千万年不化的坚冰所组成、不透明的障碍带。
像这样的话,无论是结满冰霜,变得光滑的岩石,亦或是纯粹由万古的冰与雪组成的冰块,都可以进行攀登,只要用足够大的力量去制造摩擦,就可以克服那份让人胆寒的光滑。而非要说这样有什么缺陷,那想必便是,这种方法反而在更加“普通”的攀登中难以使用吧。
当然也可以依靠对力度的把握来解决这种问题,但倘若不是像眼下这样,面对过于光滑而坚固的冰壁,那为何不用普通的力道和普通的工具,更加轻松的去解决问题呢?
将手掌拔出,再刺入。
将脚掌拔出,再刺入。
岩石和冰块构成的平面,便在这个过程中留下一个又一个清晰可见的凹口与残缺。露尼西亚的内心则与她手上不停制造出的巨响截然相反,处在一种平静到缺乏起伏的状态之中,仅仅是一边向上望去,确认前进的道路,以及艾希瑟琳她们的状态,一边根据指尖的触感,评估下一次移动该使用的力度和方位。
五指紧紧抠在岩壁之上,在指腹传来力量的压迫下,明明是坚硬凝实的冰块,却仿佛沙子或是泥土一般,留下了五指拖出的沟壑。
而在这份力量的牵引下,圣武士的身体也如同攀爬着阶梯一般,向上,前进,再向上,而后越发接近这次攀登的中继点,也即是这片丘陵的“顶峰”所在。
就这样——
再一次伸出手。
握住那看起来并没有后继的,冰壁的边缘,拨开垂挂在边缘上的冰柱,让它们像雪花一样自然落下,最后一次确认和自己处于同一高度的旅伴们,视线并不交互,也没有想着要用什么方法去彼此致意,仅仅是抓住冰壁,确认指尖传来的感觉,确认冰下传出的声响,让那声音告诉自己,“就算再向上一步也不会断裂”,而后便将全部的力量集中于右臂,仿佛想象着某个无形的身影正位于自己的上方,在提着自己的胳膊一般——
将自己猛力向上一拉!
砰!
圣武士包裹着盔甲,背着盾牌、长剑、灵柩与行囊,在重重负重包裹之下的身体,便在这一臂的拉力中一跃而起,翻过了那冰壁的边沿,成功越过了最后一道高台的阻隔,也即是说,抵达了这丘陵的最高点。
“呼————”
并没有觉得过度疲惫和劳累。
手臂上传来的只是恰到好处的微酸,与其说是疲劳,不如说是“运动适度”的证明,即便是在这如此条件,如此方式与如此负载之下,之于露尼西亚来说,也仅仅是这种程度罢了。或者说,如果连这种水平都没有,又该如何挥舞那种一人高的大剑,纯白色的金属块,与各种超越人类的敌人去战斗呢?
并非剧烈劳作后的疲惫,而是攀上顶点的成就感,让她在这狭窄的平台上瘫坐下来,呼出带着白色水汽的吐息。在宝贵的慵懒中些许挪动着身子,转动自己的面向,和飞上来的两位旅伴一起,以抽奖一般的心态,慢慢转向那承载着自己希望的方位。
将视线如鱼漂一样抛出,坠入无底深潭的水面。
哗啦、哗啦。
在微弱的水波声中,在从山底传来的凌冽呼啸中,看见了那笼罩于微弱光芒内、棱角分明的影子。尽管那里距离此处依然还有些许距离,尽管在前往那里之前还要想办法克服从山上攀爬下去的麻烦,但毫无疑问,那笼罩在遥远薄雾,严寒所制造出的冰晶之霜中的——
是人造物,是绝非天然形成的群落,是后天所制造出的几何体。
“看到了吗,露娜大人,在那里——”
艾拉·赫珀的声音和北风混杂在一起,但在露尼西亚的耳中却依旧清晰。
她仅仅是点了点头。
“嗯,我能看到。”
她相信艾拉,自己古怪的旅伴,也正因为如此,她像是相信着她一样,相信着她的话语和结论。
能让她踏上归途的并非向南,而是走入那未知之地,向着更遥远的深处前进。
第十七章 前目的地
选好角度,再将盾牌放在脚下,而后慢慢踩上去,露尼西亚深吸了一口气。
在她面前的,是这无名丘陵之北坡,相比较南坡而言平坦些许,但如果想要靠双脚爬下去的话,多少还是要费一点功夫。
目的地——或许是目的地——就这么近在眼前,还要慢吞吞的爬下去的话,对露尼西亚来说未免也太过于煎熬了。
至于她的旅伴……“依偎”在机关人形怀抱中的艾拉·赫珀,虽然并不需要像露尼西亚一样的去攀登岩壁和冰层,况且她的身体素质与装备也导致她比起露尼西亚而言相性更差,但看起来她对这一结果并没有表现出开心的意思,大概?
毕竟她一直将脸背过去,谁都看不见她的表情,不过,倘若是能看见的话,一定会觉得那是别扭至极的表情吧!
“喔,看啊,艾拉小姐,露娜在做些有趣的事情呢。”
“露、露娜大人?——不对!你这家伙又想要引我上钩!不要管我,露娜大人,您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了!”
虽然能隐约听见半空传来的对话声,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要分辨其内容也是轻而易举,不过露尼西亚还是产生了疑惑。
——她们到底在做什么呢。
像是这样。
不过至少看起来没有出什么意外,预想中可能会有的袭击和气候突变都没发生,上空的飞行也在平稳的进行着?——飞行的姿态看起来有点摇摆?大概也不是什么问题吧,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既然如此便不必在意,专注于远方那出现于视野之内的建筑群就好。
注意风向和风速,注意坡度,注意下方的事物,最后再小小的注意一下自己身体的状况。
真的要背着这样多的行李做这种事吗?
虽然颇有点无奈,但也没办法——就这样吧。最后再深吸一口气,接着,让身体略微前倾,让行囊与棺椁的重量完全压在躯干上,再之后,脚下微微一蹬。
咻————
而后,那身影便撕开了风的阻隔。
那样快的速度,是用了什么戏法吗?
不,实际上只是将盾牌用作滑雪板而已。
并非可靠的工具,连像样的固定设施都没有,只是简单的将双脚踩在上面,借助冰面和积雪带来的光滑度,再加上,没错,那一直被认为是负重和“不必要的困难”的行囊,过于光滑的地表与巨大质量带来的惯性共同完成了这一简单的滑雪板。
至于安全度,可靠性和操作性?啊,那种事情就让它见鬼去吧。
实在不行的话,靠着摇摆身体来控制惯性的指向不就可以了吗?很简单吧,这种事情,至少对于露尼西亚来说,身体的平衡尽管不是她最擅长的,却也不是她能够舍弃的要素,毕竟对于她这样时常挥舞着一把“重量大于自身体重”武器的人而言,要如何保证战斗时自己不会失去掌控——无论是对身体的还是说对武器的——始终是一门必修课。
平衡当然也包括在内不是吗?
呼——呼————
所以她也可以像是现在这样,安全的,无风险的,将自己交给这比风更快地速度。
让极寒的风以更快的速度拂过自己的脸颊,那不是令人熟悉的,温柔且和煦的风,那更像是北地之神锋利如刀锋的指尖,即使它的本意并非伤害,而是温柔的安抚,也足够……又或者,必然的,会在它所中意的旅者和访客的脸上留下道道痕迹,如同被刻刀刮过那般,而只有它的子民,能够在日复一日的洗礼中对这种锋锐感到适应,从而得以承受这份“温柔”。
只是,凡事总有例外。就像是现在这些,打破了百年死寂的外来者一样。
寒冷能够让她们的眉毛上挂起雪白的霜,寒风却无法割开她们的皮肤,冻碎她们的躯壳,无论那是皮革,钢铁亦或者血肉,现在也一样,即使她们自己主动提供了这般任由摧残的机会,仿佛主动张开怀抱,迎接冬之女神的到来也一样。
“看,露娜正在……嗯……那种行为,本机认为或许是叫做‘滑雪’。”
“…………”
不回答的原因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实在不想在眼下这样的俯冲阶段让寒风灌自己一嘴:呼吸道和食道的冻伤是能够轻易预见的,也同样是能够轻易避免的,既然如此当然还是尽量避免更好,无论那种损伤是否容易恢复。
黑铁的蒲公英在下坠,而白银的圣武士在俯冲,她已经瞄准了眼前的一个坡道,并且将身子压得更低,就像是要蜷缩在一起般。
而后,在庞大的惯性作用下,她的身体就这样随着突兀而至的坡道一同,被高高的甩向半空。
“——喔哦!”
露尼西亚是个滑雪方面的初学者。
这理所当然不是吗?一个常年生活在生态球一样的温室内,于过度保护中成长的笼中鸟,即便位于四季分明的城市内也未曾真正接触过雪景的露尼西亚,当然更不会有接触滑雪这类事务的经验,所以她现在仅仅是依靠着对这种未知——危险且美丽,又有着无数可能性——的景象所产生的冲动,近乎凭借本能一样的去做出判断。
身体在腾空——在翻转——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人的体重,相较于在这个世界上所可能遭受到的各种“力”而言,实在是太过于轻微了。一个老练战士的拍击,蒸汽机关摩托迎面的冲撞,地龙饱含敌意的一记甩尾,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能够让人轻易克服地心对自己的引力,向上……不……也许是向着任何一个方向“飞”起来。现在这也算是一种案例。
于是,就算没有经历过任何关于滑板、滑雪板之类事物的学习,对于一个经验充足的冒险者来说,要如何应付这样不会陌生的情况,并不算是难题。
更何况现在只是单纯的腾空而已,还没有附加上其它的例如说冲击和剧痛之类的感觉。
所以就像这样——抓住盾牌的边缘,在旋转中把握方位,通过对方向的改变调整角度,调整自己着陆时可能的身位和落点,最后是做好准备,迎接第一且唯一的一波冲击。
砰——!
声音并不沉闷。当然!这里是冰与雪堆积成的严寒炼狱,而不是松软的土地!只是对于露尼西亚来说,两者之间区别不大,能够有着一处新的能够保持滑行的平面反而更合她的心意。
然而这种轻松不可能持续太久。
完美保持着平衡,以余裕十足的姿势着陆所带来的成就感还未持续太久,滑行仍在继续,而下一个挑战俨然已经近在眼前了!
喔,这次是什么?
一个更陡峭的上坡!
真是没有创意。是什么导致了这种奇特的地势?或许我们可以通过将视野拉高的方式来找到答案,这处丘陵的地势,整体可以视作朝北的缓坡以及朝南的陡坡,分布颇有点不自然,零散和紧密彼此交织,就像是一种自北向南的喷溅一般。
但它们不是液体,熔岩或者流水,而是坚固的岩石,只不过它们如今也像是溅起而后又快速被冻起来的水浪一样,自某一刻后便近乎永远的保持着这一姿态。就像是有谁往湖面上掷出了一颗斜着高速飞行的石子,重重击打在水面上之后会产生的那种景象——
没错,这不是什么天然形成的丘陵,而是被某些事物撞在地面上所产生的“弹坑”。
只不过比起蓄意而为的行径来说,造成这一景观的理由更可能是某些意外,例如说流弹或是纯粹的失手,毕竟如果是刻意的情况,那么这种“弹坑”的规模和分布都无疑有些对不上号了:在这种情况之下,想必连前方的那片平原也会一并被犁成凹凸起伏的山岳地带吧?
这样微妙的推断从露尼西亚脑海中一闪而过,紧接着,她就要去面对下一个难关,也就是那高耸而起,仿佛波浪般的巨大坡道了。
这里当然可以停下,最好是停下,惯性加上这个接近四十五度的巨大斜坡无疑会让局势变得难以把握,立刻急刹车,或者是在冲上去之前换一条道,按部就班的从旁边滑向山脚,这样才算是正经的选择。
只不过,露尼西亚将这种选项从脑袋里划走了。
调整角度,调整方位,当盾牌的尖端指向斜坡的最高点。
从一开始,露尼西亚就瞄准着那高耸的坡道,以那里为导向进行着滑行。
要问为什么,非要说一个理由的话——
虽然听起来很冒进。
但现在正有一个绝佳的机会摆在露尼西亚面前:
利用这个坡道一飞冲天,然后在半空中直冲向那座无名小镇的机会!
虽然说确实可以选择更加稳健的方法,像是之前说的那样,先滑到山脚处,再从下方慢悠悠的进入那里之类的,做好准备和打算,整理好仪容与装束,像个成熟的女士一样,不会给其他宾客带来任何不好的印象。
但是,说实话。
在大脑去纠结这些细枝末节之前,身体就已经以最遵循内心冲动,最符合眼下需求的速度,顺着高坡一冲而起。
呼————
陡坡的边缘,在盾牌的碾压下破碎,化作飞溅而起的雪尘与冰晶。四散开来,或是被呼啸的风所卷起,溅落在露尼西亚的脸颊上,化作微红的印记。
身体如同炮弹一般,从“炮口”——高台的边沿被“发射”出去,于引力和惯性的双重作用下,划出一道银黑相间的抛物线。
上一篇:斗罗:看我日记,她们疯狂开挂
下一篇:孤独摇滚,凉是我的未婚妻